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灯光昏暗,双人床上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人的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毛齐五仰面躺着,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说:“我今天不行。”
一旁的妻子强忍着失望,问道:“是不行,还是不想?”
毛齐五恼怒异常,转头恶狠狠看了看妻子,最终说道:“是不行,这下你满意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毛齐五冷笑一声:“你觉得呢?是不是你那些姘头都比我强?”
“你疯了,说什么胡话呢。”
“我早就疯了。从你第一次爬上别上床的时候,我就疯了。你才知道?”毛齐五语气很淡,却透着一股阴森。
向心影想到他刚才看的医书,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他上次带回家的毒药上,脸色苍白,有些颤抖地说:
“毛善余,你别胡来,你上次说过,只要我帮你升官,你不干涉我的私事的。”
“怎么,怕我毒死你?”
“谁不怕?我错了还不行吗?”
“放心,技术科研究的毒药多的是,还用不着我琢磨。”
向心影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赶紧睡吧。”
说完,伸手关掉了台灯。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
毛齐五坐起身,一把抄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毛齐五的脸色凝重起来:
“他在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对方是谁?”
电话里又说了几句什么,毛齐五顿了顿,立刻说:
“出动全部人手,密切监视,随时汇报!”
挂断电话,他马上快速拨通了戴老板家里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他略显焦躁不安地等着,却怎么都等不来接听的声音。
他手忙脚乱地按下终止键,然后拨通了戴老板办公室的电话,没想到依旧只能听到“嘟嘟嘟——”无人接听的声音。
毛齐五憋火地地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片刻。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床头柜找出一个电话薄,找出贾副官家的电话,刚要拿起电话,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喂,我是毛齐五。你说什么?他到了中央饭店?进了一个中年男人订好的包间?确定吗?”
“错不了,我的人亲眼看见的,肯定是在接头。”
毛齐五蹙着眉头想了想,立刻说:“马上抓捕。”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这个,是不是得经过戴局长的批准?”
“先抓人。局座那边,明天我自己去汇报。”毛齐五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是。”
撂下电话,毛齐五看了一眼手表,立刻穿上衣服向门外走去。
中央饭店,灯光辉煌。
张义到的时候,陆根泉已在包间门口候着了。此人四十多岁,不像一般商人那样脑满肠肥,倒是颇为儒雅。
一见张义来了,立刻赔着笑将他迎了进去,让服务生奉上热茶。
打发服务生离去,陆根泉恭敬地将一只皮箱推过来:
“张处长,初次见面,一点小意思。”
饶是他是戴老板介绍过来的,但他明白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以后要在张义手底下吃饭,所以此行专门准备了一些礼品作为敲门砖,带有投石问路的性质。
张义皱着眉头:“这是?”
“一点土特产而已。”陆根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皮箱,只见左边是几根金条,右边是一叠美金,“以后还望张处长您多多照顾。”
张义看了他一眼:“陆先生,你这是让我犯错啊,张某一向两袖清风,这要是被戴先生知道了”
陆根泉马上说:“您放心,天知地知,除此之外”
话未说完,就见张义一脸为难的样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已经合上皮箱,放在了自己脚下。
“.”陆根泉内心鄙视,什么两袖清风,骗鬼呢。
不过见张义愿意收钱,他也松了口气,刚想请示下一步的工作,就见张义摸索着皮箱,说:
“老陆啊,出手这么大方,看来没少赚啊?”
陆根泉屁股还未坐稳,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您说笑了,鄙人的根基在上海,以前生意确实不错,但日本人一来,一切都成了水月镜花。到了山城,人生地不熟的,更谈不上什么生意.幸好戴老板赏识,这才有了立足之地。”
“谦虚了吧?”张义不以为然,指着他的装束说,“手工西服,定制皮鞋,劳力士手表,噢,如果我没看错,你的领带是古驰牌吧,意大利出品,世界名牌啊,上海香江才能买到。”
顿了顿,他又说:“哦,对了,你身上有淡淡的胭脂味,如果我所料不错,刚才你应该和女人在一起吧?男人要是真没钱,那有心思找女人,你说呢?”
陆根泉目瞪口呆,被问得一时语塞,沉默了片刻,才尴尬一笑:“张处长洞若观火,怪不得您年纪轻轻就高居处长呢。”
说着他叹息一声:“我就是个商人,这身行头不过是为了打入上流圈子才忍痛置办的,让您见笑了。”
“商人,就是凡事可以商量的人嘞?”
听到这话,陆根泉脸色一变,心里连连叫苦,他都主动送上了见面礼,却不想这个张副处长贪得无厌,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但他能和戴老板说上话,也是有点脾气的,刚想说点什么,就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砰”一声,一群持枪的便衣破门而入。
“不许动!”
陆根泉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看向张义,不给钱就抓人?
