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596章

作者:光頭李三

  “久聞孫大人乃海青天公婿,在地方上卓有建樹,陛下常贊您為能臣幹吏。今日得見,果然風姿峻整,名不虛傳。”

  “魏公公謬讚。”孫承宗語氣平淡:“孫某蒙陛下信重,唯有鞠躬盡瘁而已。”

  他心中對宦官天然存有幾分警惕,尤其是這等陛下賜名、身處要津之輩。

  魏忠賢笑容不變,繼續道:“太子殿下仁厚睿智,沉穩持重,雖年紀尚輕,已具明君之風範。孫大人學識淵博,經驗老到,由您輔佐殿下,實乃東宮之幸,朝廷之福。”

  他話語間對太子極盡推崇,當然,後面還是奉承了一番孫承宗。

  孫承宗微微側目,看了魏忠賢一眼。這話聽起來冠冕堂皇,無可指摘,但由一位內侍說出,總讓人覺得有些異樣。

  他淡淡回應:“輔佐儲君,臣子本分。孫某必當竭盡所能,以報君恩。”

  “是極。”魏忠賢點頭,話鋒似是無意間一轉:“東宮雖不比前朝紛繁,卻也人員眾多,各有職司。殿下性情寬仁,待下極厚。有些時候,底下人若有不周之處,還望孫大人看在殿下顏面上,多加擔待,適時提點。”

  “魏公公放心,孫某行事,自有分寸尺度。該擔待處自會擔待,該規勸處亦不會徇情。”

  “那是自然,孫大人掌總東宮事務,規矩體統,自是分明。”

  他不再多言,只是引路的姿態愈發恭謹。

  兩人一路行去,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孫承宗覺得這魏忠賢心思深沉,言語圓滑,絕非易與之輩,日後在東宮,與此人打交道須得多加小心。

  而魏忠賢也敏銳地察覺到這位新任詹事態度端方,界限分明,並非易於拿捏或合作之人,尤其是其“海瑞女婿”的身份,更如一道無形的屏障,讓他心中忌憚。

  兩人都對彼此印象不佳,卻又維持著場面上的客氣與禮節,這種怪異的和諧,一直持續到慈慶宮前……

  當然,這兩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另外一個時空,他們也是對手。

  那個時候,孫承宗是帝師,而魏忠賢名頭更加嚇人,九千歲……

  “孫大人,慈慶宮到了。”魏忠賢在宮門前停下腳步,隨後對著宮中高喊:“啟稟皇太子殿下,戶部右侍郎、東宮詹事孫承宗孫大人奉旨覲見。”

  不多時,隨即傳來一個清朗而平穩,略帶少年音色,卻絲毫不見慌亂的聲音:“宣。”

  孫承宗步入宮殿。

  只見書案之後,一位身著杏黃色龍紋常服的少年端坐於椅榻之上,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目光澄澈而沉靜,正平靜地望向他。

  這便是皇六子,皇太子朱常澍。

  他的姿態自然而從容,並無少年人常見的毛躁,反而有種超越年齡的鎮定。

  孫承宗穩步上前,依臣禮躬身下拜,聲音洪亮而清晰:“臣,孫承宗,叩見太子殿下。”

  “孫先生請起。”朱常澍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看座。”

  “謝殿下。”孫承宗再拜,而後才在太監安置好的繡墩上端坐下,腰背挺直,目光微垂,姿態恭謹而不失大臣風範。

  “孤久聞孫先生之名。先生乃海青天公的佳婿,在福建任上,治水安民,頗有政聲。父皇常與孤言,先生乃實幹之才。”

  “殿下過譽。臣才疏學湥业帽菹滦胖兀ㄇ诿闳问露眩桓耶敗暋帧!睂O承宗謙遜應答,心中對太子的第一印象頗佳——

  沉穩,持重,言語得體……有幾分當年,天子的模樣……

第1084章 大明朝的皇太子 5

  朱常澍微微頷首,對孫承宗的謙遜不置可否,停頓片刻後,便轉而問道:“孫先生在福建八載,於地方民生必有深見。孤久居深宮,於民間實情,多賴奏章與講官之言,終是隔了一層。先生可否為孤言之,閩地百姓,其生計如何?官吏風評又如何?”

  孫承宗見太子問及具體實務,精神一振,這正是他所長。

  他略一整理思緒,便從容答道:“回殿下,福建臨海,百姓多以漁鹽、商貿為生,然土地兼併亦不容小覷,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臣在任時,曾著力清丈部分田畝,抑制豪強,以安小民。至於官吏,”

  “閩地官員,才幹出眾、勤勉任事者有之,然亦不乏因循苟且、貪墨營私之輩。”

  “臣以為,吏治之要,在於考成明晰,賞罰分明。如萬曆二十年颶風過境,福寧州知州率民抗災,身先士卒,臣便為其請功,而泉州府一同知,於災後賑濟中剋扣錢糧,中飽私囊,臣亦依律劾奏,使其去職問罪……”

  朱常澍聽得認真,手指在書案邊緣輕輕劃過,追問道:“清丈田畝,觸動豪強利益,先生想必阻力不小。如何應對?”

