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不行,我不干了,我现在就离开金陵,你们以后不要再找我。”
“呵呵。”王化泉讥讽地看着他,“不要妄自菲薄嘛,你虽然才进入保卫组,但你的父亲是你们委座的爱将,凭这层关系,谁都要对你高看一眼。
我们也不用你直接开枪,只要你在自己的汽车上安装炸药,在常某人的汽车通过时,引爆炸药就够了,就算炸不死他,只要引起混乱,到时候还有其他人动手。”
“哼,在任务完成之前,你就别想离开金陵,不然美代子泉下有知,她会不高兴的。”
“不行,这样的任务太艰难了,我根本做不到,你还是找其他人吧。”朱立思连连摇头。
自从长安事件后,常某人身边的警卫工作全部交给戴春风负责,除了侍从室警卫组24小时贴身护卫在他周围外,还有一个近200名从中央军校毕业的学生组成的特别警卫组。
这些人都是经过戴春风亲自挑选和考核后,又集中训练,便衣秘密在常某人每天经过的马路上担任巡逻。
而常某人外出时也格外警惕和留意,总是注意马路两边有没有左手持有《中央日报》的特别警卫人员给他保镖。
朱立思想不到连这么机密的事情日本人都掌握了……
但不说他只是特别警卫组的一员,并不是侍从室警卫,能不能靠近常某人都是两说,即便能靠近,一旦他做下这样惊世骇俗的刺杀,他的父亲家人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朱立思愤怒地望着王化泉,眼中露出绝望的神情,他脸色一阵变幻,沉沉叹了口气,耸拉着脑袋瘫坐在沙发上。
王化泉斜眼瞥着他的摸样,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道:
“电话联络不安全,这是新的死信箱,具体什么时候行动,等我消息。”
“你好好考虑下吧不然你曾经那些罪证马上会摆着特务处戴春风的桌子上。”王化泉说着起身便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时,耸拉着头颅的朱立思突然从沙发缝隙里面抽出一把匕首,倏地刺向他的脖子。
王化泉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他轻蔑一笑,微微闪身避开匕首,一个擒拿扣住朱立思的手腕,狠狠一个肘击顶在朱立思的肘部。
朱立思闷哼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王化泉并没有放过他,一把锁住他的喉结,狠狠几拳打在他肚子上,直到朱立思像虾米一样躬着身子,涨红了脸喘息不过来,王化泉才松手将他推到沙发上。
“我说了不要妄自菲薄,可不是让你狂妄自大,你不过是一个靠着父亲保护的软脚虾,谁给你的勇气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出手?”
王华泉捡起地上的匕首,阴鸷的眼神盯着他,匕首从朱立思白皙的脸上划过。
“能和大日本帝国合作,是你的荣幸,何必要这样做呢?等我们兵临城下,那个时候你就是帝国的功臣。”
朱立思脸色煞白,望着居高临下的王化泉,他突然跪在地上,抱住对方的大腿哭诉祈求道:
“对不起,这样的任务我真的做不到,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钱,不,黄金,只要你们不再找我,多少钱都可以。”
王化泉蔑视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还有一股得意,他知道他已经完全让这个支那人臣服了。
他咧嘴一笑:“朱桑,你这是干什么,男人何必作践自己呢?”
朱立思泪流满面,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从茶几下拿出几个瓶子,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吗?
全是安眠药,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我既害怕你们日本人找上门,又害怕特务处通过情报泄密找上我.
我每天靠着安眠药和酒精麻醉才能睡着,连家都不敢回,不敢住学校宿舍,就怕说句梦话暴露自己,我每天精神恍惚,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王化泉一脸鄙视着看着他,没有丝毫同情,冷声道:
“干我们这一行的用你们中国话来说,那就是半条命拴在裤腰带上,但为了帝国,为了天皇,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的教官说过,每一个潜伏的特工都是站在悬崖边上跳舞的勇士…
而悬崖下的深谷,隐藏着无数秘密,等待着勇者去探索发现
所以振作起来吧,想想你的家人,如果不想你的父亲因为你被下狱,就按照我的吩咐行动。”
王化泉说完,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去。
颓然倒在地上的朱立思,一脸绝望地看着手中的药品,他颤抖地倒出一把药片,想要全部吞掉,然而药送到了嘴边,却没有自杀的勇气.
