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羊鼎天
它们发出了无声的尖啸!
这些新生的怨灵瞬间被雾中某种力量引动、聚合、扭曲,它们互相吞噬、缠绕,最终化作了形态更加可怖、散发着恐怖怨气波动的扭曲战灵!
它们没有实体,却带着锋利的爪牙,发出只有灵魂才能感受到的凄厉尖嚎!
无视了物理阻隔,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带着无尽的怨恨和痛苦,狠狠地扑向了战场上那些尚且活着的、惊魂未定的联军士兵。
物理攻击对它们效果不大,刀剑砍过如同劈中烟雾,盔甲根本无法阻挡它们无形爪牙对灵魂的直接撕裂和吞噬。
“鬼!鬼啊!”
“别过来!别过来!”
“救命!我的脑子……疼死了!!”
“魔鬼!他是魔鬼!放出了亡灵天灾!!”
联军瞬间彻底崩溃了。
天上是喷吐着致命龙息的巨龙,身边是杀不死的亡魂怨灵在疯狂撕扯灵魂,周围是浓得化不开、隔绝方向的死亡迷雾。
绝望!无与伦比的绝望笼罩了每一个联军士兵的心头。
前有坚固城池,后有巨龙屠戮,身陷亡魂鬼域。
军令?督战队?通通成了狗屁!
所有幸存者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字——逃!
所有人,无论军官士兵,全都丢掉武器,疯狂地、跌跌撞撞地朝着迷雾中自认为安全的方向狂奔。
只为能离这座弗坚城,离那些地狱凶兽,离这亡魂战场远一点!再远一点!
踩踏!自相残杀!为了争抢逃命道路而拔刀相向!混乱达到了极致!
五头巨龙如同在空中盘旋的牧羊犬,用致命的吐息将溃逃的羊群驱赶向预设的死亡陷阱!
每一次俯冲,都带来一片新的冰封或毒海!
而无数扭曲的战灵则如同最残忍高效的刽子手,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无情地收割着一个个惊恐奔逃的灵魂。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彻底的、残忍无情的屠杀盛宴。
基里曼站在塔楼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炼狱般的光景。
他的目光穿透迷雾,精准地锁定在联军后军大旗之下,那个被数名忠心亲卫护着、正试图爬上马车逃跑的胖大身影——德马维二世国王。
“想跑?”基里曼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伸手拿过城墙上一个煮过热油的,只有四五百公斤重的大铁锅,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居高临下,对准城墙下的那位国王的位置,全力扔了过去。
在几十吨的肉体力量加持下,这个几百公斤的巨大铁锅,仿佛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炮弹,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如同天外陨石一样,精准无比的砸在了德玛维二世所在的位置。
这位亚甸王国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者,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这蛮横的力量砸成了一团肉泥,连遗言都没有发出。
战争已经没有了悬念。
五头巨龙的咆哮和亡魂的尖啸成为战场唯一的旋律,屠杀持续了将近一天一夜。
直到最后一名溃逃到平原边缘的、仅存的科德温先锋营军官,被一头从天而降的辉石龙喷吐的烈焰彻底焚化成一堆不成人形的焦炭……
当最后一丝龙息消散,当幽灵鬼雾重新归于沉静,当最后一声亡魂的尖啸在浓雾深处消散。
弗坚城外的平原之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炼狱景象。
冰霜覆盖的恐怖雕塑群,冒着滋滋黑烟的粘稠腐蚀湖,连片的焚烧焦土,层层叠叠、姿态扭曲僵硬的尸体铺满了视线所及的所有地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浓重的血腥气形成一层红雾,与尚未散尽的灰白幽灵雾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绝望的颜色。
三万联军!灰飞烟灭!
包括科德温王国的数千精锐援军,以及亚甸王国几乎所有的有生力量和统治核心!
