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而朱厚熜對自己的這份喜愛,這在這幾次的朝夕相處中,朱翊鈞也確定了。
沒有啥陰衷幱嫞褪羌兇獾母舸H的感覺。
朱翊鈞想了許久,也終於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原因,那就是胡宗憲,在自己老爹改變主意的時候,自己在裡面 起到了一定作用。
改變了胡宗憲的命撸瑯右沧屪约旱陌l展軌跡有了些許的變化。
享受天倫之樂,喜愛孫子,甚至還把好聖孫這樣的話,放在耳邊,這可不是萬壽帝君,嘉靖皇帝的臺詞劇本啊。
這種變化,讓朱翊鈞有些惶恐。
在跟自己的父親朱載坖,李綵鳳的相處下,他很是放鬆,可跟證萬壽帝君相處的時候,他卻充滿了壓力。
時時刻刻都要想著自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因為自己這小小的身體裡面藏著一個未來者的靈魂。
朱載坖看不出來,可不代表朱厚熜察覺不出奇怪,再怎麼說,朱厚熜也是常年跟各路神仙打交道,甚至他自己都有“仙職”呢。
所以每當朱厚熜給他講述一些事情的時候,他就會裝聽不懂。
朱翊鈞輕聲嘆了口氣,心裡面卻在想著:“實際上,能夠如此近的接觸嘉靖皇帝,也是挺好的,最起碼能夠對這個權执髱熡懈嗟牟t解,還能從他身上學到一些權种郎系谋绢I呢。”
不過,在嘉靖皇帝身邊呆的時間久了,朱翊鈞也越發懂得,此時大明朝的國邽楹伍_始走下坡路了。
自己這爺爺躲在西苑,每天煉丹修仙,奏章只看自己願意看到的,天下之事也是如此,自己不願意知道的,是一點都不想知道,什麼民間疾苦,國咂D難,彷彿這些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在這段時間相處下,朱翊鈞也越發的覺得 ,自己這爺爺若真的想要重振祖宗留下來的江山,他是有能力做到的,就比如說之前的夏時,前不久的嚴嵩,還有現在這位徐階,這些都是人精,用好了,管理好了,是能夠取得很大成就的。
知人善用是他的本領,二十年不上朝卻能時刻將最高權力掌握在手中,也是他的本領。
只不過他的本領沒有用在正途上。
換句話來說,嘉靖二十年前,朱厚熜是如何做的,在嘉靖二十年後,不改初心,還能堅持一部分的原則,那麼此時的大明朝的天下就不會是今天的這個樣子。
當然,此時的朱翊鈞所想之事,可能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到達那個高度,所思所想得出的結論,也是他此時能夠得出的結論。
朱翊鈞清楚,當一個人處於不同位置時,他的思想也會發生不同的改變。
就比如朱翊鈞在上一世擠公交車一樣的道理,他在車下,沒有上車的時候,他會想著公交車上面的人,怎麼不往裡面再走走,裡面還有位置呢,他會很焦急,但他若是在公交車上,下面的人想要往上擠,他也會著急,車門怎麼還不關,車子怎麼還不走,擠不上來了。
既得利益者總想保留自己的利益,不是既得利益者也想分一杯羹,這是兩種不同的狀態,同樣也是對立的。
可能,朱厚熜早些年確實想好好的治理國家,後來,他累了吧……也可能是國家的局面,讓他這個聰明絕頂的人也難以應對,直接選擇擺爛了。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跟現在的朱翊鈞關聯並不大。
他可以配合朱厚熜,成為他最喜愛的孫子,但他當太孫,當太子,當皇帝的基本路線不能發生改變。
所以,他當務之急就是想幫自己的老爹爭取太子之位,順帶著把自己的職稱也解決了,這樣雖然改變了些許的歷史,但並沒有改變整個大勢。
不管朝局如何變化,歷史發生了什麼樣子的偏移,對於朱翊鈞來說,都是有利的。
馬車一路行駛,而後到了西苑處時候,逡滦l停下腳步,兩名內宮的護衛前來接手了馬車,駕馭馬車進入到了西苑之中。
離萬壽宮很近的地方停下。
車子停下後,張林率先跳下馬車:“殿下,到了。”
朱翊鈞從馬車上探出頭來,而後走了出來,張林趕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將朱翊鈞抱著下車。
“殿下,是讓奴婢抱著你去呢,還是您自己走過去。”
“放下我吧,我自己走過去。”
“是,殿下。”張林聽到之後,又小心翼翼地將朱翊鈞放在地下。
而這個時候,朱翊鈞也見到了一臉笑容地黃澹约鹤邅怼�
這幾日黃宥己苁歉吲d,因為他是朱厚熜最忠實地奴婢,朱厚熜高興,他便高興。
小世子給陛下帶來了很多歡樂,這都是陛下之前沒有得到過的,每次看到皇帝陛下地笑容,黃逡彩谴蛐牡籽e面高興。
