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603章

作者:光頭李三

  他選擇的也是一匹相對溫順的母馬,小心翼翼地在場中慢走,與縱馬小跑的朱常灝形成鮮明對比。

  實際上,朱常洛在兩年前的馬術還是不錯的,只不過近兩年,開府別住,皇帝老子也沒多少時間來管他,導致,他的馬術那是直線下降。

  老三朱常灝嚷嚷著要跟六弟賽馬。

  朱常澍也沒有拒絕。

  跑了幾圈,都是朱常灝獲勝。

  一直獲勝的朱常灝,也感覺到沒啥子意思。

  “光跑沒意思,咱們來射箭如何?”朱常灝在馬上高聲提議,他最喜歡展示自己的武藝,一有機會都表現。

  不過,這孩子腦袋直,上一年,大過年的非要給自己父皇,給自己皇奶奶表演一番,讓他們出去看。

  大冬天的,外面下著鵝毛大雪。

  皇帝老子為了照顧自己兩位母后,當即拒絕,不樂意看,他還犯了驢脾氣,在雪地裡面跪了一個多時辰,非要表演。

  不過,最終的結果,也是沒有順他的心,如他的願……

  不過,在這個場合,他提出射箭,皇太子殿下當然滿足了。

  眾人來到箭靶前。

  朱常灝當仁不讓,率先取過一張硬弓,搭箭開弦,弓如滿月,只聽得“嗖”的一聲,箭矢疾馳而出,穩穩命中百步外箭靶的紅心,引得周圍侍從一陣低低的喝彩。

  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連續又發數箭,皆是,準頭極佳,力大勢沉,一股子牛勁。

  朱常?也取過弓,他的動作更顯優雅,瞄準的時間稍長,射出的箭也大多能上靶,雖不如朱常灝精準,但也在水準之上。

  朱常澍笑了笑,也射了幾箭,成績不錯,大概在七八環徘徊,既展示了能力,又不至於搶了哥哥們的風頭,顯得頗為得體……

  最後輪到朱常洛。

  朱常洛原本不想射箭,可弟弟們都在看著自己,無奈之下,他只能拿起一張力道稍輕的弓,深吸一口氣,模仿著弟弟們的動作開弓。

  然而,只見他雙臂微微顫抖,臉色憋得有些發紅,那弓卻只開了不到七分,便再也拉不動了。

  他勉強瞄準,一箭射出,軟綿綿地飛了出去,堪堪紮在箭靶最外圈的邊緣,差點脫靶……

  “噗嗤——”朱常灝第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指著那支搖搖晃晃的箭矢,毫不客氣地大聲道:“大哥!你這……你這力氣都耗在女人身上了吧?”

  “兩年前我記得你還能拉開一石弓呢!現在怎麼虛成這樣了?看來你這修道,也沒修出個金剛不壞之體啊!哈哈哈!”

  朱常?雖然沒笑出聲,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和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比笑聲更讓人難堪。

  他輕輕搖頭,彷彿在感嘆朽木不可雕也……

  朱常澍連忙打圓場:“三哥!休得胡言!大哥只是……只是久不習此道,生疏了而已。”

  朱常洛放下弓,臉上看不出什麼羞惱的神色,只是輕輕拂了拂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彷彿剛才那丟臉的一箭與他無關。

  他平靜地看向笑得前仰後合的老三朱常灝,語氣依舊淡然:“三弟勇武,為兄自是比不上。人各有志,強求不得。修道之人,不爭一時之長短。”

  他這番反應,讓朱常灝的笑聲戛然而止,大哥這話說的,反倒顯得自己像個粗鄙的武夫……

第1099章 兄弟們,玩心眼

  朱常灝的笑聲被朱常洛那淡然的態度堵了回去,他撓了撓頭,感覺像是一拳打空,有些訕訕的,嘴裡嘟囔著:“修道修道,修得連弓都拉不開,有啥意思……”

  但他也沒再繼續嘲諷,只是覺得大哥這軟綿綿的性子,越發讓人看不上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朱常?,此時又用他那特有的、帶著磁性的陰柔嗓音開口了,他目光掃過朱常洛,又落在朱常澍身上,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譏誚始終未散:“三弟,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大哥修的乃是清靜無為的大道,講究的是與世無爭,心神合一。”

  “這拉弓射箭,爭強好勝,本就是俗世濁流,與大哥的心境相悖。大哥今日肯來,已是給了我們天大的面子,肯‘屈尊’參與這俗世遊戲,射不射得中,又有什麼要緊?”