弗坚城头,幸存下来的守军战士全都如同石化般呆立着。
他们看着城下那片人间地狱,看着那五条缓缓降落在城外旷野上的恐怖龙影,看着弥漫在尸体之上的、还未完全散尽的淡淡怨灵虚影。
眼中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深入骨髓的震撼和对绝对力量的敬畏……甚至恐惧。
塞西尔长老靠在冰冷的城墙上,手中的战锤早已无力握紧,只是喃喃低语:“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解脱。
萨琪亚则站在最高处,望着下方无声的血肉平原,又抬头望向基里曼伫立的塔楼方向,琥珀色的眼眸中,胜利的喜悦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那是目睹了神罚之后,对力量本身的……深刻认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基里曼缓缓走下塔楼,踏过沾满血迹和污物的城墙阶梯,黑色的披风在身后微动,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横陈的尸山血海,毫无波澜,如同在看一片即将丰收的稻田。
是时候收获成果了,他想。
然后,朝着法兰西丝卡所在的位置,走去。
第300章 基里曼闭关,亚甸动乱,起义军崛起
数以万计的战士的灵魂,并非是那么容易消化的,哪怕基里曼已经处在了圣者阶位,也是一件消磨时间的事情。
而且基里曼现在发现,他过去那种直接将敌人的灵魂碾碎,化作本源的灵魂残渣的手法,实在太过粗暴,而且有点浪费,是一种拔苗助长的行为。
目前的他,正处在向半神阶位过度,收纳信仰,以个人为例调动天地能量的阶段。
直到这时,他才深刻体会到,个人的意志实在太过薄弱,想要进阶成为半神,处理来自大量信徒的各种杂念,各种渠道,被天地意志所左右,需要一个坚韧而又能够容纳百川的强悍的灵魂。
或许从最初开始,他不应该谋求力量成长的这么快,而是应该一点一点消化他人的记忆,人生体验,七情六欲,就像修仙界中那种,百世轮回,磨练自身一样。
否则等到灵魂到了半神阶段,拥有大量信徒之后,很有可能会被信徒们各种各样的杂念所影响,变得不那么纯粹。
神灵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要掌握世间的某种法则,就必须承担世界上的某种责任,这也是世界的定理,哪怕想要改变它,也必须等爬到足够的高位才行。
如今他能做的,只能是按部就班的修炼。
…………
弗坚城外的战场死寂得令人心悸。
浓得化不开的幽灵鬼雾已然散去,却仿佛将所有的生机也一并吞噬。
冬日灰白的天光冷漠地洒落在平原上,照见一片冻结在时间里的恐怖画卷。
冰雕簇簇,凝固着死前的狰狞与痛苦;焦土片片,飘散着皮肉炭化的刺鼻焦臭;尸堆如山,姿态扭曲地叠压在一起,凝固的血液将污黑的冻土染成暗红。
乌鸦的聒噪成了这片死域惟一的声响,它们在尸山上起落,啄食着亡者的眼球。
石头大厅深处。
基里曼端坐在矮人厚重石桌的主位上,空气中弥漫着松脂油和血腥未能散尽的气息。
他面前摊开的是塞西尔矮人长老连夜统计出的战报数据,但基里曼的心思早就已经没有放在这些小事上了。
他的脸比往常更加苍白,额角甚至隐隐有青筋跳动。
那不是疲惫,而是一种由内向外的……饱和感与喧嚣感。
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带着无形的重量,数万战士临死前的极致恐惧、痛苦、愤怒、绝望、怨恨……如同无形的精神浊流,在他灵魂深处汹涌奔腾,试图冲垮意志的堤坝。
法兰西丝卡坐在下首,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美丽眼眸,清晰地看到基里曼皮肤下隐隐流淌的、极不稳定的感情波动,眼中闪过担忧之事。
“你的身体和精神好像都出了问题,我的亲王。”
“必须要好好调理,调理妥当才行。”
法兰西丝卡的声音依旧空灵,却带着一丝罕见的严肃。
“强行压制,只会让你的精神变得……混浊。就像强行搅拌沉渣泛起的水杯,最终难以澄清。”
基里曼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闭上眼睛,眉头紧蹙,似乎在与体内某种无形的存在角力。
过了半晌,他才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光影碎片闪过,又迅速沉淀,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嘶哑:
“你应该猜出来了,我能够通过吞噬失败者的灵魂变强。”
“是我过去太粗暴了……像饿鬼一样囫囵吞枣。只知道碾碎汲取力量……却忘了,‘消化’的过程,本身就是淬炼。”
他看了一眼法兰西丝卡,“灵魂承载的不只是能量,还有记忆,还有情感,还有……一段段不同的人生。”
他似乎在下某种决心。
“帮我看着点弗坚城。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
基里曼站起身,动作依旧沉稳,但法兰西丝卡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萨琪亚她们想扩张,随他们去。那两个国家……”他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越乱越好。”
没有多余的交代,基里曼的身影在石室中无声无息地淡去,连空气的波动都极其微弱。
法兰西丝卡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沉默良久。
她知道他要去哪里——那个建立在湖中女神小岛附近的猎魔人学院,他的根基所在,黑海鸥岛。
亚甸王国,北方某处贵族城堡。
装饰华丽但气氛凝重的议事厅里,壁炉的火焰烧得很旺,却驱不散人心里的寒意。
几名衣饰华贵、佩戴着不同家族纹章的大贵族和几名手握兵权的地方指挥官围坐长桌,空气里弥漫着烟味、酒味和浓重的焦虑。
“三万人!整整三万多精锐!就这么没了?!连个泡都没冒出来?!”