第205章 十万火急
董广友穿过楼道,来到自家门前,看到隔壁房间进进出出搬东西的苦力,他眼神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他表情平静地踱步到钱小三家门口,拱手问:
“新搬来的?”
钱小三正在指挥工人摆放家具,闻言上前道:
“对,您是?”
“哦,我就住你隔壁.先生贵姓?”
“免贵姓刘,刘德然,先生您呢?”
“鄙人董广友,在夫子庙小学谋生。”
“原来是董老师,哈哈,邻里之间,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应该的。”董广友往屋内瞥了几眼,又寒暄了几句,转身回到了自家屋内。
进了门,他表情瞬间变得阴郁起来,站在门口,慢慢环视着屋内的一切。
一个特工想要活得长久,那就要对一切好奇,怀疑一切,这是一种能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因为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但一个特工掌握的情报越多,细节越充足,往往就会多一条活命的机会。
听起来似乎和人性相悖,但特工干的本就是违反人性的工作。
观察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意外,董广友挑了挑眉,向着客厅的唱片机走去。
他打开唱片机,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按下开关,瞬间一阵交响乐声充斥在整个房间内。
听着音乐,他缓缓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盯着电话机看了一会,从沙发缝隙里面摸出一个放大镜,对着电话机仔细观察起来。
上面并没有发现指纹,董广友又小心翼翼地抠开电话机的底座,里面并没有窃听器,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想了想,他从沙发缝隙里面拿出一副白手套戴上,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刘主任吗?我是老董,对
是这样的,朋友介绍了一个人来应聘,我这边不好拒绝.
你妻弟不是在警察局吗?你让他帮忙问问看这个人是什么来路.
是啊,现在兵荒马乱的,不知根底的人怎么能随便用呢.对,他叫刘德然,就住我家附近好,就这样。”
挂断电话,电话再次响起来。
董广友拿起电话,并不说话,直到电话那头说话,他才说道:
“好,我知道了,继续密切监视。”
再次挂断电话,董广友深深陷入沙发中,像是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头顶上,一盏吊灯照常静置着,只不过,一个早就安装在那里的微型窃听器,已经将他房间中的一切对话送到了隔壁房间中。
隔壁的房间中,打发走搬运的工人,钱小三立刻一头扎进了装有监听设备的房间,戴上了耳机。
在董广友拨出电话的那刻,他已经按下了录音按钮,磁带滋滋滋开始转动起来。
听到董广友指示手下的教导主任查自己的底细,他冷笑一声,暗骂一声老狐狸,不动声色地在纸上记录下电话中的对话。
由于对面的房间中放着音乐,窃听也受到了干扰,监听设备发出滋滋的电音,声音不是特别真切,但依稀还能听见。
直到董广友挂断电话,钱小三立刻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这边,董广友坐在房间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房间中播放着音乐,墙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
铛,钟表发出整点的声音,董广友睁开眼睛,快速来到窗户前,借着浇花,小心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不一会,他再次来到门口,贴耳凝听了一会,这才转身走向唱片机。
音乐声中,他轻轻按下唱片机背后的一个小按钮,打开唱片机的底座,可以看见里隐蔽着一台小巧的电台和耳机。
董广友坐在唱片机前,打开电台,戴上耳机,开始发报。
他显得极其熟练,电文似乎早就在心中酝酿好了,通过富有节奏的按键声,电波顺着隐蔽的电线,穿过天花板,从墙上的一个小孔穿了出去飘向远方。
上海。
四川路,特高课。
宪兵司令长官佐藤一郎和特高课的头目土肥圆坐在一起。
这个时候上海特高课课长将一份电报递了过来。
土肥圆挥手让他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密码本,将电报译了出来,他高深莫测地笑道:
“佐藤君,现在我们应该谈谈真的斩首计划了。”
佐藤听到这话,心中一凛,他神色微变,惊道:
“难道被抓捕的两名特高课特工和帝国空军之前针对常某人的轰炸行动都是假的吗?”
