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但,望月和登峰會為了他這規矩殺人,我能理解。絕巔的那十家大派,真的願意為了他這規矩去殺人嗎?他又能給他們什麼獎賞?”
“這些大派傳承少說也有數百年,根深蒂固,應該不需要去爭取朝廷的扶持吧?”
印素琴笑了笑,壓低了聲音。
“這個嘛,他沒有當眾去說,但江湖上都有些猜測——這就是他們保有天人傳承的條件。”
“之前江湖上天人不敢現世,根源只可能是朝廷。現在他放開了這個口子,交換的條件就是要為朝廷做這事。本身行俠仗義就是應當的,他們也不會推辭。”
“這般殺下來,雖然治標不治本,但總歸是能將這動盪的天下略微穩一穩,對朝廷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曹含雁這才緩緩點了點頭。
“如此。”
“雖然手段酷烈,而且看上去也不是長久之計,但眼下卻是合適的手段。”
“看來這位李大人,也不像是印兄所說的那般殘暴無情。”
印素琴一拍大腿。
“這你就錯了!曹兄!”
“此人做的事情雖然有益於天下,但出發點卻是為了穩固大朔朝廷。眼下只是一時重合了,但日後若是要作惡才能穩固大朔,他也一定不會手軟!”
“方才只顧著說賞月宴的事情,現在我與你細細說一下此人。”
他酒勁上湧,揮舞著手臂,指手畫腳的說道。
“此人不但殘暴!而且好色成性!簡直不比與我齊名的那個安梓揚差上半分!”
“衡山派掌門,尹敏君,你知道吧?”
“就被逼得委身於他!”
“甚至連尹敏君的關門弟子,沈尋凝,也一起被他收入了房中!”
“他尤其喜歡師徒,華山派的柳白雲柳女俠和其弟子梅青禾,也被他一併收了!還有泰山派的高菱高女俠也是。五嶽劍派他直接就禍禍了仨!”
“不僅如此,明教教主你知道吧?”
曹含雁大驚失色。
“籍天睿?他不是男的嗎!”
印素琴搖了搖頭。
“曹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籍天睿已經身死,近年來一直是他的女兒冒充他行走江湖——也被他收入了房中!”
“明教去刺殺皇帝之事,就是因為教主被他……奪去了處子之身,又被他棄如敝履。”
“因!愛!生!恨!”
“直接瘋魔了,去做了這種事,連帶著整個明教,一齊都葬送在了順天!”
曹含雁已經是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天……印兄,你這些話是聽誰說的?”
印素琴一拍胸口。
“我自然有我的朋友,都是順天府出身的,保真!”
“年初的時候,有人看見他與高菱、柳白雲、梅青禾一起出現在順天街道之上;年中,還有人看見他與尹敏君在衡山山下游逛。”
曹含雁緩緩搖了搖頭。
“當真是,難以置信。”
“也不知此人到底長什麼樣,先將善惡放到一邊,此等人物,當真是想讓人見上一面。”
印素琴一拍桌子,大笑道。
“哈哈哈!我知道他長什麼樣!”
“他——”
忽然,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哦?他長什麼樣啊?”
印素琴皺了皺眉,轉頭看向身後。
一個面相英武的男子笑著看向他,左手按在他的肩頭,另一隻手收在背後。身側跟著一個女子,腰懸長劍,相貌與男子有八九成相似。
印素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沉聲說道。
“閣下是誰?”
“誰也不是。”
那男子絲毫不客氣,伸腿勾來了一張椅子坐下,自顧自給自己斟了一杯小酒,手仍舊放在印素琴肩上,笑著看向他。
“方才聽閣下講故事講得好聽,就過來一起聽聽。”
李淼按在印素琴肩上的手指緩緩收緊。
“不如閣下繼續說說——這位,凶神惡煞、好色成性的李大人,到底長什麼樣啊?”
