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农家子的权臣之路 第21章

作者:江河大爷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比修远兄的诗意境差远了。”

  周既白气红了脸。

  明明他的诗做得比高修远更好,可这些人昧着良心贬低,他如何能赢?

  陈砚的声音适时响起:“才名远播的高七公子竟只敢跟八岁孩童比诗词?”

  亭子里的批判之声瞬间消失,这才意识到写出此诗的人只有八岁。

  他们和这么小年纪的人相争,无论对方诗词写得如何,他们都已经输了。

  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高修远,在瞧见高七公子铁青的脸色后,一个个更是讷讷不敢言。

第34章 看你明年能不能中县试!

  高修远被当众打脸,自是气不过,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自诩才华出众吗,怎么又拿年纪说事?”

  陈砚道:“高七公子大可四处宣扬你作诗赢了八岁孩童,我必自认输给了你。”

  亭子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高修远已经十一岁了,赢一个八岁小童还要四处宣扬?那真是让人嗤笑。

  高修远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上次他就领教过陈砚的牙尖嘴利,今日再对上,竟还是吃了亏。

  他心中不服,又道:“县试可不管你的年纪,我看你明年能不能中县试!”

  说完便一甩衣袖,盛怒离开。

  其他人赶忙追上去,一时间亭子里只剩下陈砚等三人。

  周既白欣喜道:“阿砚的战斗力实在强。”

  陈砚将带来的花生都掏出来放在石桌上,这才道:“吵架一旦自证就输了,要以攻为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周既白若有所思,想要用笔墨记下来,这才想起出门踏青并未带上。

  自从周荣对他说了那句话后,他就有了个小册子专门记载陈砚的话语,有空就拿来研读。

  杨夫子并不理会二人的言论,吹着春风,赏着美景,剥着花生,实在惬意。

  回去后,杨夫子就给陈砚增添了诗词。

  科考虽不考诗词,可往后总归有文人相聚,若他人都能吟诗作对,独独陈砚不会,便极难与文人打交道。

  杨夫子倒也不指望陈砚能随手做得名篇,总不能怯场。

  每每看到陈砚的文章进步,杨夫子便要暗喜,可一看到陈砚写的诗,杨夫子的眉头就能拧成疙瘩。

  “写得太实了,诗要空,要让读诗之人自行想象,方才有美感。”

  他懂,但是写不好。

  前世在他成为一名漫画家前,他是个理科生,学的是公式,用的也是公式。

  八股文虽难,可他能抓住脉络,能套用公式,诗对他而言就太缥缈了。

  再看周既白,随手写的一首诗,比他抓耳挠腮写出来的都要强不少,陈砚就想,果然是古人才能有此浪漫。

  他还是太实际了。

  这种痛苦的日子被落榜归来的周荣打破。

  周荣将自己的文章默下来交给杨夫子,杨夫子看过后道:“文章火候到了,只是对朝廷颁布的政令知之甚少,你不该再拘于家中苦读,该出去走走了。”

  周荣带着两个小的去县城游玩了一番,就收拾行李踏出家门去游学了。

  等周荣走后,陈砚的苦日子又继续。

  杨夫子实在是才华横溢,竟能让陈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写出还算过得去的诗。

  因诗词的进步,他的文章也进步更甚。

  以往他的文章很扎实,却少了触动人心的情绪,如今竟能触动人心,就连杨夫子都称赞:“你的文章大有精进。”

  在杨夫子看来,此文莫说县试,就是参加府试、院试也足矣。

  不过这等话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以防影响陈砚的心态。

  苦读一年,杨夫子给陈砚和周既白放了十天的年假,让他们好好休息。

  最重要的是他要好好歇歇。

  回到家,陈砚依旧是天不亮就醒,猛然想起是过年,就在床上赖了会儿再起床。

  陈得寿和柳氏忙着准备过年的种种,突然闲下来的陈砚很不习惯,回到屋子后方才想起杨夫子不让他将书带回来,家中只有笔墨纸张。

  陈砚准备画《孟子》。

  杨夫子家中藏书极多,再加周荣送的书,陈砚并未再额外买书,平日除了给杨夫子送三节六礼和二两银子的束脩外,只用买笔墨纸张,即便如此,他靠《论语》赚的十两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

