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林秋雅脚下一个踉跄,既惊惧又羞愤,眼见警车停下,忙不迭蹿了出去.
特务处。
办公室中,张义正在听猴子汇报。
“黑狗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黑狗就是给入住大通旅社的野口富士男起的代号。
“我们不敢靠近,只能远距离监视,他先是去了一趟牙行,和牙行的孙老九见了一面,然后就在孙老九的带领下到处看房,应该是要租房。”
“孙老九这个人有奶便是娘,即便黑狗没有保人据保,只要给钱,他肯定会帮对方搞定。”
“他的身份信息确认了吗?”
“我们一个兄弟扮做客人入住到了三楼,在柜台登记处看到了他的名字,刘全贵,42岁,商人,山东籍贯。”
“继续远远盯着他,只要他不跑,就不要动他。”
“是。”猴子点了点头,又道:“队长,我们要不要趁他外出潜入他的房间?”
张义摇了摇头,对旅社不了解不说,这个所谓的刘全贵到底是什么身份全然不知,要是此人是个资深的老手,草率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再者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工必然有一个看上去无懈可击的身份,暴露自己风险的东西一般不会随身携带。
事实也和张义猜想的一样。
伪装成刘全贵的野口富士男从一家混沌店出来,悠悠地踱着步子回到了旅社。
他友善地对前台的伙计点了点头,接过一个热水壶,来到自己门前。
他眼睛余光观察着周围,突然推了下门,门缝中掉出一根牙签,刘全贵看到这里眯了眯眼睛,然后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轻轻将热水壶放下,他站在门口观察着房间里的一丝一毫,见一切安然如此,才松了口气从床下将自己的箱子拉了出来。
这一刻他检查的更加仔细,皮箱上的扣子,里面衣服的摆放顺序,皱褶模样。
等一圈检查结束,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一个特工的半条命是不属于自己的,容不得半点疏忽。
重新将箱子搁置在床下,刘全贵看了眼怀表,拿起床头柜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响了三声后,他直接挂断,然后来到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几分钟后,门口响起三声敲门声,一声重,两声轻。
他将门打开,进来一个穿着浅灰色长褂,身量很高,面容白皙略带倦怠的男人。
两人并未说话,只是对视一眼,然后将门关上。
两人走到房间正中的位置,浅灰色长褂男才立定,恭敬地鞠躬,道:“大佐阁下,您终于来了。”
“荒木君,辛苦了。”野口富士男矜持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野口前辈,您知道的,我以前在北海道就是开旅馆的,我对这行熟悉,另外这家旅馆的老板和我在上海相识,他常年卧病在床,手下的生意只有小妾一人打理,正方便我鸠占鹊巢。”
“吆西,好样的,荒木君,从现在开始你将做为我的助手,辅助我经营金陵的情报站。”
“哈衣,愿意为前辈效劳。”荒木点了点头,然后道:
“前辈,您需要的资金和枪支我已经准备好了。”
“带我去看看。”
“哈衣。”
荒木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谦卑的赔笑,一边拉开门,一边大声说道:
“夏天嘛,就是苍蝇蚊子多,实在不好意思,客人,我这边有艾草做的驱蚊香,给你拿点。”
然后引导着野口富士男进入二楼一间没有门牌号的房间。
进入这里,荒木小心地在门后凝神听了一会,然后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将房间的衣柜拉开,里面豁然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步梯。
荒木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照亮,缓缓下了步梯。
到了地下,这里赫然是一个房间。
灯光打开,只见墙角的位置放着一张小床,旁边依次堆放着大米、面粉。
但最显然的桌子上却躺着一具尸体,是个身穿旗袍的女人,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双臂无力地耸拉在两边,鲜血汩汩流着,显然人刚死了不久。
野口富士男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就见荒木从床下拉出一只小皮箱。
里面有现金、枪支、手雷。
他从旁边拿出一叠身份证件,递给野口富士男,说道:“前辈,这是我这一年来找人仿造出来的,只要贴上照片,分毫不差,一般的警察根本看不出来。”
野口富士男却摇了摇头,道:
“我的人手要三天后才到,最多在你这里安插一个人手,中国有句话叫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到时候他们自有去处。”
说罢他拿起一把手枪检查了下,然后别在肚子前,整理了下衣服后,说道:
“其他的东西三天后我会派人来取,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接触。”
“哈衣。”荒木点了点头,从善如流。
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
第65章 窃听风云
“噗”
一盆冷水从头浇灌下来。
林明美浑身一个激灵从昏迷中醒来。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摇动昏沉浑浊的脑袋,挣扎着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被死死捆绑在了椅子上,而椅子似乎是固定的。
入眼所见,这是一间封闭狭小的审讯室,可在她的头上却悬着三盏发着强光的大灯,风光耀眼还有些炙热,像三个小太阳悬挂在头顶。
林明美根本想不通自己是如何暴露的,这些警察打扮的人从他们的行动和手段看肯定是特工。
昨晚自己还沾沾自喜,今晚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现在甚至成了他们的阶下囚。
一股从未有过的沮丧和焦灼席卷全身。
莫非是曹光平出事牵连了自己?
