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684章

作者:光頭李三

  他迅速權衡,壓下心頭的激動與疑惑,再次起身,單膝跪地,抱拳肅然道:“陛下信重,委以重任,臣感激涕零!必當竭盡駟鈍,恪盡職守,為陛下守好東瀛耳目,不負聖恩!”

  “好。” 朱翊鈞點了點頭:“旨意不日便會下達。你回去早做準備,一應交接事宜,與沈衛妥善辦理。赴任之時,準你攜家眷同行。”

  “攜家眷同行”這五個字,讓陸繹心頭大震,豁然抬頭,看向岳父兼皇帝。

  只見朱翊鈞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卻讓陸繹明白了許多……

  “臣……臣叩謝陛下天恩!”

  “去吧。” 朱翊鈞揮了揮手,似乎有些疲憊。

  “臣告退。” 陸繹再次行禮,倒退著出了暖閣。

  離開皇宮之後,陸繹連官署都沒有回,直接回到公主府,將這個好訊息告訴妻子……

第1250章 東瀛六省 2

  陸繹幾乎是策馬疾馳回到大公主府。

  午後的陽光透過府邸庭院中漸黃的銀杏葉,灑下斑駁光影。

  他顧不得平日回府時下人的通傳與儀態,徑直穿過前院與迴廊,朝著內院正房快步走去。

  還未踏入正房,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孩童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夾雜著女子溫柔含笑的低語。陸繹在門口略一定神,掀簾而入。

  室內明亮溫暖,大公主朱雲舒未著繁複宮裝,只穿了一身家常的杏子紅纏枝蓮紋交領長遥律砝M著月白色的百褶裙,烏髮鬆鬆綰了個髻,斜插一支簡單的珠簪,脂粉未施,卻別有一種洗盡鉛華的清麗與……她正斜倚坐在太師椅上,目光柔和地落在地上玩耍的孩童身上。

  那孩子約莫四五歲年紀,正是玉雪可愛的時候。

  他穿著一身水藍色的小迮郏淇谂c衣襟用銀色絲線繡著細密的雲紋,襯得一張小臉愈發白皙剔透。

  頭髮烏黑柔軟,更添稚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容貌,完全繼承了父母容貌的優點。眉毛清晰秀氣,眼睛又大又圓,瞳仁是極純的墨黑色,此刻因笑意彎成了月牙,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撲閃著。

  鼻樑挺直,嘴唇紅潤如櫻桃,笑起來時露出幾顆細密的小白牙,腮邊還有兩個湝的梨渦。他正專心致志地擺弄著幾個彩繪的陶製小馬,嘴裡還模仿著馬蹄聲和吆喝聲,粉雕玉琢得彷彿年畫上走下來的仙童。

  朱雲舒看著兒子,嘴角噙著一絲溞Γ切σ鈦K未完全達至眼底,仍能看出一絲心事重重的影子。

  陸繹的突然闖入,打斷了室內的寧靜。

  朱雲舒聞聲抬頭,見到本該在衙署的丈夫此刻歸來,且神色有異,那絲溞α⒖淌諗浚碱^微蹙,眼中掠過一絲疑惑與下意識的緊張。

  “夫君?” 她坐直了身子,語氣帶著詢問,“此時並非散衙時分,你怎麼回來了?”

  “殿下,喜事!天大的喜事!”

  “喜事?” 朱雲舒更疑惑了,皇宮與公主府之間,已經太久沒有所謂的“喜事”傳來。

  “今日陛下召我入乾清宮覲見,” 陸繹聲音壓低,卻字字清晰:“陛下親口任命我為倭地逡滦l指揮使,不日即將赴任!”

  “當真?”

  “千真萬確!” 陸繹用力點頭,眼中閃著光:“陛下說我在京師歷練多年,穩重有餘,能力也夠,正是合適人選。命我協助鎮守將軍,監察倭地六省,確保東瀛安定。而且,陛下特意下旨,準我攜家眷同行。”

  “攜……家眷……同行……”

  “父皇……父皇他……” 朱雲舒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話,淚水滾落,衝散了眉宇間積鬱已久的愁雲。

  “殿下,陛下他心裡,始終是記掛著您的。” 陸繹輕聲安慰,遞上自己的帕子。

  好一會兒,朱雲舒才止住淚水,但眼圈依舊紅紅的。她猛地抓住陸繹的手,急切道:“夫君,我要入宮!我要去謝恩!我要去見父皇!”

  陸繹微微一頓,提醒道:“殿下,陛下之前有旨,令你……不得隨意入乾清宮。”

  雖然成婚了很多年了,但陸繹對自己的妻子稱呼,還是殿下,當然,這也是禮制要求,有的時候,兩個人生氣的時候,還會更加正式,稱為大公主殿下……

  朱雲舒卻搖了搖頭,眼中閃動著悟與決斷的光芒:“你呀,怎麼還不明白?父皇讓你去倭地,準你攜家眷,這道旨意本身,不就是默許、甚至是期待我去謝恩嗎?他若還不想見我,大可以只給你下任命,不提家眷之事……來人,帶著彧兒換身衣裳,要鮮亮些的。本宮也要更衣梳妝。我們母子入宮謝恩!”