  应考县试除了要五位考生互保外,还需找位廪生作保,需交二两保银,这也是一大笔

  周荣去一趟京城,花了近三百两,这实在让陈砚大吃一惊。

  往后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陈砚就想趁着自己闲下来时赚点钱。

  因此过年除了去杨夫子和外祖家拜年外,他一直在屋子里画漫画。

  当初画完《论语》,他就觉得自己对《论语》的感悟多了不少,如今再画《孟子》,也可当做是将《孟子》再多读几遍。

  他本想先画两篇给孟永长换些银子,剩下的等县试后慢慢画,谁知当年初一孟永长来家里拜年,得知他正在画孟子,便不肯走了。

  “自你的漫画《论语》大卖后,其他书坊不知从哪儿找了人,把四书都画了,还卖得很不错。我都买来看过,画工粗糙,故事简陋,与你的完全不能相比,你要是再画《孟子》,肯定能把其他人全压下去!”

  孟永长这么说是有底气的,很多书坊看他们的漫画《论语》卖得好,也跟着出了《论语》的漫画版,卖得也比他们墨竹轩的便宜,起先有客人贪便宜买了,孩子拿去跟朋友们的一对比就不乐意了,家里长辈只能又买一本墨竹轩的。

  那些书坊后来没再卖《论语》,而是卖墨竹轩还没出的另外三书,倒是也赚得盆满钵满。

  孟永长看得心头火热,可他本就有学业,《论语》卖得又好,还有许多盗版要打击,根本忙得抽不开身,趁着来拜年想催一催陈砚,见陈砚竟然正在画,他就天天一早过来,待到大晚上才回去。

  看着陈砚竟用羽毛蘸墨作画,他惊奇不已。

  难怪陈砚的画跟旁人完全不同。

  在高强度的催稿下,陈砚的绘画速度极快,十天竟就完成了五篇,孟永长还想他继续画,陈砚却要回杨夫子家继续读书,孟永长只能先买下这些画,等县试过后再画接下来的。

  因着《论语》的大卖,陈砚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光是这五篇,孟永长就给了一百两。

  陈砚想,县试后一定要把《孟子》画完,大赚一笔,短期就不用再为钱发愁。

  一月底,县衙贴出告示,县试二月初九举行,知县为主考官。

  杨夫子帮着两人找廪生和互保的考生去了,让两人回家自主备考。

  “才读了两年多书就下场考县试?你们这是钱多烧得慌。”

  邹氏站在院子里,跟正在喂鸡的柳氏念叨,那声音清晰地从窗户传到陈砚耳朵里。

第35章 不被看好

  柳氏将手里的空谷撒到地上,四周的鸡挥动着翅膀冲过来啄食。

  “杨夫子说阿砚的文章火候到了,让下场试试。”

  邹氏很不屑:“他要是真有能耐,怎么不去书院当先生?肯定是没书院要他,自个儿在家里办私塾。别人都不愿意去,他假装夸你儿子有天赋,把你们骗得高兴了,送钱给他花。”

  陈砚的书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院子,朗声道:“周举人夸赞杨夫子满腹才学,看来大娘比举人老爷还懂。”

  邹氏被噎住。

  她大字不识一个,怎么敢跟举人老爷比?

  她被逼急了,气道:“我们青闱读了十几年书才敢下场,你还能比我们青闱资质高?我是为你们好,才提醒你们省着点钱。光是保银就要二两,加上吃的住的,考一场县试少说要花三四两,你们这就是把银子丢进水里不起泡。”

  柳氏心里不舒坦,这家都分了,大嫂还管她孩子考不考县试。

  临近县要考了还来说这个话,不是影响孩子心态么。

  “大嫂……”

  她刚开口,就被陈砚的话打断。

  “还好我家有钱。”

  柳氏默默闭了嘴,眼角余光扫向邹氏,果然就见邹氏的脸色青了白,白了红。

  为了让陈青闱考县试,大房前些日子才卖了一亩地。

  这就是往邹氏胸口戳刀子。

  邹氏恼怒道:“读书花销大得很,你家的钱经得起造吗?”

