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按理說,現在的朱翊鈞都已經可以行人事了。
但……
他一直在約束自己。
即便應邦邦。
他也不去解決。
若是換做上一世,他怎會讓自己心癢難耐呢,有了感覺,便會隨著感覺走……由心……
但此時身份不同,做的事情也不同。
在怎麼說,不能因一時的歡愉,而丟掉長久的快樂。
老爹的前車之鑑,猶在眼前。
而且,朱翊鈞還真怕自己上癮了。
在乾清宮稍作休憩片刻後,忽聞內侍來報:“陛下,海瑞求見。”
朱翊鈞微微頷首,笑了笑說道道:“宣。”
“是,陛下。”
海瑞在這三年內,每年出京三次,每次都是一個月。
有的時候,是朱翊鈞下旨,讓他去賑災,有的時候,是他自己請旨去巡視。
而朱翊鈞也找到了與海瑞相處的樂趣。
辯論……
有的時候,海瑞能說服朱翊鈞,給他帶來一些新鮮的認知,有的時候,朱翊鈞能說服海瑞,同樣,給海瑞帶去新的想法。
君臣兩人,互有勝負。
當然,有的時候,也會遇到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情況。
昨日,君臣二人就以仁德,法制進行了一場辯論。
而這場辯論,在昨日進行了半個時辰,還未有勝負。
主體就是,君主治理國家,是仁德當先,還是律法為先。
朱翊鈞認為是律法在先,仁德輔之,而海瑞卻認為仁德為重,律法輔之。
朱翊鈞可以斷定,這一次海瑞求見,定是因為昨日那場沒有結束的辯論。
不多時,海瑞步入乾清宮,跪地行禮道:“臣海瑞,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歲萬歲……。”
朱翊鈞抬手道:“海愛卿平身。”
“謝陛下。”
這個時候的海瑞,三年之內,不缺吃食,氣色好了不少,原本有些纖細的頭髮,都越發的黑粗了起來。
海瑞謝稍作沉吟,便開口道:“陛下,臣歸家之後,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臣的想法是對的,聖人云:‘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陛下當以仁德為本,施仁政於民,方能得民心,保江山之穩固。昔者,周文王以仁德治國,禮賢下士,百姓歸心,遂有八百年之周朝。陛下當效文王之德,行仁政,以保大明之長治久安。”
朱翊鈞微微點頭,而後笑著道:“海愛卿所言有理,朕亦深知仁德之重要。然治國之道,豈止仁德一端?”
海瑞抬頭看了一眼皇帝陛下,而後繼續緩緩說道:“陛下,仁德乃治國之根本。昔者堯、舜、禹皆以仁德治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四海昇平。今陛下當以古聖先賢為範,行仁德之政。”
這個時候,朱翊鈞卻是搖了搖頭:“海愛卿,仁德固重,然國之強盛,亦需法紀嚴明。若無律法約束,亂端橫出,朕啊,還是覺得律法為先,方能大治天下。”
“陛下,法紀乃輔助仁德之手段,不可捨本逐末。以仁德化民,民自守法;以法紀束民,民或生怨。且陛下當思,秦雖以法強,然苛法暴政,終致民怨沸騰……”
朱翊鈞聽完海瑞的話後,在行一番反駁之語。
在這個問題上,便是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死局。
不過,這個時候的朱翊鈞正是無聊,也給海瑞說的多了一些。
海瑞下班可以回家研究生兒子,自己閒下來,只能看書寫字……既然,沒那麼多要緊的事情處理,不如好好噴噴。
兩人性質極好,又聊了半個時辰,若不是張鯨提醒,馬上宮門就要關了,只怕此時的海瑞,還不願離去呢……
等到海瑞離開之後,朱翊鈞讓張鯨等人退下,自己一個人想靜靜……
……………………
春夜,明月高懸,如水的月光灑在北京城上,彷彿給這座龐大的帝都披上了一層銀紗。
微風輕拂,帶著絲絲溫柔,吹得人心也格外寧靜。
張府的書房中,燭光搖曳,張居正與張學顏相對而坐。
張居正身著一襲深色長袍,面容沉穩,可能是因為這幾年的勞累,此時的張居正比之三年前看起來,要蒼老了不少。
而張學顏則身著便服,神態恭敬。
張居正微微抬眼,看著窗外的明月,輕聲道:“子愚,你對本官所說的有什麼想法?”