  朱常澍眉頭微蹙,他如何聽不出二哥話裡的譏鋒,正想開口,朱常灝卻搶先一步。

  他腦子直,沒聽出那麼多彎彎繞,只覺得二哥好像在幫大哥說話,但又有點不對勁,便順著自己的思路說道:“二哥你這話我聽著彆扭!什麼俗世濁流?咱們太祖高皇帝馬上得天下,成祖文皇帝也是騎著馬五徵漠北,父皇也是文武雙全,習武強身,保家衛國,怎麼就成了濁流了?”

  “我看就是大哥太懶了!”

  “還有老四也是,從小就慫包一個,碰一下就哭哭啼啼,現在養在宮裡,更是見誰都躲,一點男兒氣概都沒有!要是他也在這兒,怕是連弓都不敢摸!”

  他這話匣子一開,就把躲在宮裡的老四也給扯了進來,語氣裡滿是恨鐵不成鋼的鄙夷。

  “是啊,老四……從小就膽小。不過也難怪,龍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咱們兄弟二十幾人,性情迥異再正常不過了。有像三弟你這般勇武過人的,也有像大哥這般……潛心向道的。”

  “自然,更有像六弟這般,天縱英明,自幼便得父皇悉心教導,堪為諸皇子表率的。只是苦了老四那樣的,夾在中間,無所適從罷了。”

  這老二又在陰陽怪氣。

  朱常澍臉色有些難看,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太子的氣度,沉聲道:“二哥,往事休提。兄弟之間,當以和睦為要。四哥性子靜,在宮中陪伴母后皇祖母,也沒什麼不好。至於騎射武功,個人喜好罷了,強求一致,反而不美。”

  朱常洛自始至終都像是個局外人,聽著弟弟們言語間的機鋒與往事,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當聽到老四時,眼神幾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

  他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三弟勇武,二弟博學,六弟……身為儲君,自有擔當。為兄駑鈍,唯有青燈黃卷,聊以自慰。人各有命,強求不得,亦……比較不得。”

  他這話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彷彿一個真正的方外之人,不參與任何爭鬥,也不在意任何評價。

  然而,在朱常?聽來,這份“超然”卻顯得格外刺眼和虛偽。

  朱常灝卻沒想那麼多,他覺得大哥這話說得喪氣,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不說這些了!沒勁!大哥你既然拉不開弓,那就看著我們射吧!太子,二哥,咱們再來比比,這次賭點什麼彩頭?”

  兄弟幾人於是又回到了射箭的活動中,只是氣氛比之前更加微妙。

  朱常灝依舊生龍活虎,箭無虛發,朱常?優雅中帶著精準,偶爾會說兩句看似隨意卻意味深長的話,朱常澍努力扮演著調和與主持的角色……

  而朱常洛則真的退到了一旁,默默地看著,彷彿眼前的熱鬧與他隔著千山萬水。

  箭矢破空的銳響暫歇,幾名宦官小跑著去靶場拔箭。

  趁著這個間隙,一直顯得遊刃有餘、彷彿一切盡在掌握的皇二子朱常?,用他那雙細長的眼睛帶著探究的光芒,在三位兄弟臉上掃過:“說起來,又是一年歲末,新年朝賀在即。諸位兄弟,今年都給父皇和母后準備了什麼新奇有趣的賀禮啊?”

