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張國之看著崇王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一些端倪。
“王爺,有人在萬寶閣找到了一塊玉佩……”張國之說著,便將這塊玉佩取了出來。
“這樣的玉佩,我王府中多的是,指揮使若是想要,我可給你找來四塊,五塊……”崇王朱翊?笑著說道。
“這塊玉佩可不同啊,這可是憲宗皇帝陛下御賜給先王崇簡王的,在宮中的案牘,可是有著詳細記錄的,王爺,您是找不到第二塊的。”
崇王朱翊?聽完張國之的話後,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本王對此事確實不知情,或許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本王。”
“下官也認為是有人陷害王爺,或是有人攛掇王爺,或有人利用王爺,不過,下官還是想讓王爺,親口承認。”
“承認什麼,承認殺了張居正的父親……哼,本王與他無冤無仇,殺他父親作甚。”
張國之微微眯起眼睛,緊緊盯著崇王朱翊?,緩緩說道:“王爺,此事非同小可。若您真與此事無關,自當配合下官徹查,以證清白。如今這玉佩的出現,實在是太過蹊蹺,不得不讓人懷疑此事與王府有所關聯。”
朱翊?冷哼一聲:“本王說了不知此事,你這逡滦l指揮使莫要血口噴人。本王雖為藩王,卻也知禮守法,豈會做出這等卑劣之事。”
張國之沉默片刻,又道:“王爺,那這些常在王府中與您飲酒作樂的文人,他們對朝廷政策多有不滿,且曾在言語中涉及張文明。此事王爺又作何解釋?”
朱翊?微微一怔,隨即說道:“他們不過是酒後胡言亂語,本王豈會將那些醉話當真。再者,他們所言所語,本王也未曾附和。”
崇王終究是大明的宗室,張國之也沒有逼得太緊……
不過,他心中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此事是朱翊?指使操辦的。
再張國之離開之後,朱翊?才有了些許的慌亂,不過,這個慌亂也只是片刻間。
他是大明的親王,英宗皇帝陛下五世孫,與當朝陛下流著共同的血液,殺了一個半百的老頭,又能如何?
主使殺張文明的人,就是朱翊?……
下去辦事的親信,此時,還在荊州城內。
可朱翊?卻不知,此時的皇帝陛下迫切的想要找到元兇,也早就給張居正做出了承諾…………
張國之將自己掌握的證據快馬加鞭送到了京師。
在朱翊?看來,他與朱翊鈞是未出五福的親兄弟……
但朱翊鈞卻不是這麼想的。
在張國之現在還未有著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便下了一道旨意,發往了汝南,朱翊?發配鳳陽高牆禁錮,崇藩除國,宗室由鄭藩代管……
實際上,遠在北京的朱翊鈞現在也拿不準,到底是不是朱翊?主使。
可,他還是下了除國的旨意。
宗藩太多,特別是這種親王藩,少一個,朝廷便少了一個負擔。
按照張國之的彙報情況,他喜讀書,作畫,那去了鳳陽高牆,正好給他清靜,讓他能夠靜下心來,創作技術作品……
這道旨意一下,朝野上下驚呆了。
好傢伙,算上這個,已經兩個藩王因張居正而被廢除。
第一個是在隆慶二年,被先帝下旨廢除的遼王朱憲?,第二個,便是此時的朱翊?。
嘉靖十九年,十六歲的張居正少年中舉,驚動湖廣,已經成為遼王的朱憲?以張家與王府有舊,設宴招待張居正的爺爺張鎮,以示慶賀。結果那一晚張鎮醉倒在王府之後,再沒能醒來……
有遼王府的人傳出訊息,張鎮飲酒不下,朱憲?命人強行灌下……可以說,張居正的爺爺是死在朱憲?的手上。
而這個朱憲?在嘉靖朝的時候,是萬壽帝君的筆友,還是道友,嘉靖年間,世宗皇帝陛下賜予朱憲?“清微忠教真人”道號,及真人金印,並賜予道藏經典。
