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這個方逢時啊,真的是一個會帶兵,會打仗的文官翹楚嗎。
怎麼,那麼軟。
“俺答此人,他們早就跟察哈爾部的人,一道侵犯我大明遼東了,方愛卿啊,你的腰板,要挺直一起……鄂爾多斯部必要血債血償……“
朱翊鈞把基調定下之後,回頭看了一眼馮保:“給宣府的副總兵麻貴下旨,讓他火速入京……”
馮保聞言,趕忙點頭應是。
山西省內三個重鎮,兵部登記造冊計程車兵有二十六萬,戰馬十萬餘匹,而陝西都司地大,包括後世的寧夏,陝西,甘肅三個省的大部,但守備兵馬才十二萬,戰馬三萬多匹,這還分散在如此龐大的邊境城池中,面對鄂爾多斯部的突然侵擾,肯定是吃大虧的。
而此時朱翊鈞就想著召見麻貴,讓他擔任陝西都指揮使,寧夏總兵官,此時親召,面授軍機。
麻貴出身西北,與此時的延綏副總兵董一元,寧夏參將馬孔英,以及一干甘肅本地的漢人將領都相識相知,而且陝西的很多將領都是從山西鎮過去,他前往陝西擔任指揮使,寧夏總兵官,地方上也不會有什麼排斥……
現在的河套,可已經不是大明朝的河套了。
在另外一個時空,萬曆三大徵之一的,寧夏之役,曠日持久的原因就是啺莞缸釉趯幭钠鸨瑏K聯合來自河套的蒙古部落勢力,才讓這場戰爭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結束。
而早一些的在寧夏做好部署,對河套的蒙古部落進行打擊,讓他們不敢再河套地區遊牧,定居,那麼這場讓大明朝傷筋動骨的戰爭,便有極大的可能得到避免,當然,造成這場寧夏之戰的罪魁禍首啺莞缸樱祚粹x也會讓麻貴多多注意,若是察覺有了異心,直接處決……
原本,朱翊鈞都想著對河套動手呢,沒成想,鄂爾多斯部先下手為強了,正好也給了大明一個動手的藉口……
方逢時退下後,朱翊鈞便返回乾清宮內,不久,御政學士將這個月的考成總述送來,朱翊鈞看到了中午,正欲傳膳之時,忽然想到,他還沒有與為自己生下龍鳳胎的王喜姐說過話呢,昨夜進去探視,她太過勞累昏睡過去了……
想著這些,朱翊鈞便離開了乾清宮,前往王喜姐的宮殿,看望自己的兩個剛剛出生的孩子,順便好好的寬慰一番大明朝後宮的”功臣“。
朱翊鈞踏入王喜姐的寢宮,宮女們紛紛行禮,他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不必多禮。
王喜姐正坐在床上,懷中抱著剛出生不久的皇子,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見到朱翊鈞進來,她想要起身。
朱翊鈞快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柔聲道:“不必多禮,你身子還未恢復,好好休息便是。”
他說著,目光落在她懷中的嬰兒身上,眼中滿是慈愛。
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孩子的臉頰,低聲問道:“孩子可還安好?”
