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522章

作者:光頭李三

  一向熟讀聖賢書,自詡品德高尚的君子們,在天子面前說話,腰從來沒有硬起來過……

  這也是歷朝歷代都未曾出現過的君主。

  天子不尚奢華,宮中用度力求儉省,少有興修離宮別苑之舉,與其祖父世宗煉丹求仙、其父穆宗皇帝相對寬縱的作風迥異。

  而且,最為矛盾的點是,天子明明心念百姓疾苦,卻又能為了更大的一些目的,而犧牲眼前的民生……

  就比如經略西域,到如今為止,在朝中百官,天下諸卿看來,依然是權力的任性,帝王好大喜功的表現。

  可在這種情況下,天子的所作所為,要將善待百姓放在施政的第一步。

  如此種種,矛盾交織,宛若陰陽相生,構成了一個無比複雜的帝王圖譜。

  即便是權傾朝野、洞悉人性的張居正,生前亦未能真正駕馭這位早慧而心思深沉的學生。

  天子登基十七年了,直至今日,滿朝朱紫,袞袞諸公,立於丹墀之下,仰望御座,心中所縈繞的,依舊是那個無解的疑問:“當今天子,究竟是何等樣人?”

  臣工私議,帝之為人,淵深難測。

  外示儉素而內實多欲,然欲不彰於物,似怠於朝而心懸社稷,然志每行於僻徑。

  雅好藝文,精於翰墨丹青,然一觸亡國之諱,則深藏若虛,絕恩賞於外廷。

  其性也,靜若平湖,動若雷霆,喜怒之機,發於俄頃,非人臣所能逆睹。

  恤民之言常出於口,常伴於心,常行於身,然征伐之役亦決於心,帝心自有權衡,而外廷莫能知也。

  群賢畢至難窺其堂奧,似深諳黃老南面之術,又常行乎繩墨之外……

  似懷仁民愛物之心,復有堅剛不可奪之志……

  此涨Ч诺弁踔悢担菍こV菓]可度也。

  當然這些是朝堂官員對於天子的思慮想法,這個時空的後世,也是琢磨不清楚。

  只用了簡短的一段話,來形容充滿色彩的萬曆皇帝。

  萬里天子蓋千古一謎也。嗜文墨而藏鋒,遇瘦金則輟賜,御筆不復及外臣,好丹青而輕譽,收古畫如視塵,真跡未嘗示朝堂。

  其治政也,恤災則察微知著,問民疾苦如在目,議邊則決計如鐵,驅丁赴險不稍顧。

  惡奢華而甘素簡,卻樂市井之塵。

  握乾綱而馭群僚,偏行不測之威。

  居正輔政不能測其深,滿朝百僚莫能明其向,四海萬民難知其心。

  聖心深似瀚海,藏宏朱断才瓱o常,寓治道於矛盾之間,非俗臣凡庶所能窺也……

第942章 萬曆十七年的大明

  而此時的大明,竟然也成為了治世……開拓,穩定,且充滿無限可能的治世。

  大案從未興起,朝局穩定,政治清明,兵鋒強盛……

  明明在二十五年前,大明還是另外一副樣子。

  此時大明帝國疆域,東跨鯨波琉球,西撫烏斯藏、哈密之藩,南置交趾布政司統攝南洋諸島,北掌漠南水草,冰封之地,幅員之遼闊,堪比漢唐,實為亙古未有之巨邦……

  天子御極十六載,雖潛居深宮,然國勢之隆,如日中天,煌煌盛世氣象,充盈宇內,令萬國來朝者目眩神迷。

  太倉銀庫,帝國心臟。

  推開那包鐵楠木巨門,寒氣森然中,映入眼簾的是真正的銀山銀海!

  官鑄“萬曆通寶”銀錠五十兩、十兩制堆積如山,在特設的鯨油長明燈照耀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炫目白光!

  八百萬兩。

  這僅僅是常備流動之數,尚未計入內承邘旒案鞯胤謳熘畠Α�

  支撐這駭人財富的根基,正是洞開的海門,以及張居正新政的推行。

  廣州、泉州、月港、寧波、松江五大市舶司,千帆競發,萬商雲集。海事司歲入關稅、船引、抽分等項,竟高達三百五十萬兩白銀之巨……

  此乃國朝前所未有之財源。

  更有“皇商”體系,專司與南洋諸藩大宗貿易,歲入亦不下一百二十萬兩,充盈內帑。

  內外相濟,太倉之銀,真可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糧儲之豐,更令人咋舌。

  通州倉城,倉廩連綿數里,新收之江南白粳、湖廣稻米、山東粟麥,堆積如一千五百萬石之巨……倉吏需乘梯方能至頂。天下漕撸_糧粟,貫穿南北,晝夜不息……民間亦有“三年耕而餘一年之食”的豐裕景象……

  九邊雄鎮,鐵壁銅牆。

  自遼東經略使府至哈密總兵府,萬里邊牆,烽燧相望,精兵雲集,朝廷常備之野戰精銳,汰弱留強,實額披甲戰兵,竟達百萬之眾,此非虛數,乃實打實的糧餉、器械供養之師。

  軍器局、火藥局規模空前,晝夜不息,所產軍械堆積如山,足夠同時支撐數場大戰。

  沿海水師,戰船六百餘艘,輔以“沙船”、“鳥船”數千……

  更令人稱道者,自萬曆十二年開始,九邊百萬將士之糧餉,按月足額髮放,從無拖欠剋扣,此乃軍心穩固、戰力彪炳之根本,軍士身著厚實新棉甲,手持精鋼刀矛,食飽穿暖,士氣高昂,實為虎狼之師!

