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他又想到了一部自己前世看过的电影,好像叫“东风雨”,双方就是利用钢琴弹奏的曲谱来传递情报。
后来张义还去搜索过相关文献,在国内的情报史上从未记录过,但这种方式确实存在,德国就曾派遣美女钢琴家间谍打入法国,利用慰问演出的机会从盟军中套取情报,在演奏的时候利用不同的编曲将情报传递出来。
那么这个“WM”是不是也用类似的方式来传递情报呢?
如果1到7的数字组合不是所谓的摩尔斯电码的简写,而是音乐中七个基本的音符do、re、mi、fa、sol、la、si呢?
这么一想,张义立刻将面前缴获的电文当成乐谱来看,凭着感觉随口哼唱起来。
猴子和钱小三一脸狐疑地盯着张义,不知道科长这是发什么疯了,刚才还愁眉不展,怎么这会突然就哼唱起来了。
尤其是钱小三,听着听着,他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他轻咳一声,对猴子道:
“你说科长.是不是,恩.”
“什么?”
“那个.寡人有疾的典故听说过吧?”
“什么和什么,你是说科长想女人了?”
“难道不是吗?”
钱小三一脸鄙视:
“还说你心思玲珑机巧呢,连这么简单的暗示都听不懂?
寡人有疾下一句是什么?寡人好色!
科长刚才哼唱的是什么?嘿嘿,这是青楼里面姑娘和客人寻欢作乐时才唱的,去年还有部叫‘古塔奇案’的电影用它做主题曲呢,这歌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对了,叫《秋水伊人》。”
“望穿秋水,不见伊人的倩影”
见两人嘀嘀咕咕,张义立刻问:“说什么呢?”
猴子连忙解释了一遍。
张义一拍桌子,笑逐颜开,看着钱小三那张猥琐的脸,颇为欣赏地看着他,问:
“妓院的妓女和嫖、客真唱这歌?”
“嘿嘿,是这样的。”钱小三猥琐笑着,踌躇了半天,连连摆手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反正我没去过。”
张义撇撇嘴,对他的欣赏也就点到为止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首歌的名字叫《秋水伊人》,那一切就简单多了。
虽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但问题的前提是,不能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电报中出现的1到7根本不用排列组合,间谍只要用电报将乐谱传递出去,对方根据歌词便可以获取情报。
这种简化的电报密码也根本不用破译,直接写下来根据音译就可以知道内容。
但电讯科将它复杂化,运用多种方式破译,反而走上了歧路,自然一无所获。
张义将一分份电报排列起来,发现每篇的数字代表一章乐谱,而从每章乐谱的时间来看,每章乐谱就代表一次轰炸行动。
而这个所谓的WM就是乌梅。
应该是特工的代号。
他拿出最新的一份电报,上面的时间显示是晚上十点,地点是大华纱厂,这个地方名义上是纱厂,其实是囤积武器和药品的地方。
日本的战机晚上想要轰炸这个地方,在能见度非常低的情况下,只能通过地面的内应发射信号弹的方式来指引。
既然已经知道了日军的轰炸目标和时间地点,一切都好办了。
张义拿起电话道:“何科长,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于此同时,距离张义办公室不远的一处办公室内。
刘秘书疾步走了进去,进门前,他回头看了看四周,然后进屋、关门、反锁、动作轻巧熟练,此刻他的脸上不再有腼腆的幼稚,反而多了几分世故成熟和凛然。
随后,他坐在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副耳机戴上,简单调试后,从里面传出张义打电话汇报的声音。
刘秘书一边听,一边在纸上记录着。
讲话的是何志远:“张副科长,你说你破译了日军轰炸金陵的密电?确定吗?
今晚十点,他们会对大华纱厂采取行动?这件事情毛秘书在查,我们行动科直接参与不好吧?”
“何科长,我们完全可以和空军部门合作,提前埋伏,打一场歼灭战”这是张义的声音,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何志远打断了:
“这件事情先通报给情报科、电讯科和毛秘书相对这个什么乌梅,潜伏在果党内部的鼹鼠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说敌军有我,我中有他,这种事在战争期间司空见惯,但这个鼹鼠危害太大了,连委座的主意都敢打.
上面想了很多办法排查,但都没有起到效果。呵呵,这种并不迅猛的小动物,除了擅长打洞,更精于潜伏,破坏能力又强,千万不可小视。”
“行,你到我办公室来吧,一会我们向戴老板汇报。”
电话到这里就挂断了,刘秘书放下耳机,眼中里闪着光亮,他必须将这条重要情报传递出去。
……
第200章 捷足先登
“我们知道了日军飞机轰炸的目标和时间,可以提前在附近埋伏,将可疑分子直接抓捕,或者对目标监视跟踪,不但乌梅,就是那只潜藏的鼹鼠也会露出狐狸尾巴。”
“另外,我们可以和空军以及防空部队合作,提前埋伏,打一场歼灭战。”
“好,精彩!”办公室中,听张义和何志远汇报完,原本还黑着脸的戴春风立刻连连称赞起来。
“处座谬赞了,卑职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空军如何埋伏,高射炮团怎么歼敌,属下都是一知半解。”
戴春风嘴角翘起一丝笑意,他看向毛齐五,问:
“电讯科那边怎么说?”
