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305章

作者:光頭李三

  庫勒坤暴喝一聲,抽出腰間嵌著熊牙的彎刀,“咔嚓”砍下半截樺木樁:“鐵箭?老子宰蒙古崽子只用祖傳傳給我們的武器。”

  木樁斷面赫然露出一枚生鏽的箭頭——那是三年前插進他肋骨的蒙古箭。

  四周舉著火把的勇士們頓時捶胸低吼,聲如悶鼓。

  老薩滿忽然撕開喉嚨唱起神調,樹皮面具上的野豬獠牙簌簌抖動。

  兩個首領同時噤聲,任由薩滿把混著鹿血的泥漿抹在額頭上。“山神‘窩集媽媽’託夢了……”

  薩滿的指甲摳進庫勒坤結痂的箭傷裡,“要鮮血澆透十棵老椴樹,才能換一場山火,燒盡狼群!”

  “得到神的啟示,要將蒙古人的血液全部獻祭……”

  嗚啦啦的說了一大通別人聽不太清楚的話。

  等到老薩滿跳神結束後。

  安巴舔掉濺到嘴角的血泥,突然咧開嘴笑了。

  他轉身衝陰影裡一揮手,二十個漢子立刻拖出三隻捆成粽子的蒙古斥候。

  “老子留了活口,”他拽起一個俘虜的辮子,逼那人瞪向庫勒坤:“就是為了今日血盟的時候用。”

  說話間,安巴剛剛磨好的骨刀放在把蒙古人的脖子上,而後,硬生生的拉開了他的脖子,鮮血瞬間噴射而出,隨後,又將殺掉的這個蒙古人仍在了篝火旁,任由他的血液流入大火之中……

  篝火“噼啪”炸響,遠處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嚎。

  庫勒坤盯著蒙古俘虜抽搐的臉,忽然把彎刀插回鞘裡:“安巴,你比狐狸還毒。”

  他解下頸上的黑貂皮甩給對方:“等殺光了狼,這皮子給你婆娘當褥子——要是她還沒被你那臭脾氣嚇跑……”

  安巴接住貂皮反手一擲,毛皮精準地罩住另外一名俘虜的腦袋,隨後如法炮製,將其殺掉。

  他磨了許久的骨刀,也並不鋒利,此時拿在手上,與鋸子一般使用,讓這個蒙古人疼的哇哇直叫……

  “老子婆娘?”他衝庫勒坤啐了一口,卻掩不住笑,“她宰的蒙古崽子比你多!”

  聽著安巴的話,庫勒坤只是看著躺在地上掙扎的蒙古人,隨後將目光轉移到了篝火上,他與蒙古人交過手……

  別人的武器強大,身體也不比他們弱上多少,一個女真漢子是幹不過一名蒙古人的,而在真正的戰場上,他們也不行。

  正如,他剛剛對安巴說的,蒙古人的馬蹄聲比狼群還密……而他們唯一的長處,就是熟悉地形與其周旋……想著在這個寒冬中,將蒙古人全部趕走,只能山神窩集媽媽出手了……

第550章 一面倒的戰爭

  雖然,庫勒坤還是覺得應該謹慎一些,可蒙古人不給他們機會。

  三百餘名蒙古人,慢慢的靠近虎爾哈部。

  他們這一千多名勇士,不得不迎戰,讓老人跟孩子,先行離開……因為在這些野人女真們看來,蒙古人是真正的野獸,他們殘忍的對待女人,孩子……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將他們的孩子綁在樹上,活活的燒死……

  一千多名勇士們,開始對付三百餘名蒙古騎兵。

  可一接觸這卻是一面倒的戰爭……

  雪暴吞沒了老熊溝。

  虎爾哈部的骨箭撞在蒙古人的鐵盾上,碎成冰渣……

  庫勒坤的臉被刀豁開一道口子,血剛湧出來就凍成了紅冰碴子。

  他啐掉半顆斷牙,攥緊石斧的手卻止不住發抖——三百蒙古輕騎,只有三百……他們這一千人,在他們面前,竟然不夠看的。

  這些披著狼皮的崽子像鬼一樣從雪霧裡鑽出來,箭矢裹著火油,把虎爾哈人藏身的山縫燒成了火蛔印�

  “安巴!你他媽不是說引他們進溝嗎!”他衝身後咆哮,可回應他的只有瓦爾喀人的慘叫。

  三個蒙古騎兵正把安巴的副手釘在松樹上,彎刀剜進肚子一豁,熱騰騰的腸子“嘩啦”掉進雪裡,瞬間被馬蹄碾成汙冰。

  女真人射出的骨箭撞上蒙古人的牛皮包鐵盾,箭鏃“咔嚓”折斷……蒙古回敬的是三稜鐵箭,輕易穿透三層鹿皮摇�

  虎爾哈勇士掄起石斧撲向馬隊,卻被騎兵反手一記鐵骨朵砸碎天靈蓋——紅白漿子濺在雪地上,像薩滿摔爛的神鼓。

  蒙古人根本不進老熊溝!