  戶部黃冊雖仍多隱匿,然官方在冊人丁已輕鬆突破萬萬數。

  有司估算,若計婦孺隱戶,海內總口數,當在一億七千萬上下!

  中原、江南自不必說,便是湖廣、四川、雲貴、遼東新墾之地,亦是人煙稠密,村落相望。

  阡陌之間,精耕細作,稻麥飄香,山林河澤,物產豐饒,採擷不竭。

  大明的根基,從未如此厚實過……

  而生民之樂,亦是有所體現,江南棉紡大興,松江“標布”行銷天下,價格低廉。

  尋常農家,亦多身著細密厚實的棉布已潱啥R寒,夏亦透氣, 色彩亦非單調,靛藍、茜紅等染料普及,婦人少女,衣衫間常見悅目之色。富戶、士紳、商賈,則綾羅綢緞視為常服,蘇杭織造之寰劇⒒浝C之華美,爭奇鬥豔。

  京城“時樣”衣帽,風行四方……

  市井繁華,遠超往昔。

  酒樓飯莊,南北大菜紛呈,茶館食肆,點心小吃琳琅。

  尋常百姓之家,米麥為主食已屬平常,輔以豆蔬、蛋類,旬月之間亦可得見魚腥肉味。

  漕吆_,南糧北撸必浤陷敚姆轿锂a流通無阻。

  南洋傳入之辣椒,在西南、湖廣等地漸成新嗜。

  果品豐盈,南方的柑橘、荔枝,北方的桃李梨棗,市集充盈。

  此萬曆盛世,金玉盈庫,甲兵如林,生民蕃息,市井歡騰,海舶如雲,白銀潮湧,煌煌乎如日中天,光耀萬古,杖粯O盛之世!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此時的天子,還不到三十歲,他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行了偉業,接下來的路,是要自己走的。

  能夠保住現在的水平,而後,繼續往大治的方向走去……還是吃老本,短暫的璀璨……

  唯有時間,能給出最終的答案……

  ……………………

  乾清宮的餘威尚在,內閣值房內已是氣氛凝重。

  首輔申時行端坐主位,面色肅然。

  下首坐著次輔,戶部尚書張學顏、閣臣司汝霖,以及新任禮部尚書王家屏,吏部尚書于慎行.

  窗外天色漸暗,值房內卻燈火通明,映照著幾張或沉思、或凝重、或隱含憂慮的面孔。

  空氣中瀰漫著上好的龍井茶香,卻驅不散那份事關重大的緊張感。

  申時行言簡意賅地將天子在乾清宮的諭示覆述了一遍,尤其強調了四點核心要旨,免費官學、兩年蒙期、實用教學、考成地方,首期試點,不在富庶江南,而在北直隸、山東、河南、山西四省……

  話音落下,值房內陷入短暫的沉寂。

  戶部尚書張學顏,這位掌管著帝國錢袋子的老臣,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手指下意識地敲擊著紫檀桌面。

  “閣老,諸位,陛下聖意,澤被蒼生,但是這‘束脩改由地方賦稅或學田租賦支取’,說來輕巧,做起來……難啊!北地諸省,除北直隸仰賴京師稍有積餘,山東、河南、山西,哪一個是富庶之地……”

  “尤以河南、山西為甚!其地賦稅,勉強維持本省官俸、軍餉及必要開支已是捉襟見肘。太倉雖有金山銀海,海邭q入更是驚人,然此皆國帑,非輕易可挪用於地方細務……”

  “若強行攤派,令其自籌,無異於剜肉補瘡!地方官吏為湊錢糧,必然加徵火耗、雜派,最終苦的還是百姓,這豈非與陛下愛民恤民之初衷背道而馳?”

  申時行聽著張學顏的話,只是閉目養神。

  這些話,他早就對陛下講過了。

  眾人一番討論之後,也沒有什麼詳細的章程。

  正在此時,司汝霖開口了……

  ………………

  老李冤枉啊,老李不水啊,前面有書友要求老李,寫一下這個東西的。

  實際上,寫這種比推進劇情還要難,要考慮一下合理不合理,老李寫的這個東西,是符合這個時段的現實的,只比歷史上同時期多了幾成,社會發展程序,快了十幾年,我一直感覺歷史上萬曆年間的無政府時代,是封建王朝,老百姓生活最好的時間段,要是沒有關外的清朝崛起,可能歷史真的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因為同時期縱向對比,不管是科技,還是人民的負擔,以及接受新事物的思想,都是比西方快了一大步……