修煉了二十餘年了,能不能長生,這個問題地答案,朱厚熜已經知道,但他只不過不願意面對罷了。
而朱翊鈞地出現,是可以很好調節朱厚熜的憂慮,讓他能夠享受一段不一樣的旅途。
“殿下來了。”
朱翊鈞“乖巧”的點了點頭。
“陛下迫不及待地想見您了。”黃逭f著,便牽起了朱翊鈞地手,走向萬壽宮。
而張林這個隨身小太監,只能乖乖地跟在其身後。
到了萬壽宮地臺階之下時,黃迮吕鄣街祚粹x,便會將其抱起來,走上去,每次走上去,都是累的氣喘吁吁。
而對待黃澹祚粹x是不排斥的……
走完了臺階,黃灞銓⒅祚粹x放下。
“殿下,陛下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奴婢啊,去催一催膳食……今天奴婢特別吩咐他們做了蓮子羹,殿下最愛吃的……”
朱翊鈞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而是獨自一人朝著萬壽宮而走。
他的隨身小太監張林,就候在門口……
第32章 告祭太廟
朱翊鈞到了門口的時候,先是邁過去一條腿,而後半坐下身,將另一條腿給帶了過來,他很是小心,生怕自己摔倒,扭到腳,變成了瘸子。
郭同學挖自己墳得出的科學結果,就像是一個夢魘一樣,讓他自己不得不時時刻刻注意,至於在特殊時期屍骨被燒,挫骨揚灰的這個最後的結局,朱翊鈞不太在乎,因為腿瘸是生前的事情,揚了是以後的事情。
進入到了萬壽宮後,朱翊鈞便像個小孩子一般,小跑了一陣,在層層的簾帳之中,找尋朱厚熜。
“皇爺爺,皇爺爺……”
“皇爺爺你在哪裡呀……孫兒來了……”
他走到了法壇旁邊,發現法壇之上沒有朱厚熜的身影,當下,便開口喊了起來,語氣之中,顯得有些焦急。
“皇爺爺在這。”朱厚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朱翊鈞趕忙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今日,還是一身清涼打扮的朱厚熜,就這樣坐在地上,直接坐在地上。
朱翊鈞內心不由嘆了口氣,自己這皇爺爺神神叨叨的,一個人在萬壽宮的時候,總是能放飛自我,隨著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在自己面前,也不像之前收著了。
不過,朱翊鈞認為神神叨叨,但朱厚熜卻覺得道法自然,若是朱厚熜覺得,自己這個孫子內心深處這麼評價自己,定是要發飆的。
看到朱厚熜之後,朱翊鈞笑著跑去,跑到跟前之後,朱翊鈞便停下腳步,然後也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想當太孫不,想當,想當就要與光同塵,和光同輝…………
“皇爺爺!”坐下身去的朱翊鈞伏在了朱厚熜的腿上。
而對待朱翊鈞這麼親暱的動作,朱厚熜只是一臉笑意,輕輕撫摸了一番朱翊鈞的頭。
“皇孫,朕想讓你父王代朕去了一趟太廟,向祖先們祈求保佑我們大明國泰民安,並且告知我大明的列祖列宗,我朱家又後繼有人了,讓列祖列宗保佑與你,護持你健康長大,到時候,你與你父親同往。”
朱翊鈞抬起頭,看著朱厚熜,疑惑問道:“皇爺爺,太廟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要去那裡祈求保佑呢?還有,皇爺爺為何不去?”
此時朱翊鈞心裡面已經樂開了花了,去太廟告祭,這可是對皇子極為看重的表現。
朱厚熜笑了笑,解釋道:“太廟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我們去那裡祭祀祖先,表達對他們的敬意和感恩之情……同時,也希望祖先們能夠庇佑我們,讓我們的國家繁榮昌盛……讓大明朝千秋萬代。”
朱翊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看著朱翊鈞,朱厚熜又接著開口說道:“朕啊,就不跟你們一起去太廟了,朕現在修煉到了關鍵的時刻,離不開的,不過,到時候會有很多人跟你們一起去太廟。”
朱翊鈞點頭:“那就讓父王一個人去吧,孫兒還來這找皇爺爺,陪著皇爺爺修煉。”
聽到朱翊鈞的話後,朱厚熜哈哈大笑,不過,雖然在笑,可朱翊鈞卻看到了其眼神中流淌著一陣惆悵。
皇爺爺應該想起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朱厚熜所說的藉口,修煉到了一個緊要關鍵的時刻,就是一句推脫的言語,此時的他根本就不敢去太廟,他甚至害怕自己去了太廟,祖宗怪罪於他,甚至牽累了自己這乖孫。
至於修煉,他自己心裡面當然清楚,他註定修不出什麼結果了。
