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周公子南
“要吃就作首诗,以此菜为题!但每一句都得带一个数字!不然我就自己吃,一点都不给你留!”
“好好好,让我想想。”
谢星涵板着俏脸道:“三个数内......”
“曹植还七步呢!”
“那是典故,又不一定是真的!再说典故里曹植也是应声而答,根本没走七步啊!给你三个数已是优容了。”
“但——”
谢星涵直接数了起来:“一、二——”
“有了!”王扬执筷,直接将龙须卷分成两半,“你不是也喜欢吃吗?分你一半。”
谢星涵恼道:“谁要你分!要你作诗——”
王扬筷子一点龙须卷:“诗就在这里。”
谢星涵一愣。
王扬微笑着用筷子将一半的龙须卷推到谢星涵面前,口中吟道:
“双箸分寒雪,千丝堆玉红。万般如可意,一半与卿同。”
最后两句的意思是:我的物件甭管多少,千般万般,如果有可你心意的,我便分一半给你。
谢星涵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突然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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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永宁郡属荆州,郡治在今天荆门市西北,南朝时出好笋。《永嘉记》云:“长泽民家,尽养黄苦竹;永宁、南汉,更年上笋;大者一围五六寸。”
②南北朝时已有蔗糖,名“沙糖”。陶弘景《名医别录》言:“蔗出江东为胜,广陵亦有好者,广东一种数年生者,皆大如竹,长丈余,取汁为沙糖,甚益人。”《北史·真腊传》:“饮食多苏酪,沙糖。”但此时蔗糖的颜色是红色,尚不能脱色为白。
不过当时可以用蔗糖制成“石蜜”。《齐民要术》引《异物志》云:“甘蔗,远近皆有......迮取汁如饴饧,名之曰‘糖’,益复珍也。又煎而曝之,既凝如冰......时人谓之‘石蜜’者也。”
那个石蜜是什么颜色呢?南北朝的文献没有记载,但唐代孙思邈的《千金翼方》中记“石蜜”云:“煎炼沙糖为之,可作饼块,黄白色。”所以除非唐代有什么特殊的过滤法至使石蜜颜色大变而没有写明(比如唐太宗遣使向印度学的“熬糖法”,具体工艺和颜色改变样貌都没有说明,只说学了之后“色味逾西域远甚”——《新唐书·西域传》,也不知道孙思邈记载的是不是这种西域改良版的石蜜),如果不是因新法而颜色大变的话,那南北朝时的石蜜也有可能是黄白色的。
综上,“白雪红玉龙须卷”这道甜品中的偏白色的糖粉,要么是石蜜捣碎后的糖粉,要么就是麦芽糖“白饧”捣碎后的糖粉。
③七步诗事漏洞甚多,乃后世附会,学界早有共识。其实也不待现代考证予以澄清,古人一般也把此事当成轶事典故使用,正经的《曹植集》在明代之前没有一个版本收入这首诗。谢星涵说的没走七步,应声作诗出自《世说新语·文学篇》:“魏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中作诗,不成者行大法。应声便为诗曰......”
第166章 反制
“族叔!”
“之颜!你可算回来了!族叔担心了一夜!没事吧?快坐快坐!”王泰亲迎王扬入座,继而向后看去:“无前呢?”
王扬一脸沉重:“族叔,出事了。”
“啊?”
“我们本来去查看仓库里的粮食,结果半道杀出一路人马,把无前劫走了!”
???
王泰只觉匪夷所思!
你搁这儿讲故事呢!!!!
“族叔,无前除了是咱们诬陷巴东王的重要人证之外,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其他的事啊!比如你以前做的过一些事,还有你来荆州的目的什么的,如果是这样,那就糟了!”
王泰的脸渐渐冷了下来,看着王扬不说话。
王扬恍若不知,自顾自地说道:“族叔,这可怎么办啊!诬造供词,构陷亲王,这么大的罪名,你我如何担当?”
王泰冷笑一声:“没事,无前不会被擒。”
咣当。
一柄金纹短剑从王扬袖中甩了出来。
王泰眉角猛地一跳,笑容完全消失,犹如被寒霜覆盖,原本和善亲切的面容此刻变得冷峻而陌生。
王扬一脸关心地问道:“族叔,你脸色不好,要不先休息一下?”
王泰的目光锁在王扬脸上,仿佛想看透这张年轻面孔后藏着的东西。语调阴冷而玩味:“休息就不用了,贤侄真是‘费心’了。”
“嗨!族叔说的是哪里的话!自家人嘛,哪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当时那帮人押走无前拷问,然后又逼问我,非要我说出族叔是如何指使我诬陷巴东王的!居然还要我写下来,作为呈堂证供!”
