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大爷
因此众翰林们极难受,陈砚画外音就是彭逸春急着去攀附徐鸿渐,与那溜须拍马之人有何不同。
彭逸春突然受到如此多鄙夷,心中气恼,面上却依旧笑道:“你我乃是同僚,消息自是要共通有无。”
陈砚笑着提醒:“本官已得罪徐首辅多回,彭修撰还是离本官远些为好。”
彭逸春笑得极勉强:“徐首辅归来,往后陈修撰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彭修撰意思是徐首辅一归来不管国家大事,反倒要将心思都放在对付我一个翰林?”
陈砚斜着眼看彭逸春。
他对付不了徐鸿渐,还对付不了一个彭逸春?
本来心里憋着火,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也就不客气了。
想靠踩他去攀附徐鸿渐?那要看彭逸春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彭逸春惊慌到连往常的笑都撑不住,只道:“本官听闻陈修撰一贯巧言善辩,今日方才知名不虚传,实在是无理搅三分。”
“本官读圣贤书,心中自有公理,彭修撰连公理都忘了,怕是要回去多读读书了,切莫连圣贤之气节都忘了。”
陈砚一番话说完,彭逸春早已羞愤难当,不敢再接话,假装埋头修史,不再看陈砚一眼。
这就是翰林院不好的地方了。
衙房内的翰林太多,便是两人争吵过,也还是要在一处办公,避无可避。
众翰林见此,个个心头凛然。
往常陈修撰极好相处,好吃的也总会给众人分上一分,从不埋怨修史,他们便以为陈修撰是好脾性的人,今日见了方才知他绝不是好惹的。
再一想,这位可是在大殿撞个柱子就将首辅徐鸿渐拉下马的人物,哪里是平日表现的那般人畜无害?
陈砚径直坐回自己的位子,并不在意四周打量的眼神。
从那日得知边关急报,他就做好了徐鸿渐被起复的打算。
他当殿状告首辅,必定是得罪了徐鸿渐,如今徐鸿渐大权在握,旁人即便为了不得罪徐鸿渐也会远离他。
若是想攀附徐鸿渐,还要对他多番欺压。
譬如彭修撰。
他倒要看看第二个送上门的会是谁。
令他意外的是,接下来几日翰林门虽对他比以前冷淡了些,倒也没什么冷嘲热讽之类的欺压,这倒是让陈砚过了好几天的平静日子,不过朝堂并不平静。
徐鸿渐一回内阁,就主张各地乡绅商贾捐银捐粮,各地纷纷响应,掀起了捐赠大潮、银子、粮食均往京城送。
去年穷得交不出盐税的盐商们,一个月内凑出六十万两白银。
朝堂上下无不震惊。
有粮有银钱,军队前往剿匪。
半个月后,军队传来捷报,剿灭倭寇三艘船,灭倭六百余人。
我方虽也损失七百余人,然大梁朝人多,几百人实在算不得大数目,因此此战大捷。
陈砚听得沉默许久,很想跟永安帝说还是让徐鸿渐滚蛋吧。
显然这么想的只有他一人,因为朝堂上下俱是一片喜气洋洋。
如此“大捷”,整个大梁仿若终于扬眉吐气了。
那些倭寇被如此打击后并未就此收手,而是沿着东边流窜去沿海城市烧杀抢掠,大梁的军队自是一路追赶。
不久后,宁王就上书诉苦。
战争最激烈的宁淮省锦州等地乃是宁王的封地,如今封地不宁,宁王自是要来诉诉苦。
这宁王的爷爷与永安帝的太爷爷乃是亲兄弟,论辈分算,永安帝还需叫宁王一声“皇叔”,这长辈如此哭诉,永安帝自是要多加安抚,造成的部分损失该赔要赔的。
又要打仗又要给宁王好处,这银子花起来如流水一般。
陈砚就是在这般乱糟糟的环境里得到了自己的任命:宁淮省松奉府同知。
同知乃是知府的副手,属正五品,比陈砚现在的品阶更高。
不过一个是京官,一个是地方官员,不可同日而语。
从陈砚得到旨意,翰林院众人都颇为吃惊。
他们想过徐鸿渐回来后会对陈砚动手,没想到下手这般狠。
堂堂三元公,就被这般轻易贬到地方上了。
若任一州之尊倒也罢了,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能自己做主办事。
总所周知,副手是极难做的,不是在背锅,就是在为背锅做准备。
总结下来就是好事轮不上,背锅之事逃不了。
若再遇上个不好说话的上峰,日子更是难熬。
衙房内不少人为陈砚鸣不平。
“陈修撰献土芋有大功,怎可随意外派?”
“以陈修撰之才,竟要在地方上屈居人下,实在羞辱,这官不当也罢!”
翰林们若被外派,心中不愿就会辞官归乡,游玩个几年后再回来继续当官,此乃传统。
能让他们上任的,高低得是个京官,品阶不可太低。
陈砚倒是不计较。
他吃了多少苦才爬进官场,怎么能辞官?
再说这外派还是他去天子眼前求的。
不过众翰林是为他抱不平,他自是要有回应:“无论中枢还是地方,都是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办事。”
此言一出,就听到一声冷哼,陈砚一抬眼与彭逸春四目相对。
不等彭逸春开口,陈砚就问道:“彭修撰好似有想法?”
