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530章

作者:光頭李三

  這無異於在朝堂之上,在國王面前,公然宣佈了雙重效忠,不,更直接的表達出傾向宗主國的立場!

  李昖放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盯著金正三,眼神中翻湧著震驚、憤怒,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寒意。

  金正三的表態,徹底撕碎了最後的溫情面紗。

  不過,更讓李昖感覺到憤怒的事,清流官員們,竟然沒有人敢聲討……

  當然,李昖不清楚,大部分官員,心裡面已經開始罵了/

  “悖逆!無恥!”

  “認僮鞲福 �

  “滾回你的遼東去!”

  ………………

  不過,心裡罵,跟說回來又不一樣了。

  “王上,臣之所言,句句屬實,問心無愧!臣之所行,亦是為兩國大局計!樸家血案,人神共憤,軍法司絕不會姑息養奸!帥爺素來軍紀嚴明,定會給王上,給朝鮮一個公正的交代……”

  “但此案,必須也只能由軍法司依《三軍軍律》審理!不容更改!”

  他微微一頓,再次拱手,語氣帶著最後的通牒意味:“臣懇請王上,即刻派遣使者,前往帥爺行轅,通報案情,請帥爺定奪處置方案……”

  “在帥爺明示之前,任何試圖干擾軍法司辦案、強行提人、或妄加處置的行為,都將被視為對帥爺權威的挑戰,對天朝軍令的違抗!後果,恐非我朝鮮所能承擔!望王上……三思!”

  金正三的話,如同冰冷的鐵鏈,瞬間鎖住了整個朝堂。

  清流們縱然怒火滔天,但在挑戰帥爺權威這樣赤裸裸的威脅面前,一時竟也啞口無言。

  李昖的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青。

  他死死地盯著金正三,胸膛劇烈起伏。

  “好,好……諸位還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嗎?”

  柳成龍出列,剛想說話,一個內臣連滾爬爬地衝進大殿,撲倒在地:“啟稟王上!不……不好了!漢陽軍巡防營李舜臣帶著大隊親兵,持寧國公令牌,強行闖入漢陽府衙。”

  “把……把十四名兇犯……全……全部提走了……”

  李昖聽完,愣了一下。

  而滿朝官員也是如此。

  “哼,哈哈哈哈……咱們還在這裡議什麼啊,咱們的帥爺,不已經有章程了嗎。”李昖笑著說道。

  不過,這個笑容裡面充滿了苦澀。

  “退朝吧。”

  “臣等告退——” 百官躬身行禮,聲音參差不齊。

  清流們低著頭,臉色鐵青,牙齒幾乎咬碎,卻無人敢再置一詞。

  金正三及其李黨官員則神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倨傲,率先轉身,步履沉穩地退出大殿……

  李昖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他猛地起身,寬大的王袍袖子帶起一陣風,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向後殿。

  他沒有回寢殿,而是拐入了一間僻靜的暖閣,這裡是他偶爾召見心腹議事的地方。

  他頹然跌坐在軟榻上,雙手捂住了臉,肩膀微微顫抖。

  自己到底給朝鮮帶來一個什麼樣子的魔鬼啊。

  他真的好懊悔啊。

  片刻之後,一個心腹內侍悄無聲息地進來,低聲道:“王上,領議政柳成龍大人、司憲府大司憲樸大人在外求見。”

  “進來吧。”

  “是……”

  不一會兒,兩個清流領袖進入了暖閣之中。

  一看到王上,兩人就跪。

  “王上!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國丈、國舅慘死,兇手被明軍強奪,金正三那廝竟在朝堂之上公然宣稱自己是‘明人’!”

  “這朝鮮……這朝鮮還是我李氏的朝鮮嗎?!”

  李昖坐在一張簡陋的木凳上,臉色陰沉得可怕:“都起來說話。哭,有用嗎?”

  兩人起身,柳成龍抹去眼淚:“王上,事已至此,我等坐以待斃,則國將不國!李成梁跋扈至此,視我王權如無物,皆因其在朝鮮一手遮天,無人能制!”

  “無人能制?誰人能制?”李昖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無力感:“他手握十萬大軍,朝廷仰其鼻息抗倭,金正三之流甘為爪牙……寡人……寡人又能如何?”

  “王上!”樸承憲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卻字字清晰:“李成梁再跋扈,他也是大明的臣子!他的權力,終究來自北京!來自天子!”

  “正是!王上,李成梁在朝鮮所為,已遠超‘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範疇!”說著,柳成龍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醞釀已久的計劃:“臣等商議好了,秘密派遣最可靠的心腹,攜帶詳實奏章,星夜兼程,直送北京……”

  “將此間近些年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泣血陳奏於天子御前!”

