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几个便衣从掩体后面出来,举着枪,一步步朝他紧逼过来。
黑木吐出一口鲜血,瞪着猩红的眸子,拼命挣扎了几下,猛地抬起了枪口,然而还没有等他扣下扳机,便衣们乱枪齐发,瞬间将黑木打成了筛子。
黑田智介警惕地靠在门后的墙角,听到楼下噼里啪啦的枪声骤然响起,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探出身去,对着楼道开了几枪,接着再次抛了两颗炸弹,等炸弹引爆后,他趁着硝烟,疯狂地穿过楼道,向楼上跑去。
另一边,几个便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北川一郎所在房间楼层的步梯通道里,带头的便衣看了一眼手表,命令道:
“动手。”
话音刚落,包括带头的便衣之内,楼梯口的四人瞬间都把手枪掏了出来。
几人无声无息地快步来到北川一郎所在的房间门口。
带头的便衣抬眼看了看门牌上的数字,点点头,和其他两个便衣闪到大门左右负责警戒,另一个便衣屏气凝神,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然后动作敏捷地摸出一根细铁丝,将它伸进了锁眼,上下轻轻地活动了几下。
咔嚓,门锁开了。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楼上的房间里,戴着耳机监听的便衣看了看手表,一脸兴奋地对同伴说:“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另一名便衣也看了一眼手表:“马上。”
想了想,他问:“毒蛇在干什么?”
“应该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动静.”刚说完这话,他突然皱起眉头,“什么声音,不好,好像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快,通知他们小心点.”
话未说完,只听砰一声枪声,接着是一声惨叫声。
楼下,房门刚被推开,坐在沙发上的北川一郎抬手就是一枪。
开门的便衣胸口顿时溅起一团血雾,痛得他呲牙咧嘴,埋伏在左右的便衣立刻开枪掩护,拼命将他拽了回去。
“砰砰砰”子弹横飞,打得沙发里的棉絮如雪花般炸开,北川一郎往后一倾,借着惯性腰部发力,猛地翻了过去,然后将沙发作为掩体,和门口的便衣对射。
另一边,张义在门口停了一会,然后将耳朵贴在门边,凝神听了听,隐隐听到屋内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在洗澡?
张义想了想,摸出一个细铁丝,插进锁孔,轻轻上下戳了戳,锁便开了,然后他轻轻拧动门把手,等门开了一道缝隙后,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微微往上提着门,缓缓将门打开,接着蹑手蹑脚地闪了进去,最后将门重新关上。
这时,他才站直身体,掏出怀里的手枪,仔细地观察着屋内的环境。
只见,门口的衣帽架上挂着南造云子的外套和帽子,旁边是一件黑色薄纱类似束胸模样的衣服,下面是皮鞋。
洗漱间门口放着一个小凳子,凳子上整齐摆放着一件素色睡衣和洁白的浴巾,透过花玻璃上氤氲的水雾,可以看见一道身影正站在浴室里淋浴。
张义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客厅的茶几和窗户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而茶几上放着烟灰缸,一只烟头掉在烟灰缸外面。
他想了想,猫着身子蹑手蹑脚通过洗漱间,躲在了窗帘后面。
他心想,南造云子待会洗完澡后,肯定会来客厅,说不定还会抽上一支烟,她必然是背对或者侧对窗帘的,到时候,自己发起突然袭击,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个罪恶滔天的女间谍制服。
这么想着,张义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一动不动地躲在窗帘后面。
不一会儿,洗漱间的水流声便停止了。
接着,洗漱间的门被打开,南造云子舒服地哼了几声,然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再接着,南造云子趿拉着拖鞋从洗漱间走到了沙发上,“啪”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就是现在!
张义虽然看不见,但通过声音和气息判断,一如他所料,对方此刻正侧身对着自己,而且正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他轻轻抬起手枪,正准备掀开窗帘冲出去,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南造云子顺手拿起电话,停顿了一下,沙哑着嗓子问:“喂?”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她身体往前一倾,坐直了身子,有些惊喜地说:
“你回来了?太好了!我也想见你一面。老地方?好,我这就出发。”
听到南造云子的这些话,张义联想到她对北川一郎说过的那些话,忽然意识到,电话对面之人,估计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或许是南造云子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不然她不会用这么惊喜的口吻。
张义想了想,改变了主意。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他倒要看看这个蛇蝎女间谍到底要和谁接头。
第487章 预判
局本部,何商友一脸阴沉。
“处座,车夫和金大勇都招了,他们都不知道赵德顺去哪了。”
“金大勇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红党嫌疑人的家里呢?”