王泰一动不动地盯着王扬,目光阴沉得可怕。
王扬一拍大腿,神色凛然:“那我能说吗?!我是那样的人吗?族叔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想诬陷我族叔?我第一个不答应!只是那个无前......唉,那小子看起来就没什么节操啊......”
王泰听到“无前”两个字,额间血管跳动着,呼吸声渐重,突然伸手抓向王扬手腕。
王扬反手一扣,握住王泰的手,声音慷慨:
“不过族叔你放心!就算到时候案发,下了狱,我也绝对不会把族叔供出来的!我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无前身上!哎呀,这也不行!都知道无前是族叔的护卫!这身份在这儿摆着,实在不好脱干系啊!”
王扬愁眉苦脸,表情丰富。王泰则显得麻木僵硬,但好似在压抑着什么。如沸腾的开水被强行冰封一般。
“没事!”王扬忽然一脸大义,“反正侄儿会尽力和他们周旋的!天塌下来,侄儿先顶!若实在顶不住......不过族叔你到时候也要坚持住啊,别我这儿还在顶着,结果族叔你先招了!”
王泰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眼角微微抽搐两下。
没想到自己打了一辈子鹰,结果反被这小鹰仔啄了眼睛!!!偏生这小畜生得了便宜,还要来卖乖!把当初自己和颜悦色那一套,又原样反送回来了!说起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比自己损多了!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能演,这他娘的不是成精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做出毫不在意的嘲弄神色,扯动嘴角,笑道:
“没事,族叔我呀是正宗的琅琊王氏,文献公嫡脉之嗣!污水怎么也泼不到我身上!倒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贱姓野|种,卑秽小贼,根本不懂我琅琊王氏这四个字的底蕴根基!更不知道族叔我的手段力量!以为弄出这么点的小事,便能拖我下水?呵呵呵呵!真是可笑至极!螳臂挡车!自以为能反戈一击,其实不过是死路一条......”
王扬语气沉痛,高声打断道:“族叔!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儿又没外人在,就别装比了!”
???
王泰愕然,虽然没听懂最后那个词,但王扬的语气却让他有一种破功的感觉:“你......”
“王僧达、谢灵运皆以膏粱贵公子被诛!人家论才、论望、论身份、论家世,都比族叔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但他们的罪却没有族叔大呀!族叔你不光陷害皇子,还串联皇子——”
“胡说八道!什么串联皇子?!!!”
诬陷皇子,不管指使人是谁,这最终获益的应该也是个皇子。所以王扬说串联本来只是猜测之言,可落到王泰耳中,不免怀疑扑克脸已经泄了机密。
其实扑克脸现在泄没泄机密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扑克脸在王扬手上,就有泄露机密的可能。你觉得仆人不会出卖你,“觉得”二字可信吗?一天不出卖,两天呢?三天呢?利诱不出卖,那用刑呢?信任这个东西看似坚固,实则脆弱。没有沟通,没有联系,猜疑便会滋生,就像现在,王扬只是随便说一句话,王泰心中便已经打鼓。毕竟,又有多少人能百分百信任另一个人在极端条件下的百分百忠诚呢?
这就是王扬的谋划。
王泰不是抓着自己的把柄吗?好啊,那我也抓你的把柄。
王泰指使自己诬陷巴东王,这本身就是把柄,可缺少实证的把柄不算把柄。那怎么办呢?
所以他就要引王泰出手,然后再抓住王泰的手,这样就有了把柄!
但抓把柄是需要时间和契机的,端午节一过,王扬便面临被灭口的境地,自保不暇,何谈反攻?
狡兔死,走狗烹。
若不想被烹,就要放新的兔子。
故而王扬给巴东王献了常平仓之策,然后用巴东王给他租的仓库做文章,虚构出巴东王偷盗官粮的假象,吸引王泰追下去。这么一追便会进入王扬的圈套,被套住把柄。
而把柄最大的作用就是威慑。当公布把柄的那一天,那把柄也就不再成为把柄了。
所以王扬干脆利落地杀死扑克脸,这么做的好处便是,最大程度上减少王泰找到扑克脸、破除把柄的可能性。坏处便是,当王泰发疯要和王扬同归于尽的时候,王扬拿不出有力的反制措施。
对于王扬来说,前者更为重要。
核威慑的真正要义是让对方相信自己有核并且敢于发射,所以扑克脸是生是死,关系都不大,只要王泰相信扑克脸在王扬手里那便足够了。
至于后者嘛,如果真到了同归于尽的地步,那王扬是一个人寄,还是拉上王泰一起寄,以王扬的性子来说,影响还真不大。
因为他要的是活着,而不是死时能多拉一个人。
王扬安慰道:“族叔你别急!串联的话也不是侄儿说的,想必是无前胡乱攀咬的!不过在巴东王这件事上,只要侄儿不配合,他们便缺少关键的一环!族叔放心,侄儿已经事先写好一份供状,转交友人保管,一旦侄儿出事,这份供状便会大白天下!到时他们,还有出卖您的那个奸仆,都会被我牵扯出来,一个也跑不了!”
