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385章

作者:光頭李三

  正在此時,暗室石門發出細微的"咔嗒"聲,兩個灰衣太監躬著身子從旋轉暗梯魚貫而下。

  來到了朱翊錧的面前。

  “殿下,您找我們。”

  “你們來看看。”朱翊錧擺了擺手,讓這兩個老太監前來觀字。

  兩個老太監得命,圍了上來,他們二人是先看到了字,而後又看到了後面的皇帝寶印。

  一名老太監瞳孔驟縮:“這...這真是陛下御筆?”

  “御筆!”朱翊錧突然冷笑,指甲深深掐進檀木桌沿。

  “對,是御筆,同為太祖子孫,同為宗室,他為帝王,我為藩王,南巡路過濟南,不說恩賞,還特意賜下這四個字——分明是敲打我……瞧不起我……”

  說話間,朱翊錧猛地抓起案上茶盞狠狠擲向牆面,青瓷碎裂聲驚得兩個太監齊齊跪地。

  "王爺息怒!"稍稍年輕一些太監膝行半步,聲音發顫。

  “本王是看懂了啊。”

  “這個朱翊鈞……”

  “他所圖巨大,他想動我朱家子孫,他想改了皇明祖訓,哼,且看誰先折了羽翼……”

  朱翊錧說完之後,眉頭緊緊皺起。

  “殿下,您,您千萬不敢輕舉妄動啊。現在濟南城就是一座大軍營,全是京師來的兵啊,跟你交好的王將軍,早就率部調到青州去了,他是皇帝,您是臣子,受點委屈,不礙事的。”老太監趕忙勸阻道。

  老太監本來是勸朱翊錧不要輕舉妄動,是好意。

  可年輕氣盛的朱翊錧,聽到老太監的話後,腦袋像炸了一般。

  他起身,到了老太監的身旁,猛地揪住老太監的衣領。

  “在王府四十年吃的是朱家的米,穿的是王府的綢……”朱翊錧額角青筋暴起:“如今倒教本王學縮頭烏龜……”

  老太監脖頸被掐得咯咯作響,仍費力地擠出沙啞嗓音:“殿下!老奴是怕您...……怕您做了錯事啊,有些事情可為,有些事情可連敢想都不能想啊……”

  朱翊錧一把將老太監甩開:“滾,本王不想見你,滾……”

  那名年輕的太監趕忙勸阻道:“王爺息怒!小的倒有個主意……”

  朱翊錧回頭看了一眼這年輕太監。

  “什麼主意……”

  “城中有三桶火油,寄放在小的同鄉家中……”這年輕太監話還沒有說完,老太監便掙扎起身訓斥道:“糊塗……濟南知府是能吏,城中宵禁三重關卡,火油根本卟怀鰜恚坏┦掳l,莫說王爺,整個德王府...……”

  “閉嘴……”朱翊錧再次訓斥。

  而老太監撲通跪倒,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老奴伺候兩代王爺,只求您給自己留條活路啊……"

第697章 天子南巡 21

  “留條活路……”

  “跪在地上活嗎?”

  “安分守己,這四個字你看不到嗎?”

  “你不認識嗎?”

  “朱翊鈞給魯王那老傢伙的是,什麼上善若水,給衡王那個好色之徒的是謹言慎行,到了本王這裡,弄了一個安分守己……”

  “你也沒有見到他看本王的眼神,充滿著不屑……”

  “讓本王,難以忍受。“

  “還有那個陳寺,牛什麼牛,在牛不也只是一個太監,不也只是皇帝的一條狗,燒死了朱翊鈞,下一個就把他宰了。”

  陳寺是德王府的總管太監。

  來到德王府兩年多了,原本的護衛,德王的親近之人幾乎被他全部更換了一番……並且,在更換的時候,沒有給德王打一個招呼,兩個人的矛盾可以說是擺在檯面上,到現在來看,陳寺每日都已經不來給德王請安了,真的把自己當作了王府的管家。

  “殿下,主辱臣死,那個皇帝這般輕怠我主,奴婢絕對放不過他,您只要信任奴婢,奴婢便趁著子夜巡防換崗之時,用王府咛康鸟R車夾帶火油……”年輕的太監話音未落,老太監突然暴起,一下子爬起來,枯瘦的手掌重重扇在稍稍年輕的太監臉上。

  “孽障,你……你沒有腦子,用王府的馬車,夾帶火油,一旦查到,人贓並獲,殿下如何自處。”