“还是老一套说辞。”
听到这话,何商友一脸不屑,冷冷道:“你信吗?这么多猫,都没有发现耗子,偏偏让一只狗发现了,结果呢,耗子把狗给戏耍了,狗还很委屈,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是这样吗?”
“是这样。”手下尴尬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他都显得很可疑,不说其他,抓住了红党,为什么不上报呢?中途离开又是为什么呢?”
“金大勇对此怎么说?”
“他说中途出现了一个收费员,打乱了他的计划,害怕收费员和赵德顺是一伙的,他先稳住对方,然后下楼打电话向电力局核实。”
“结果呢?”
“收费员的身份是真的,当然这只是金大勇认为的。”
听他这么说,何商友便知道还有但是,朝他抬了抬下巴,等着下文。
“根据我们的再三核实,现在已经查明,那名收费员是行动处的人冒充的。”
“这么说行动处的人确实在案发现场了?”何商友自言自语着,联想到何志远先前打来的电话,心里更加疑惑,“这就更不可思议了,现场既然有那么多我们的人,一只被打晕的耗子,是怎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跑掉的?这不是耗子,这是神仙啊!”
手下也想不通:“是啊,行动处既然发现了红党,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呢?有私心?”
“有私心倒另当别论了,就怕有人是故意的!”
“处座的意思是,有人给红党通风报信?
“不然这一切如何解释?”何商友冷哼一声,说到通风报信,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神秘的电话有下文吗?”
“是一个公共电话,位置很偏,找不到目击者。”
何商友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砸吧了几下嘴,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然后一脸郁闷地放下电话。
“处座,出什么事了?”
“好事,行动处在刚才的行动中击毙日谍两人,一名日谍头目自杀,另一名日谍头目重伤被擒,据说是大佐级别的,大佐啊!”说这话时,何商友都不禁对行动处的本事感到不可思议。
手下微微咋舌:“怎么这么快?昨天他们才调遣人手呢,这才一天,就将间谍头目逮捕了?”
听到这话,何商友更加憋火:“别的处都在立功,我们呢?这个赵德顺还能飞了不成?”
“赵德顺同志送走了?”
红党办事处,叶主任的办公室里,郑呼和正在汇报工作。
郑呼和点了点头。
“替我向031同志转达我本人和组织上的感谢。”
郑呼和开了个玩笑:“他要是听您这么说,还不得翘起尾巴?”
“要是感谢的话能让他潜伏得更顺利更安全,我就把它变成自己的口头禅。”叶主任也开了句玩笑,随即神情一肃,将一份电报递给郑呼和。
郑呼和接过来看了几眼,神色不由一凛:“日本间谍?”
这是一份新四军转呈上来的协查通报,通报提到下属某连在收留一位老妇后,遭遇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攻,连长和指导员均身受重伤,不幸牺牲,全连战士十不存一,损失惨重。
“我们这支队伍隐藏在敌后,经常对日军发动突然袭击,破坏铁路和通讯设施,行动后迅速隐匿,日军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三天前,他们打了一场成功的伏击战,击毙敌伪一百多人,夺取了大量武器和弹药物资。
“就在他们打扫完战场,准备撤离的时候,警戒的哨兵报告说,发现了一位乞讨的老妇,已经饿得昏迷不醒。
“人命关天,连长听到汇报后,马上带领卫生员赶到现场。这个老妇衣着破旧,头发斑白,人已昏死了过去。经过检查后,卫生员得出结论,老妇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多日未食才昏厥,要是吃了东西,补充营养,她很快就会恢复的。
“连长和指导员协商后,将留给伤员吃的唯一一个鸡蛋做成鸡蛋羹,给她喂下.很快,老妇就醒了过来,她痛哭流涕的告诉连长和指导员,说自己姓朱,住在五十里外的大王庄,几天前他们村庄遭到日军洗劫,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惨遭杀害,儿媳也被日军侮辱后自杀,她沿街乞讨,就是为了寻找新四军的队伍帮她报仇.”
