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梅青禾也是低著頭,同手同腳的跟上。
她在演戲騙人這方面的悟性,跟李淼在武功上的悟性也差不多少,眼下裝的是怎麼看怎麼彆扭。可在這些江湖人眼中,卻正是大悲之下的侷促之舉。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領頭的江湖人一聲長嘆。
“唉……也不知道我若是死在這裡,我門內那幾個崽子,會不會有這般傷心。”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
同伴也是應和道。
“拖棺歸鄉,真是仁義……卻是忘了問一下他們的門派、姓名。這等人若是平日裡交好,日後碰上劫難便可以放心託付的……唉,卻是不好再追上去問了。”
“是啊是啊。”
而在前方,安梓揚眨了眨眼,把淚花擠掉。
逢場作戲的功夫,他早就在青樓裡練出來了。論起騙人,天下沒有再比那裡更適合修行的場所。
兩人一路前行,碰上的江湖人就越來越多。
他們這幅姿態,引來了無數敬佩、同情的目光。
今夜死的人實在太多,不止是王恭廠,還有瀛洲天人四處屠殺死掉的,也不知凡幾。今夜的京城可說是哀鴻遍野,這些江湖人就算沒有相熟的人死掉,現下心情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再去看安梓揚這拖棺歸鄉的架勢,都被觸動。
就有一女子提劍過來,關切問道。
“二位,可需要搭把手?我……也要出城。”
安梓揚說了句“不必”。
那女子卻是沒走,繼續說道。
“二位,一起走吧……我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她話未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師父昨夜前往王恭廠,就昨晚那動靜,估計已經是凶多吉少。我本想過去為他老人家收屍,但越是往前走,就越是沒了力氣……”
她哭著搖了搖頭,自顧自上前扶住了棺材。
“我不敢去看,就當是我的師父也在這棺材裡吧……將你們送下,我就退隱江湖,這些事情我實在是扛不住了……”
她這番話,情真意切。
勾的周邊無數江湖人都是慼慼然垂頭不語。
安梓揚猶豫了一下。
“也好,只有我們兩人也是顯眼,多上幾個人正好做個遮掩。”
於是他點點頭,繼續邁步向前。
卻不想,往前走了一陣,又有一個青年咬牙跑了過來,伸手就扶住了棺材。
“我也來……狗屁秘籍、狗屁玄覽,誰愛要誰要去吧!當年下山行走江湖,為的可不是什麼秘籍、什麼榮華富貴!”
他這番話,可一點兒都沒收音。
就見不少江湖人面色一變。
是啊,今夜死了那麼多人,已經有不少江湖人心生退意。眼下來到此處一是從眾,二是險死還生卻一無所獲,不甘心罷了。
可被這青年一喊,許多人都清醒了過來。
有什麼意義呢?
那麼多人都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玄覽”秘籍死了,憑什麼就能輪到自己呢?
死了之後,會有人將自己的屍體帶回故鄉嗎,還是就此爛在地裡,甚至被逡滦l查明身份、禍及家人?
嘩啦啦人潮湧動。
無數雙手伸到了棺材下方,將其抬了起來。
“我來!”
“秘籍我也不要了!走!送二位義士歸鄉!”
“我也來!”
安梓揚只覺得肩膀一鬆。
裝著李淼的那具棺材,就這麼被數十雙手抬了起來,高高舉起。
數十雙眼睛盯著安梓揚。
“兄臺,咱們走!”
“哪怕是千里之外,我們也一定給你們送到,讓尊師入土為安!”
“正是!你發話,無論天南海北,我們跟定你們了!”
安梓揚眼角抽了一下。
“不是,你們感動什麼呢!”
“把我家指揮使放下來!”
他本想著用這幅模樣混入人群中,藉著江湖人的遮掩,騙過可能會前來的瀛洲天人、東廠太監,但卻不想演變成了現在的局面。
生生給他架住了。
他可不是要出城,更不是要去什麼天南海北,而是要去皇宮!