  “臣之法,一曰持正,自身清廉,不畏彈劾,二曰漸進,擇其尤者先行整治,以儆效尤,而非全面鋪開,引致動盪,三曰借勢,借陛下整頓吏治、在萬曆十八年第一次清查隱田之國策頒佈時,以朝廷威權壓地方阻力。歸根結底,既要打擊不法,亦要避免波及過廣,傷及地方元氣。”

  “持正、漸進、借勢……”

  朱常澍低聲重複,眼中若有所思。

  “先生此言,頗含為政之妙理。看來地方施政,遠非書本上幾句聖賢之言所能概括,需懂得權衡與變通。”

  “殿下所言極是。聖賢之道是為根本,然施之於政,則需因時、因地、因人而制宜,此即‘經權’之道。”孫承宗適時補充道。

  朱常澍沉默片刻,目光再次聚焦於孫承宗,問出了一個更為核心的問題:“孫先生,依你之見,身為儲君,孤當如何自處,方能不負父皇期望,不負天下臣民之望,做好這個皇太子?”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孫承宗心知這是太子對自己的考校,也是奠定未來相處基調的關鍵。

  他坐姿愈發端正,沉聲答道:“臣冒昧,謹以愚見陳之。殿下欲為賢儲君,當務者三。”

  “其一,進學修德,明理知勢。殿下當深研經史,非為尋章摘句,乃為探究歷代興衰之由,明辨治國安邦之道。尤須留心本朝典章制度、現行政令利弊。德為才之帥,殿下需時時砥礪心性,涵養仁恕、明智、剛毅、節儉之德,使德行與位望相稱……”

  “其二,謹言慎行,明察秋毫。東宮之位,天下矚目。殿下之一言一行,皆被放大解讀。故當慎於言辭,敏於行事,不輕易表露好惡,不妄議朝政得失。同時,需明辨身邊之人,親賢臣,遠小人。對近侍、屬官,既要示以恩信,亦需保持威儀與距離,洞察其心,不為諂媚所惑,亦不因忠言而慍怒……”

  “其三,關注實務,體察民情。殿下雖居東宮,亦不可全然脫離實際。可透過閱讀各地奏報、諮訪賢能大臣、乃至在陛下允許下了解具體政務案例,以知民間疾苦,曉官吏情偽……”

  “今日與先生一席話,獲益良多。先生旅途勞頓,且先去安頓。來日方長,望先生不吝賜教。”

  朱常澍結束了這次召見,語氣客氣而疏離,保持著儲君的儀度……

  雖然孫承宗在他面前說的這些話,還是有些道理的,他心裡面也比較認同,但面上還是表現的雲淡風輕。

  “臣謹記殿下教誨,告退。”孫承宗起身,恭敬行禮,緩緩退出了東宮……

  而坐在主位上的朱常澍看著孫承宗的背影,眯上了眼睛,這個小動作,還是在自己老爹身上學的。

  不一會兒,魏忠賢到了身側,低聲道:“殿下,這個東宮詹事,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可卻不知,他是否有真本事啊。”

  朱常澍看了魏忠賢一眼,並未說話。

  魏忠賢在朱常澍身邊伺候,已有了十年……朱常澍瞭解魏忠賢,就如同農民伯伯瞭解大糞一般……

  可是,他又為什麼不喜歡這個孫承宗呢。

  離開東宮,孫承宗並未直接返回住處,而是轉道前往的內閣辦公地。

  作為新晉的戶部右侍郎,於情於理,都該去拜見閣臣,以及自己的部堂大人張學顏。

  通報之後,孫承宗被引入內閣直房。

  只見首輔申時行正與戶部尚書張學顏似乎在商議著什麼。

  申時行面容清癯,眼神溫潤中透著精明。張學顏則鬚髮皆白,神色間帶著戶部掌印特有的精明與審慎。

  “下官孫承宗,拜見首輔大人,拜見部堂大人。”孫承宗上前行禮。

  “稚繩來了,不必多禮,坐。”申時行放下手中的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而張學顏看向孫承宗,只是笑著問道:“方才聽說你去見過陛下和太子了?一切可還順利?”