一个留着精心打理八字胡的中年伯爵狠狠将镶银酒杯砸在桌上,琥珀色的液体溅得老高。
“弗坚城里才几个泥腿子?!还有那个基里曼!他再厉害,一个人能杀三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侯爵拍案而起,脸上松弛的皮肉因激动而抖动。
“关键是国王!德马维二世陛下和他的弟弟史登尼斯王子都死在战场上了!王都那边传来的消息,剩下的几个旁支已经打破了头!都在争那个空出来的宝座!”
“争?拿什么争?”
第三个声音冷笑,是个鹰钩鼻、眼神锐利的将领。
“禁卫军几乎死绝在弗坚城下了!王都就剩下一群花架子卫兵,各地驻军损失惨重,剩下的人心惶惶!现在不是争王位的时候,是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领地和钱袋子!”
他站起身,踱步到挂着亚甸地图的墙壁前,粗暴地用红炭笔在几处交通枢纽和富庶区域狠狠画了几个圈。
“我的人在边境已经抓到了三拨可疑的斥候!科德温的狗!亨赛特那个莽夫,昨天刚刚撕毁了和我们签的同盟协议!他的人已经过了黑水河!目标就是他妈我的铁矿!”
将领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视全场,带着不加掩饰的贪婪:
“别做梦了!王位?那是坨沾血的破铜烂铁!现在谁能抢到粮食、牲口、武器,拉拢到佣兵和私军,谁就能站稳脚跟!”
“亚甸?哼,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要改名换姓了!”
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城市里,粮店的价格如同失控的疯牛,一日数涨。巡逻的守卫肉眼可见地减少,眼神闪烁。
巷子里时常传来斗殴和抢劫的声响,穿着不同家族纹章甲胄的私兵开始公然在街头设卡收税,或者彼此冲突。
乡村更是成了地狱。
贵族老爷们派出的收税官刚刚来过,没几天又来了几个自称奉“某某公爵”命令的新税吏,举着刀枪,连农民种在地里的冬小麦都强行征收!
交不起?那就抢牲口!拆屋子!
道路上,“盗匪”猖獗得前所未有,他们中不少都穿着不合身的盔甲,拿着制式的武器,行动颇有章法。
被打劫的商队哭诉,他们分明认得某个带头打劫的骑士,是在德马维国王的宫廷里见过的!
什么盗匪?分明是某些贵族的私兵换张皮出来抢劫物资!
“没活路了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瘫坐在自己被点燃的茅屋前,浑浊的老眼流不出泪,只剩绝望。
“国王没了!大人物在城里抢宝座,小大人在乡下抢粮食,强盗在道上抢命。这日子……还怎么过!”
弗坚城外围营地,规模比十天前大了三倍不止。
原本的营区早已无法容纳。新的帐篷和简易木棚密密麻麻地搭建开去,占据了更多的林地。
空气中混杂着汗臭、劣质炊烟、新砍木材的味道和各种方言的呼喊。
成队的、手持草叉、木棍或缴获生锈武器的男人在进行着极其简陋、甚至有些混乱的行军和队列训练,口号声此起彼伏。
女人们围在巨大的粥锅旁忙碌,孩子们穿梭其间,带来几分反常的喧嚣生气。
萨琪亚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看着下方人头攒动的新募士兵。
她换上了一身更得体的、沾染了些许战场硝烟的皮甲,眉宇间已不再是仅仅的圣女悲悯,更多了几分沉静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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