王喜姐微微一笑,點頭道:“陛下放心,孩子一切都好,太醫剛走,說是身子骨健壯得很。”
朱翊鈞聽著,又看向一旁搖籃中的另一個孩子,那是他的女兒,他走過去,輕輕搖了搖搖籃。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朕忙於朝政,未能時時陪在你身邊,心中實在愧疚。”
王喜姐搖了搖頭,溫聲道:“陛下為國事操勞,臣妾怎敢有怨言,只要陛下心中記掛著我們母子,臣妾便心滿意足了……對了,陛下……”
朱翊鈞看向王喜姐,等待著她的下文。
王喜姐停頓片刻後,才開口說道:“皇后,與長公主那邊,陛下可要常去,臣妾這裡,有太醫,宮人服侍就可以了。
王喜姐內心恬靜,不喜爭鬥,此時她為皇帝生出龍鳳胎,除了高興之外,還有一些忐忑,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自己非常不錯的皇后。
皇后沒有生出兒子,她卻生出了皇長子,而且最尷尬的是自成祖皇帝遷都北京以來,嫡長子繼承的,只有三人,分別是,仁宗皇帝,宣宗皇帝,武宗皇帝,除此之外,全是長子繼承。(英宗皇帝屬於母后彎道超車,孫太后不是大明門抬進來的原配皇后)
朱翊鈞聽完王喜姐的話後,當然也明白她的心思,笑道:“皇后乃後宮之主,是朕的妻子,朕自然會多關懷與她,不過,你這,朕也要常來的,別多想了……”
別多想了。
朱翊鈞說的時候沒有什麼深意,可在王喜姐聽來,卻是暗示自己……
按照產婆所說,女兒最先出生,皇子次之,所以,搖籃中的公主是二公主,而王喜姐懷中的孩子是老三……但卻是長子……
第544章 寧夏衛騎兵
葡萄牙的使臣到了北京城之後,待了整整七日,都未曾得到皇帝的召見,費爾南多越發的著急,數次前往禮部催促,不過,這個時候他就見不到張四維了。
每次接待他的人,是主客清吏司郎中張嗣修。
張居正之子。
原本的御政學士,大興縣令,在萬曆七年末,再次升遷到了北京城,擔任五品禮部郎中。
朝中有人好做官,在張嗣修的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當然,他升遷速度快,還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因為確實有能力,肯幹,敢幹……
主客清吏司是禮部下屬負責接待使臣的部門,與鴻臚寺的職能高度吻合。
費爾南多每次見到張嗣修,都是著急的不行,要是再沒有跟大明朝的皇帝有些聯絡,現在的海上緊張局勢,大明水師跟葡萄牙人開戰都很有可能……
而張嗣修每次見完費爾南多後,都會去告知尚書張四維。
可每次張四維都是淡定的喝著茶,氣定神閒的來一句:“管吃管住的好生待著唄,這陛下日理萬機,豈是他們想見便能見的……”
而後,張嗣修也沒有辦法,只能一遍遍的安撫費爾南多……
暮色如墨,緩緩暈染了宣府總兵府。
麻貴正與幾位將領圍坐於議事廳內,燭光搖曳,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桌上攤開著正是宣府外的防區地圖。
眾人正在以蒙古大軍南下為假設,商討如何迎敵部署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議事廳的熱烈氛圍。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著華麗宮服的太監匆匆走進來。
“陛下旨意到。”
麻貴心中一凜,他與將領們迅速起身,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出中門,下跪接旨。
“奉天承呋实郏t曰:宣府副總兵麻貴,即日起火速入京續職,不得有誤。欽此!”太監尖細的嗓音在總兵府上空迴盪。
麻貴聞言,趕忙高聲道:“臣接旨。”說著,將手高高舉起,而那傳旨太監將聖旨放在麻貴的手上……
