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羊鼎天
“塞西尔长老,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批从北边跑过来的村子的人了。听说那边几个男爵火拼,整片地方都被烧光了。”
萨琪亚对旁边的矮人长老说道。
塞西尔长老捋着花白的胡须,脸上没有多少胜利者的喜悦,反而眉头紧锁。
“人是来了!可萨琪亚女士!”他用粗哑的嗓子抱怨道,“吃的呢?喝的呢?武器盔甲呢?新兵营里操练个队列都能打起来!”
“这帮人以前都是扛锄头的,连斧子都拿不稳,给他们发块板甲,他们穿上连路都不会走了!”
这时,一个穿着皮帽、风尘仆仆的斥候跑上木台,急促地报告:
“圣女大人!长老!西边三十里!‘黑羽森林’附近又有一群流民,大概四五百人!领头的是几个以前矿山暴动的老矿工!他们听说这边有圣女庇护,打倒了贵族,全都拖家带口往我们这边跑!但是……”
斥候顿了顿,脸色发苦:“但是就在半路!被一伙‘匪徒’截住了!”
“那帮人穿着克雷辛堡的狗屁纹章,一看就是克雷辛男爵那个混蛋的私兵!他们抢了流民最后一点粮食,还抓走了十几个壮年男子,说是要押回去当‘战俘’充矿奴!”
一股怒火瞬间涌上萨琪亚的脸颊!她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
“卓尔坦!亚尔潘!”“在!”两个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矮人老兵立刻像打了鸡血般跳起来。
“点三百……不!点一百名我们自己的老兵!”萨琪亚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厉和杀气,“带上刀剑和骑弩!跟我走!去把克雷辛男爵派出的爪子……给我剁了!”
“再让那混蛋明白一件事!现在这片地方……”萨琪亚的目光扫过台下聚集起来、眼巴巴望着她、充满了期待和依赖的无数张面孔,“是起义军在保护!不是他那腐烂的城堡!”
卓尔坦和亚尔潘兴奋地嚎叫着冲下木台去召集人手。营地里的气氛瞬间被引爆!
新兵们看着圣女大人杀气腾腾地要去讨回公道,眼神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种找到了真正依靠的火热!
越来越多的农夫和破产工人,就像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一样,涌向起义军的营地。
…………
尼弗迦德帝国,首都尼弗迦德城。
宏伟的宫殿深处,巨大的军事地图铺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板上。
尼弗迦德帝国那金色的太阳旗帜覆盖了地图下方广阔的南方区域,而上方代表北方的区域,此刻被密密麻麻插满了代表军队集结位置和进兵方向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黑色箭头。
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恩瑞斯穿着朴素的黑色常服,像一尊矗立在阴影中的雕像。
情报大臣瓦提尔·德·李道克斯躬身站立在他身后一步之地,手中的卷轴如同他本人一样精确、冰冷:
“根据辛西娅最新传来的消息,陛下,弗坚惨败情报已确认无误。科德温与亚甸联军主力已不复存在,两国陷入空前混乱,内斗与掠夺已成常态,组织度降至冰点。”
“根据专业探子们的评估,泰莫利亚与瑞达尼亚整合程度已达67%。其核心武力的恢复速度超出预期。基里曼本人行踪不明。”
“泰莫利亚公主雅妲与瑞达尼亚残余势力的整合能力不容小觑,辅以基里曼的……非常规力量,一个强大且统一的北方联盟将预计在一年之内成形。”
瓦提尔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展开卷轴下一页。
“帝国各常备军团、贵族私兵征召令均已按您的最高指令发出,首批十五个军团,总计十二万人,已抵达雅鲁迦河的预设永久性堡垒群。”
“阿尔巴师团、第一近卫骑士团、第十七黑日步兵军团已进驻核心堡垒。”
“军械总局报告:新式淬火钢弩箭镞日产十二万支达标;尼弗迦德重甲月产四千副;帝国新型快速轻骑兵军团装备率98%。”
恩希尔抬起手,指尖在象征北方边界的那条冰冷的雅鲁迦河蓝色粗线上轻轻划过。
冰冷的触感仿佛透过地图传递到他的指腹。
“十二万人……还不够。”
恩希尔的声音低沉,如同北地冰层下的暗流,瓦提尔身体微微一紧,立刻补充:“陛下,这只是第一波集结。另有八个军团已在途中,南方六个驻屯军团正在进行轮换准备……”
“预计第一次总攻时,我方兵力总数能够达到二十万。”
恩希尔打断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北方那片代表混乱与新生威胁的区域:“混乱是机会,也是倒计时。基里曼,那个家伙……他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喘息。”
“他回来之时……将是雷霆万钧。”
他的手指在雅鲁迦河东岸数个代表重要泰莫利亚军事据点的标记上重点敲击。
“命令:所有通往雅鲁迦河的战略级补给路线,提升至战争优先度最高级!任何延误,按叛国论处!”