  孫承宗在下首坐了,恭敬回應:“是,部堂大人,下官蒙陛下召見,垂詢良久,又蒙太子殿下接見,問及福建風物民生。”

  申時行捋著鬍鬚,微微點頭:“陛下簡拔你於地方,授以戶部堂官兼東宮詹事,聖眷優隆啊。東宮之位,關乎國本,詹事之職,責任重大。”

  這話與皇帝之前的叮囑隱隱呼應。

  孫承宗肅然道:“首輔大人教誨,下官謹記。必當竭盡全力,輔佐殿下,遮蔽奸佞。”

  一旁的張學顏介面道:“稚繩啊,你既兼戶部職,部裡事務,尤其是太倉銀庫、各地漕摺Ⅺ}引等,也需儘快熟悉。如今國庫雖不至空虛,然陛下若有興作,或邊陲有警,用度亦顯緊張。你曾在地方,深知錢糧之難,望你能在部中,多從實處著眼,開源節流,穩紮穩打。”

  他這話既是介紹情況,也暗含提醒,希望孫承宗這個帶有“帝眷”的新貴,不要在錢糧事務上好大喜功……

第1086章 進軍本州

  不管是內閣首輔申時行,還是他的頂頭上司張學顏,這兩個此時跺跺腳,大明官場都要地震的的大人物。

  對,這個孫承宗是格外的客氣。

  當然,孫承宗心裡面也清楚,這兩個人可不是被自己的才華所折服,而是,看在自己岳父海青天公的面子上。

  不管現在時代怎麼變遷。

  海瑞都已經成為了時代的符號。

  即便……

  現在這個世界,不按照海瑞的想法進行下去,但並不妨礙,世人對海瑞的尊崇……

  孫承宗去地方任職的時間很長,但並不影響朝中百官,甚至是天子對他的看法……

  孫承宗開始了他東宮詹事的生涯……

  ……………………

  大明艦隊出現在瀨戶內海的那個清晨,阿藻正在海邊拾貝。

  她首先看見西邊天際泛起一片異樣的橘紅,像是天神在雲層後點燃了無數火把。

  隨後,低沉的雷聲從海平面滾滾而來,那不是雷,是比雷更整齊、更駭人的轟鳴。

  “明國的船!”漁村的老松樹上,瞭望的少年嘶聲喊道。

  阿藻提著竹籃向村裡狂奔,赤腳踩在潮溼的沙灘上,濺起細碎的水花。村子已經炸開了鍋。

  “不是說只在九州嗎?怎麼到本州了?”賣鹽的平藏揪著自己的頭髮,在原地打轉。

  阿藻的父親,老漁夫久藏從屋裡衝出來,手裡還拿著修網的梭子。

  他望向海面上那片越來越近的桅杆森林,臉色灰白。

  “去山裡!快!”久藏對妻女吼道,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但逃亡的人流在村口被一隊武士攔住了。

  帶隊的年輕武士拔出太刀,雪亮的刀鋒在晨曦中刺眼。

  “回去!都回去!臨陣脫逃者,斬!”

  久藏撲通跪倒在地:“大人,讓我們走吧,明軍的炮火……”

  “閉嘴!”武士一腳踢在久藏肩上:“這座城是大內家的榮耀,你們這些賤民若敢逃跑,動搖軍心,格殺勿論!”

  阿藻扶起父親,感覺到他粗糙的手在劇烈顫抖。她回頭望去,海面上的艦隊已展開成新月陣型,最大的幾艘船像浮動的城堡,側舷的炮窗依次開啟,露出黑黝黝的炮口。

  “他們……他們為什麼要來?”阿藻喃喃自語。

  旁邊賣陶器的阿婆癱坐在地,雙手合十唸誦佛號。

  她兒子三個月前被徵去九州,再沒回來。

  “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什麼要跨海來打我們?”阿藻忍不住又問。

  人群中有個聲音冷冷答道:“還不是那些武士老爺惹的禍。”

  說話的是村裡中島。

  他曾經去京都求學,認得幾個漢字。

  “我在長崎的親戚說,九州的大名們先是劫掠大明沿海,後來竟敢攻打朝鮮,還想以朝鮮為跳板進攻大明本土。”中島的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人群中格外清晰:“老虎不發威,你當是病貓。如今大明這隻老虎,不僅撲滅了朝鮮的火焰,還要來把縱火者的老巢一併端了。”

  武士猛地轉頭,怒視中島:“你敢妄議國政?”

  中島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我說的不是國政,是常識。大明原本與我們互市,絲綢、瓷器、茶葉,哪樣不是好東西?可我們的大名們非要去做海盜,去搶,去燒。現在好了,搶來了天兵天將。”

  “你——”武士的刀舉了起來。

  就在這時,天地間響起一聲撕裂般的尖嘯。

  第一發炮彈落在了村子東頭的稻田裡,泥土像噴泉一樣沖天而起。

  接著,第二發,第三發……明軍的炮火如同雷神震怒,整齊而有節奏地轟鳴著。

  海面上的白煙連成一片,彷彿築起了一道雲牆。

  “進城!所有人都進城協防!”武士聲嘶力竭地呼喊,但炮聲吞沒了他的聲音。

  阿藻跟著人群向城池跑去。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堅城,石垣高聳,箭樓林立。

  可在明軍密集的炮火下,城牆上的石塊不斷崩落,守軍的屍體像落葉一樣從城頭墜下。

  城下町已經亂成一團。

  婦女的哭喊,孩子的尖叫,傷者的哀嚎,與持續不斷的炮聲交織在一起。

  阿藻看見一個明軍炮彈直接命中了一座箭樓,那座三層木結構建築像積木一樣坍塌,火光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