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朕問得是奏疏所言是真是假?”
“陛下自有聖斷,老臣不敢揣測聖意。”
“哈哈,哈哈,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徐階,在裝糊塗已是無用,黃澹阆氯髦迹屃烤徘洌诰┮陨纤钠芬陨系墓賳T,全部召來,全部召來,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你自行安排。”
“是,陛下。”黃遐s忙下了臺階,而後,小跑著出了宮殿。
出門之後,隨手召來三個心腹太監安排。
黃逯钢谝粋太監說道:“你去宮裡面,把陳洪召來……司禮監下旨意將在京四品以上官員,全部叫到西苑來,再下旨意,讓馮保督辦,讓他親自去五軍營監軍待命,其他各營也要派駐監軍太監,立即清查人數,副將,參將全部召進各軍衙,內城諸門今夜不準換防,宮裡面抽調人手到各內城諸內監守,今夜若是有誰異動,按帜孀锾幹茫偃ァ!�
“是。”這小太監聽完之後,轉身便走。
而黃逵种赶蛄说诙䝼道:“你跟著逡滦l千戶張國之,把海瑞給抓了,關進詔獄,對了,海瑞之事,尚不明瞭,特意囑咐,鎮撫司不能動刑,你要在那裡守著,不能讓閒雜人等靠近與他,若是他今夜死了,你的命也保不住。”
“是,老祖宗。”
這個太監領命也速速離去。
而最後黃灞銓χ钺嵋幻O說道:“這件事情最為重要,你先去一趟太子府邸,告訴太子殿下,今夜,無論誰來見,都不能見,即便外面天塌了,跟他也沒有關係。”
“是,老祖宗。”
安排完一切後,黃迳钌顕@口氣,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奏疏上寫的是什麼,可陛下如此惱怒,竟然失態,可見奏疏上面的內容,註定要引起軒然大波。
殘陽如血,漸漸西沉,那原本耀眼的光芒也變得黯淡起來。
天邊被染成一片橙紅與絳紫交織的絢爛色彩,卻透出一種即將消逝的悽美。
黃骞铝懔愕卣驹谌f壽宮宮門口,他的身影被夕陽拉得細長而扭曲,他看著夕陽,嘆了口氣,風悄然吹過,帶起一絲涼意,吹拂著他的衣角,彷彿也在嘆息著時光的匆匆。
那即將落山的太陽,彷彿代表著陛下,又彷彿是他,心中的抑鬱愈發濃烈,無法排遣。
安排完後的黃逯匦逻M入了宮殿,此時的朱厚熜,面沉似水,而下方的徐階,則依然哭天抹淚,彷彿現在受傷害的不是陛下,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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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階,你可聞天子之怒?”
“你確實有罪……美名其曰,前來請罪,又美名其曰,為防朕揹負堵塞言路的罪過,將這份奏疏帶給了朕,別裝了你。”
“你所求不過一名而已,你也覺得海瑞的奏疏,是對的,你只不過不敢承認。”
“陛下,臣萬死難贖其罪,是臣的過錯,錯不在陛下。”徐階依然不願正面回答。
這個時候的朱厚熜漸漸冷靜下來,越到危險的境地,他便越要冷靜。
海瑞上書是受到了誰的主使?
是他的朋黨,還是極個別的大臣,還是所有的官員?
這是逼宮嗎?
誰在逼宮?
太子?
還是有誰脅迫太子逼宮?
