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96章

作者:光頭李三

  然而,郭樸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兩名甲士氣勢洶洶的朝他走來。

  “你們要幹什麼,我是大學士,是內閣……”這一次郭樸的話同樣沒有說完,便被兩名士兵一左一右控制住,硬生生的拖了下去……

  “太后娘娘開恩吶,高大人縱有過錯,也罪不至如此啊!”又一位大臣忍不住高聲呼喊,可同樣被無情地拖走……

  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大臣為高拱求情,會極門外一片嘈雜混亂。然而,這些求情之聲在此時卻是傳不到深宮中去的。

  張居正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的發生,他心中也有了些許的慶幸。

  高拱之所以戰勝了徐階,在劣勢的情況下戰勝的,不就是因為他是先帝的老師嗎。

  現在自己成了陛下的老師,自己佔盡優勢,獲勝,也是順應天道……

  高拱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昔日與自己共事的大臣們因替自己求情而被拖走,心中的悲涼愈發深沉。

  他深知,再多的求情也已無用,兩宮太后是鐵了心要將自己拿下了。

  此時,剛剛升起的太陽,也被雲層遮蓋,天空漸漸陰沉下來……

  風颳過會極門,吹起眾人的衣角,更添幾分悽楚。

  此時的高拱,面色慘白如紙,眼神中滿是絕望與難以置信。

  他癱倒在地,嘴唇顫抖著。

  張居正趕忙上前攙扶,卻被他一下子掙脫開。

  高拱顫抖著身子,緩緩站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張居正,那眼神中既有憤怒,又有疑惑,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涼。

  “張江陵!”高拱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我高拱自認待你不薄,未曾想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場,你……”話未說完,他猛地咳嗽起來,身體搖搖欲墜。

  實際上,那句十歲怎麼治理天下這句話,他只對張居正說過,而且是先帝剛剛駕崩,自己難過,情難自禁的時候說的……

  成國公趕忙上前,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高拱。

  “閣老,事已至此,還是先從長計議,太后娘娘,讓你出宮,你便快些出宮吧。”

  高拱卻彷彿沒有聽到成國公對自己說的話,依舊死死地盯著張居正,那目光彷彿要將張居正看穿。

  良久,他長嘆一聲,“罷了,罷了,這或許就是命數。”說罷,他掙脫成國公攙著他的手,而後,蹣跚著腳步,朝著宮門的方向緩緩走去,背影顯得無比落寞與淒涼……

  而張居正看著高拱的背影,只是嘆了口氣……

  眾多官員紛紛回頭,觀望著高拱淒涼的背影。

  看。

  這就是把朱家的基業,當成自己家的下場……

  自嘉靖朝開始,到現在五十多年了。

  大明有哪個內閣首輔,有體面的結局呢……

  求情的官員被拖出去了。

  不求情的官員,心裡面卻都有著這個想法……

  高拱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宮門,在這裡,他看到了那些為他求情的官員們。

  眾人看著高拱走出,紛紛圍上前來。

  而郭樸作為第一個求情的重臣,並沒有第一時間過來,他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失魂落魄的高拱。

  “閣老,這到底怎麼回事?”

  “對啊,閣老,事先沒有任何風聲,這就把你罷官了,徐階離開京師,尚且是自辭而去,您這……這不公平……若先帝還在,豈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

  “閣老,您不能走,我就不信了,先帝走了,咱們大明朝便沒有王法了……”

  高拱望著圍上來的眾人,緩緩搖了搖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其落下,現在尚在宮門之外,若是任由這些人再多說什麼,只怕被罷官的不只自己一人了。

  “諸位,莫要再為高某強爭了,此乃天意,天意啊!”他聲音顫抖,滿是無奈與滄桑。

  到了此時,他還是把自己的失敗,歸作天意。

  “閣老,難道就這般任人擺佈?”