  陈砚颇为庆幸道:“还好我会赚钱。”

  过年孟永长待在家里催陈砚画漫画后,大房就知道陈砚的画能卖许多钱了。

  今儿个陈砚这般说,就是在她跟前显摆。

  邹氏连着吃瘪,五官都扭曲起来:“光顾着画画,能有多少心思放在读书上,我们青闱可是在高氏族学读书,都是学问极好的先生教导,这次指定能中童生,保不齐还能中秀才,吃皇粮。”

  所谓童生,既要过县试和府试。

  童生再中院试,就为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

  而生员中最优秀者为廪生,可每月从官府领六斗米,还可给考生担保赚取保银。

  除了廪生,其他生员只能免除徭役,入官学,是吃不了皇粮的。

  岁考前二十名才是廪生,院试是无法直接考廪生的。

  邹氏显然不懂这些,又知自己说不过陈砚,丢下这句话就冲进屋子。

  柳氏就道:“我头一回做饭,那饭菜都没煮熟,到第二回,饭菜又煮得太烂了,白费了不少柴火,后来做得多了就好了。我想县试也是一样的道理,咱先试几回,等熟悉了也就能过了。”

  陈砚听明白了,他娘这是压根不信他能中县试。

  很快他就知道,不止他娘,他爹、他奶全都当他去试水,压根不信他能中。

  陈得福走回来时,在院子门口就跟村里人说:“得寿就是太惯着孩子,才读了几天的书,就去考县试?我看他就是去玩。”

  晚上陈得福又跟陈得寿道:“孩子不是你这么惯着的,你就是一庄稼汉,能挣几个钱,我是你大哥才劝你,你看我管别家的事不?”

  就连卢氏也跑来劝陈砚多读几年书再说:“三四两银子啊,都够给你娶个媳妇了。”

  县试前,考生需得先去县衙礼房交保结,除了考生的姓名、年龄、籍贯、外貌等,还需有上三代的信息,确保身家清白,非倡优皂隶之后,保结除廪生外,还要有里老邻佑作保。

  陈砚是和陈青闱一同坐牛车去县城报考。

  除了陈得福和陈得寿两兄弟外,牛车上还有个陈家湾的人,按照辈分,陈砚该叫一声六叔公。

  得知两人要参加县试,六叔公笑得连连点头:“读了这么多年书,肯定是要中的。”

  话虽没点名说的是谁,可六叔公的目光始终落在陈青闱身上,明显对陈青闱抱有期待。

  陈得福笑着接过话头道:“高氏族学的先生时常夸青闱文章写得好,前年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该是童生了。”

  六叔公双眼越发亮了:“今年能中也是一样的,咱陈家湾又要出位童生了。”

  陈得福颇为得意地瞥了陈得寿一眼,叹息一声:“供他可不容易,连家都散了,还被人数落亏待弟弟。”

  六叔公自是知道陈家分家的事,看了眼陈得寿,道:“一家人该拧成一股绳,怎么能动不动就提分家,好好的兄弟都给生分了。”

  长辈开口,陈得寿只能听着。

  陈得福却不肯罢休,又抱屈起来:“侄子肯定是比不过亲儿子的,个个都觉得自己儿子是聪明的,咱也不勉强,自个儿卖地供呗。”

  陈砚差点给他一个白眼。

  县试还没开始,陈得福说得好像陈青闱已经中了一样,这是一点不给陈青闱留退路。

  不过陈青闱挺乐在其中,他也就不出声提醒了。

  对于别人来说,找廪生作保极难,对陈砚来说极容易。

  只要拿出周举人的名头,只需交钱就有廪生愿意作保。

  至于结保,除了周既白、陈青闱外,另外两人也都是附近村子的读书人,算是知根知底。

  从县衙领了凭证出来,他好像正被人窥探。

  顺着感觉看去,转角处并无他人,他怀疑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