“麻將軍務必今天就出發,不可耽擱。”
麻貴毫不猶豫地點頭應是,隨後安排下屬將太監帶到偏廳休息,好生招待。
麻貴回到議事廳,神色嚴肅地對將領們說道:“諸位,皇命在身,我即刻就要啟程進京。這宣府的軍務,就暫時託付給各位了。”
隨後,他將手頭的軍務一一交接,詳細地叮囑著各項事宜。
將宣府的事情一切安排妥當後,麻貴挑選了十幾個最為精銳的親兵,備好快馬,攜帶好必要的物資,便踏上了前往北京城的路途。
一路上,他們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唯有短暫的休憩時才稍作停留……
幾日後,當北京城的巍峨城牆映入眼簾時,天邊的晚霞正肆意鋪展……
麻貴心急如焚,策馬狂奔,終於在城門即將關閉的那一刻,終於趕到了北京城。
由於麻貴在京城並無府邸,他徑直前往驛站居住。
次日清晨,麻貴換上一身整潔的官服,前往兵部復旨。
兵部官員得知麻貴到來,立即為他安排了進宮事宜。
在值守太監的引領下,麻貴穿過一道道宮門,朝著乾清宮走去。
一路上,宮牆高聳,寂靜無聲,唯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響。
麻貴心中忐忑,不知道陛下此次召他入京,到底是有什麼事情。
他是西北人,跟李成梁不同,在北京城沒有那麼多的人脈可以利用,到了京師,說白了,就是兩眼一抹黑。
終於,乾清宮近在眼前。
值守太監示意麻貴稍作等候,自己則快步走進殿內通報。
不一會兒,太監出來,高聲宣道:“陛下詔麻貴將軍覲見。”
麻貴深吸一口氣,穩步踏入乾清宮。
殿內莊嚴肅穆,他一眼便望見坐在龍椅上的朱翊鈞,隨後便低下頭去,朝前走了數步後,麻貴當即跪地,聲音洪亮:“臣麻貴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翊鈞自麻貴一進來,便開始上下打量著他。
只見麻貴身形魁梧壯碩,猶如一座巍峨的小山,渾身散發著久經沙場的硬朗氣息。
他的臉龐輪廓分明,濃眉下一雙虎目炯炯有神,透著果敢與堅毅,高挺的鼻樑下,是一張線條堅毅的嘴唇,那被塞外風沙磨礪出的黝黑皮膚,更添幾分粗獷與豪邁,任誰看了,都能一眼認定這是一員猛將。
“麻愛卿平身。”朱翊鈞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麻貴聞言,緩緩站起身來,卻微微垂首,不敢直視皇帝的眼睛。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得到皇帝的親自召見,心中滿是敬畏與緊張。
朱翊鈞靠在龍椅上,開口說道:“麻將軍,朕知曉你。你出身將門,自年少時便投身軍旅。在宣府這些年,多次抵禦外敵,立下赫赫戰功。隆慶年間,提升為大同新平堡參將,倏艽笈e進犯,掠奪山陰、懷仁、應州等地……地方將官多由此獲罪,唯獨你和你的兄長副將麻寰軘秤泄Γ艿较鹊郦勝p……”
皇帝對自己的履歷竟如此清楚,足見對自己的關注……這讓麻貴多少有些受寵若驚……
朱翊鈞頓了頓,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如今,甘肅、陝西那邊局勢不穩,鄂爾多斯部時常侵擾涼州,燒殺搶掠,百姓苦不堪言。”說到此處,朱翊鈞眼中閃過一絲怒色。
麻貴靜靜地聽著,心中已然猜到皇帝此番召他進京,定與西北戰事有關。
突然,朱翊鈞話鋒一轉:“朕想讓你去陝西擔任都指揮使,兼任寧夏總兵,你可願肩負大任……”
麻貴聞言,心中猛地一震,這一下子連升兩級,掛兩品將軍銜,而且自己才三十多歲,如此重用,實在是皇恩浩蕩。、
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臣願意,臣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不負陛下信任!”