  老李寫的這本小說,實際上是沒有太大市場的,哎……成績沒有上一本小說好,但我覺得這本寫的比上一本要好很多……

第943章 重啟學田

  司汝霖傳統翰林出身,擔任第一任御政學士,也就是第一個天字號大秘,以幹練通達、精於實務著稱,在地方任過知府、布政使,在京做過侍郎,而後擢升入閣。

  司汝霖才四十來歲,捋了捋修剪整齊的短鬚,目光掃過愁眉不展的同僚,聲音清晰而務實:“張尚書之憂,乃長久之計也。”

  “專款啟動可解燃眉,然終非長久穩固之基。諸位試想,試點若成,推及全國,千縣萬鄉皆需官學,其耗費何其浩大?豈能年年仰賴太倉特撥或地方正賦割肉?”

  “治本之道,在於固本培元!朝廷新政,立意百年樹人,其供養之基,亦當如參天巨木,根植於土,方能生生不息。”

  “下官以為,欲使官立蒙學長盛不衰,必效法衛所屯田養軍、官莊供內府之制,專設——學田!”

  “學田?” 申時行,張學顏,于慎行等人目光一凝,這個詞觸動了大明財政體系的核心——土地。

  “正是!”司汝霖語氣堅定:“凡府、州、縣,設立官立蒙學之處,官府必須設法劃撥或置辦專屬之學田!此田,即為滋養文教之根基!”

  “田從何來?”張學顏皺起了眉頭。

  “田就在那裡,只等我們去取……”司汝霖看著張學顏輕聲道。

  “寺廟道觀超出定額之田產數不勝數,無主荒地、歷年罰沒入官之田,此乃現成之資,應優先、足額劃入學田範疇。”

  “各州縣皆有一定數量的官田,比如河灘淤地、公廨附屬田等,可從中劃撥部分瘠薄但尚可耕種者充作學田……”

  “當然,這是百年大計,是造福百姓的,閣裡面應該用朝廷的名義鼓勵地方鄉紳、宗藩,富戶捐田助學,朝廷予以旌表,比如立碑、賜匾、免部分徭役等,所捐之田,永為學田。”

  “無需貪多,務求落實!”司汝霖伸出兩根手指,“每處官學,至少需保障有兩百畝上下的學田!此為底線。富庶之地可多,貧瘠之地亦不可少於此數。務使其產出,足敷該學基本咿D。”

  “學田由州縣衙門專設吏員或委託縣學教諭統一管理,登記造冊,立碑為記……招佃耕種,訂立租契。租率可略低於民田,但需穩定……”

  “學田所出,一粒米糧、一文錢,皆專款專用!”其租賦收入,專項用於:支付該官學師儒之俸祿米糧,購置筆墨紙硯等教具,修繕學舍。絕不許地方挪作他用! 州縣正堂需將學田收支單獨列賬,歲終報備府、省及戶部、禮部核查。”

  “並且要將此‘學田制’寫入《官立蒙學則例》,明發天下!凡侵佔、挪用學田及收益者,以貪墨國帑、破壞文教論處,罪加一等!”司汝霖看向吏部尚書于慎行:“吏部考成、禮部都察院督查,此條當列為首要!”

  司汝霖的發言條理清晰,直指核心。

  值房內眾人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張學顏緊緊皺起的眉頭終於有所舒展,還是年輕的腦袋轉的快啊。

  “實乃固本培元之長策!學田一立,則官學便如有了活水源頭,不竭不涸……”

  “百畝之田,若經營得法,歲入米數十石乃至百餘石,銀數十兩,供養一塾師及基本開銷,在儉省之地,確乎可行!縱有不足,輔以少量地方協濟或紳捐,亦能維持。更妙者,此乃就地取財,不額外盤剝百姓,不持續消耗國帑……”

  于慎行也大為贊同:“學田之設,古已有之,本朝府州縣學亦有學田,唯規模不足且常被侵佔。今專為官立蒙學設此‘養學之田’,名正言順,嚴加管束,確能解長久之憂!師儒心安,地方官亦有穩定依憑,新政推行,根基乃固……”

  “諸公!”申時行站起身,目光炯炯:“陛下之志,在開啟萬世之民智,吾等之責,在夯實新政之根基。”

  “司大人的‘學田策’,已為這百年樹人之業,尋得了紮根沃土之道。望諸公同心戮力,將陛下聖諭四點要旨與今日所定錢糧、學田、師儒、考成諸策,融會貫通,擬成一份詳實可行、慮及長遠的章程……”

  “明日此時,本閣要見到條陳初稿……”說著,申時行看向司汝霖:“這個就勞煩司大人了。”

  司汝霖起身,朝著主位上的申時行躬身行禮:“閣老,下官領命。”

  內閣在萬曆十六年,十一月初,做出了最終的部署,呈送天子御覽,而朱翊鈞檢視之後,思考數日,他雖然看出了些許的不對,但,短時間內,自己也沒有更好的方案,只能批准,決定在萬曆十七年開春,昭告天下……

  ……………………

  大明萬曆十六年,十一月十九日。

  朝鮮半島南端,釜山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