  ”李成梁在朝鮮固然勢大,但在天子眼中,他終究是臣子!只要天子震怒,一道申飭旨意,甚至一道調令,便能打掉他的囂張氣焰!”

  “讓他知道,這朝鮮,終究是受大明冊封的藩屬,非他李成梁可以肆意妄為之地!”

  這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後一條路,也是最險的一步棋。

  一旦失敗,或者被李成梁提前偵知,後果不堪設想……

  李昖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木凳邊緣。他的目光掃過三位老臣飽含希冀又帶著悲壯的臉。

  北京……天子……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懸在李成梁頭頂的利劍。

  奏章上去,是福是禍?

  天子會信他一個藩屬國王,還是會偏袒手握重兵的大將呢。

  良久,李昖緩緩站起身,走向了窗邊,背對著自己的兩個大臣。

  “此事……” 李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彷彿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孤知道了。”

  “但話又說回來,”李昖的聲音壓得更低,如同耳語,卻清晰地傳入三人耳中,“孤只是知道,並未指使。”

  柳成龍渾身一震,瞬間明白了李昖的深意。

  他立刻深深躬下身,頭顱幾乎觸地,聲音帶著決絕的擔當:“王上放心!此乃臣等目睹國難,義憤填膺,自作主張!與王上……無關!”

  ………………

  第八章……

  老李冤枉啊 ,老李這是鋪墊衝突啊,不把長期的矛盾寫清楚,寫明白,以後,在倭國戰爭結束後,朝鮮的線就斷了啊。

第958章 效法乃父忠勤

  軍法司將金大石,一干人等帶走之後,便開啟了快速審問,因為李成梁也清楚,這個事情不是小事,弄不好就把,軍權政權的對立放到了檯面上,鬧到北京去。

  這要是天子知道了,自己肯定要喝一壺。

  但,李成梁根本沒有選擇,這件事情必須由軍法司調查審訊,不然花了這麼多年,收復的軍心,對朝鮮王室朝堂的壓制,極有可能出現缺口。

  就算是問斬。

  那也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審訊開始啟動。

  金大石作為主郑彩菐ш犝撸羲粽撸惶巻枖亍�

  而其餘十三名士兵,卻是沒有性命之憂,但,在日後的戰事中,若遇組建敢死隊之事,這些人要優先安排。

  朝堂的文武官員想來是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但,表現得很是平靜。

  李成梁呢,也專門因為這件事情,去找了李昖,算是安撫了一番這個剛剛死掉岳丈得國王,隨後,便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萬曆十七年的春節腳步漸近。

  北京城張燈結綵,坊市間人流如織,叫賣聲、歡笑聲不絕於耳。

  家家戶戶忙著掃塵、祭灶、置辦年貨,空氣中瀰漫著炮竹的硝煙味和食物的香氣。

  與漢陽那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氛圍相比,這裡充滿了太平盛世的喧囂與活力。

  皇城內氣氛也難得地輕鬆。

  臘月將盡,政務相對清閒,每日下午,朱翊鈞才會去乾清宮處理,來自各地的軍政要奏。

  新年在喧天的鑼鼓和絢爛的煙花中到來。

  遵循往例,朱翊鈞今年又賜了宴席……讓朝廷的文武百官稍稍休息了片刻,一上班,官立蒙學可就要安排上了。

  不得不說,現在大明朝的中樞,很是非常重視保密的,年前議論的官立蒙學,章程都下來了,朝中的其他官員,竟然是一點訊息都沒有收到。

  萬曆十七年,正月初五,北京城沉浸在年節的餘韻裡。

  朱翊鈞剛從坤寧宮回來,臉上還帶著與皇后、公主皇子共度佳節後的些許輕鬆。

  他信步走到御案前,目光掃過案頭堆積的奏疏。

  “陛下,這是今日剛到的朝鮮奏書,數目不少。”太監陳矩垂手侍立一旁,輕聲稟報。

  “哦?”朱翊鈞隨意應了一聲,坐下後,首先拿起了最上面、也是分量最重的那一份——寧國公、提督朝鮮軍務李成梁的例行奏報。

  展開黃綾封套,熟悉的、剛勁有力的字跡映入眼簾。

  奏報一如既往地條理分明,氣勢恢宏。

  李成梁詳細稟報了他在朝鮮整軍經武的卓著成效:

