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你是.你是什么人?”
“救你的人。”张义皱眉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青年,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证件在他面前晃了一眼,说道:
“特务处行动科张义。”
“特务处”
这个几个字似乎有巨大的魔力,朱立思一脸惊恐地望着张义,好半天才咬牙问道:
“你们想要干什么?”
真是前见狼后遇虎,几个小时前才被日本间谍威胁过,现在特务处的人就找上门了…
肯定是自己给日本人提供情报的事情败露了,朱立思有点不敢往下想,他一个趔趄扑上来,抱住张义的大腿,嚎啕大哭道:
“求你放我这回好不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有答应日本人.”
张义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忍不住嗤笑起来,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朱军长的儿子却是个软蛋。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自己浪费口舌。
他松开顶着对方头颅的手枪,问:
“日本人让你干什么?”
“他们.他们要刺杀委座”
“什么?说清楚了。”张义脸色略显凝重,他再次用手枪顶住朱立思,厉声问道。
“他们.想利用我特别警卫的身份.”朱立思嘴唇微微颤抖,断断续续地说着。
虽然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张义还是听懂了。
虽然他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掠过一丝忧虑,如果朱立思所说为真,那么常某人的警卫中说不定还藏着其他的内奸。
要是日谍策划仔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无数的残酷事实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虽然常某人的保卫工作极其严密,但针对他的刺杀从未少过。
最危险的一次要数31年,常某人住在自己位于上海的公馆里面,却不想他的警卫被人收买,半夜里潜伏到卧室对着床上连开数枪。
也许是常某人命不该绝,当晚常某人正巧住在宋夫人的屋内,所以躲过了一劫。
从此之后,他的警卫便经常变换,一些心腹更是昼夜守在他的会客室、卧室、书房等处的门窗外。
“起来。”看着面前的软蛋,张义呵斥一声,问:
“你的事情你父亲知道吗?”
朱立思凄惶地摇了摇头,颤声道:
“张科长,您大人有大量,求你救我一命,黄金钞票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张义皱了皱眉,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想了想道:
“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第一,做我的线人。第二,按我说的做。”
转瞬之间,张义已经想好了,朱立思这样的人自然死不足惜,但他有个做军长的父亲,又在前线,即便是常某人也要慎重对待,不然逼反了对方,必然祸害无穷。
既然打而不死,与其留下一个生死仇人,倒不如做个好人,送份人情。
因为,反过来想想,如果他采取治病救人、点到为止的策略,在捅破窗户纸捏住对方把柄的同时,却又放对方一条生路,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将永远具有使用价值,要知道姓朱的背后还站着陈土木呢,谁知道他未来会走到哪一步?
“我愿意,只要能活命,不让我爹知道我的事,我都听张科长您的。”朱立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
张义心底冷笑一声,丢了一根烟给他:
“我希望你能清醒一些.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
说着张义找来纸笔,“写吧,将你之前为日本人提供情报、今天和日谍见面的事情详细描述一遍。”
朱立思有心拒绝,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和张义玩味的笑容,只能苦涩一笑,耸拉着脑袋答应下来。
半个小时后,张义拿着朱立思签字画押过的“招供记录”离开对方的家,下楼后他立刻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给戴春风拨了过去。
“处座,我是张义,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禀报。”
(说到做到,欠更还清了,莫名松了口气……脾胃不好,身体虚,不能再熬夜了,以后只能白天码字,更新只能晚上了,抱歉!另外,大家都什么好的建议也留言给我,鞠躬感谢!)
第206章 召见
中国文字博大精深
有些人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
晚上十点,戴春风带着张义和毛齐五去金陵“憩庐”常某人办公和居住的地方见常某人。
常某人在金陵有两处官邸,憩庐位于金陵黄埔路中央军校的校园内,29年建成。
另外一座府邸叫“小红山官邸”,又叫美x宫,位于金陵玄x区风景秀丽的“钟山”,有远东第一别墅”的美誉。
相对于毛齐五的激动和紧张,张义对常某人只有几分好奇。
他倒想看看这个不爱说话喜欢写日记的男人到底是如何摸样。
一路上戴春风都在叮嘱,在委座面前要好好表现,不能丢脸。
为此戴春风还讲起了他第一次受到常某人召见时的情景。
戴老板一开口,张义就知道他说的半真半假。
什么召见云云不过是美化自己,戴老板对他在黄埔军校期间为了能进密查组,跪着求常某人的过往避而不谈。
毕竟戴老板也是要面子的。
说起这个密查组,也算大有来历,组长叫胡某安,戴当时是他手下跑腿的。
此人在27年清党的时候奉常某人的命令,第一个对黄埔的同学和红党举起屠刀。
在常下野的时候,胡某人和戴春风以及几个手下住在自己家里,实在没有经费,连饭都吃不起了…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找在老家修养的常某人讨要经费,然而常某人正在筹谋东山再起,根本没有时间召见他们,两人要不到钱,戴春风只好跑到上海找杜月生借了100大洋。
经费回来的当晚,大家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企图从情报入手,秘密搜集委座对手的私密,为委座重新出山锦上添花。
然后第二天一觉睡醒,胡某安竟然卷款跑路了…
一众人没有办法,将胡残留家中的东西全部典卖,还是不够吃饭,最后没有办法,戴老板再次想起了杜“大善人”这个散财童子。
于是又借来了100大洋,然而有了初一就有初二,密查组的会计眼见常某人树倒猢狲散,也学着胡某安带着大洋跑路了。
走投无路,密查组不解自散,戴老板重新干起了跑单帮。
搞笑的是,这个胡某人抗战后再次出现的时候,竟然摇身一变,开始信奉起了红党.