  “也讓為兄參考參考,免得落了俗套。”

  性格最是耿直的皇三子朱常灝一聽,立刻來了精神,他拍了拍胸脯,帶著幾分炫耀的語氣,聲音洪亮地說道:“我早就準備好了!給父皇的是一把上好的馬刀!可不是尋常貨色,是隕鐵打造的……”

  他滿臉得意,彷彿已經看到了父皇收到這份“神兵利器”時的讚許目光。

  朱常?聞言,細長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挑動了一下,嘴角那絲慣有的譏誚弧度加深了些,他心中暗笑:“這個莽夫!大過年的,又是萬國來朝、喜慶祥和的時候,送刀兵兇器?真是不通人情世故的莽夫。”

  但他面上卻不顯露,反而故作驚訝地讚歎道:“哦?三弟真是有心了。兒子給父皇送刀,哼哼,寓意深刻,想必父皇定會喜歡你的這份……‘獨特’心意。”

  皇太子朱常澍聽到老三的禮物,眉頭也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顯然也覺得不妥,但他身為太子,不好直接點評兄長的禮物。

  他轉而看向朱常?,順勢將話題引開,語氣溫和地問道:“三哥的禮物……確實別出心裁。不知二哥準備了什麼珍奇?我這邊還未最終定下,正想聽聽兄長們的想法,也好參考一二。”

  他這話既回應了老二,也巧妙地避開了對老三禮物的直接評價,顯得頗為得體。

  朱常?微微一笑,笑容裡帶著幾分自矜,他自然不會像老三那樣授人以柄,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準備的不過是些雅玩清供,一方古硯,幾卷前朝孤本罷了,登不得大雅之堂,無非是博父皇母后一笑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隨即,朱常?的目光轉向了一直沉默旁觀的朱常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帶著幾分篤定的調侃:“至於大哥嘛……我猜,定是又為皇祖母精心抄錄了一部道經吧?不知這次,又是從哪裡尋訪來的、帶著些神異故事的道家經典?”

  面對弟弟們投來的目光,朱常洛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掠過老二那帶著算計的臉龐,又看了看一臉得意等著他回答的老三,以及眼神中帶著探究的太子,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心中暗道:“哎,還是南洋好啊,兄弟們光會玩心眼……”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在這大明的宮牆之內,皇帝擁有二十多個兒子,年長的這幾位,早已在成長的過程中,因為性格、母親、以及父皇那深不可測的意志,劃開了無形的鴻溝。