彭逸春掩去眼底的欣喜,拱手,颇为敷衍道:“此去路途遥远,本官不过是好心想祝陈修撰一路顺风。”
“多谢彭修撰好意,若日后彭修撰经过松奉府,本官必会尽地主之谊。”
陈砚笑得比彭逸春更和善,说出的话却将彭逸春气个半死。
除非是被外派到地方才会千里迢迢去沿海。
他是要在中枢一路升上去的,谁愿意去地方?
陈砚分明是在咒他!
第178章 陈修撰被锦衣卫带走了
“彭修撰,我等与陈修撰同朝为官,陈修撰如今受了不公,你如何能讥讽?”
同衙房的一位翰林怒而出声责怪彭逸春。
一言出,其他翰林也是纷纷附和。
彭逸春被众人挤兑得再不敢开口,只能缩在自己的位置上。
陈砚自是要感激一番众人的仗义执言。
原本他以为自己要在翰林院熬资历,如今这实录还未修完就要走,不知接手的会是何人。
临行前,自是要去拜会座师焦志行。
虽两人走得并不亲近,还是要尽尽师生情谊。
焦府离陈砚的宅子有些远,陈砚坐的马车前往,赶车的依旧是陈老虎。
陈族事了后,陈老虎就赶回了京城,陈砚也不用再用两条腿丈量京城。
门房一听陈砚之名,并不往里通报,就将陈砚领了进去。
刚坐下品了口茶,屋外就传来一个声音:“陈砚来了?”
焦志行笑着大跨步从外走来,陈砚起身拱手要行礼,却被焦志行制止:“快坐。”
陈砚也就顺势坐下,眸光一扫,就见焦志行眼底的乌青,显然是近些日子未歇息好。
“学生此次是来向座师辞行,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还望座师珍重。”
徐鸿渐回来了,作为次辅的焦志行必不会好过。
焦志行笑道:“如今战事吃紧,朝中大小事不断,本官既在次辅之位上,便要尽为官者的职责,自是不可过得太安逸。”
陈砚拱手:“座师肩负重担,却也要保重身体。”
这等劝慰之语虽有不少人同焦志行说,然陈砚之真心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焦志行便多了几分感触:“以如今的朝堂局势,你去地方避避风头倒是好事。松奉如今并无战事,又有卫所,你此番前去不会被倭寇侵扰,可安心当你的同知,待做出些政绩来,必可再往上升一升,切莫自弃。”
“户部正强行往下推广土芋,一旦种植百姓多了,便是你我未因此功封赏,也可救民无数。”
陈砚可走,他这个次辅却不能走,必要与徐鸿渐斗到底。
好在有禀告推广土芋的大功,他威望也大有提升,倒是比以前的处境要好些。
辛未科进士中,焦志行最看重的就是陈砚,虽明面上瞧着仿若是个愣头青,却是实实在在的进退有度,后手也是不断。
若非倭寇横行,他已借着陈砚的土芋登上首辅之位了。
虽后来因陈砚是孤臣,焦志行与其疏远了,然二人如今的处境颇为相似,焦志行不免对陈砚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也要多几句提点。
陈砚自是一一应下,眼看天色渐暗,方才要离去。
直到此时,焦志行方才道:“松奉知府曾在董烨手下任职,近些年,董烨对其多有提拔。”
如此要紧之事,若自己去查颇费精力,有人提点一番就会少走许多弯路。
陈砚朝着焦志行深深一拜:“学生多谢座师指点。”
焦志行端茶,这便是送客了,陈砚退了出去。
陈砚知晓徐门权倾朝野,只是没料到外放也会落入徐门中人手里。
永安帝究竟是何意?
让他去整治徐门中人?还是为了稳住徐鸿渐,将他给献祭了?
陈砚直接将第二个想法给否了。
永安帝如今无人可用,哪怕极力想扶持清流一派上去也终究是被徐鸿渐给压了下去,必定是十分憋屈,实在没有再牺牲他向徐鸿渐示好的可能。
若永安帝真这般做,那就是主动向徐鸿渐举手投降,往后真就成了傀儡。
陈砚自认帮天子解了几次困局,天子亲自给他取字,应该是对他看重的。
难道是中枢搞不过徐鸿渐,就从地方上弄徐门中人?
光靠他一人,怕也是不够的吧?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沿海各地都是徐门之人,他要去沿海,就避不开徐门之人。
其实第二种最有可能。
这一日,陈砚下衙刚出翰林院,马车就被人拦住。
陈砚一瞧,竟是老熟人:“薛百户,别来无恙?”
那坐于马背上的,赫然就是此前在大殿上给陈砚当了肉垫的薛正。
正是下衙的时辰,翰林院门口尽是陈砚的同僚,一瞧见那飞鱼服立时变了脸色。
被锦衣卫找上可不是好事。
薛正并不在意那些异样目光,一双杏眼对上陈砚:“陈修撰跟本官走一趟吧。”
翰林们闻言,齐齐倒抽口凉气。
被锦衣卫带走的官员可没几个能全身而退,陈三元竟然被锦衣卫抓走了!
陈砚拱手:“劳烦薛百户在前领路。”
说完人又缩回马车里,帘子一放,就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薛正微微挑眉,似是没料到陈砚竟如此镇定,连马车也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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