  高拱慘然一笑:“能得諸位這般情誼,高某此生足矣。只是如今形勢,不可再強出頭,否則牽連更廣。”

  眾人聞言,皆悲憤不已,但又無可奈何。

  “諸位,不要相送,高某現在只是白身,還是天家定的有罪之人,與我接觸久了,只怕,引火上身……”

  說完之後,高拱便失魂落魄的朝前走去。

  而一直並未上前的郭樸,卻走上前來,攙著高拱。

  高拱看到郭樸,苦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同乘一車,前往高府。

  馬車還沒有走多久,便被兵馬司計程車兵攔截。

  攔截的一名千戶,走上前來,對著馬車高呼一聲:“高拱,不準回府,繞道出京……”

  高拱探出頭來,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神情嚴肅的兵士們,只能吩咐車伕繞道離京。

  這車伕只能駕馭著馬車,掉頭從其他的方位離開京師,可還是沒有走多久,便又被一對甲士攔住了去路。

  “高拱,太后口諭,你已無官身,不能再坐馬車,本將軍自掏腰包,為你僱了一輛牛車,讓你乘坐歸鄉……”

  “本將給你帶來了一件粗布衣裳,在馬車上換好以後,下車,換乘……”

  坐在馬車中的郭樸實在忍耐不住,卻被高拱攔下,他遵從了這個將領的命令,將自己的大紅色官袍褪下,而後穿上了粗布外套。

  換好之後,高拱看向郭樸:“郭公,無論如何,你不能辭官,你要在京師,好好的輔佐陛下,不讓其受奸佞蠱惑,不負先帝之恩,讓陛下成為一代明君……”

  高拱說完之後,眼含熱淚。

  原來病榻託孤,並不是自己的榮譽,而是自己的催命符……

  對於高拱的囑託,郭樸搖了搖頭:“閣老此去,郭某也不願在京為官了,以後朝堂之事,與郭某毫無關係……”

  郭樸,字質夫,號東野先生,河南安陽人,他出生於世代清風的家庭,家風淳厚朴實,他在嘉靖年間便入閣,成為大明帝國中樞最重要的角色,可他不改生活儉樸的習慣,,雖身為兩朝入閣的重臣,但他為官四十年,吃穿用度與從前無異,父母在老家依然過著簡樸的生活。

  歷史上的他,在高拱隆慶年間鬥爭失敗,被迫離職之後,他也告辭歸鄉……

  而此時,高拱被兩宮太后駁斥,離京。

  他的精氣神也倍受打擊,不願再呆在朝中這是非之地了。

  此時高拱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下面的兵士們催促,只能嘆氣下了馬車。

  穿著粗布衣裳的高拱,看著面前堆滿貨物的牛車,嘆了口氣。

  那趕牛車的車伕有些急迫:“快上車,我這隻到通州,到了通州之後,你要自己想辦法了……”

第172章 牛車閣老

  在士兵的催促下,高拱無奈走向牛車。

  他繞了一圈,最終在裝滿貨物的牛車上面,找到了車尾處一個可以容納自己的地方。

  他吃力的爬上了牛車。

  而郭樸在馬車上看到這一幕,咬牙切齒。

  士可殺,不可辱……

  昔日大明的閣老,華蓋殿大學士,先帝最為尊敬的老師,在被罷官之後,竟然受到了這樣的對待……

  沒有王法。

  沒有天理。

  這一刻他很是失望。

  寒窗苦讀數十載,仕途隱忍數十載,只為了能替君主分憂,可到頭來,卻都是黯然收場……

  郭樸下了馬車。

  “閣老,您先回家,過不了多久,我便去尋你。”

  聽著郭樸的話,高拱只是擺了擺手,示意郭樸離開,而後,高拱便艱難的爬上了牛車。

  等到高拱坐好之後。

  車伕只是輕碰了一下老牛的屁股,牛車便緩慢的朝前走去……

  許久之後,牛車離開了北京城。

  而坐在車尾的高拱,望著漸行漸遠的京城,心中滿是悲憤與無奈……

  這一刻,他竟然體會到了嚴嵩,體會到了徐階離京的感受。

  可能,自己要比他們的下場,更加悽慘吧……

  他坐在牛車上,吹著涼風,將自己的手往袖子裡面收了收,而後苦笑一聲:“牛車首輔,名垂青史嘍……”

  聽著高拱的話,趕車的車伕回過頭看了一眼高拱。

  “這位老爺,你以前當大官的吧?"

