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74章

作者:江河大爷

  他们不懂解元是什么,可他们知道举人老爷能耐,陈砚还是举人老爷里的头名,那肯定更能耐。

  瞧瞧,连府衙都来人了。

  陈家湾的人纷纷往家里赶,到了村子里方才知晓府衙的人已经抬着解元牌坊前往陈得寿家了。

  府衙的人到陈得寿家时,家里只有卢氏一人在。

  卢氏双手猛地一拍大腿,“哎哟”一声,惊呼道:“我就知道我金孙是个有本事的,这就中了举,往后可就是举人老爷了!”

  她就是举人奶奶。

  这么一想,卢氏整个人仿佛都要飘起来了。

  她早就知道她金孙子是个能耐人,以前还说要让她过好日子,如今这好日子不就来了?

  为了招呼府衙来的几人,卢氏直接抓了两只鸡杀了,给炖上汤。

  等陈得寿和柳氏从地里赶回来时,两只鸡已经炖上了。

  鸡汤的香味四处飘着,让村里孩子们全围了过来。

  柳氏从地里摘了些菜,估摸着差不多够吃了,谁知族长一来就道:“这点东西哪里够!”

  他也不多话,直接让村里人将家里的菜、没舍得吃的腊鱼腊肉都拿过来。

  陈得寿推辞:“家里还有些鸡蛋,够吃的了。”

  府衙来的人虽多,也不至于两只鸡都不够。

  族长却道:“一会儿还得有许多人来,你们总不能让别人空着肚子走。”

  陈得寿很快就知道族长是什么意思了。

  从府衙的人来了之后,来送礼的人便源源不断。

  送房契的,带着田地来投献的,还有送仆人奴婢的,更有甚者,竟还送了两个娇滴滴的女子给陈砚做小妾。

  陈得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只得找族长帮忙。

  送礼的是本地和附近的乡绅,该不该收这些,陈得寿实在拿不准。

  族长也有些犯嘀咕,他虽是童生,却不配和那些乡绅见面,自是不知。

  好在周荣来了。

  周荣带来的是一处县城两进的宅子。

  陈得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收,周荣却道:“都收着吧,阿砚如今与我等已能平起平坐,这些便是我等给他的见面礼。当初我中举,也是这般发家的。”

  陈得寿担忧道:“我就怕收了,往后给阿砚带来麻烦。”

  俗话说拿人手短,以后这些人要是找阿砚帮忙,阿砚不好推辞。

  周荣笑道:“阿砚如今是举人了,有功名在身,他们不想阿砚与他们作对,这些礼也要送,不需阿砚多做什么。你们若不收,他们才会多想。”

  这远远超出陈得寿的想象。

  竟是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如此多人送礼?

  难怪都说是穷秀才富举人,光是这些人送的一波东西,就值不少银子了。

  不过那些投献的田地,陈得寿依旧没收。

  与秀才相比,举人名下能有五百亩田地不用缴税。

  许多人为了能少缴税,就主动将田地挂到举人名下,再每年给一两成的收成给举人老爷。

  如此一来,举人多赚钱,百姓少缴税,可谓双赢。

  陈得寿唯恐误了儿子前程,并不愿如此做。

  即便要收下他人投献来田地,也得儿子说了算。

  陈得寿一家乍富了。

  而陈砚在镇江还未归来,只因他要参与镇江府的鹿鸣宴。

  乡试放榜后,镇江府衙会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一众考官与新科举子们相见。

  鹿鸣宴上需唱《诗经》中的《小雅》篇,用以庆贺与传承。

  待曲唱完,便需由解元带领新科举子们朝着考官们敬酒,以全师生之礼。

  参加鹿鸣宴的举子们,均是志得意满。

  年纪大的,得偿多年夙愿,年纪轻的,未来前程不可估量。

  考官们也是一改此前的庄严,对举子们均是和善相待。

  陈砚端着酒杯,领着一众举子来到主考王泽面前行学生礼:“学生见过座师。”

  王泽看着比旁人矮一个头的陈砚,便有些沉默。

  当日他看那文章沉稳质朴,乃至后续策问等都颇为稳重,思考面面俱到,又见其断案自有一番章程,可谓滴水不漏,王泽便以为此人必定是年纪颇大的老生员。

  谁知填榜看到陈砚的信息时,他大吃一惊。

  解元郎竟只有十三岁。

  王泽很想看看他如此小小年纪,究竟是怎么能把高家得罪到如此地步。

  没错,王泽早知晓高家与陈砚的冲突。

  不过王泽作为主考官,要做的是将有真才实学的人挑选出来,而非刻意选出他人与高家作对。

  不过如今就算他说此事并非他本意,怕是高坚也不会信。

  一个高坚自是不足为虑,高坚背后的首辅才是真正的猛虎,旁人轻易动不得。

  王泽笑着道:“解元郎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岂能喝酒?”