  他們分三隊黏著林子邊緣遊走,一隊放火箭逼人出逃,一隊持盾堵截,最後一隊持續遊走。

  女真人的“樹後鬼”成了笑話——安巴的親弟剛躍出樹叢,便被一個蒙古人一下子射中美心,手裡攥的魚鰾膠(原想黏住馬蹄)糊了自己一臉。

  “撤!往黑樺林撤!”安巴突然從死人堆裡鑽出來,脖子上的海東青刺青缺了隻眼睛——那是被馬蹄子蹬的。

  他奪過一匹蒙古馬,一刀捅穿馬脖子,那馬上的蒙古人倒在了地上,兩個人開始在雪窩裡面,搏鬥。

  最終,安吧殺了這個蒙古人。

  這是戰鬥至今,他殺的第一個人。

  熱血噴在雪地上化開一條路,十幾個瓦爾喀漢子立刻嘶吼著往血路上衝。

  庫勒坤卻紅了眼。

  他踩著一具具凍硬的屍體往山脊爬,熊牙彎刀早砍豁了刃:“來啊!老子剝了你們的皮……”

  “你們這些野獸,老子要把你們全部送給薩滿,讓他們給你灌進去毒藥……”

  話音未落,一支鳴鏑擦著他耳朵飛過。

  “你找死嗎!”安巴一骨箭射翻追兵,拽住庫勒坤的狼尾辮就往坡下拖。

  一支鐵箭“哆”地釘進他剛才站的位置……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火銃的聲音。

  老薩滿的屍體橫在冰河邊。

  他舉著的神杖被火銃打斷了,半截樺木棍插在冰窟窿裡,杖頭的鹿頭骨漂在水面上打轉。

  薩滿臨死前撕開了自己的法袍,用血在冰面畫了山神咒——想著引起神罰,可神終究沒有懲罰強盜……他的血也流乾了……

  三十個虎爾哈勇士自願斷後。

  他們喝光皮囊裡的鹿血,反穿著白毛遗吭谘┑匮e。

  蒙古騎兵掠過時,他們突然暴起,而後蒙古人驚恐返回回砍。

  逃進黑樺林時,一千人只剩四百不到。

  安巴的耳垂凍掉了,庫勒坤的左腳趾黏在靴子裡拔不出來。他們不敢生火,嚼著雪下死馬的肝腸充飢。

  “那火銃……漢人賣給蒙古崽子的。”安巴舔著刀上的冰,突然冷笑,“等開春,老子也去遼東綁個鐵匠……”

  庫勒坤沒說話。

  他正把斷成兩截的熊牙彎刀往一塊拼,拼好了突然插進雪地,刀柄衝外——那是女真葬勇士的規矩……

  遠處傳來蒙古人的號角聲,卻又漸漸遠去。

  庫勒坤知道,不是山神顯靈,是林子深處連蒙古馬都怕的“鬼打牆雪窩子”救了他們。

  他抓起一把帶血的雪塞進嘴裡,腥氣衝得他咧嘴笑了。

  “安巴,”他嚼著血冰含混道,“下回……在遇到蒙古人,剝皮先從頭蓋骨剝,活著剝……”

  安巴看著庫勒坤,嘆了口氣道:“聽海西人說,這些蒙古人跟漢人的軍隊一起打了敗仗,才跑到我們這裡來的,庫勒坤,你阿瑪不是對你講過,你們族中有一個漢人皇帝賜給你們的寶刀……等到來年開春,拿著那個漢人皇帝的寶刀去尋漢人吧,要是海西人,他們面對這些蒙古強盜,肯定不會輸的……”

  “咱們明明比他們更健壯,對待山神,比他們更加虔铡覀儏s保不住自己的家園……”

  “祖先們留給咱們的骨刀,石錘,保護不了自己的家園。”

  庫勒坤聽完安巴苦澀的話後,並未說話。

  那個寶刀哪裡是漢人皇帝贈與的,這只是他阿瑪吹牛,那明明是一個漢人小兵給的……報答救命之恩……

  拿著寶刀,去尋漢人,獲取武器,這就跟大白天不摟著婆娘就開始做夢一樣……

  “你怎麼不說話,蒙古人開春走了,他們還會回來的,咱們這麼好欺負,他們一定會經常回來的。”

  “躲過了這個冬天,也沒有用,我們還是要戰鬥……要讓蒙古人清楚,我們不是什麼野人,我們照樣能在戰場上打敗他們。”