  高拱看向車伕:“不小的官。”

  “咋回事,犯錯誤了……這被當兵的趕出來了,衣服都給扒了,那上好的馬車也被吧被扣下了……”

  “是,犯了一些錯。”

  “哎,你這算是好的了,前些年,咱們的皇帝,還是那個道士的時候,那些犯錯的官員,誰不被拉去東廠,拉去詔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啊,他們放你回家,證明你啊,犯的過錯不大……”

  聽著車伕的話,高拱只是苦笑一聲……

  而與此同時,乾清宮中。

  朱翊鈞坐在御案前,胡宗憲,張國之兩人站在御案之下……

  第一隊攔截高拱回家的人是張國之派去的,而第二股的兵將是胡宗憲派去的。

  兩宮皇太后只是罷了高拱的官,也沒有想過要殺人誅心,狠狠羞辱高拱一番,而馮保雖有心為之,但他根本調動不了逡滦l,以及軍隊……

  高拱此時受到的苦難,是胡宗憲,張國之面前這個人畜無害的小皇帝給的。

  是上天賜給的苦難……

  既然有了機會,朱翊鈞便好好的利用了這次機會……

  高拱此時受到了挫折,越多。

  日後,行事便會越發的謹慎……

  “你們做得很好。”朱翊鈞的聲音稚嫩卻透著威嚴,“高拱此人,自以為功高,竟不把朕放在眼裡。朕要讓他明白,這天下是朕的天下,臣子的榮辱皆在朕一念之間。”

  胡宗憲微微躬身,說道:“陛下,高拱確實行為處事有不妥當之處,只是如此對待一位閣老,朝中恐有非議。”

  胡宗憲得旨意後,沉默了許久,還是派人去做了,到這個時候,胡宗憲並不瞭解朱翊鈞的真實想法,還只當是皇帝陛下,惱高拱跋扈,故意為難。

  朱翊鈞輕笑一聲:“非議?非議誰啊,難道這一切,不是馮大伴安排的嗎?”

  聽到朱翊鈞的話後,胡宗憲猛地一驚。

  這般羞辱高拱,真的是馮保攛掇著陛下嗎?

  可當胡宗憲看著一臉柔和笑容的皇帝,內心苦笑,自己怎麼越活越回去了,陛下的這話,不是告訴自己,馮保竄拖著他,對高拱實行了報復羞辱。

  而是,想讓自己知道,全天下的人,都會覺得高拱所受的屈辱,來自於馮保。

  跟年幼的皇帝是沒有關係的。

  甚至,現在的當事人,坐在牛車上的高拱,也是這麼覺得……

  胡宗憲順著朱翊鈞的話往下說道:“是,陛下,這一切都是馮保安排的。”

  朱翊鈞滿意的點了點頭。

  與高拱,張居正等人相比,他經歷了大起大落,險些性命不保。

  他曾與登上了巔峰,也曾墜入了塵埃,他更加明白,做人臣的需如何自處。

  此時,胡宗憲心中對皇權有了畏懼,甚至都不敢正視這份天上的權力……

  而且,在胡宗憲命懸一線的時候,是先帝上書世宗皇帝陛下求情,得世宗皇帝陛下的寬恕,僥倖存活,而後被先帝重新啟用,委以重任……

  這又讓胡宗憲對先帝,對現在的陛下,充滿了感激。

  這也是朱翊鈞最想要的臣子,有能力,知進退,懂分寸……自己給他下旨的時候,胡宗憲覺得有些過分,但還是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