“三个月。”
恩希尔最后说道,那冰冷的、带着铁血硝烟气息的话语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
“尼弗迦德所有军团的军旗……必须高悬于雅鲁迦河之上!”
黑海鸥岛。
古老森林深处的冥想塔顶层。
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墙壁刻满汲取星界能量的复杂符文。中心只有一个孤悬的冥想石台。
基里曼赤膊盘坐其上。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额角汗水不断渗出、滑落,又在冰冷的符文石面上瞬间蒸发消失。
一层肉眼可见的、极其不稳定浑浊灰雾如同沉重的斗篷,萦绕包裹着他强壮的身躯,那是数以万计的亡者怨念在纠缠、嘶吼。
他的意志,此刻如同惊涛骇浪中唯一的礁石。
浪潮汹涌!是无尽的战场杀伐碎片!是士兵被砍断肢体的剧痛!是临死前对家人最后一瞥的眷恋!是贵族溃逃时的卑劣!是农夫被夺走一切后的刻骨怨恨……他不再试图强行镇压或吞噬这些碎片。
而是……沉入其中!
他主动放开精神堤岸的闸门,让那些纷繁复杂的记忆碎片如洪流般冲刷、席卷过他的意识核心。
他“成为”了一个绝望中被冰霜冻毙的士兵,感受着那刺骨的寒冷和意识冻结的麻木;他“化身”为被贵族私兵夺走妻女、烧毁房屋的农夫,咀嚼着肝肠寸断的仇恨与无助;他甚至“体验”到亨赛特手下那个贪婪军官,在搜刮村庄财宝时那短暂扭曲的狂喜……
每一次沉浸,都如同经历一场生死轮回。
每一次抽离,都让灵魂深处的礁石被冲刷掉一层浮沫,显露出更深沉、更坚韧的本相。
痛苦?绝望?愤怒?贪婪?
这些不再是需要碾碎的杂质,而是一面面镜子,映照出人性的深渊万象。
基里曼的灵魂核心,在这记忆与情感的洪炉中,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锻打,变得越发凝练、纯粹,也越发……包容万象。
如海洋,如苍穹,正在倾诉无数的冲刷,磨练。
那层笼罩着他的灰雾,在不知不觉间,正由驳杂浑浊,隐隐向一种更纯粹、更接近混沌本质的深邃颜色转变。
与此同时,数千普通信徒,数百狂信徒的祈祷和低吟,也时不时充斥在他的脑海,他的灵魂之中。
这些信仰他的力量,就像是帮他锚定自己灵魂的一个锚点,让他在这些杂乱无序,要充满负面能量的情绪海洋中,始终能够保持自我,锤炼自身。
通往半神的最后一道天堑,已在灵魂的无声淬炼中,悄然露出一条缝隙……
第301章 风云变幻,女神教会和猎魔人公会崛起
寒风不再是单纯的刺骨,它裹挟着铁锈、劣质皮革和未干冻土的泥腥气,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雅鲁加河两岸新筑起的营垒之上。
泰莫利亚猩红的狮鹫旗帜与象征着基里曼权威的暗月碎星黑旗并排而立,在简易望塔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浅滩处,布满锈迹的拒马和散落的铁蒺藜构成了又一道沉默的死亡陷井。
从瑞达尼亚东部平原星夜兼程赶来的泰莫利亚主力军团,盔甲上还沾着洗刷不尽的灰尘和早已凝固的旧血渍,此刻却已绷紧神经,矛锋一致指向河对面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土地。
随着尼弗加德军队的动员,北方诸国立刻有了反应。
弗尔泰斯特国王站在最前沿新搭建的原木指挥台上,厚厚的熊皮大氅也无法驱散那份沉甸甸的压力。
他粗粝的脸庞上,皱纹深刻得像被战刀犁过,浑浊的灰眼睛死死盯住河对岸的远方。
雅妲公主站在他身侧,一身利落的深色骑装衬得她英气勃发,但那紧抿的嘴唇和眉宇间的凝重,昭示着她已不再是未经战阵的少女。
“斥候探马刚刚飞鹰回报,对岸的烟柱比昨日又密了,而且位置前移了五里格不止。像是……无数营灶在移动。”
雅妲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呼呼的风声。
弗尔泰斯特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木质围栏,指尖感受到深冬木材的冰冷。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带着金属摩擦感的粗重叹息,像是卸下了胸中一块巨石,却又压上了更沉重的负担。
“哼,那些探子报上来的情报还少了?说他们第一批就集结了十万黑衣人!后续的还在源源不断开拔,像南方永远挖不完的矿坑!”