“处座,电讯科的密码专家根据张副科长的办法再次破译,已经确定情报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情报没有问题,一切都好说。”戴春风点了点头。
“我们的防空高射炮都是当年从德国引进的,最高射距一万两千英尺,日机并不知道,再说了,晚上能见度敌,日军都是低空飞行,实行狂轰滥炸,只要我们提前准备,一定可以像八一三空战一样,掌握主动,让嚣张的日机有去无回。”
“我现在就向委座汇报。”戴春风一拍桌子,起身道:
“既然你们都想好了,就不要纸上谈兵,今晚一定要将这个乌梅和鼹鼠给我揪出来。”
“是。”
从洪公祠出来,何志远显得很高兴,他侃侃而谈:
“老弟,想不到啊,这就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电讯科那些书呆子一个个手高眼低,往往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现在有你出马,处座认可,今晚必定手到擒来…
以后有你管理行动科,我就可以高枕无忧,可以在家里享清福喽。”
张义听着这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冷笑一声。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不说主动揽权,还没有哪个人主动将权利往外推的,有了权柄在手,才可以指点江山。
何志远嘴里说着高枕无忧,什么享清福之类的,伱要是真信了,那才叫见鬼了。
混迹官场职场、身处权利中心的人,往往有个癖好,说直白点就是耐不住寂寞,或者说闲不下来。
平常忙于公务应酬,下属汇报,接不完的电话,他总是抱怨太忙了,连私人时间都没有,恨不得立刻马上好好享受空闲。
可一旦他真的休息了,清闲个一天半天,没有人主动找他汇报工作,没有人请示,他内心却又特别难受。
品尝过权利美酒的人,最恨的是官不够高,权不够大,就没有主动放弃权利的。
张义谦恭道:“科长过誉了,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只懂冲锋陷阵,一个小小的谍参股都管理不好,更别说科里了,科里这么多事,还需要您来掌舵才行啊。”
“哈哈,张副科长不要妄自菲薄嘛。”何志远哈哈大笑。
“虽然老王离开了,但我们行动科添了你这员虎将,更胜往昔.
去吧去吧,早点抓到这个所谓的乌梅,到时候我在中央饭店订上一桌,给你好好庆祝下,也和同僚们聚聚嘛。”
“那就多谢科长了。”张义敬了个礼,上车离开。
何志远目送他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晚的大华纱厂人烟稀少,张义等人埋伏在一个僻静处的阴影里面,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以及随时出现的可疑人物。
黑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一阵狗叫声和野猫发情的嘶吼声。
张义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三十了,如果日军的飞机是十点钟轰炸,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起飞了。
按理说作为内鬼发射信号弹的乌梅这个时候应该提前出现了才对。
他匍匐在草堆里,耐心等待着,他很想知道这个狡猾的乌梅到底是何方神圣。
时间过去不久,只听响起几声清脆的铃铛声,远处一道黑影快速移动了过来,看上去似乎是一辆跌跌撞撞的自行车。
“嘘”张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挥手让身后的便衣全部埋伏好。
黑暗中自行车借着月光一路穿行而过,似乎没有在纱厂附近逗留的意思,铃铛声渐行渐远。
“科长,看身形和发型,应该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胆子这么大,大半夜的还骑车出来?”
“说不定是电厂的职员呢,他们有上夜班的,这里公交车和电车过不来,他们除了骑踏板车就只能走路。”
“科长,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不用,如果真是目标,他一定还会回来的,我们只要监视好这周围就行,让大家都小心点,说不定目标在勘察现场”
“是。”
时间一分分过去,果然和张义预料的一样,骑着自行车的女人再次返回了,这回她骑的很慢,终于她将车停在了一棵树下。
黑暗中,她从自行车后座拿下一个盒子模样的东西,在路边蹲坐下来,学着猫咪叫了几声。
片刻之后,草丛中响起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几只野猫探寻着窜了过去。
女人似乎是从盒子里面拿出了食物或者什么,几只猫戒备地观察了一会,最终还是忍受不了食物的诱惑走了过去。
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会以为这女人有多么深厚的爱心呢。
她一边喂着猫,一边站了起来,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借着火柴的光亮,她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静静望着惨淡月光下铅灰一样沉重的夜空。
突然,远处响起呜呜呜刺耳的防空警报声,然后是隐隐传来的飞机轰鸣声。
这个时候,女人动了,她蹲下身下,将围拢过来的野猫赶走,从盒子里面拿出一枚信号弹,拉响了保险绳。
倏地,砰一声,信号弹急速升空,在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巨大火花,如同天女散花一样,忽明忽暗,又极其绚丽,仿佛将夜幕点缀成了鲜花的世界。
随着信号弹爆发,空中响起巨大的飞机轰鸣声。
女人迅速骑着自习车向着黑暗中窜去。
张义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一挥手,埋伏在四周的便衣立刻冲了上去。
“砰”随着一声枪响,在一阵奔跑和呵斥声中,抓捕工作顺利完成。
张义等了一会,目标就被拖拽到了他面前。
手电灯光下,仅仅是一个照面,张义已经感到这个女人不简单。
虽然她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个耳光印,她也不是妙龄少女,衣装虽然普通,但眉梢眼角尽是风情,仪态气质温婉,和她的穿着极其不符。
难道也是特高课训练出来的特工?
“名字?”
“张梅,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职业,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还有,刚才为什么发信号弹?”
女人一脸委屈和无辜:“我是电厂的职工,刚才去给我丈夫送晚饭,什么信号弹,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啪,钱小三一扯她的头发,又给她一个耳光。
张义冷笑一声,用手电筒照了照她,嘲讽道:
“你的鞋子一边磨薄了,起毛,确实是长期蹬脚踏车的缘故,舍不得买新鞋子,或许是家里生活不宽裕,这些都可以狡辩掩饰过去…
不过你的手指这么白嫩纤长,五个手指头有些往里勾,不是弹钢琴的就是打字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