不管如何,帝王之路從不平坦,朕從未怕過。
朕是巍峨泰山,朕是順流江河……朕是大勢,順應天道的大勢……
“徐階,誰是奸臣,誰是忠臣,誰有罪,誰無罪,不是你說的算,是朕說的算。”
“陛下自有聖斷。”
朱厚熜嘆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而後閉上了眼睛:“聖斷,朕當然自有聖斷。”
二次傷害又開始了。
朱厚熜睜開眼睛後,第一件事情,便是重新開啟奏疏,在看一遍。
這次更加仔細,認真。
看完第二遍後,朱厚熜的憤怒便減少了幾分,雖然憤怒減少了,但卻有了羞愧之心。
在第二遍的時候,朱厚熜也看到了海瑞給他提的意見,是有道理的,他不止一次的停下來,細細回想,自己該怎麼反駁這一段海瑞對自己的指責,饒是他聰明過人,權种拦诮^古今,可在海瑞的正大光明,悍不懼死的指責之下,他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來。
這可能真是一份諫言,不摻雜任何野心,只想著讓帝王回到正確軌道上來的諫言……
他此時內心渴望,海瑞是受到了指使,是被利用了,自己是在被逼宮,而不是真的,簡簡單單的,有這樣一份指責自己的諫言,讓自己無話可說的諫言。
一陣狂風突如其來地席捲而過,萬壽宮中的層層帷帳頓時如波濤般劇烈地左右搖擺起來。
身著夏衣的朱厚熜坐在法壇之上,被穿過層層帷帳的風吹著,而坐在一旁的朱翊鈞也被這陣風吹的睜不開眼睛。
等這陣風過去後,朱翊鈞在去看自己的皇爺爺,他身體正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朱厚熜那並非僅僅是身體感受到的寒冷,更是從內心深處如潮水般湧上來的寒意……
“快,快把宮門關著,皇爺爺被風吹著了。”朱翊鈞趕忙站起身,對著下面地黃搴暗馈�
朱厚熜卻抬手製止,聲音略顯低沉:“太孫,這陣風不是一座殿門都擋住的……不過,你不用擔心皇爺爺,比這更大的風,皇爺爺也經歷過,就一陣,過去了也就沒了。”
“可是皇爺爺,您會著涼的。”朱翊鈞面露擔憂之色。
他是真的擔心,現在才二月,朱厚熜穿的也是夏天的衣服,真的著涼了,那可是雙重打擊啊。
朱厚熜再次摸了摸朱翊鈞的頭:“不會的,朕不會著涼的。”眼中滿是慈愛,或許,在海瑞的治安疏下,他才能更加的瞭解自己,也會試著去質疑自己。
而後,朱厚熜再次轉頭看向跪倒在地的徐階……
這個老傢伙,到現在了,還在玩詭辯的策略,不過平心而論,除了他老家的那些事情,徐階這些年,在朝中確實做了很多利國的好事,當然也做了很多利己的壞事……
不過,此時的徐階已經六十四歲了,人也老了,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隱忍二十多年不發的徐階了。
任何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人同樣如此。
“徐階,你說,海瑞可有朋黨……”
“臣不知。”
朱厚熜深深嘆了口氣。
他是多麼希望海瑞有朋黨啊……
第82章 孤想靜靜
只要海瑞有了朋黨,或者說,海瑞背後有一股極大的勢力在進行著逼宮。
朱厚熜就可以毫無顧慮的舉起屠刀。
但,若是海瑞沒有朋黨,孤身一人,那朱厚熜就真的成了奏疏中那個昏聵的君主了。
不過,海瑞又怎會有同黨呢。
夕陽剛剛落下,西邊的餘暉還未散盡。
一個小院子,海瑞一身布衣,一雙草鞋,一條長凳,坐在棺材的前面,正對著院子的兩快充滿滄桑的木門。
他一直閉著眼睛。
門外傳來了響動,馬匹的嘶叫聲,人的嘈雜腳步聲。
“你們將這座院子團團圍住……”
“是。”
“要是想跑,只能攔截,不能動刀槍,抓活的。”
“是。”
而這個時候的海瑞睜開了眼睛,他親眼看著木門被一腳踹開,分崩離析,那扇木門,是自己答應妻子多日之後,才修好的,現在就這樣被一腳破壞了……
而後,一隊逡滦l氣勢洶洶的湧入了院子中。
前段時間,一直保護朱翊鈞從裕王府前往西苑的逡滦l掌刑千戶張國之帶隊。
在他身邊是黃宓男母固O。
兩個人來到了海瑞的面前。
“你就是海瑞?”