他猛地一拳砸在栏杆上,震得木屑簌簌落下,胸中憋闷的愤怒喷涌而出:
“亨赛特!那头被自己口水呛死的蠢野猪!就为了从亚甸那头饿死的驴子身上撕下一块带毛的烂肉,把整个北方的脊梁骨都露给了尼弗迦德的狼牙。”
“该死的,等这场战争平定之后,我会亲自带人讨伐他。”
…………
而当更大的战争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时。
亚甸王国广袤的土地,此刻成了权力与贪婪的野蛮狩猎场。
燃烧!尖叫!
马蹄践踏泥土的闷响!一个曾经安宁的边境村庄被地狱吞没。
科德温“褐骑营”的骑兵,身上猩红镶边的黑色硬皮甲如同沾满污血的蝗虫甲壳。
领头的骑士头目,脸上带着纵欲过度的青白和贪婪的亢奋,他猛地勒转战马,手中燃烧的油绳套圈在头顶呜呜作响。
“给老子烧!”
一声狞笑刺破混乱。
呼——啪!
燃烧的绳索精准地缠上了村中央谷仓顶部的木桩,烈焰瞬间在干燥的木料和稻草上爆燃开来,冲天的火舌舔舐着低垂的乌云,将整个村庄映照得如同白昼下的屠宰场。
哭泣、诅咒、临死的哀嚎被马蹄的轰鸣和士兵的怪叫淹没。
“男人杀光!女人和崽子们带走!值钱的东西都搬上车!一根钉子也别给那些穿草鞋的穷鬼剩下!”
骑士头目勒着躁动不安的坐骑,挥刀吼叫。
铁蹄之下,哭嚎的农妇被粗暴拖拽,挣扎的农夫被一枪捅穿,孩童的哭喊戛然而止……昔日充满炊烟和笑语的土地,瞬间被铁血、烈焰和惨呼浸透。
没有了军队保护的亚甸王国,此刻就如同剥光了衣服的女人一样,只能任由其他人随意欺辱。
而与此同时,萨琪亚领导的起义军营地,规模如同滚雪球般膨胀。
崭新的木棚和帐篷密密麻麻地挤在坡地上,喧闹和混乱几乎盖过了远处的厮杀。
“蠢货!站直了!你那脖子伸那么长,等着喂科德温狗的箭吗?!”
一个身材敦实、脸上带着旧伤疤的壮汉声如洪钟,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面新兵的脸上。
他是前科德温步兵尉官布雷特,战败被俘后选择了投降起义军。
此刻,他正对着面前一列排得歪歪扭扭、穿着破旧衣物甚至草鞋的新兵咆哮。
“记住!你们手里扁担似的东西是用来捅穿敌人肚子的矛!不是他娘的下地挑谷子的扁担!腿叉开!重心下压!腰背挺直!”
笨拙的动作引来周围老兵们的哄笑,但布雷特凶狠的目光扫过,笑声立刻戛然而止。
在旁边另一块空地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几个矮人工匠挽着袖子,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正指导着十几个脸色黝黑的年轻农民打磨修补着一堆锈迹斑斑的胸甲和护胫。
每一锤落下,火星四溅,也溅起他们眼中的一丝珍视的微光。
空气里混杂着篝火的柴烟、铁锈、劣质炊食和成百上千男人聚居的汗味,粗糙、混乱,却又透着一股在绝境中拼命攫取力量的蛮悍生机。
起义军,亚甸贵族势力,科德温的军队,这三方势力。
在混乱无比的王国中,犬牙交错,互相争斗,即将掀起更大的混乱。
…………
不过,无论外面多么混乱,但在黑燕鸥岛,基里曼闭关的地方,这份乱世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只有风吹过林海的低语与海浪拍打礁石的节奏永恒不变。
偶尔,这层无形的宁静才会被打破。
有时,塔基附近的小水潭会毫无征兆地泛起梦幻般的幽蓝光晕,一位由纯净水流构成、身披淡蓝薄纱的朦胧身影悄然浮现。
湖中女神的神念如同清泉般传入,与房间里的男人进行无声的交流。
有时,精灵女王法兰西丝卡会通过传送门飘然而下,淡金色色的长发流淌着微光。
她要么只是在紧闭的冥想室外静立良久,感受着内部那如星河汹涌的灵魂波动;要么会对着紧闭的石门轻声开口,战争中大批量供应价格的详细咨询草案,需要那位闭关之人的最终定夺。
她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穿过厚重的石门。
有时,虚空中会突兀地闪亮魔法光点,玛格丽塔的身影包裹在传送的光芒中闪现。
她会带来艾瑞图萨学院关于猎魔人研究的进展报告,或者抱怨新招募的女术士学徒“为了几卷稀有咒文把公共图书室搞得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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