不不不,林明美晃动浑浊的大脑,在脑海中构筑新的场面,将那些杂乱的念头全部驱散。
她开始回忆那天击杀邢国忠的每一个细节。
从行动到撤离,从遇见的路人,到黄包车车夫
可即便是特务处找到了目击者,可自己明明伪装成了男人,他们是如何勘破自己的真身的?
突然一个面孔浮现在心头,那是一个被自己美貌惊艳到差点摔倒的滑稽男人
他从早上就在跟踪监视自己,或许更早.可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
中国特工的效率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
还有,如果对方一直在监视自己,那中午的接头是不是也被对方尽收眼底,黄光平是不是也被跟踪了?
瞬间,巨大的惶恐让林明美头皮发麻。
林明美闭上眼睛,心底迅速思索着应对的方案,接下来肯定是审讯,她一定要想出对抗的办法,只要自己日本人的身份没有暴露,对方就拿自己没有办法。
可她才闭上眼睛,耳旁就响起巨大刺耳敲锣的声音,而且一声接着一声,根本无法让她的心静下来。
林明美知道对方是想让自己疲倦麻痹,再直接突破心理防线。
可即便知道,此刻她却没有应对的办法,能做的只有保存体力.
惠斯通公寓。
213房间。
刘魁草草地将母鸡宰杀了,此刻皱眉吃着自己做的半生不熟的饭菜,还要时刻注意监听对面曹光平房间的动静。
突然他在耳机中听见对面门铃声响了,刘魁一个激灵,连忙放下碗筷,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半路,突然警醒过来,连忙扯过沙发上的一件衣服,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将衣服堵在门缝处,这才将灯关上,透过猫眼观察对面的动静。
入眼所见,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旗袍女子此刻正站在对面门口,头上戴着一顶网状罩帘的女士妮帽,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下踩着一双高跟鞋。
此刻她再次按下门铃,然后在楼道踱着步子,走路姿势优雅。
“极品啊,可惜便宜了曹光平这个狗汉奸。”
刘魁屏住呼吸,在猫眼后面窥视着,眼见对面的门打开,他连忙侧身隐藏了起来。
“你怎么才开门?”外面传来女子温婉甜美的声音。
“哦,我刚才在洗澡。”这是曹光平的声音。
刘魁在心里暗骂曹光平无耻,你房间里面都都没有放水的声音,还洗澡?
可惜就是看不着。
刘魁躲在门后一刻都不敢松懈,听到突然靠近的脚步声,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还好,对方似乎只是观察了一下,然后就响起了关门声。
刘魁不敢观察,侧耳在门上凝听了一刻,才在猫眼窥视,发现对方确实进屋了,才放松下来。
他最怕自己在猫眼窥视的同时在猫眼中发现一双窥探自己的眼睛。
“狗屁的监视任务,偷偷摸摸的像只老鼠一样。”刘魁在心底抱怨了几句,又咒骂了几句张义,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再次戴上耳机。
耳机里面响起一阵唱片机传出的悠扬的歌声。
似乎是歌剧。
不过对刘魁这个没有音乐细胞的人来说,只觉得像是诅咒。
他拿出纸笔,看了下时间,写下:
8点21分有访客、女、漂亮。
想了想又在旁边打了一个问号,意思是身份不明。
然后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饭菜,又摸了摸空瘪的肚子,不自觉的叹了声气。
刚想从兜里摸一根烟出来,可怎么都找不到,在旁边一摸,感觉什么东西腻乎乎的,放在嘴边一闻,只觉一股腥臭直冲大脑,刘魁嫌弃地看着自己发黄的手指,恶心的想吐了。
他刚想去洗手,突然耳机中传来一声娇呼,然后就是喘息声以及不好描述的画面
“艹。”听着耳机中让人心痒似猫抓的声音,刘魁浑身都炙热起来。
还好,这声音只是几分钟就消停了,刘魁瞥了眼时间,在纸上写道:
8点31分上床,持续3分钟。
记录完,刘魁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同时暗暗鄙视曹光平真他娘的不是男人.
听着耳机中先后响起的哗啦啦的洗漱声,刘魁这才松了口气,点上一根烟,拿起电话汇报。
十分钟后。
张义出现在惠斯通公寓对面的茶楼包厢中。
等了一会,刘魁口中描述过的女人出现在他的望远镜中。
看着女子在公寓门口踱着步子等了一会,上了一辆黄包车离去,他才放下望远镜。
他看向一边的猴子,问:
“这个人是否是曹光平不固定女朋友之一?”
猴子摇了摇头,道:
“内线只是提供了大概模样,除了外交部的那位,其他人还在寻找中。”
说着他看向张义,谨慎问:“队长,你觉得她是日本间谍?”
“伱觉得呢?”张义反问。
猴子思索道:
“她刚才走路的姿势是一条直线,有点像上海女明星走猫步的样子,走出公寓时,头都不回一下,如果是特工,最起码应该观察一下周围吧。”
张义不置可否地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