不過,隆慶元年,這一切都被剝奪了。
隆慶二年,王爵也被剝奪了。
這個朱憲?被廢,也是罪有應得,淫亂宗室,殘暴不仁,紊亂宗統,僭越不臣……
當然,也有人說,朱憲?被廢,張居正在裡面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
萬曆五年。
距離奪情,廢除崇藩已經過去了三年。
三年前的風波,已看不見蹤跡,大明朝也迎來了一個快速發展的時期。
當然,最重要的是,當今的陛下已經十五歲了。
他從一個稚嫩的孩童,逐漸成長為了一名翩翩少年。
他身材消瘦,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健壯,此時的朱翊鈞正騎著一匹駿馬,在西苑的操練場上疾馳……
跑了幾圈後,朱翊鈞勒住了馬恚柘买E馬立即停了下來。
張鯨快步跑上前去,接過馬繩,而朱翊鈞翻身下馬,行雲流水……
此時的朱翊鈞,比身旁的張鯨還要高上半個頭,按照自己的演算法來,他現在已經有了一米七二。
對於這個身高,他還是挺滿意的。
已經趕上自己的皇爺爺了……
不僅,身高趕上了皇爺爺,長相也越發的接近了……
第288章 雪影馬
朱翊鈞翻身下馬之後,便拍了拍自己所乘的駿馬。
那駿馬似有回應的朝下頷首,頗通靈性。
這匹馬,是一匹白色的駿馬。
在剛出生的時候,便被送到西苑來了。
朱翊鈞每一次到西苑,都要餵食它草料,三年時光,朱翊鈞變成了少年天子,而這匹本就擁有優良血統的小馬,也成了一匹良駒。
小馬駒在成長過程中逐漸熟悉主人的聲音、氣味和動作,會建立起一種信任關係。
朱翊鈞平時可以透過溫和的觸控、輕聲的呼喚等方式與小馬駒互動,讓它適應人類的存在。
隨著馬駒長大,朱翊鈞也可以逐步進行一些簡單的訓練,如牽行、佩戴馬具等,讓馬逐漸適應被朱翊鈞騎在身上的感覺。
這匹小馬的父母,在軍營中,都未曾有過不良的記錄。
所以,才有機會得見天顏,成為天子坐騎。
可以說,這匹小馬從很小的時候,便被朱翊鈞馴服了。
而朱翊鈞也為這匹白馬,起了一個非常美麗的名字,雪影……
突出駿馬毛色潔白如雪,又給人一種靈動如影的感覺。
朱翊鈞一直想著的就是,將帝王的威嚴,恩典帶到此時的大明軍隊中去,換句話來說,就是想著培養自己在軍隊中的威望。
大明朝開國兩百餘年,只有兩個半人,在軍隊中,擁有著絕對的威望與控制力。
一個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
一個是成祖太宗皇帝朱棣。
他們兩個人,不僅對軍隊的控制力強,在軍中的威望也是無人能敵的。
剩下的半個人。
便是宣宗皇帝朱瞻基。
他對軍隊是有著絕對的控制力,但,朱元璋,朱棣兩位君主那般崇高的威望,影響力,朱瞻基是沒有的。
朱翊鈞在十二歲的時候開始養馬,十三歲的時候開始騎馬,便是為了自己也能成為這樣的君主。
人家檢閱軍隊,是坐車,過個兩三年,自己也搞一場,騎著自己的雪影,不僅拉風,還能與基層的將士,互動一番。
到時候,自己再想幾個振奮人心的口號,在史書的渲染下。完事了,文治,張居正,高拱等人替自己幹著呢,武功靠著這場檢閱,以及戚繼光,李成梁等人未來在邊疆獲得得巨大成功。
只要自己不昏聵到一日殺三子,不昏聵到在張居正去世之後,廢除改革成果。
那自己妥妥的都能在歷史排上號了。
實際朱翊鈞心裡面很清楚,自己的帝國,現在最為重要的是文治內政,在萬曆十年之前,最好不要大規模的發動戰爭……
但,準備工作,朱翊鈞還是要做的。
他不奢求自己能成為太祖高皇帝,也不奢求自己能成為成祖皇帝,他只想著成為宣宗皇帝朱瞻基。
對於軍隊有著極高的掌控力。
將暴力機構牢牢掌握在手中,說話,辦事便更加的硬氣一些。
張鯨接過馬繩後,一名逡滦l便快步跑來,將雪影牽走。
朱翊鈞站在西苑的操練場上,目光緩緩掃過四周。