一个也跑不了......
好好好......
那我可真是太放心了......
王泰看着王扬一脸忠孝的模样,只觉胸口发闷,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他手扶坐榻,咬牙道:“辛苦贤侄了,贤侄你真是用心了......”
王扬一挥手:“都是自家人!不辛苦!我为族叔!族叔为我!都是一样用心!”
王泰几个深呼吸,语气缓和了许多:“贤侄啊,你看你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就先——”
“族叔我差点忘了。”
王扬高喊一声:“进来吧。”
“进来什么?”
寂静的院子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泰脸色一变,马上叫道:“来人!”
大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护卫,而是一群儒生。
成群结队,有二十几人之多!
陈青珊跟在队尾,抱剑倚在门上,向王扬点了点头。
王泰本就心乱如麻,一见自己和王扬的关系竟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顿时失色!
这小畜生怎么敢!!!
他猛地站起,指着王扬道:“你——”
王扬也迅速站起:“族叔!他们都是精研《尚书》的学子们,本来和侄儿约定在郡学研究《尚书》的。但侄儿今日来拜访族叔,抽不出功夫来,只好借族叔的地方一用,探讨探讨学问,也请族叔指点一下,再安排些餐食,不麻烦吧?”
众儒生一同向王泰作揖:“拜见仲通先生!”
王泰只觉眼前一黑,身形不稳之时,却被一只手扶住,转头看到王扬一脸担忧的神色:“族叔,没事吧?”
王泰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王扬有牵扯,索性往王扬身上一倒,直接装晕。
众生发出一阵关切的低呼,王扬叫道:“这是族叔的旧疾发作!都散开!我通针灸之术!快帮我取针来!我要为我族叔施针!”
王泰一听王扬要施针吓得一哆嗦,这小畜生胆大出奇,撒谎不打草稿,又阴损得很,这要是让他扎上几针,那还了得?立马转醒睁眼,不肯拖延片刻:“之颜呐,族叔没事,清静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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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草稿乃古辞,《魏书·自序》:“诏试收为封禅书,收下笔便就,不立草稿。”
第167章 前程
“族叔,你脸色不太好,还是让侄儿下几针吧。”
“不用不用!族叔真的好了!真的......”
“族叔您不要和侄儿客气!这套针法是很耗精神,但您对侄儿关怀备至,又要赏给侄儿那么多礼物以立家业。现在您身体有恙,侄儿施针去疾,服侍汤药,这也是应该的呀!”
王泰一怔:“礼......礼物?”
王扬叹气道:“族叔的病还是没好,并且已经有‘善忘’之征了。此乃上气不足,下气有余,肠胃实而心肺虚之象。族叔放心,小侄得高人授过行针秘术,名‘地煞针法’,下七十二针,必痊!只是得先委屈族叔一下。青珊,来!帮我击晕族叔!只有这样,才能在下针时不妄动,不生念,此谓之‘神全’。”
王泰立即要逃,却被王扬按住手腕,眼神坚定:“族叔,侄儿一定要治好您的病!一切后果非议,都由侄儿一肩承担!”
王泰寒毛直竖:“别别别别!!!!族叔想起来了!!真的想起来了!!!礼物嘛!想起来了!”
王扬一脸关切又怀疑的神色:“族叔您不会又是怕小侄辛苦,所以故意隐瞒病情吧。既然族叔说想起来了,那您说,是多少箱礼物?”
“十二箱!”
这该死的小畜生送了礼还想要回去,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王扬摇头叹息:“是二十二箱。”
“你!”王泰震惊了。这小畜生要回东西还不算,还要趁火打劫?也太狠了吧!
“族叔您还是没想起来。青珊——”
王泰见陈青珊走了过来,马上道:“对对对!是二十二箱!这回彻底想起来了!!!族叔早就备好了!!!一会儿走的时候一起带走!!!”
王扬感动作揖:“族叔病至如此,还记得这种小事。扬遇族叔,如拨云见青天!”
王泰欲怒无由,欲哭无泪,只是气得浑身发颤。在旁观者看来,还以为感动至极在忍耐泪水。
众生尽皆感叹,果然是琅琊王氏啊!高门风教,令德淳厚!叔侄情深若此,真是令人动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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