第297章 三天
李淼上下打量著印素琴。
之前與安梓揚閒聊的時候,曾提起過這位跟他齊名的“嘴賤公子”。照安梓揚的話來說,此人武功相當不錯,行事也是光明磊落——可惜長了一張臭嘴。
尤其是喝上點酒,這江湖上就沒有他不敢傳的閒話。江湖上但凡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沒有沒被他編排過的。
可以說,他自打行走江湖以來,每月都要因為他這張破嘴被人打。可他還是能好端端活到現在,就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好了。
印素琴眉頭愈發緊蹙。
這種場面,他倒是也習慣了。就他這張破嘴,沒人找上門來才奇怪。只是他細看了半晌,卻是沒能認出李淼來。
一旁的曹含雁連忙打圓場:“閣下,閣下。可是方才他言語中提及了您或您的師門?還請原諒則個,我這好友喝醉了不曉事,我替他——”
李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提及?他說我可是說的不少。”
印素琴也是笑了出來,雙手抱拳:“閣下,若是我曾因為這張嘴得罪過您,我在這給您賠禮了。”
他抬手去架李淼的胳膊。
“只是——能否先將您的手放下?”
他嘴賤,但心性不差。若是有人找上門來,他也從不還手,只自顧自逃命。但他畢竟也是個劍客,不會真的任由李淼抓著他的肩膀。
這一架,他用了七分力氣。
卻是紋絲不動。
登時,他的臉色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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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舊是紋絲不動。
他的表情就沮喪了下來,肩膀也鬆垮下來,苦笑著看向李淼。
“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
“若有得罪之處,您把我當個屁放了——成不成?”
李淼笑著說道。
“不成。”
印素琴的表情就更加難看了。他不是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因為這張破嘴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然後死掉。但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突然。
他轉頭看了一眼曹含雁,苦笑道。
“如此,前輩能不能讓我這好友先行離去?我嘴賤,但他是個正經人,沒講過他人的壞話——他與此事無關的。”
曹含雁當即就面露急色,就要站起身來。卻被一柄劍鞘按在了肩頭,噗通一聲坐回了原地,動彈不得。
正是鄭怡。
這下,兩人都明白,自己算是栽了。
印素琴只得苦笑著說道。
“前輩,動手之前,能不能告訴我您的身份,或者告訴我是什麼時候、說了什麼話得罪了您?”
“讓我做個明白鬼,好不好?”
李淼笑了笑,沒有說話,手指緩緩摳入印素琴的肩頭,越來越深,擠開了皮肉、捏在了骨骼之上。
印素琴緊咬牙關,疼的汗流浹背,強忍著沒有痛撥出聲。
直到——嘎巴。
一聲脆響,印素琴的右手無力垂下。
他面色瞬間蒼白。
他是個劍客,用的是右手劍。而對方捏斷了自己的右側鎖骨——他的武功,已經廢了。
李淼卻還是沒有把手拿下來。
他另一隻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印素琴。
“你問什麼時候得罪了我……就剛才。”
印素琴強撐著笑道。
“您是崆峒還是崑崙的高人。”
李淼沒有搭理他,繼續說道。
“你想問是哪句話得罪了我……”
“每一句。”
印素琴抿著嘴唇,沒有出聲。
啪。
李淼將酒杯放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氣氛愈發凝重起來。
印素琴陡然想起了自己打聽到的訊息。
關於李淼的長相,他聽到了兩個版本。一個版本是青面獠牙、身高丈八、虎目圓瞪,如同惡鬼羅剎一般。
也是他準備說給曹含雁聽的那一版。
另一個版本,是面相英武、神態懶散、嘴角含笑——跟坐在他對面這人,十分吻合。
再想起方才對方說的“每一句”,印素琴的嘴唇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面色發白,手腳冰涼,兩股戰戰。
“不會吧……真這麼倒黴?跑到嵩山去吹了半晚上山風都沒見到,喝個酒就給我撞上了這尊神仙?”
“完了完了完了……要真是他,我能當場死在這都算是邭夂昧恕墒清衣衛的祖宗!”
印素琴做出了最後的掙扎。
“前輩……不知高姓大名?”
李淼挑了挑眉毛。
“李淼。”
噗通。
曹含雁一屁股溜到了地上,嘴唇翕動卻不知從何說起。印素琴更是圓瞪雙目,心頭說不出的恐懼和絕望。
李淼緩緩捏了捏印素琴的肩膀,笑道。
“說說吧,你這些話,是從誰那裡聽來的?”
印素琴強撐著回答道。
“道聽途說而已……大人,江湖人本就是這般嘴碎,到我為止便可,沒必要趕盡殺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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