“那个时候密查组取消,调查科才刚成立,我被任命为徐州戒严司令部少校副官…
我的职责就是到徐州前线调查敌人内部的动向和情况.我记得第一次坐在校长书桌前时,头脑一下就空了,许多想好的话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了我激动的双腿发抖”
戴老板一副揶揄的语气,眉宇间却全是得意。
“校长当时正在练字,还送给我一副写着‘艰苦卓越’墨宝.
他说特务工作不好做,又要吃苦受委屈,还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对我叮嘱关心,校长的知遇之恩,如今想起来依然受宠若惊.”
“我之所以给你们说这些,就是让你们知道校长对我们的工作很支持,所以不用太过拘束,给他留下最佳的第一印象”
看毛齐五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张义也连忙应下。
到了官邸门口,侍从室警卫组长走了出来,他对戴春风小声道:
“校长今天心情不错。”
戴春风点了点了,侍从室的警卫组长是他举荐的黄埔老大哥,自然向着他,通过此人,他可以及时了解老头子的心情,揣摩他的心思,随时准备讨好老头子。
戴老板先进去汇报工作,片刻后带着张义和毛齐五走了进去。
这个点常某人还没睡,张义进去的时候,常某人正在一个小饭厅里一边吃着夜宵——宁波小点心,一边看报。
他用西餐叉子叉着小点心往嘴里送,旁边放的却不是茶,而是白开水。
看到张义和毛齐五敬礼,他也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吃着他的点心。
戴春风站在一旁,恭敬地说道:
“校长,这位就是我常给您提起的毛齐五同志,能够说服杜老板为忠义救国军提供人手和武器,他起了很大作用.
这位是张义,日本飞机轰炸金陵的情报就是他破获的.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想对您的警卫做调整,具体的计划还要校长和夫人审定。”
这个时候,常某人才抬头看了张义和毛齐五一眼,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沉默之中,张义明显感觉身边的毛齐五紧张的在发抖…
他低眉顺眼偷瞥了一眼常某人,只见他穿着一件睡衣,清瘦的脸上略显憔悴,只有光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常又吃了一块小心点,才放下叉子,看向张义问:
“多大了?现在担任什么职务啊?”
常某人操着一口江浙口音,说话慢条斯理拉着长音。
张义立正,“啪“双脚并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切换江浙话,落落大方道:
“26岁,现在是特务处行动科谍参股股长。”
张义话音刚落,戴春风就在一旁抢着说:
“刚被提拔为行动科副科长,年纪虽然不大,但很成熟,对日工作很有经验。”
“原来也是家乡人我想起来了,你晋升中校的报告我还签过字呢,在雨农手下要好好干。”常某人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向毛齐五:
“伱的情况雨农也向我做了汇报,我很高兴我们的队伍之中能有你这样的人才,还能说动杜月生这个老滑头.
我听说你加入军统的时间较短,能不能说下你之前的情况?”
毛齐五本以为常某人会像问张义一样问他同样的问题…
此刻听到让他介绍之前的情况,瞬间慌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张了张嘴,浑身抖了几下,一时间只感觉大脑宕机,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说什么?
说自己因为身体太弱从黄埔分校退学?还是说自己窝窝囊囊在小县城干了八年秘书,亦或者自己杀了自己洞房花烛夜的新娘?
这些事情每一件听起来都不光彩啊。
毛齐五嘴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刻如坐针毡,急得豆大的汗珠唰唰从额头落下。
戴春风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连忙帮衬说道:
“校长,毛齐五和我一样,都是黄埔学生,曾经聆听过校长您的教诲,毕生难忘.
只是他一时时运不济,不能立刻进入组织工作
自从加入组织后,他勤勉忠心,对组织和校长忠心不二,只是他这人不善言辞,还请校长谅解。”
常某人原本看毛齐五局促的模样有些不高兴,此刻听戴老板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他点了点头,端起水杯喝水。
这时,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只见穿着一袭丝绸旗袍的宋夫人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佣人,端着一盘点心和一杯红茶,放在了客厅的案几上。
下人退下后,她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品尝点心。
常某人起身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和宋夫人交谈了几句,然后看着恭敬侍立的张义三人,道:
“三位都是党国事业不可缺少的重要人才,也请坐吧。”
宋夫人听了这话,神色有些不悦,她什么话都没有说,收起托盘转身出去了。
常某人面色如常,摆手道:
“都过来,坐、坐。”
戴春风眉眼间露出一丝意外,因为常校长很少给下属这样的礼遇。
张义心说,“礼下与人必有所求”。
即便上位者再显得高深莫测,此刻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收拢人心,常某人自然要表现出平易近人的一面。
如果几句激励的语言或者几个空头大饼能够让你为他挡子弹抛头颅,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毛齐五,只见这厮激动的脸色涨红,一副莫大荣幸的样子,藏在背后的手心都是汗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