三年時光,這裡也悄然發生著變化。
曾經略顯荒蕪的草地,如今在精心的照料下,一片鬱鬱蔥蔥,宛如一塊巨大的綠色絨毯。微風拂過,草葉輕輕搖曳,似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遠處的幾棵大樹,在三年前還只是剛剛抽出新綠的幼苗,如今已枝繁葉茂,伸展著粗壯的枝幹,猶如忠盏男l士,守護著這片場地。
操練場邊的圍欄,是在萬曆二年初的時候,新設的,也在歲月的洗禮下,褪去了曾經的嶄新色澤,多了幾分古樸與厚重。
天邊的雲朵悠然飄蕩,如同這三年來大明的變遷一般,看似緩慢,卻又有著不可阻擋的力量。
朱翊鈞微微仰頭,感受著微風的輕撫,心中感慨萬千。
這三年,他從一個稚嫩的孩童成長為翩翩少年,而這片西苑操練場,也見證了他的成長與蛻變。
馬兒被牽走後,朱翊鈞也帶著張鯨等一眾隨從回到了萬壽宮。
少年天子……
萬壽宮中的工匠們還在忙碌。
在這三年的時間中,朱翊鈞這個總工還是有些收穫的。
燧發槍在三年的研發中,已經能夠正常使用了,他比此時大明朝的傳統火槍,射速快,射程遠,威力大……
在這三年的時間中,西苑之中,已經造了各種樣式的燧發槍,三百多把。
當然,除此之外,最大的收穫,還是有了超過數百人的火器工匠們,對於燧發槍的原理,有了更為深層次的瞭解……
在西苑的庫房中,甚至還有著十幾把的燧發短槍,不過兩寸長,但比之,傳統的燧發槍射程要少了一大半,勝在方便攜帶,近戰陰人用,在真正的戰場上,雖然能起到一些作用,但作用並不大。
當然,這種火銃朱翊鈞並沒有叫停工匠們的製作,他日後要拿來恩賜邊防的將士。
第一把短銃,早在萬曆四年戚繼光再次入京的時候,朱翊鈞賜予了他。
而第二把短銃的主人也馬上就要入京了。
這個人,就是李成梁。
李成梁在萬曆二年,到萬曆五年 ,這三年的時間,大戰四場,戰戰皆勝,此時在朝堂的風頭甚至蓋過了戚繼光。
而朱翊鈞也在半月前,下旨召戚繼光入京。
朱翊鈞讓馮保裝好一把短銃後,便離開了西苑,乘坐馬車返回了皇宮。
從萬曆四年開始,朱翊鈞只有從皇宮到西苑這段需要拋頭露面的路程中乘坐馬車,其他的情況,他都是步行。
輦,輿這種要靠著很多人抬著走的工具,他從未嘗試過。
馬車剛一入宮,朱翊鈞便在下了馬車。
而後帶著馮保迴轉乾清宮。
等到他走到皇極殿(太和殿)下的時候,微微停下腳步,他看了一會兒皇極殿,而後轉身看向午門……
少年皇帝靜靜地佇立在那裡,明黃色的龍袍在微風中輕輕飄動,衣角處的金線刺繡閃爍著若有若無的光芒。
他年輕的身姿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脊樑筆直,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
那頂翼善冠穩穩地戴在他的頭上,雙龍盤繞,精美的雕工使得龍鱗彷彿在微微顫動,隨時可能掙脫束縛,翱翔天際。
冠下,少年皇帝的面容雖帶著幾分少年的稚嫩,但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和堅定的眼神,卻透露出超越年齡的沉穩與睿智。
身後的皇極殿,在朦朧的光影中宛如一幅宏大的畫卷。
紅牆莊重而威嚴,黃瓦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巨大的殿宇輪廓在模糊的背景中若隱若現,卻依然能讓人感受到其磅礴的氣勢,彷彿在訴說著大明王朝的輝煌與榮耀。
少年皇帝微微抬首,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
在這裡,朱翊鈞並未停留太長時間,他回到乾清宮之後,先是看了會書,而後頗感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