但见张义置若罔闻,淡定地端起茶杯,抬眼看着如狼似虎的便衣,以及从他们身后缓缓走出来的毛齐五,从容地说:
“毛主任,这么巧。”
毛主任笑盈盈地看了他片刻,兴奋,却又不慌不忙:“不巧。我是专门来找张副处长的。”
第436章 告状
“毛主任,这么巧。”
毛齐五笑盈盈地看了他片刻,兴奋,却又不慌不忙:“不巧。我是专门来找张副处长的。”
“哦,有事?”
毛齐五不接话,他笑着看了一眼神色惊惧、战战兢兢的陆根泉,问:“这位是?张副处长也不介绍下。”
“朋友。”
“是吗?”毛齐五不置可否,又瞄了眼张义脚旁的皮箱,“什么东西?看起来很贵重啊。介意我打开看看吗?”
“没这个必要吧?”张义故意显得神色紧张。
这幅表情让毛齐五很满意,怀疑了张义这么久,今天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说不定皮箱里面装的就是电台。
“我看很有必要。”毛齐五盯着张义,似笑非笑,“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说着,他退后一步,对身边的便衣打个手势。
随即,两个便衣上前控制住陆根泉,开始搜身。
另外两人朝着张义走过来。
“你们干什么?我是自己”陆根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试图挣扎,却被两个便衣紧紧钳制住,话未说完,就被一巴掌抽在脸上,瞬间选择了认命,任由便衣在身上摸索。
这边,两个便衣,一人黄包车夫打扮,一人脖子上围着围巾,赫然是一直监视张义的那两位。
两人持枪快步上前,道了一句“张副处长,得罪了”,便迅速缴了张义的枪,一人警戒,一人拿起了皮箱,而张义则一直冷眼看着。
围巾男打开皮箱,只见几根金条和一叠美元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不由怔住了,他求助地看向毛齐五:“.毛主任。”
便衣一脸困惑错愕的表情让毛齐五心里不由一沉,他快步上前,只一眼,脸色便阴沉下来。
突然“啪”一声将皮箱合上,变脸如翻书,挤出一个僵的笑:“老弟,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张义的一张脸已是冷若冰霜。
毛齐五赶紧说:“老弟,都是自己人,我就实话实说了,督查室接到线报,说有红党在中央饭店交接情报”
“我是红党?”
“这怎么可能!”
“那红党人呢?”
“没发现,想来是情报有误。”
“是吗?”张义不置可否,没再看他,将目光看向陆根泉,说:“这位是陆先生,戴老板介绍给我的,自己人。”
“啊!”毛齐五一脸诧异,连忙呵斥手下放开陆根泉,上前握着他的手,赔着笑说:
“原来是陆先生,误会,误会,在下毛齐五。”
陆根泉此时还未回过神来:“毛,毛主任,你好。”
“什么毛主任,叫我齐五就好,陆先生受惊了,快请坐。”毛齐五笑容可掬,亲自帮他拉开椅子,让陆根泉寿受宠若惊,不待他说点什么,毛齐五已指着刚才抓他的两个便衣呵斥道:
“杵着干什么,还不给陆先生赔礼道歉!”
两个便衣立刻低头哈腰:“对不起,陆先生,您的脸没事吧?”
“没事,没事。”陆根泉连连摆手,脸上火辣辣的,但毛齐五和便衣的姿态让他很满足。胆战心惊了那么久,突然他想哭,原来被当成自己人是这样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论及长袖善舞,还是毛主任独领风骚。”
听到这话,毛齐五心里暗暗叫苦,张义这边还没有解决呢,他看着面无表情坐着的张义,想说点什么,又斟酌了一下,才说:
“老弟,虽说是一场误会,但今天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交待。”
说着一指两名便衣:“马上给张副处长赔罪。”
“对不起,张副处长.”
张义冷言冷语道:“我没空听你们道歉。”
“张副处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一句话却将张义激怒:“奉命,奉谁的命?毛齐五这个乌龟王八蛋的命?就知道窝里横,有这精力,怎么不去对付日本人?难不成怕死?狗屁的命令,我看分明是乱命。”
毛齐五脸色铁青,看着激动的张义,无言以对。
张义说完这话,点上一根烟,突然沉默了,使得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没有人说话,只是相互对望着。
过了一会,毛齐五搓着手干咳一声:“张副处长受苦了,齐五给你赔个不是。”
张义沉默着,并不言语。
毛齐五顿了顿,说:“时间也不早了.”
他说了几个字,张义就打断他:“现在可以将我的枪还给我了吧?”
话音刚落,围巾男慌忙将手枪递了过来。
“这还是头一回被自己人缴了枪!”张义嘲讽笑着,利落地将子弹上膛,一抬手,对准了两个戳在自己面前的便衣,两人浑身一个哆嗦。
毛齐五脸色更黑,急道:“张义,别胡来!”
“不如你和他们换换?”倏地,张义调转枪口,对准了毛齐五。
毛齐五愣住了:“张义,你要干什么?”
他死死盯着张义,头皮一阵发麻,虽说他知道今天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这事情不好相与,但张义在大庭广众之下报复如此之快,还将手枪对准了自己,还是愕然又惊惧。
“张副处长,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