  陸彧,是他們兒子的名字,取“文采郁郁”之意,是朱雲舒親自取的。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公主府的馬車抵達了宮門外。

  朱雲舒換上了一身符合公主品級、端莊而不失雅緻的宮裝,陸彧也被打扮得如同一個精緻的玉娃娃,穿著嶄新的寶藍色小迮郏髦⌒〉慕鸸冢闷嬗钟行┣由貭恐赣H的手。

  通傳,等候。

  終於,引路的內侍出現了,態度恭敬:“公主殿下,請隨奴婢來。”

  走在熟悉的宮道上,朱雲舒手心微微出汗。

  臨近乾清宮,遠遠便看見陳矩立在殿前廊下。

  這位老太監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被朱雲舒牽著的、打扮得如同仙童般的陸彧,再看到明顯精心妝扮過、神色激動又帶著忐忑的大公主,心中立刻明白了八九分。

  他不敢怠慢,連忙快步迎下臺階,先行禮:“老奴參見公主殿下。”

  “陳公公不必多禮。” 朱雲舒聲音有些微啞。

  陳矩抬眼,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謹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低聲道:“殿下稍候,容老奴進去通稟一聲。”

  他轉身進殿,片刻後出來,側身讓開,躬身道:“陛下請殿下進見。”

  踏入乾清宮正殿,熟悉的龍涎香氣息撲面而來。

  朱翊鈞在御案後坐著,身上穿著那件靛青色常服,目光平靜地望過來。

  “兒臣叩見父皇。” 朱雲舒行禮,陸彧也被母親拉著跪在一旁,學著大人的樣子奶聲奶氣地說:“外……外孫叩見皇外祖父。”

  小傢伙記不住太複雜的稱謂,但“皇外祖父”這幾個字,顯然是來之前被反覆教過的。

  朱翊鈞的目光先是在女兒臉上停留了一瞬,兩年不見,她清瘦了些,眉宇間那叛逆倔強的稜角似乎被歲月磨平了些許,此刻眼圈微紅,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激動。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了那個跪在地上、正好奇地偷偷抬頭打量他的小外孫身上。

  那一身寶藍小蟒袍,襯得孩子膚色愈發白皙,那張繼承了父母優點的精緻小臉,眉眼靈動,鼻樑挺翹,唇紅齒白,漂亮得不像凡間孩童,尤其是一雙酷似其母幼時的、清澈烏黑的大眼睛,怯生生又帶著好奇地看過來時,讓朱翊鈞堅硬的心房,不由自主地軟了一下。

  “平身吧。” 朱翊鈞的聲音響起,比平日似乎溫和了些許。

  “謝父皇。” 兩人起身。朱雲舒忍不住抬眼看向父親,嘴唇動了動,一時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不知從何說起。

  短暫的沉默後,朱翊鈞目光落在小陸彧身上,語氣平淡:“彧兒?過來讓朕瞧瞧。”

  朱雲舒連忙輕輕推了兒子一下,低聲道:“彧兒,皇外祖父叫你,快過去。”

  陸彧看了看母親,得到鼓勵的眼神後,這才邁開小短腿,有些拘謹但還算穩當地走到朱翊鈞面前,仰起小臉,軟軟地又叫了一聲:“皇外祖父。”

  朱翊鈞彎下腰,細細端詳著這孩子。

  近看之下,更是粉妝玉琢,眉眼精緻得不可思議,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皮膚嫩得彷彿能掐出水來。

  那股子靈秀聰慧之氣,幾乎要從那雙大眼睛裡溢位來。

  雖然自己的孫子,兒子們小的時候,長得也並不醜,但跟小陸彧比起來,那可就成了歪瓜裂棗了。

  這孩子生得實在是好,好到讓人一見便心生喜愛。

  朱翊鈞朝著陳矩道:“去將朕前幾日得的那羊脂玉平安鎖取來。”

  陳矩領命而去,很快捧來一個搴小�

  開啟,裡面是一枚晶瑩溫潤、毫無雜質的羊脂白玉平安鎖,做工極為精巧。

  朱翊鈞親手給自己的小外孫戴上:“這個,給你戴著玩吧,佑你平安康健。”

  白玉襯著孩子雪白的肌膚和寶藍色的衣袍,更顯靈動貴氣。

  “謝……謝謝皇外祖父。” 陸彧摸著脖子下涼潤潤的玉鎖,露出開心的笑容,這一笑,梨渦湰F,眼睛彎彎,越發討人喜歡。

  看著外孫天真無邪的笑容,朱翊鈞心中那因女兒之事殘留的最後一絲芥蒂,似乎也在這童真面前悄然融化。

  他抬頭,看向眼眶再次泛紅、情緒激動的女兒,終是嘆了口氣,語氣複雜地說道:“倭地路遠,情形也雜。去了那邊,……凡事要謹慎,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孩子。陸繹公務繁忙,你……要多體諒,正如你所說,你是大姐,到了那裡之後,也好好規勸你的弟弟們,莫要再跟老三一樣,荒唐行事。”