  庫勒坤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安巴,又回頭看了一圈自己部落的勇士,嘆了口氣。

  “去找漢人,我們的東珠,人參,貂皮是換不來鋒利的刀,只有我們的人,才能換來鋒利的刀……”

  “什麼意思。”

  “要服從他們,要跟著他們一起打蒙古人,要送死……”庫勒坤明顯更加了解遼東的李成梁,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跟海西女真的聯絡比較多。

  “現在,咱們的人正在送死,不管你了,我要是再這個冬天活下來,我就去南面,找漢人去,我可不想再打這樣的仗了。”

  庫勒坤沒有說話,心裡面也開始盤算起來了。

  稍稍休整以後,他們開始離開老林子,走的時候,還祈吨灰龅矫晒湃恕�

  天神真的顯靈了。

  又開始下雪了。

  一到下雪的時候,蒙古人就停止了動作。

  庫勒坤,安巴兩個人帶著潰軍,回到了他們的一個村落,這裡空無一人,他們在這裡度過了難熬的夜晚……

  他們的戰鬥沒有任何章法,他們手中的武器根本殺不死穿戴著鐵甲的蒙古人,只靠著勇猛,可在面對蒙古人的時候,只靠勇猛,就是在找死……

第551章 離水即死

  已經入冬的杭州城,還在飄著朦朧的細雨。

  巡撫衙門正堂前的兩株銀杏被雨水浸得發亮。

  塗則民望著簷角滴落的雨珠在青磚上砸出銅錢大的水痕,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進京初次為官的時候,也是這般溼冷的天氣。

  "大人?"下屬的輕喚將他扯回當下。

  議事廳裡檀香繚繞,十幾個緋袍官員圍坐在紫檀長案兩側,案頭堆著寧波港的各項賬本。

  他們也是在算賬。

  每到年底,都要把賬給算明白。

  給北京的,給南京的,自留的,賬面上都是一式三份……

  等著官員們紛紛說完之後,涂澤民拿起總賬開口說道:“萬曆八年,年初要交給北京城四十三萬兩白銀,南京戶部三十萬兩,寧波水師二十萬,自留十六萬……”

  “是,大人,今年海事這邊可沒有萬曆六年進賬的多啊,只能這樣分了,就這樣年中,還要再挪一筆,用作寧波水師,山東也要借一筆……”一個官員趕忙說道。

  涂澤民點了點頭。

  “今年,朝廷在遼東有戰事,一百萬咱們浙江都拿出來了,現在就給北京四十萬,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啊。”

  “大人,咱們也是有難處的,葡萄牙人與我們現在針鋒相對,弄不好,明年海上也要有戰事,多留一些,總比開口朝戶部要,好一些啊。”

  涂澤民看了這說話官員一眼。

  這個人不是從北京城來的,而是浙江原本的官員,巡海副使,李肇慶。

  “怎麼,聽李大人的話,萬曆八年,我們與葡萄牙人必有一戰嗎?哼,有戰事好啊,有戰事的話,賬就亂了,添了多少戰船,發了多少撫卹,朝廷想查,也無從查起了……”

  “還有李大人,你難道不知道,葡萄牙人半月前都入京了嗎?”

  “使臣還在京師,難不成,你都想著跟別人開戰了。”

  “大人,下官,下官不是這個意思。”李肇慶聞言,趕忙站起身來。

  涂澤民沒有理會李肇慶,而後是環視一週後道:“明年給北京城七十萬,其他再算,多算幾遍,弄不好賬上會多出點白花花的銀子。”說話間,涂澤民拍了拍桌子。

  而所有官員都低下頭去。

  正在這個時候,廊下傳來雜沓腳步聲,六扇朱漆大門轟然洞開,穿堂風捲著細血朦朦朧朧……

  十二名逡滦l踏著雨水列隊而入,漆皮靴底帶起的泥點濺在袍子下襬。

  領頭的太監面白無鬚,捧著明黃卷軸的手指細如竹節。

  "浙江巡撫塗則民接旨——"

  所有官員趕忙起身,青磚地透骨的寒意滲進膝蓋,塗則民俯身時瞥見太監皂靴上沾著新鮮紅泥。

  那是官道驛站特有的硃砂土,從京城快馬加鞭也要七日路程,可昨日自己並未接到八百里加急的通報……

  "......浙省巡撫塗則民,勤恪忠貞,夙夜匪懈,開海之事,居功至偉,著即日回京,朕要當面嘉獎......"

  太監的尖嗓在樑柱間迴盪。

  塗則民盯著面前三尺處的水漬,那灘從聖旨金線穗子上滴落的雨水,正蜿蜒著爬向自己官服……

  "臣領旨謝恩。"他起身時喉頭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