朱翊鈞微微頷首,神色冷峻:“這寧夏總兵可不是那麼好當的,當地事務繁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尤其是河套那邊,有不少礙眼的部落。”
朱翊鈞說這話時,聲音冰冷,透著鐵血無情:“你過去以後,朕要你做出一番成績,去了陝西,便不要想著回到山西來,要紮根寧夏甘肅,將河套的部落驅逐出去,還百姓一片安寧……”
陝西山西不分家,歷史上的麻貴就在擔任寧夏總兵官的時候,幹出了將總兵官駐地搬遷到山西大同的奇葩事……這個時候,朱翊鈞專門給他上了眼藥。
“遼東軍在遼東打了一場大勝仗,李成梁部下,朕算了算,也只有九萬守城士卒,一萬三千餘名騎兵,而山西馬步軍也有八萬,朕特旨,給你馬匹銀兩,准許你組建一支兩萬人的寧夏衛騎兵……希望,不久的將來,西北鐵騎也能成為我大明的一支強軍……”
第545章 馬政
麻貴一聽要給自己編制,兩萬的騎兵,心裡面那叫一個激動……他在宣府擔任副總兵,宣府的騎兵不過三千人,而大同也不過五千餘人,這也是為何,面對蒙古人的突然襲擊,大同,宣府的明軍通常都會顯得很呆的原因……
防區大,蒙古人來的快,騎兵若是分兵追擊,弄不好就要被人擊敗,而大明朝對於邊軍的規則就是,喪軍者論罪。
若是,他手頭上真的跟李成梁,戚繼光一般,除了守備城池的防衛力量之外,還有一支兩萬人的騎兵部隊,那,他還真有膽量,嘗試成就一番漢時名將的成就。
而朱翊鈞對麻貴說的這些話,當然,也不是說說那麼簡單,他是真的下定決心,加大投入,讓寧夏的明軍重新找回登上大號的感覺……
朱翊鈞在乾清宮中,與麻貴聊了許久……
跟李成梁也沒有說過那麼長時間的話。
說了那麼多。
中心意思就是,朝廷要對西北加大投入,特別是寧夏,嘉峪關,以及河套地區。
實際上河套地區包括寧夏,在漢唐之時,因為都城建在長安洛陽,那裡屬於漢朝,唐朝的後花園,都是將其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丟了河套,丟了寧夏,都城都被直接威脅了……
而此時,大明朝的國力漸漸有了恢復,就必須將西北牢牢地掌握在手中,甚至在後期地戰事中,重新恢復哈密衛,對西域各大勢力彰顯大國影響,繼而,慢慢的恢復漢唐之時,在西域的疆土。
任重而道遠,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這個時候,朱翊鈞還是有信心在未來二十年內完成的。
而麻貴可能完成不了收復整個河套的偉業,但他要將基礎打下來……作為軍事部署動態的奠基人,有些事情,文官是做不成的。
麻貴第一次被皇帝召見,得了三個訊息。
第一個,寧夏會是日後遼東的廣寧,佈置重兵,也就是比較龐大的軍事機動力量。
第二個,蒙古投降朝廷敕封的將領,只能西進,不能留守寧夏等地。
第三個就是,朝廷要在河套動兵,短時間內不能將蒙古人趕走,也不能讓其安詳度日,不能一味的捱打防守,要主動出擊,遼東軍出遼東奔襲千里而勝,近些年來,也不要求陝西都司能夠完成遼東軍的壯舉,但出塞百里驅趕河套地區的部落,要在明年就做到……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從這麼多訊息中,也讓麻貴知道,皇帝陛下是要重用自己了……
而對於這些,麻貴都是一一領命。
實際上,河套盤踞的蒙古部落,最大的就是鄂爾多斯部,有人口五萬餘人,其他的部落,兩三千人都算是大的了,要是寧夏衛擁有兩萬整編的騎兵,對付河套是綽綽有餘……
並且,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朱翊鈞讓麻貴離開後,便再次召見了兵部尚書方逢時,戶部尚書張學顏,開始要人要馬了。
在洪武年間,明朝的馬政管理體系複雜且層次分明,主要由兩大機構負責太僕寺和苑馬寺,其下分設地方馬場,形成中央與地方聯動的養馬體系……
太僕寺統籌全國馬政,管理民間養馬(“民牧”),負責馬匹的繁育、徵調及馬稅,但民間馬匹不足以支撐永樂時期,朝廷對於戰馬素質的要求,並且,此時隨著時間的流逝,民間的馬政凋零殆盡。
為了能夠讓朝廷擁有穩定,且素質極高的的戰馬,官辦馬場開始興起,這種馬場規模龐大,直接為軍隊供馬……
馬政在最鼎盛時期的永樂十六年,陝西苑馬寺為朝廷提供了四十萬匹戰馬……民間養馬百萬之巨……
當然,昔日的風光已經不再。
可朝廷依然擁有著四大官辦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