  “不過,你只是以大姐的身份……這一點,你要記著,朝廷有法度,倭地六省,各有不同的法度,不同的藩國,也是國情不同,不要干涉藩國事務,也不能干涉官府事務,這是朕對你的要求……”

  朱雲舒的淚水終於再次決堤,她重重地點頭,哽咽道:“兒臣……兒臣知道了。父皇……您也要保重龍體。”

  殿內一時安靜,卻不再有之前的緊繃。

  陸彧戴著新得的玉鎖,好奇地打量著威嚴又似乎不那麼可怕的皇外祖父,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試探性地拉了拉朱翊鈞的袍角。

  朱翊鈞低頭,看著外孫那純真無邪的依戀動作,冰冷了許久的帝王心腸,終於被這細微的暖意,徹底熨帖了。

  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陸彧柔軟的發頂……

第1251章 高規格

  大公主終於如願,跟著自己的夫君,前往了倭地,他們是從天津港而走,但因為走的是逡滦l的通道,並沒有引起軒然大波。

  不過,在大公主的船離開天津後的,第六日,天津港就要迎來了康王世子的船隊了。

  到了三日前,天津港忽然得到了上面的命令,

  要在廿二這日,清場。

  天子要來送長孫登船。

  當下,整個天津港,可謂是陷入了忙碌,來自北京城的禁軍監管了整個港口的防務,山東水師得令,調遣了三艘主力戰艦,放置在港口外。

  當然,北京方面,各部門也是非常忙碌的。

  實際上,不管是朝廷,還是太子,都很蒙圈。

  陛下當年好像也沒有去送康王殿下本人吧。

  當然,除了蒙圈之外,太子更多的還是慶幸。

  幸虧自己大侄子要外出了,要不然真的留在北京城,憑著父皇對他的寵愛,日後指不定發生什麼事情呢。

  萬曆三十八年九月廿一,夜。

  乾清宮的燈火比往常燃得更久。

  殿內只有祖孫二人對坐,連陳矩都被屏退至殿門外。

  朱翊鈞看著眼前已換上親王世子常服的長孫,恍惚間彷彿又見到三十年前鏡中自己的影子。這孩子眉宇間有他年輕時的銳氣,眼底卻比他當年多了幾分清澈。

  皇帝的聲音在空曠殿中顯得格外深沉。

  “明日一別,再見面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朱由校端坐的身子微微前傾:“孫兒會常寫信回來。”

  “信是信,人是人。”說著,朱翊鈞站起身來,走到御案旁,拿起了放置在上面的紫檀木匣,而後,又重新回到了朱由校的對面坐下:“這是朕讓司禮監特製的金印,與藩王的制式印信不同。”

  “此印只刻四字——‘勿忘根本’。到了南洋,凡遇大事難決,取出此印看看。”

  少年鄭重接過,指腹摩挲著冰涼的印紐。

  月光從窗欞透入,在印文上流淌。

  “你父王在康國經營十年,根基已固。但你此去不同——”

  “你是皇長孫,代表的是朕,是朝廷的臉面。那些土酋、洋商、甚至紅毛番,都會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孫兒明白。”朱由校也站起身,走到祖父身側。

  “記得。鎮口的石橋,橋下的流水,還有那個說‘現在日子有奔頭’的老農。”

  “對,有奔頭。”

  皇帝雙手按在少年肩上:“百姓要的不過是個奔頭。你到了南洋,是康王世子,治下的百姓,不管是漢人、土人、還是混血的,都要給他們奔頭。有奔頭,人心才穩,江山才固。這是朕治國三十八年,悟出的最樸素的道理。”

  朱由校用力點頭,將每一個字刻進心裡……

  朱由校看著自己皇爺爺越發蒼老的面容,眼淚在眼中打轉,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次離開,就不可能在回來了,實際上要是給他選擇的權利,他不願到南洋去。

  即便到了那裡,自己在未來可以坐皇帝一般的存在,但他內心深處,還是不想去,可作為大明朝英明神武天子的孫子,他知道,自己的責任。

  自己不想去,也要去。

  這是他的命摺�

  九月廿二,寅時三刻,北京城還在沉睡,紫禁城已燈火通明。

  午門外,天子出巡的全副儀仗森然陳列。

  這並非尋常的出行規格龍旗、金瓜、鉞斧、星杖、立爪、臥爪、骨朵……全套一百二十八件鹵簿,在晨曦微光中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逡滦l大漢將軍著金盔金甲,分列兩側,宛如天兵降世。

  更驚人的是隊伍前方的“天子金輅”。

  這架只有在祭天、祭祖等最重大典禮時才使用的禮輿,今日竟被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