土肥圆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佐藤一郎不悦道:
“难道帝国的特工就那么被捕了?空军忙碌了那么久一无所获,阁下不会是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吧?”
“抓的不过是两个支那人罢了,这些人只可利用,不可信任。”土肥圆漫不经心地说道。
“空军的轰炸虽然没有将常某人炸死,但无差别的杀伤效果谁也无法否定,我们已经在金陵种下了恐惧的种子,等到我们兵临城下的那天,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佐藤一郎半信半疑,皱眉道:“土肥圆君,伱我也算老相识了,就不要搞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了,你们针对张义的行动失败不说,特务处的人在北方差点抄了你的老窝,你现在还给我说什么真的斩首计划,岂不可笑?”
土肥圆耸了耸肩,狡黠一笑,道: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两千多年前,中国的孙武在《孙子兵法》中就写了这一真理。
此次我启用了我另外一名学生,来推动这个计划,刚才就是他的电报,只要计划顺利,即便不能将常某人击杀,我们也可以策反支那一个军的建制.
佐藤君,你想想,要是在前线,在你最虚弱的时候,你的兄弟友军突然调转枪口,对你发起进攻,会是什么结果?”
“一个军的建制?”佐藤一郎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是谁?”
土肥圆却是得意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张义听着钱小三送来的录音,眉头高挑,唱片机的声音很大,几乎将发报的声音掩盖,嘈杂的音乐中,不是专业人员,很难将发报声分辨出来。
即便分辨出来,没有密码本也是徒劳。
他思忖了片刻道:“将录音复刻一份,送给电讯科魏大明科长。”
“是。”猴子点了点头,又问:
“科长,现在董广友、王化泉、朱立思都在我们的监视中,要不要动手抓人?”
张义摇了摇头,鱼儿已经上钩了,但这几人到底要做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至于董广友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也是未知数。
另外就是这位朱立思,此人虽然才学平平,可他有个实权的军长父亲,而且还在上海前线,要是这个时候动了他唯一的儿子,朱军长要是有点其他心思.
所以解铃还得系铃人,想要弄清楚日谍的阴谋,就必须找朱立思谈一谈。
“王化泉在干什么?”
“他住在一家旅社,不过一直没有回去,现在藏在朱立思家对面的茶楼,一直在监视对方。”
“想个办法将此人调开。”张义想了想道,他决定去会会那位朱立思。
晚上九点,喝的醉醺醺的朱立思摇摇晃晃上了楼梯,踉跄走到房间门口。
他摸索着找出钥匙,将门打开,回到家里,他把自己独自陷在沙发里。
沙发边上,一盏橘灯散发着暗黄色的光,照在他惨淡的脸上。
朱立思烦闷地抽了几根烟,然后不断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他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到卫生间里,“哇”的一声开始狂吐起来。
片刻后,他用冷水洗了脸,再次摇摇晃晃跌倒在沙发上,暗自哀嚎起来。
突然只听“啪”一声,响起打火机的声音,朱立思欢浑身一个激灵,酒意立刻清醒了几分,一瞬间他意识到房间里面还有人。
朱立思胆战心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哆嗦着手伸进身旁的沙发缝隙里面。
然后还不待他摸到手枪,身后已经响起手枪打开保险的声音,冰冷的枪口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一个声音漠然道:“别找了,枪在我这儿。”
“扑通。”朱立思浑身颤抖,跌倒在地上,他喘着粗气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看见的是一双凌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