長生之路,苦其一生,卻未得其法,只能慢慢接受。
實際上,朱厚熜是喜歡跟祖宗打交道的,可自己這一生的經歷,又讓他不敢跟祖宗在打交道了。
他對自己的評價是最為中肯的,不管怎麼樣,他心裡面清楚,老祖宗肯定不喜歡自己這個皇帝了,既然不喜歡,那就不去了。
而他眼中的惆悵,是因為他確實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那個來時仙人送子,去時山崩地裂的皇太子,朱載壑。
還有自己為兒子操辦的一系列祭天的事情,沒成想,沒有得到上天的眷顧,祖宗的庇佑,反而成為了他一生的噩夢。
在朱厚熜二十九歲的時候,也就是嘉靖十五年十月戊子,皇宮中一片喜慶,昭嬪王氏誕下皇二子朱載壑。
朱厚熜喜出望外,進入瘋狂模式。
他先是去了太廟,告祭列祖列宗,而後前往天壇親自祭告昊天上帝。
不僅如此,又派遣公侯前往地壇等壇廟祭告。
另外,在這一天,南郊天壇、北郊地壇加祭酒、果、三牲。
在京文官五品以上,武官四品以上誰都別逼逼賴賴,全穿吉服全到圜丘磕頭去,不去,直接棍棒伺候。
三品以上文武前往奉天殿去給嘉靖皇帝朱厚熜道賀,行四拜禮,從皇子朱載壑誕生起,到十月十五日所有官員只許穿吉服,不穿朝服。
翰林院、左右春坊、六科派二十二名官員去擬詔旨、齎書,並且禮部派十幾名名官員擇選吉日詔告天下臣民與各王府……
朱厚熜不僅要將自己這兒子的事情,搞成大明朝的大事,還要弄成“國際新聞”。
因為此事,他專門派人前往海外藩屬國,朝鮮,安南,澎湖……將大明朝後繼有人的事情告知他們,並要求他們到京師朝賀。
同時,朱厚熜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破天荒的前往昌平,拜謁七陵(當時就七座)。
親自祭告長陵、併到裕、茂等陵行奉慰禮。
之後到了二皇子的剪髮、賜名、錄入玉牒等活動和大型慶典是一樣沒落下。
朱厚熜更是起早貪黑的帶著太后、皇后、妃嬪在乾清宮舉辦大典。
明代為一位皇子的誕生這麼大費周章、如此操辦的也就只有朱厚熜這一份兒。
嘉靖帝為什麼如此喜愛朱載壑?
嘉靖十二年八月十九日,朱厚熜的長子朱載基出生,但僅兩個月便夭亡了。
這曾經給了嘉靖帝和生母閻妃巨大的打擊,他追諡朱載基為哀衝太子,葬金山。
朱厚熜遙想,當年他孤身一人,以興王世子的身份來到北京承襲明孝宗(繼子)大統,對於繼承人,他很是看重,因為有了繼承人,同樣就保證了自己的法統。
還是那句話,武宗皇帝三十歲便駕崩了,而他已經二十九歲了。
所以皇二子朱載壑的出生是那麼的及時,那麼的重要,才會那麼的讓嘉靖帝興奮的手舞足蹈。
可是如此重視,卻迎來了祖宗,上天,給他開的一個玩笑……二皇子朱載壑剛剛封為太子,當年就死了。
他此時會見朱翊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朱翊鈞也受了一場要命的大病,卻挺了過來。
而縱觀他一生的孩子,只要生了要命的大病,就一定會死,朱翊鈞這是一個例外,同樣,也給了朱厚熜心理安慰…………
而同樣,朱厚熜也清楚,自己少了朱翊鈞很多儀式……
第33章 老爹成了減分項
“皇爺爺,您怎麼不說話了,您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朱翊鈞開口詢問道。
實際上,朱厚熜不說,他也猜想的差不多了。
人老了,就會多回憶過去,過去這麼多年,自己這皇爺爺就剩舒服了,除了在兒子離世,早早離他而去的事情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影響他心情的事情。
朱厚熜聽到之後,低下頭去,看了一眼朱翊鈞。
“朕的孫子,聰明伶俐啊,朕這有一點點走神,都能被你感覺到,對啊,皇孫,朕想起了一些往事。”
“不堪回首的往事……”說到這裡,朱厚熜停頓了片刻。
“皇爺爺不想告訴孫兒嗎?”
朱厚熜笑了笑:“朕的孫兒啊,從小便飽含靈氣,朕這停頓片刻,你便看出來,朕不想給你說這些事情?”
誰不喜歡自家孩子聰明啊。
“也不是皇爺爺不想告訴你,是過去的事情,皆如過往雲煙,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
“過去的事,不提也罷,皇孫兒,這是皇爺爺今天告訴你的一個道理,昨日之事即便你如何不捨,也不能時刻掛念,要看重的是當下,當下的人,和事情,才是你應該重視的。”
“皇爺爺說了那麼多,孫兒一句都沒有聽懂,不過,孫兒記,記下,等到回去之後,讓張林給孫兒寫下來,長大後,孫兒在看,到時候,孫兒就應該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