“然后我们的同志就中计了?”郑呼和表情凝重。
“战士们听她这么说,情绪激动,满腔怒火,纷纷嚷着要为乡亲们报仇。”叶主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指导员提出反对,我们这位同志虽然年轻,但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政工干部。日伪为了打击我们的队伍,手段无所不用极其,派遣特务或威逼利诱老百姓混入我们内部的事屡见不鲜,因此他高度警惕,提出先调查清楚后,再做计较。连长在他的劝说下,终于同意了,迅速派出侦查员奔赴大王庄调查。”
“大王庄肯定有一位姓朱的老妇失踪,这样一来,老妇的身份再无疑问。”郑呼和冷笑一声。
“不错,事实也如你所料,老妇的身份没有问题,便先将她留了下来,准备等她养好身体再送她离开。
但老妇恢复体力后,却不愿意离开,每天早早起床,帮助炊事班挖野菜做饭,还主动帮着战士们洗衣服,由于表现得太好,深受战士们的喜爱,都不愿让她离开了。”
郑呼和皱了皱眉:“然后就出问题了?”
“嗯,几天后部队到了另一个村庄,就在当晚,哨兵发现附近出现了大量敌伪军,连长迅速集结队伍组织反击,指导员负责组织村民转移,就在这个时候,发现那名老妇不见了。”
话题进行到这里,答案呼之欲出,这个所谓的朱大妈肯定是日本间谍伪装的,郑呼和想了想,问:“能确定此人的身份吗?”
叶主任摇了摇头:“具体身份不详,除了性别,我们一无所知。不过我们打入76号的同志,倒是提供了一些线索。两天前,日军华东高层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会,但主人公并没有出席,有消息说她又奔赴新的战场了,据此我们推测,她很可能会来山城。”
另外一边,陈土木脸色凝重,坐在对面的李士珍,脸色比他还要黑一层。
“真抓到人了?”陈土木问道。
“是。”
“还是日军大佐?”
李士珍点了点头。
“戴雨农的本事很大嘛。”
李士珍皱着眉幽幽叹了口气:“老兄,话不能这么说,之前是你背负了重重压力,做了那么多前期的梳理工作,如今呢,戴春风轻飘飘就将人抓住了,他们肯定隐瞒了重要线索,哼,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军统的人破获了大案,可是谁又知道你在背后付出的努力啊。”
李士珍手背拍着手心,替陈土木扼腕。
陈土木眉头抖动了一下,他才将案件的所有权交出去,结果军统就将案子破了,心里当然很不乐意。
他长长叹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案件是咱们主动放弃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侦破工作又不是一分一秒的事,他们肯定隐瞒了重要线索,分明是想要绕开你,独揽大功。”李士珍狠狠一拍桌子,“这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陈土木看了他一眼,咬牙鼓起嘴,沉默不语,心里则暗下决心,一定要给戴春风一点教训,否则他当真目中无人了。
和垂头丧气的两人不同,行动处顺利抓捕日谍,整个军统局里气氛就像过节一样热闹,戴春风更是志得意满。
刚刚委员长还亲自打了电话,对军统局进行口头表彰,尤其是对行动处在整个行动前后所起的关键作用给予了充分肯定。
放下电话,戴春风平复着情绪,心中盘算了一番,如今工作上的难题还剩两个。
第一是窃密案,迄今为止依旧扑朔迷离。
第二是审讯工作,如果一切顺利,再能将隐藏在山城的所有日谍能一网打尽,那就再好不过了。
正思忖间,贾副官进来汇报:“戴先生,何处长来了。”
“快请。”戴春风点了点头,等何志远进来,见他是一个人,不由问:
“张义呢?”
“正要向局座禀报,张处长还在跟踪监视南造云子,据他推测,和对方接头的人身份很不简单。”
戴春风有些意外:“很不简单?”
“张处长,查清楚了。”一辆车帘拉得严丝合缝的轿车里,便衣拿着一张地图正在向张义汇报,他用铅笔在一处位置画了个红圈,“就是这里,电话就是在这里打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义就带着几个便衣出现在这处公共电话亭。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街,不是很繁华,此刻已是傍晚,街上的商铺都准备关门了,路人行人寥寥。
一个便衣看了看四周,有些茫然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能找到目击者吗?”
另一人附和说:“是啊,与其找这个人,还不如全心全意盯着南造云子,只要他们接头,我们肯定会发现他的。”
张义没说话,按照他的计划,如果能找到目击者,不说能提前得知此人的身形体貌,说不定还可以通过此人乘坐的交通工具大致判断出他即将接头的地点,从而提前埋伏,掌握主动权,而不是被动跟着南造云子。
想了一会,他问:“南造云子现在在哪里?”
“民众电影院。”
“哦。”张义暗忖起来,难道这里就是南造云子电话中说的“老地方”?
“张处长,应该不会错了,她都带着我们的人兜了那么久的圈子,电影院应该是她的最终目的地,在这种地方接头,和人群融为一体,最安全不过了.张处长?”便衣解释着,见张义似乎有点愣神,忙唤了一声。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