張學顏略微思索,拱手道:“閣老,下官以為,閣老欲要推行的新政,必能功成……重新丈量土地,清查人口,這麼難的事情,閣老都能成功,想必,只改一個稅制,定會更加容易。”
聽著張學顏的話,張居正微微點頭:“重新丈量田地,清查人口乃新政之始最重要的一步……”說著,張居正看向了張學顏:“這一路走來,諸多不易。也是辛苦了子愚奔波一場。”
“能得閣老信任,乃下官的榮幸。”
原本,張學顏只能算作張居正的合作伙伴,可在三年前的奪情結束之後,張學顏對張居正的改觀也有了變化。
讀書讀傻的人,會認為奪情是破壞了舊禮法,是張居正貪戀權勢,但真正幹實事的官員,卻是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
為了社稷,甘願揹負不孝罵名,這可是需要極大的勇氣……
在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之後,張居正也開準備開始自己下一步的行動了……
大明朝的稅收制度,太亂了。
亂的,誰都可以插一手……
第289章 入京
在這三年中,大明朝在高拱,張居正等人的銳意改革下,在內政方面,進展迅速。
在這三年的時間中,南京戶部尚書張學顏,主持了江南各地的土地丈量,核查了江南的戶籍百姓。
原本戶籍造冊,浙江,應天,只有人口一千八百萬,戶四百五十萬。
可在清查之後,人丁竟然到了兩千三百萬,戶五百一十二萬,憑空多了五百萬人。
詳細的記錄,在萬曆四年三月,傳到京師。
而後,滿朝皆驚。
當然,滿朝文武都知道隱匿人口的事情,不僅僅是下面的鄉紳在幹,實際上他們自己也偷偷摸摸的幹。
但,他們從來不敢想象。
竟然能夠有這麼多得人口被隱藏起來。
當然,查出來的這五百萬人口,也不是真實的數字。
這一點,張學顏在上書的時候,說的很明白。
最少還有一百萬到兩百萬的差額,並未查到,一方面是因為統籌的佈置不夠完善,另外一方面也是此時用的核查人口的方法,根本做不到盡善盡美。
面對龐大的人口,只使用者貼,黃冊制度,是略有不足的。
張學顏在張居正的幫助下,在南京建立專門機構和隊伍,從朝廷中樞到地方各級官府,確定具體的負責人和經辦人員。
同時,也臨時徵調一些人員輔助工作,比如一些識字的生員等,以確保有足夠的人力開展清查工作。
而在清查人口的時候,生員學生被抽調幫忙的便有三千餘人。
當然,在清查人口的時候,張居正也制定詳細的規章制度和流程,朝廷明確規定人口清查的範圍、物件、標準、時間節點、資訊登記要求等,事無鉅細,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在朱翊鈞看到張居正,張學顏搞出來的東西后,也是頗為敬佩。
除此之外,張居正還制定嚴格的紀律和獎懲措施。
對認真負責、清查準確的官員和工作人員給予獎勵,對敷衍塞責、隱瞞謊報的進行嚴厲懲處,地方官員被免職的便有一百三十二人之多。
在萬曆四年清查應天浙江的人口後,張學顏再次上書,奏請陛下,需設定清查人口的時間線。
每八年或進行一次全面清查,每年進行一次小規模的摸排,以保證大明朝百姓人丁的準確性。
而對於張學顏的上書,朱翊鈞准許同意。
有此大功的張學顏也順理成章的從南京戶部尚書的職務,北上進京,成為了天子的大管家,北京戶部尚書。