“我就是海瑞。”
張國之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棺材,而後冷聲說道:“那海瑞大人,便跟我們走一遭吧。”
海瑞站起身來,兩名逡滦l手持鐵鏈上前,將海瑞的手臂,腳踝全部都用鐵鏈鎖著。
“張千戶,黃公公特意交代,不能動刑。”在張國之身旁的太監趕忙再次提醒道。
張國之點頭:“鐵鏈加身,又不是動刑,詔獄之中,還沒有人能不帶鎖鏈進入呢。”
隨後,兩名逡滦l便想來架海瑞,卻被海瑞拒絕:“我自己能走……”
說完之後,海瑞便一步步的朝前走去,只見那沉重的鐵鏈把他的兩個腳踝牢牢束縛著,使得他每邁出一步都顯得格外吃力。
那長長的鐵鏈在後邊拖拽著,與地面不斷摩擦,發出一聲聲沉悶而又刺耳的聲音。
而張國之等一干逡滦l就這樣看著海瑞,朝門口走去。
他們抓過很多人,卻從未見過今天這麼面無懼色,大義凜然的人。
當海瑞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頭看向自己的小院子……一年零四個月,這是他入京的時間,同樣也是他在這座小院子裡面住的時間。
這次離開。
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海瑞上了牢車,被數百名逡滦l押送著前往鎮撫司詔獄,而天上最後的一點光暈也消失不見,天黑了……
裕王府中。
當今太子朱載坖,正在書房之中來回踱步,顯得很是焦急。
剛剛宮裡面來人,告知他今夜不要見任何人,這讓他很是疑惑,便詢問來人為何,來的人只說,這是黃公公的意思,為了保護太子,再去追問,這來人也說不上來什麼了。
朱載坖敏銳的感覺到了有大事發生。
他立即下令將裕王府大門緊閉,今夜誰也不能外出,而後便回到了書房之中,苦思冥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是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心裡面便越發著急,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一會兒拿起桌上的茶杯,卻又失手將其打翻在地,茶水濺溼了一片,一會兒又想去翻看書卷,可剛拿起便又心煩意亂地丟到一旁。
房間裡的燭光微微搖曳,將他那焦慮的身影拉得時長時短……
這個時候,陳氏,李綵鳳兩個人也到了書房之中。
李綵鳳進入書房之中,看著桌子上的打翻的茶杯,以及凌亂的書籍,便知朱載坖也很是慌亂。
“殿下,莫要憂愁,既然是黃公公派人來傳的意思,那就證明,外面不會發生太大的事情,我們只需要老老實實在家就好了。”
朱載坖看了一眼李綵鳳,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婦道人家懂什麼?黃迮扇私o孤說了這番話,就代表今夜定是有人來尋孤,他們為何尋孤,孤又為何不能見,這事情透著古怪。”
“透著古怪啊……”朱載坖說著,便坐下身去。
李綵鳳即便是受到了訓斥,但還是開口說道:“殿下,您現在貴為太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您也不能自亂陣腳,咱們肯定要聽黃公公的話,今夜,就算是高大人,徐閣老來求見,咱們都不能見。”
朱載坖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他知道李綵鳳說得有道理,在這種情況下,自亂陣腳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但懂得道理很簡單,想要按照道理去做,便顯得很是艱難。
朱載坖抬起頭看了一眼李綵鳳:“你,西苑之中,是否有奴才跟你暗中聯絡啊。”
李綵鳳聞言稍愣片刻,不過片刻之後,也反應了過來。
“妾身聽不懂殿下在說什麼啊。”
“是馮保,還是陳洪,亦或者是黃濉麄兪遣皇桥扇烁嬷闶颤N了。”
“妾身聽不懂殿下說的這些啊。”李綵鳳這個時候才有些慌亂。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承認。
“罷了罷了,你不想說,孤也不問了,但願無事吧。”說著,朱載坖站起身來,而後便快步踏出書房。
李綵鳳是太孫的親生母親,她想要做些什麼,朱載坖也只能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
走到門口的時候,朱載坖停下了腳步:“孤想靜靜,你們不要跟上。”
留下這句話後,朱載坖便大步離開,只留下陳氏,李綵鳳兩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黃逭胰藢ψ约赫f,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父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