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他赌的,就是高家这等望族不敢和他鱼死网破。
高明远瞳孔猛缩,脸上尽是惊骇。
陈砚并不将过多精力放在他身上,而是与高坚对峙。
屋子里静谧无声,气氛沉重,陈老虎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虽听不懂,却知道这是陈砚在和高坚对抗。
陈老虎往陈砚身边又靠近了些,以削弱高坚的气势。
不知过了多久,高坚终于对陈砚开口:“你很不错。”
明明是夸赞,却透着一股厌恶。
陈砚道:“你并非第一个如此夸赞我的人。”
高坚轻轻阖上双眼,再次睁开,敛去眼底的精光:“我可以答应救周荣,你又如何能让高家全身而退?”
“此次你高家必不能全身而退。”
高坚轻“哦”一声:“这么说,你是不愿与我高家做这笔交易了。”
话已是杀气腾腾。
就连陈老虎都觉得后脊发凉。
陈砚道:“只能消减影响,剩下的需你高家自行运作。以高老爷与首辅的关系,想来此事并不难。不过你们要快些,一旦周荣被流放,这笔交易可就不作数了。”
高坚抬手制止高明远再次开口,而是道:“此事就这般定了。”
第105章 救出
踏出茶肆时,日头已经西斜,寒风一吹,将身上的汗吹凉,冷得陈砚一个哆嗦。
到了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的里衣竟湿透了。
陈砚不由对自己多了几分嫌弃,竟被高坚吓成这样。
转念一想,高坚好歹任过三品大员,官威并不是常人可比。
何况还抬出了首辅,他一个小小的廪生就算心生惧意,那也情有可原。
陈砚自我开导一番后,心下豁达。
不待他多想,又是一阵寒风吹来,让他冻得赶忙裹紧衣衫回客栈泡了个热水澡。
将高坚找他的事与杨夫子说后,杨夫子便常常往外跑。
待到二月初,杨夫子回来时满脸笑意:“茂之没事了!”
陈砚赶忙放下书稿,听杨夫子将打探的消息告知他。
那举报周荣的于兴为被查出赌博成性,为谋得周荣的钱财,刻意诬告周荣。后因放印子钱的那群人找上于兴为,众人方才知晓事情原委。
那于兴为也不知是为了躲避讨债,还是怕了被同乡指责,亲自去了顺天府报案。
得知事情原委,陈砚感慨:“高老爷果然好手段,轻易就让我爹脱身了。”
不过是牺牲一个依附于高家的落第举子,就将此事办成。
看来高明远推家中管事出来挡刀,是跟他爹学的,只是没有他爹那般炉火纯青。
“高家如此行事,衰落也是必然。”
杨夫子颇为不喜道。
陈砚道:“这就是高老爷的魄力与狠辣,与他相比,学生实在稚嫩,也过于书生气。”
杨夫子笑道:“你虽有书生气,行事却有章法,此次多亏了你,方才可救出茂之,不必妄自菲薄。”
他那些至交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也都束手无策,陈砚能破局属实不易。
既然于兴为认罪了,周荣自是要被放出来,陈砚就决定回东阳府接姜氏和茂之。
临走前,陈砚再次去拜访了杨彰。
此次杨彰有些冷淡。
陈砚想,杨彰必定是知道他和高坚在茶肆会面的事。
这镇江府本就在杨彰的管辖之下,这种事定然瞒不过他。
为了救周荣,他不得不与高家合作,即便真因此得罪杨彰,也是无奈。
陈砚终于明白何为四面楚歌,往后的科考之路必定更不好走。
待杨彰端起茶杯时,陈砚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起身朝着杨彰行一学生礼,这才转身退出去。
陈砚和杨夫子是坐牛车到府衙大牢门口接的姜氏和周既白。
姜氏和周既白被关多日,猛一见到阳光,竟觉得刺眼,赶忙去躲。
陈砚也就不耽搁,径直将人带走。
周家宅院早被霍霍没了,宅院要好好收拾一番才能住,陈砚干脆将两人带回陈家。
柳氏一进屋就去看周既白的腿,腿已经好了,却留下了不少疤,柳氏心疼得直抹泪。
那些人怎么忍心对个孩子下死手?
周既白便安慰道:“已经好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开口,柳氏就哭成了泪人。
还是陈砚提起两人没吃没喝,柳氏才抹干泪去了厨房。
等两人各自用艾草泡了澡,换下脏衣服,又吃了顿热乎饭,睡了一整晚,第二日两人就好多了。
这时候周家已经收拾出来,陈砚将两人送了回去。
当看到空空荡荡的屋子时,姜氏还退出去看了看,确定是自己家后,才感叹:“这可真是家徒四壁了。”
就剩几面墙了。
周既白庆幸:“还好书都送给阿砚了。”
不然也要被糟蹋了。
可惜他那些记录陈砚话语的小册子没了,这叫他以后如何时常温故知新?
