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而在这一点上,从省高开除就混迹江湖阅人无数的戴老板最出众的能力就是察言观色和揣摩心思的本事。
为了让手下的特工技术、思想两手都硬,他结合江湖俗气老套的办法,制定好规矩,然后让每一个人在常某人的艺术照(确实是艺术照)前宣誓。
誓言中最重要的两个规矩,第一便是终身贡献团体如有泄露秘密及违反纪律之事,愿受最严厉的制裁。
所以特务处是终身制,一旦加入特务处,你生是特务处的人,死是特务处的鬼。
想要半道退出,门都没有。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加入特务处,我是奔着抗战救国救民来的我要见毛秘书”
“错了,誓言就是誓言,即便是假的,宣了誓也就就成了真的,那可不是作秀
毛秘书不会见你的,想要你的父母活命,你只有按照我说的做。”张义冷眼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提前准备好的纸条。
“看清楚了,别熟了,要是一会出了纰漏,你知道后果。”
说着张义一挥手,两个便衣上前,给刘秘书戴上头套,将他押解了出去。
几分钟后,谍参股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旁,一辆黑色轿车停了下来,刘秘书被押解下来,颤抖着手拨出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在他的身后,便衣拿着一台钢丝录音机将他全部的通话记录录了下来。
电话那头,取得“鼹鼠”口供的党务调查处情报科科长王乃康已经让人从安全屋搜到了电台和密码本,刚向徐增恩做了汇报,徐已经去向委座汇报工作了。
等着嘉奖犒赏的王乃康此刻听到刘秘书传递的“乌梅”上级的情报,喜不自禁,立刻集合人手杀向了目的地。
漆黑的夜里,王乃康带着一众手下悄然无声地穿过走廊,将“目标”所在的公寓包围起来。
他一挥手,一边便衣蹑手蹑脚地靠了上去,便衣将耳朵贴在门边,屋内隐隐约约传来滴滴答答的发报声,他立刻喜上眉梢,缓缓退回去向王乃康汇报:
“科长,有电台,目标正在发报。”
“太好了。”王乃康兴奋地握了握拳头,才缴获了电台和密码本,曲谱也就算了,只能算是角码本,这会要是缴获到真的密码本,主任一个高兴,他升任副主任的问题迎刃而解。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王乃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点出一名便衣。
这人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轻轻戳了几下门锁,就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公寓的大门,然后他凝听了几秒,扶着门把手缓缓将门打开。
他蹑手蹑脚地隐身进去,只见屋内一片黑暗,只有一间卧室门下透出淡淡的光线,此刻发报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便衣对着身后招了招手,王乃康激动地一挥手,一马当先带着便衣一拥而上。
“砰”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
“不许动。”
七八只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屋内,只见屋内亮着一盏橘灯,一台录音机播放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屋内空无一人。
“人呢?”王乃康意识到不妙,还不待他反应,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从隔壁房间和门口冲进来大批便衣,齐刷刷将枪口对准了他们,直接上去缴了他们的枪,敢反抗的,立刻遭到拳打脚踢。
人群中,张义缓缓走了出来,他点了一根烟,别有深意地看着王乃康。
“王科长,这么巧?”
王乃康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他目光呆滞,耳朵嗡嗡作响,这是怎么回事?
第203章 新目标
“张义,你反了天了?敢对我们动手?”
王乃康张了张嘴,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别人算计了,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到现在还摆谱?”
张义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劈手就是一个巴掌。
“你不是说捷足先登吗?这次也是捷足先登?还是你们一处又破译了日谍的密码还是侦测到电台信号了?”
被张义一巴掌打的昏头转向,王乃康捂着白皙的脸,龇牙咧嘴,情急之下,真不知道说些什么,难道说我在伱们特务处安插了卧底?
看到自己科长被打,一群被控制的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也是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看,脸色比黄瓜还绿。
这些小特务向来都是上峰长官交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打听也别怀疑。
长此以往,这些特务就落下了一个病根,办事不习惯动脑子。
听上去不可思议,这还是特务吗?但现实就是这样,毕竟特务也人。
当然了,党务调查处的头目们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比自己聪明。
所以他们的口头禅向来是“是,”或者“”长官我明白了”。
此刻这些吃瘪的便衣们面对强势的张义等人,又被抓住了把柄,真是有苦难言。
一处二处两个部门斗法,一处经常落在下风,简单点说,就是他们横,特务处比他们更横。
这不仅源于特务处都是军人出身,也和戴春风强势的性格有关。
另外牵扯到权力的分配。
有道是“常家天下陈家党”,常某人自然不希望控制党部的二陈兄弟继续染指党务调查处,军统统计局的成立和局长的一些列变化,扶持特务处后来居上,这些都是权力斗争的结果。
一处二处之间也是此起彼伏,围绕这权力的分配斗争而产生积怨,但总的来说,特务处都是占据上风。
所以一处在气势上因长期压抑总觉得有一股抑郁感,大特务们心知肚明,但小特务们打死都想不明白,为何同样的是明媒正娶的一处,却只能低三下四瞧着二处这小老婆的脸色行事?
“带走,让一处这些王八蛋也尝尝审讯室的滋味。”
一个小时后,毛齐五、何志远匆匆赶到了谍参股审讯室。
看着审讯室里面一众被扒光衣服蹲在墙角的党务调查处便衣们,虽说没有经历严刑酷打,但一个个神色萎靡,看上去惨兮兮的,就知道吃了不少苦果。
毛、何二人面面相觑,特别是毛齐五,他满脸狐疑地问道:
“张副科长,这是怎么回事?”