  對那至高無上的儲位,他們或許知道自己無緣,但那份因比較、因待遇、因過往積怨而產生的不服與不忿,卻如同闇火,在每一次相聚時,悄然燃燒。

  今天的西苑跑馬射箭,不過是這皇家兄弟漫長人生中,又一次暗流湧動的尋常午後……

  不過,誰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

  生下來那一刻沒有擁有的名分,這一輩子,也不會有了。

  雖然,他們的父皇不是嫡子。

  眾所周知,大明朝皇帝的嫡子,那可是九成九的稀罕物,可,這萬曆一朝,正兒八經有兩個……

第1100章 同一片星空下

  昨夜一場瑞雪,將朱甍碧瓦、玉砌雕欄盡數染白,更添幾分純淨與莊嚴。

  日頭升起,金輝灑落,雪光與琉璃彩繪交相輝映,整座皇城宛如瓊樓玉宇。

  自清晨起,莊嚴肅穆的朝賀大典便在奉天殿前舉行。

  鹵簿儀仗陳列森嚴,旌旗蔽日。

  在京文武百官、宗室勳貴、各國使臣,依品級著朝服,于丹墀之下,依繁複古禮,向端坐於龍椅之上的朱翊鈞行三跪九叩大禮,山呼萬歲之聲,響徹雲霄。

  朱翊鈞頭戴十二旒冕冠,身著玄衣纁裳十二章袞服,接受萬邦來朝,帝王威儀,震懾四方。

  隨後就是更具人情味的正旦賜宴於華蓋殿舉行。

  此刻殿內早已燈火通明,暖香馥郁。御座居中,文武大臣、藩屬使節按序分列左右筵席。

  案上陳列著宮廷御膳房精心烹製的珍饈百味,琳琅滿目。

  教坊司樂工奏響萬歲樂、朝天子等莊嚴祥和的宮廷雅樂,舞姬們身著綵衣,翩翩起舞,衣袖拂動間,一派太平景象。

  朱翊鈞已換上一身較為輕便但仍顯尊貴的絳紗龍袍,面容在燈火下顯得溫和了些許。

  他舉杯,向臣子們致意,說些“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吉慶話。

  臣子們紛紛離席叩謝,殿內氣氛融洽而熱烈。

  而這場賜宴,唯一不同的就是,皇太子也參與其中,成為了半個主人,給臣工們敬酒。

  宴至中段,更隆重的賞賜環節開始。

  司禮監太監手持明黃綬帶裝裱的賞賜清單,高聲唱喏。

  從白銀、綢緞、精米,到玉器、古玩、御酒,依官員品階和受寵程度,賞賜各有不同。

  得到豐厚賞賜的臣子無不感激涕零,再次叩首謝恩,高頌陛下仁德。

  期間,自有內閣首輔申時行出列,奏報過去一年的德政,為這喜慶再添光彩。

  “陛下!託陛下洪福,去歲各地倉廩充實,漕邥惩ǎ珎}庫銀……”

  “自陛下頒旨推行‘官立蒙學’之制,于山東、山西、河南、北直隸四省試行,成效遠超預期!”

  “各州縣皆設官立蒙學,遴選師儒,撥給學田,紳民踴躍。無數寒門稚子得以啟蒙開智,誦讀聖賢,民風為之淳化。此乃陛下澤被萬世之仁政!”

  “仰陛下聖謨,此制已定長遠之規。臣等議定,自萬曆二十三年四月始,將逐步推行至湖廣、福建等省!”

  “規劃至萬曆四十年,使我大明兩多數孩童能蒙聖教,學田、師資皆循舊例,務求根基穩固,惠及千秋!”

  “好!此乃固本培元之大事,諸臣工當協力推進!”

  朱翊鈞再次舉杯,殿內又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

  然而,與這文治教化、倉廩豐實的熱烈奏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關於倭國戰事,殿內幾乎無人提及。

  儘管戚繼光、李成梁等將領已率軍登陸本州,兵鋒直指倭寇腹地的訊息,早已透過軍報傳回,但在這歌舞昇平的正旦賜宴上,無論是內閣閣老,還是部院大臣,都默契地選擇了迴避這個話題。

  開疆拓土雖也是功績,但在許多崇尚“王道”、“仁政”的文臣看來,跨海征伐終究帶著“霸道”的戾氣,與這正旦吉日的祥和氣氛格格不入。

  那萬里之外的烽火與殺戮,被完美地隔絕在了華蓋殿的暖香與雅樂之外……

  夜幕降臨,萬千燈火次第亮起,與積雪交相輝映,彷彿天上星河落入了人間。

  街巷之間,爆竹聲此起彼伏,硝煙味混合著各家各戶飄出的年夜飯香氣,構成了一幅濃烈而鮮活的太平畫卷。

  孩童穿著新衣在雪地裡追逐嬉鬧,商戶門前懸掛著大紅燈缓图樵⒁獾哪戤嫞茦遣杷寥寺暥Ψ校務撝衲甑氖粘伞⒑M獾钠媛劊约盎实郾菹碌亩鳚伞�

  這帝國的中心,沉浸在新年的喜慶與安寧之中,那萬里之外的烽火,似乎只是說書人嘴裡一段驚險的橋段。

  皇宮方向的喧囂隱約可聞,而城西的青天廟卻是另一番景象。

  雖不及皇宮典禮隆重,但這裡香火鼎盛,人流如織。

  尋常百姓扶老攜幼,前來祭拜這位民間敬仰的“海青天”。

  廟宇大殿內,燭火通明。

  一尊高達丈餘的海瑞塑像巍然屹立。

  塑像面容清癯剛毅,雙目炯炯有神,彷彿能洞察世間一切不平。

  他身著大明官袍,腰束玉帶,雙手鄭重地持著象牙笏板於胸前,彷彿正欲上朝奏事,為民請命。

  塑像栩栩如生,在香菸繚繞中,更顯莊嚴神聖。

  一個衣衫略顯陳舊但乾淨整潔的老者,牽著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孫女,隨著人流緩緩挪到神像前。

  小女孩仰著頭,睜大眼睛看著那威嚴又親切的塑像,小聲問:“爺爺,您……您見過海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