  “殿下,就算僥倖成功,皇帝被燒死了,如何善後。”說著,老太監猛地看向這稍微年輕一些的太監,怒道:“你挑撥殿下,還出這種餿主意,我懷疑,我懷疑你是東廠的人……”

  朱翊錧聞言,稍愣片刻,他看向稍稍年輕的太監,而後懷疑的眼神,轉瞬即逝。

  不可能。

  跟著自己那麼多年了,忠心耿耿,怎麼可能是東廠的人。

  而年輕的太監,捱了打之後,趕忙跪在朱翊錧的面前:“王爺還記得己巳之變嗎?小的全家死在韃靼人刀下,流落在外,要不是先王收留......您一家都對小的有恩,小的是豁出性命去替殿下做事,如果殿下,不信,奴婢自刎當場……”

  說著,這稍稍年輕的太監,從懷中掏出一個短匕,立即拔出,橫在脖子上。

  暗室陷入死寂,唯有燭芯爆裂的噼啪聲在迴盪。

  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四更天。

  朱翊錧突然狂笑起來,笑聲驚得石壁上的蛛網簌簌顫動:“三桶火油?好!好!就叫朱翊鈞看看,太祖子孫的骨頭,是不是軟的!”

  這個時候朱翊錧已經下定決心要做這件事情了。

  而老太監明白,他趕忙撲過來死死抱著朱翊錧的腿,渾濁的老淚混著鼻涕糊在滿是皺紋的臉上:“殿下!奴婢是看著您長大的,您打小要強,可這弒君帜娴淖锩�..您擔不起的……....先王忠良,名聲難道要也要毀在這把火裡……”

  “陳寺跋扈,可也不是泛泛之輩……您……”

  “而且,這把火,他燒不起來啊……夾帶著火油的馬車,一旦出現在大街上,您危已……”

  話音未落,寒光驟閃。

  年輕太監握著匕首的手腕青筋暴起,利刃精準刺入老太監右肋。

  血花濺在朱翊錧玄色衣襬上,老太監喉嚨裡發出瀕死的嗬嗬聲,枯瘦的手指仍死死抓著王爺的褲腳。

  而在他身後的太監,將匕首拔出,接著又捅上一刀。

  “殿下......不可為......不可為……不……”老太監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句話後,便命喪當場。

  而朱翊錧被眼前的突然變故,呆立當場。

  他看著倒在地上抽搐,而後沒有動靜的老太監,耳中嗡嗡作響,彷彿還回蕩著兒時騎在這老太監脖子上嬉鬧的笑聲……

  年輕太監卻單膝跪地,匕首上滴落的血在青磚上洇出朵朵紅梅:“殿下,他活不成了,不然,咱們的事情沒法做的。”

  聽到這年輕太監的話後,朱翊錧這才反應過來。

  他上前一腳踹在年輕太監肩頭,對方踉蹌著撞在石牆上。可不等他再有所動作。

  年輕太監已翻身爬起,眼神中滿是瘋狂:“殿下!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您忘了皇帝賜字時的羞辱?忘了陳寺那閹狗騎在您頭上作威作福,若殿下不信,現在不敢做了,奴婢這就以死明志,自刎當場,但老東西今日必須死,否則咱們都得陪葬……”

  暗室裡血腥味愈發濃重。

  老太監未合上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朱翊錧,彷彿還想再說些什麼。

  朱翊錧看著血泊裡逐漸冷卻的屍體,又聽著年輕太監的話,忽然感到一陣徹骨寒意……他轉過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年輕太監:“好,幹,燒死他……給我宗室除去一害……”

  實際上,今日朱翊錧再面見皇帝的時候,聽著他那麼多的抱怨,明白一件事情。

  他對宗室是充滿厭惡的。

  連藏都不想藏了。

  看他們就像看案板上的魚肉一般。

  這是朱翊錧忍受不了的事情……

  與此同時,朱翊鈞的行宮之中,鎏金香爐青煙嫋嫋。

  朱翊鈞枕著明黃緞面軟枕,呼吸綿長而均勻,自從朱翊鈞再外面浪了一圈後,睡眠質量那可是直線上升。

  此時的沉睡的朱翊鈞可不清楚,有人準備放火燒他呢。

  晨光熹微時,朱翊鈞醒來。

  馮保親自捧著溫水進來伺候,見皇帝盯著帳頂發怔,小心翼翼問道:“陛下可是昨夜做夢了?”