再走一段,可就是岔路了。
到時候一定露餡!
可安梓揚環視四周,那數十雙激動、敬佩、感動的眼神,愣是一時不知該如何搪塞過去。
邊上的梅青禾都愣了半天了。
要不是她閃了一下,甚至連武當老道都要被這些江湖人搶走。
半晌,安梓揚才平復了情緒。
他沙啞著說道。
“諸位好意,我與師妹心領了,只是此次事情牽扯逡滦l……我們實在不敢讓太多人知曉我們的師門。”
“送我家師尊歸鄉之事,還是由我和師妹來吧。”
他這話,合理的很。
是啊,今晚來這裡的江湖人,都是衝著玄覽秘籍來的,本質上就是跟朝廷作對、跟逡滦l作對。若是太過惹眼,日後被逡滦l找後賬怎麼辦?
可他這話,無疑是對抬棺的江湖人們的侮辱。
怕逡滦l找上門,不就是怕他們走漏訊息嗎?
就有不少人臉一紅,張口就要分辯。
可話未出口,看著手中的棺材,又把話強行嚥了回去。
尬住了。
沒人願意放開棺材,承認自己可能會走漏訊息,但也沒人願意去斥責安梓揚這位“拖棺歸鄉的義士”。
這一停,周圍的人就越聚越多。
更有好事的,把前因後果一說,引得本來趕著去王恭廠的江湖人都留了下來,想要看看這事兒要如何收場。
一時間,前往王恭廠的人流都被截留了三分之一,逐漸將整條街道都堵了起來。
安梓揚直咬牙。
他跟梅青禾的易容只是倉促做的,並沒有多麼完善,若是熟悉二人的人還是能看出端倪的。現下更不該引人注意才是。
可若是強行離開,反而更加惹眼。
半晌,他肩膀一垮。
“算了,先走,到了前面人少的地方,把這些傻子迷暈了,直接帶著指揮使疾馳回宮內。”
他沉默著轉身,拉動棺材。
帶著江湖人們朝前走去。
人潮分開,為他讓開了道路。
在無數敬佩的目光中,安梓揚磨著牙、緩步前行。
走出了人群。
就在這時,左前方不遠處的屋頂上,一道身影忽然閃過。
安梓揚抬頭望去,眼睛一眯。
玄黑大氅、飛魚服。
瀛洲天人假扮的李淼踩著屋頂,無比迅捷的竄過,路過這邊的時候掃了一眼,一聲冷笑。
“呵,螻蟻。”
笑罷,閃身而去。
安梓揚心下一定。
他這計策,果然騙過了瀛洲的天人。
眼下只要走過這片街道,遠離人群,就算渡過了這一劫。
他重新低下了頭,拉著棺材朝前走去。
眼見著就要走出街道盡頭,卻聽得身後忽然一聲驚叫。
“李淼!”
“又一個!”
第二個假李淼竄過,引得江湖人們一陣慌亂。
“什麼情況,到底有幾個李淼!”
“見了鬼了,我就知道那個人不對勁,他那武功高的跟鬼一樣,我就知道有蹊蹺!”
“說起來,今夜好像到處都是李淼在殺人……到底什麼情況!”
江湖人們徹底混亂了。
安梓揚一聲冷笑,佯作無事,繼續前行。
轉過街道。
忽然間,身後傳來梅青禾的低語。
“安兄。”
安梓揚汗毛倒豎。
在他的“設定”裡,兩人是師兄妹,可梅青禾現在卻是如常稱呼他。
這就代表,偽裝已經沒意義了。
他陡然轉過頭。
果然,梅青禾已經拔劍出鞘,將武當老道扔到了地上,凝神看向一側。
那裡有兩個人。
一個假李淼。
另一個,兩人都很熟悉,今晚剛剛見過。
了性。
水盡禪院的天人,今晚追殺他們的江湖人之一。
他沒死。
而且還在笑著看向兩人。
“二位千戶大人,莫裝了。”
他笑著,轉頭對著假李淼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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