他才和向心影缠绵呢,心情十分舒坦,结果被一个电话匆匆叫到了这里。
“毛秘书,何科长,稍等。”张义心底冷笑,挥手道:“带上来。”
话音刚落,被折磨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血人被拖了上来。
“毛秘书、何科长,这个人你们还认识吧?”
毛、何二人蹙眉打量了半天,终于认出这人是刘秘书。
二人的神经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何科长,听说刘秘书是您的人?”
“毛秘,据刘秘书招供他是您监管的督查科的秘密督察?”
两人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同时问道:
“张副科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着急,今天请二位长官来就是看戏的,快请坐,来人,给二位长官上茶,对了,去我办公室将何科长送我的好茶拿过来。”
张义一脸和煦的微笑,搬过椅子邀请两人坐下,然后拍了拍巴掌。
很快几名便衣走了进来。
有人拿着从刘秘书办公室搜查出的监听设备,有人拿着窃听器,有人抱着钢丝录音机。
张义接过录音机,调试几个按钮,按下按键,只听一个声音响起。
“王科长吗?是我,张义马上要去抓潜藏在xxx的另一名日本间谍.”
“消息可靠吗?”
“我亲自做的会议记录,不会错,不过你那边一定要快,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
“咔”张义按下按键,录音机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向毛齐五和何志远,摊了摊手,道:
“事情就是这样,想不到刘秘书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竟然做了一处的卧底,干起了吃里扒外的勾当。”
“毛秘,科长,他说他是你们的人,我原本是不信的,不过”
毛齐五呆若木鸡,沉默了片刻,破口大骂:
“胡说八道,他虽说是秘书,怎么就成了我的人了?”
“我不过是看这厮激灵,才派过来给张科长你做秘书,谁能想到这厮竟然吃里扒外.”毛齐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似乎这件事情根本和他没有关系。
何志远黑着脸,隐隐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沉声道:
“吃里扒外,这种人自决于特务处,就该千刀万剐。”
“何科长说的对。”张义点了点头,附和着看向毛齐五,再次问道:
“他真不是毛秘书您的人?”
“不是。”毛齐五坚决否认。
“那就好办了。”张义微微一笑,直接起身拔出手枪,对着刘秘书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张义连开三枪,直接将刘秘书的脑袋打成了西葫芦。
毛齐五和何志远相顾愕然。
毛齐五更是头皮发麻,虽然他们都知道吃里扒外的刘秘书没什么好下场,这种人都是秘密处置,在大庭广众之下报应如此之快,报复的如此狠辣彻底,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敢监视窃听我,敢吃里爬外,这就是下场。”
张义拿出一块手帕面不改色地擦拭着枪口,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毛齐五和何志远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品味着张义的话外之音,只觉得牙疼。
毛齐五的心跳像架子鼓一样,他隐晦地瞥了一眼何志远,又默默打量了一眼张义,心底暗叹一声,他也杀过人,不过杀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何尝这么干净利索。
毛齐五当年在县城还是一个文员小秘书,郁郁不得志,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忠厚老实”的毛齐五自然是大家欺负的对象。
他的同僚将不知是自己还是县长大人搞大肚子的表妹许配给了毛齐五,就是让他背黑锅的,毛齐五为了“忍辱负重”,只能应下。
幸运的是洞房花烛夜这晚他的堂弟小毛恰好来找他,带来了戴春风这个老乡老同学召见的消息,这才将毛齐五这只“缩头乌龟”解救了出来。
为了断了自己的后路,毛齐五直接将自己洞房花烛夜的新娘杀死,从城里逃了出来。
想到往事,毛齐五心底一阵唏嘘,比起杀人,还是做秘书来的容易些啊,不过他心中也将张义恨了起来。
‘好几个张义,打狗还要看主人,明知道刘秘书是我的人,还当着我的面将他处决,压根没将我放在眼里,这笔仇我记下了。’
虽然心里恼恨,但毛齐五却拿张义没有半点办法,他沉默了一会,瞥了一眼一众灰头土脸的党务调查处的便衣,叹息道:
“张老弟啊,你可真能够惹事的,将一处的兔崽子都带了回来,徐增恩不知怎么跳脚呢.这件事情还是上报处座吧。”
“毛秘书在外代表的就是戴老板,此事由你决定。”张义的目的达成,也是见好就收。
“好好好。”毛齐五呵呵笑着,又恢复了笑面虎的姿态,走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不一会,他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道:
“处座说放人,不过只放王乃康,其他人先押到监狱关押一段时间。”
张义知道这肯定是戴老板和徐增恩达成了交易,于是点了点。
“王科长你可以走了。”张义让人将王乃康拖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王乃康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张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咬牙切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心里清楚,过了几天,恐怕他这个科长就算当到头了,什么副主任的美梦都成空中楼阁了。
一缕月光,幽幽从屋檐倾斜下来。
屋檐下,张义和猴子、钱小三正在面摊上吃饭。
这是一家小摊,但老板的手艺不错,三碗面条在灯光下冒着袅袅热气,白润的面条上还撒着零星翠绿的小葱花。
“科长,您今天可把毛秘书得罪的不轻,大家都说他是笑面虎,面上热情,背地里一肚子坏水,这种人性子阴柔,最喜欢在背后给人穿小鞋。”猴子吃了一口面条,说道:
“这个刘秘书谁都知道是他安插进来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
“呵呵,我什么都不做,他们就会少了算计?”张义吃着面冷笑一声。
“与其让人敬畏,不如令人畏惧。”
在张义看来,受人尊敬并不等于无法被人侵犯,反而更会成为被侵犯的对象,让人畏惧,会让人在侵犯你时,三思而后行,考虑好他能否承担后果和代价。
至于毛齐五的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