  其他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陈砚身上,只是这一看,心中不免有些梗阻。

  尤其是谢安与方邈两人,更是恨不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120章 鹿鸣宴

  两人均是傲气之辈,输给陈砚自是不服气。可待二人看过陈砚的文章,便心服口服了。

  鹿鸣宴上经主考官王泽提起陈砚的年龄,二人又是一阵不甘。

  若单单是没陈砚的才学也就罢了,还没人家的天赋,便是处处屈居陈砚之下。

  天之骄子却如此被压制,犹如全身被捆绑鞭笞,实在难受。

  陈砚朝王泽行学生礼,恭敬道:“学生谨遵座师教诲。”

  一旁的李景明颇为惊诧地看了眼陈砚,碍于考官们皆在,又迅速低下头。

  陈砚放下酒杯后,又朝各位考官们一一行礼,方才转身对谢安行了同辈礼,诚恳道:“劳烦谢兄领着同科们敬谢老师们了。”

  谢安见他如此客气,心中不甘便消散许多。

  原本领着举子们敬酒该是解元之责,也是解元的荣耀时刻,如今陈砚让给了他,便是让他在考官们面前露脸。

  原本就是他谢安占了便宜,陈砚却还以托付的姿态,可谓让谢安名正言顺。

  如此一来,座师们可得到尊重,举子们也在座师们面前露脸,整个鹿鸣宴依旧是庄重热闹。

  至于陈砚,自是退回自己的位子上吃菜。

  鹿鸣宴上的菜色极普通,滋味也并不怎么好,耐不住陈砚饿啊。

  为了参加这鹿鸣宴,陈砚和李景明早早就来了府衙等候,早上只吃了三包子垫巴。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陈砚正是能吃的时候,一天没吃顿饱饭早饿了,便是再难吃的饭菜,此时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副考官庞诚笑着对王泽道:“虽已是解元郎,到底还是少年心性,鹿鸣宴竟真是吃饭。”

  王泽顺着看过去,就见陈砚面前已有三个空盘子。

  他不禁有些愕然。

  如此小的身子,那么些饭菜究竟被吃到何处去了?

  陈砚虽吃得多,然动作是慢条斯理的。

  王泽道:“倒是颇为谦逊,也并非那恃才傲物之人,并不贪恋一时荣光,倒是难得。”

  起先的得知这陈砚与高家对上,并丝毫不退,王泽就以为陈砚是那锋锐之人,今日一见,却是大大的改观。

  贵为解元郎,今日的鹿鸣宴就该以他为主,出尽风头。

  可陈砚轻易将此等风光让给谢安,自己则隐于其后,颇有韬光养晦之姿。

  如此年纪,竟能有此心性,实在难得。

  庞诚笑得意味深长:“莫不是怕又惹来什么麻烦?”

  说着,手往上指了指。

  王泽眼神平静:“能在徐门身上插一刀还全身而退者,我等必要保上一保。”

  首辅徐鸿渐把持朝政多年,并非没有人朝其动过手,可惜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不少人更是因此丧命。

  可这陈砚竟能凭借微末功名,将徐门的高家整个削弱一大半,还毫发无损,实在让人敬佩。

  此次科考,清流费尽心力方才让王泽和庞诚来到镇江,为的就是进一步削弱高家。

  他们倒也并非刻意打压高家一派,只是为了避免其与整个徐门狼狈为奸。

  两人虽早已知晓陈砚的年龄,真正见到依旧被其年纪惊了下。

  庞诚看向陈砚的目光颇为火热。

  “若这把刀磨得足够锋利,或许能刺进高家那位的心口。”

  王泽笑容里带了一些他人看不懂的情绪:“刀再锋利,也要看握在谁手里。”

  这位解元郎可不是那般好拿捏的。

  当初镇江按察使杨彰险些被此子摆了一道。

  “总归要斗上一斗,以此子作为战场,岂不是于我等更有利?”

  庞诚双眼微微眯起。

  清流一派无论在朝堂还是地方,处处受到徐门压制,无论在何处对徐门动手,都不占优。

  倒不如在此人身上角逐,便是失败了,也不过是牺牲这位解元郎一人,清流损失并不会太大。

  倘若成功,将整个高家倾覆,再顺势攀咬出徐鸿渐,或可倒徐。

  王泽脸色微变,只道:“时机未到。”

  如今的陈砚不过镇江一名举子,还未到京城,与徐首辅没有交集,此时将此人用了,就是大大的浪费。

  倒不如等上一等。

  陈砚如今不过十三便已是解元,定然不会甘心止步于此,一旦他上京赶考,若能中进士,徐门必不会容他,到时再动手,方才有可能将尽可能多的徐门中人拉下马。

  棋子终归要在合适的时机用。

  陈砚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主副考官琢磨了许久。

  待他吃饱,举子们终于陆续放下酒杯,各自落座。

  乐声响起,众举子合着高唱:“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举子们面上皆是难以遏制的喜意。

  多年苦读,终于得偿所愿,必是志得意满,酒不醉人人自醉。

  便是唱起诗来,比往常也多了些意气与豪迈。

  鹿鸣晏结束,各自归家。

  陈砚与李景明等共同坐上牛车,由陈老虎赶回家。

  陈老虎好奇问道:“那鹿鸣晏如何?”

  李景明本是半醉半醒,出来被风一吹,人便醒了神,此时也就大声道:“此生能参加鹿鸣宴,实乃我之大幸!”

  尤其是后来唱诗,实在让他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