  “……仰賴陛下天威,將士用命,朝鮮三軍經年操演,已具強軍之象。計得戰兵十一萬有奇,皆習火器,熟戰陣,士氣可用。”

  “另編輔兵五萬餘眾,專司糧秣轉摺I寨修葺、軍器維護諸務,與戰兵相輔相成。此十六萬眾,連同其隨軍家眷,計口逾朝鮮國一成之數……”

  朱翊鈞看到這裡,微微頷首,心中頗感欣慰。

  能在藩屬國訓練出如此規模、且聽命於大明的軍隊,李成梁確實有其過人之處。

  “……此軍之魂,首在忠義。臣夙夜訓導,三軍將士,無論戰輔,皆深明大義,以效忠天子、其心之眨渲局畧裕v使朝鮮王命,亦不可奪!有此勁旅在握,倭寇若再敢犯境,必令其片甲無存,再不敢覬覦天朝藩籬……”

  字裡行間充滿了自信和邀功之意。

  至於漢陽年前發生的那場血案,以及後續的奪人風波,奏章中隻字未提。

  在李成梁看來,那不過是幾個“不曉事”的兵痞酒後滋事,已按軍法“嚴懲”了主犯,安撫了朝鮮國王,事情早已了結,根本不值得在這份總結朝鮮軍務整體向好的“大文章”裡浪費筆墨。

  當然,在最後,李成梁還是提了一嘴倭國來使到了朝鮮的事情,實際上,倭國派遣使臣到了寧波,公文也早就被內閣篩選出來,在年前的時候,朱翊鈞都看了。

  不過,也有了批覆,讓地方有司處理,不許來京。

  沒想到,倭國人從寧波過不來,反而去了朝鮮,還是挺執著的。

  朱翊鈞合上李成梁的奏疏,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李成梁練兵有方,穩定朝鮮局面,這是實實在在的功勞。

  他側頭看向侍立在旁的陳矩:“陳矩,李如松何時入京述職?”

  陳矩連忙躬身回答:“回陛下,按行程安排,李總兵應於正月初八抵京。”

  “嗯。”朱翊鈞點點頭,拿起硃筆:“一門雙傑,李成梁老成謬娊浳洌坑谐尚АH姎w心,藩籬得固,朕心甚慰。待李如松抵京,朕就拿著這個奏疏,給他看看,效法乃父忠勤。”

  朱翊鈞心情不錯,隨手拿起案上另一疊明顯薄一些、但數量頗多的奏疏,隨口問道:“今日朝鮮來的奏疏倒是不少?都是些什麼?”

  若是以往,像朝鮮官員那個級別,是不可能把奏疏送到自己的案臺前的,可近些年,大明跟朝鮮的聯絡越發密切,一來二去,朝鮮的其他官員也有許可權給天子上書了。

  然而,天子臉上的笑容,在目光觸及奏疏內容的那一刻,如同被寒霜凍結,迅速褪去。

  奏疏的是朝鮮議政府一位中級官員,字裡行間充滿了悲憤與控訴: “……泣血叩稟天子陛下!去歲臘月二十四日,漢陽城血夜驚魂!駐朝明軍巡城營士卒金大石等十四人,酗酒持械,悍然闖入我朝左議政、國丈樸應順府邸!彼等如豺狼入室,兇性大發,竟……竟將樸公及其膝下二子,亂刃屠戮!府內血流成河,哀嚎震天!此乃人倫盡喪、天地不容之慘劇!事發之後,漢陽府衙秉公執法,將兇犯緝拿歸案……”

  “然,寧國公李成梁竟無視朝鮮法度、藐視王權!遣李舜臣,持其令牌,率如狼似虎之親兵,強行闖入府衙大牢,將十四名兇犯盡數奪走……”

  “懇請陛下天威垂鑑,主持公道,嚴懲兇徒,申飭驕帥,歸還人犯,以正國法,以安藩屬之心……”

  朱翊鈞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放下這本,又迅速拿起下一本。

  署名是司憲府一位監察御史,言辭更加激烈: “……李成梁恃功驕橫,視朝鮮如私產!其麾下兵丁,驕縱不法,視我臣民如草芥!樸公血案,非為孤例!其奪人之舉,實乃踐踏我朝鮮國格!此等行徑,置大明宗主之仁德於何地?置朝鮮五百年事大之侦逗蔚兀块L此以往,朝鮮民心盡失,恐生劇變!伏惟陛下洞察秋毫,速降天威,剪除跋扈,以儆效尤!……”

  再翻開一本,是柳成龍領銜的泣血聯名奏疏……內容大同小異……

  朱翊鈞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