從萬曆四年開始,張學顏便用著自己在南京搞來組建的團隊,開始了對全國人口的一次清查。
因為有了經驗,再加上張居正位列中樞,在這三年中做得部署,到了萬曆五年的正月。
戶部對於全國人丁,已有了一個初步的資料。
九千八百萬人……
按照容錯比來算的話,此時的大明朝人口,已經超過了一萬萬。
當然,對於這個人丁的數量,朱翊鈞是做好心理準備的。
開國五千萬人口,兩百年,沒有兵荒馬亂,到了此時竟只增長了一千萬,兩千萬,這怎麼可能。
而高拱,涂澤民主導的開海,也有了很大的進展。
當年,涂澤民在皇帝陛下吹牛……
兩年寧波海港必能開海的承諾,沒有失言……
在萬曆三年的時候,寧波海港便已經開海,江南的商人也開始蜂擁而至,有的小心一點,走海路將貨物送到福建,賺一些小錢,也有大膽的,花了鉅額的銀兩,購買了一張可以出海遠行的憑證。
而這張憑證,在浙江只發售了八十張,每一張,卻需要拿出三萬兩的白銀購買。
在萬曆四年的時候,這股出關經商證,全部售完,浙江布政使司得銀二百四十萬兩,當然,這個銀子要留下超過一半,用來浙江官府還債。
海港得建設,水師增添新式戰船,招募兵丁,朝廷承擔的不足五分之一,也就是隻給了涂澤民三十萬兩銀子,就這個,還式高拱紅著臉,在張居正面前,氣的直蹦達才要來的。
沒銀子,但事情還是要幹啊。
涂澤民就開始拉攏江南的富商,讓他們給工匠發工資,為水師添戰船,當然,這個銀子也不是白出的。
浙江布政使司是要認賬的。
現在票證得了二百四十萬兩白銀,還賬便還了七十萬兩,剩下的一百四十萬兩,調配到南京戶部三十萬兩,浙江結存三十萬兩,能叩奖本┏堑闹挥辛f兩。
而浙江一開,在萬曆四年收穫海關稅銀十八萬兩,這個銀子,調配南京戶部十萬兩,浙江留存八萬兩……
原本,浙江寧波開港之後,高拱便想著讓涂澤民前往天津衛。
不過,卻被朱翊鈞拒絕,他認為涂澤民還是要在浙江待著。
在朱翊鈞看來,幹成一件事情很難,但破壞一件事情,卻非常簡單……開海的幾個主要大港口,寧波是重中之重,只要他能夠穩步發展,天津等地慢上幾年,也無所謂……
……………………
北京城外。
夕陽的餘暉如金色的紗幔般輕輕灑落在古老的大地上,一支隊伍在蒼茫的暮色中疾馳前行。
馬蹄聲沉穩而有力,彷彿是大地跳動的脈搏,鎧甲的摩擦聲則似歷史的低語在空氣中迴盪。
隊伍為首之人,正是遼東總兵大將李成梁,他身姿挺拔如松,神色肅穆,目光深邃而威嚴,彷彿能穿透歲月的迷霧。
身後四五十號親兵身著整齊的明軍鎧甲,同樣騎著駿馬,他們身上散發著久經沙場的鐵血氣息。
在隊伍之中,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格外引人注目。
因為他是這群親兵中年齡最小的,他一直在隊伍的最後面。
這個十八歲的年輕人,便是努爾哈赤。
在李成梁得到皇帝陛下的旨意後,便立即向自己的副將交接了遼東軍務,馬不停蹄的返回京師。
他們一路跋涉,終於來到了大明王朝的心臟——北京城。遠遠望去,北京城的輪廓在夕陽的映照下宛如一座雄偉的豐碑……
………………
超時了。
老李要在上一章修改補卡。
大家看到這裡,可以回去再看一下修改版的內容……
當然,可能是一點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