陈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话多,你很快就能将那些丢失的册子再记回来。”
周既白两眼放光,已坐不住,当即就要陈砚拿来笔墨,将自己记得的一一默写下来。
这其中就有陈砚在牢里与他说的那些话。
边记,他也边和陈砚说在牢里的事。
自陈砚送给他们钱后,周既白就按照陈砚的吩咐将狱卒们上上下下都打点了一番。
从那以后,他就没再受刑,狱卒还请了大夫来给他治腿。
说起腿,周既白心有余悸:“大夫说幸亏治疗得及时,否则我就要瘸了。”
若真瘸了,人就彻底废了,更不可能考科举。
陈砚道:“要多谢王知府的照拂。”
能停下行刑审问的,只能是官。
若上头下了行刑的令,狱卒们就算收了周既白的钱,也只能在刑罚时减些力道,是不能抗命不刑罚的。
看来他的方子起了作用。
接下来也该完成对高家的承诺。
其实陈砚的办法很简单,牺牲掉九渊这个笔名,将此事与高家摘干净。
孟永长知道陈砚的决定后,抱着陈砚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九渊就是我的命,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往这个笔名上泼脏水!”
陈砚:“不是泼脏水,只是澄清此高家并非彼高家。”
“那也不行,九渊容不得有一丝污点!”
孟永长拒绝后又道:“不就是找个替罪羊吗,我会,此事就交给我了。”
陈砚本是不愿意,可他那胖脸上写满了真诚,让陈砚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天孟永长就让人重新雕刻,将高家换成乔家,再重新印刷,便宜出售。
待到其他小童买到新书,与第一批买到的书不同,两边的学童便吵了起来,谁都觉得自己买的是真的,对方买的是盗印。
墨竹轩打击盗印,凡举报成功者就有十两的奖赏。
如此高额奖赏,自是引得不少人以此牟利,那些反派姓高的书纷纷被举报,墨竹轩尽数要收回来。
此举自是引得许多人不满。
大多数人都是从各地墨竹轩买的书,怎的就成盗印书了?
不少人就要与墨竹轩闹起来。
此事可谓愈演愈烈,众人是议论纷纷,墨竹轩一时被推到风口浪尖。
眼看墨竹轩的名誉要受损,事情也越闹越大,墨竹轩少东家孟永长露面,亲自与大家赔罪,说是镇江墨竹轩的工匠师父雕版错了,闹出大乌龙。
又承诺,凡是错版都可拿到墨竹轩来免费换正版。
此事一出,那些围着各衙门的士子们傻眼了。
竟然是印错了,那他们此举岂不是可笑?
第106章 周荣归乡
有人怀疑墨竹轩被高家欺压,方才行此举,只是墨竹轩不认,他们也只能私下议论一番,并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渐渐地,“倒高”之声小了,剩下的就是高家的事了。
陈砚对孟永长这等自损名誉之事很是感激,当即动手画《中庸》。
一个月后,孟永长捧着新画,简直是热泪盈眶:“只要有九渊在,我们墨竹轩即便名声受损也不怕。”
就算那些士子对墨竹轩不满,只要有漫画书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买。
陈砚朝他拱手:“你不入官场,实在可惜。”
孟永长年纪虽小,眼光实在独到,又懂得取舍,此次的解决之法与高家救周荣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高明远是想不出这等法子的,怕是出自高坚之手。
而孟永长才不过十四,还未成丁,可见其天资惊人。
“我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打算盘的声音,至于那些圣人言,听之便昏昏欲睡。”
孟永长连连摆手,因动作过大,脸上的肉随之颤动,肚子也跟着抖了抖,仿佛浑身都在拒绝。
他想得明白,这世间的聪明人全在读书,在官场。
一旦他走科举,那就是与天下聪明人争,他必会被踩成泥。
要是换成商场,那他这点小聪明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改换门楣之事,就交给家中其他人去努力吧,孟家又不是只他一个男丁。
两人闲谈一刻钟后,陈砚就坐上陈老虎的牛车赶回府学。
既然事了了,他也该继续苦读了。
陈砚本以为自己在府学缺课多日,必要受些严惩,谁知回来一看,课堂上的桌椅空了一多半。
一问之下才知许多人不上课也去衙门口枯坐,以申正义,教谕们根本不管。
陈砚便是大大松了口气,再次埋首藏书楼。
一入书室,陈砚就如鱼儿入了海,必要等到守书人来赶他了,方才恋恋不舍地借本书回去。
那守书人早上再来时,陈砚就已经守在门口,还会带些包子馒头给守书人。
也正因此,守书人一日比一日来得早,到后来实在熬不住,就破例让陈砚晚上多借一本书走,如此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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