  朱翊鈞揉著發脹的太陽穴,隨後,他望著窗外初升的朝陽,恍惚覺得昨夜似乎做過什麼重要的夢,此時醒來,卻連半片殘像都抓不住……

  “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朱翊鈞嘆了口氣。

  “陛下,您真是吉人自有天象啊,昨夜,確實有事發生,不過,陛下睡覺是天大的事情,奴婢啊,也就沒有叫醒陛下……”

  朱翊鈞看向馮保。

  “何事?”

  “德王府著火了……德王葬身火海……”

  原本還泛著迷糊的朱翊鈞,聽到馮保的話,立馬站起身來:“什麼,你說什麼……好端端的怎麼會葬身火海呢。”

第698章 天子南巡 22

  朱翊鈞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馮保。

  昨日,剛剛召見了德王,到了晚上,人家死了,好傢伙,難道是被自己的安分守己的賜字,嚇死的嗎?

  這心理建設也不行啊。

  “陛下,德王府的總管太監陳寺,濟南知府張崇,都在外面候著呢,您先洗漱,用了早膳之後,讓他們進來給陛下詳細說上一番。”

  “昨天深夜啊,發生了很多事情,一時半會是說不完的。”

  聽著馮保的話後,朱翊鈞明顯察覺出來什麼。

  “有故事?”

  “有故事,陛下,還是挺長的一個故事。”

  “真故事,還是假故事。”

  “真故事,不僅逡滦l的人見了,濟南府的官兵,官員,都有目睹者。”

  聽到馮保的話後,朱翊鈞點了點頭。

  而後,他漸漸平息自己的情緒,洗漱,用膳,跟往常一樣。

  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這也算是給朱翊鈞一次養氣功夫的鍛鍊。

  他吃完早膳,宮女們收拾妥當之後。

  朱翊鈞才召見了濟南知府,德王府的總管太監。

  二人一進入,便趕忙行禮。

  朱翊鈞端坐在龍椅上,目光掃過堂下二人。

  只見那濟南知府張崇,身材矮胖,圓滾滾的肚子將官服撐得稍稍有些緊繃,活像個塞滿糯米的肉粽。

  而德王府總管太監陳寺,身形消瘦……

  “平身吧。”朱翊鈞敲了敲扶手,“說說,昨兒德王府到底鬧出什麼么蛾子?”

  陳寺搶先一步跨出:“陛下!昨兒德王偷偷命人吡艘卉嚮鹩停蟀胍沟模砉硭钏畹耐袑m的方向走來……..”

  “陛下,陛下容臣稟告……這一車火油是被臣抓著的……”張崇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般蹦起來,圓臉上肥肉亂顫,再讓陳寺說下去,只怕他的功勞要被搶走大半了。

  “自從陛下到了濟南之後,臣啊,每日都不敢睡覺,生怕有什麼事情驚擾了陛下,所以臣每晚都親自帶兵丁巡夜,巡夜三次之後,才回府上睡覺,昨夜巡夜之時,在東城區,瞧見一輛馬車,三四個人押撸剂⒓磶松锨氨P問……”

  “臣帶人一攔,車上那三車伕跟瘋狗似的,舉著刀就往臣腦門上招呼!臣好歹練過兩招,一個鷂子翻身.....一個白鶴展翅……哎,躲了過去…….”

  朱翊鈞看著這張崇,臉色變得越發不耐煩:“打住!說重點!”

  “重點就是那馬車是王府的……陛下,半個月前,官府就已經安排了,濟南府所有的馬車都是被嚴格管控的,只有德王府留下了幾輛,並且,臣把人拿下後,發現領頭的竟是個本該在萬曆六年就病死的德王府的內臣……劉韜……”

  “本該病死的內臣……”

  這種套路各個王府都有,來了新人,舊人是要發配的,回到京師也沒有他們的位置,去的地方只有守陵,所以一些親王會幫助下面的人假死,來矇混過關。

  “是,陛下,自從奴婢到了德王府後,便想著清退一幫內臣返回京師當差,有兩個太監在這個期間病死了,其中一人便是被抓到的劉韜,知府大人帶人來尋奴婢的時候,奴婢便知事情不對,便帶著被抓獲的劉韜與知府大人一道去尋了德王。”

  “可德王一瞧見官兵,二話不說,抄起火油就往自己身上澆……火苗子‘轟’地一下竄起來,我等想要去救……火卻越燒越大……”

  “公公您有所隱瞞啊。”張崇又猛地跳出來。

  一聽到張崇之言,朱翊鈞眉頭皺起來,他看向陳寺。

  陳寺趕忙低下頭去,想來,他確實有了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