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太子 第197章

作者:夜星月语

就比如《太白三章》之三的一句“新丰主人莫相忽,人奴亦有封侯骨”在此新朝初立的时候,意向所指是何等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

第578章 项庄舞剑

随着御史杨嘉引经据典慷慨激昂的话语,方才还奋力为高启开脱的官员们已然汗流浃背了,越来越后悔方才的一时冲动。

但话已经出去了,想要当个屁让大家都不计较是不现实的,朝堂上哪有你鬻矛誉盾的余地,只能咬死是欲加之罪,毕竟嫉世愤俗的狂人自古有之,也不缺高启这一个了。

只是他们还是没弄明白此事背后的真意,现在已经不是洪武元年政局不稳天下民心未附的时候了,还来为元朝守孝的路子博取名望,可不仅仅是要流放漠北的处置了。

奉天殿内的气氛逐渐胶着起来,但皇帝依旧没有表态,朝堂上的几位大员也是同样如此,一副恭听圣裁的模样。

一个时辰后早朝结束,文武百官成群结队朝着奉天门走去,没有了平日里的谈笑风生,各个紧皱着眉头不言不语。

他们争辩不休但圣上却只是说了句已经派遣监察御史前去彻查,等有了结论再谈此事,颇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但也是如此他们就越是不安。

等过了奉天门官员们才感觉紧绷的心弦松缓了一些,相互拜别各自朝着自己任职的府衙走去,不管怎么说该干的还得继续干,耽误了正经儿差事圣上可就不会跟你绕弯子,这辈子都不用在担惊受怕了。

武勋们瞧着热闹嬉笑打闹,也就是徐达回来了,否则早就忍不住去调笑他们了,人生最欢快的莫不过看着圣上调教这群清高自傲的文人。

徐达皱眉回首呵斥了几句,武勋之中能独当一面都外放镇守了,还留在京城的大多不是憨货就是莽夫,圣上放心不下才留在身边看管,可想都是何等恶劣的脾性。

他们弄不清楚局势,还以为是打天下的时候,还以为圣上是那个当年义气当先的大帅,也不想想如今些许文人士子发牢骚都闹出了今日的情况。

将来若是真要清算他们武勋这几年明里暗里做过的事情,到时候该是多大的动静,现在嘲笑别人,到那时候人家会亲手推你们下坟墓。

听到徐达的训斥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蔫头耷脑的应了一声,莫名的怀念起以前几位大帅都奉命在外的自在日子,真好啊。

不提武勋们,一些东宫门下的官员盯上了通政使陈佑宗,这天下若问消息最灵通的,自然首推亲军都尉府,再然后就是通政使司了。

亲军都尉府的消息除了圣上之外,也就是太子殿下才有资格过问了,他们敢打探恐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退而求其次就是通政使陈佑宗了。

这群人在朝中不算位高权重,基本都是昔年太子詹事府的官员,但自詹事承杨宪被诛,詹事府也在朝廷整合官署衙门的风波中被太子殿下亲手取消。

不少人被下放地方为官,而他们则是运气好留在了京城散入了中书省以及六部衙门之中,虽说詹事府已经不在了,但他们身上属于太子的印记却是永存的,所以平日依旧以东宫门下自居。

“陈通政留步,我等有事请教。”

陈佑宗其实是不怎么想理会他们的,因为他现在心情也很不好,昨日他可是在太子面前亲口替魏观求情的,本以为只是地方官府与卫所之间的矛盾,没想到竟会发展到今日的情况。

真是枉费平日谨小慎微,竟然没察觉到此事背后牵扯如此之大,陈佑宗现在焦虑的就是太子殿下昨日是否因他的请求在圣上跟前替魏观高启等人说了什么触怒圣上的话。

虽说当今父子情深,但太子殿下毕竟是已经到了青壮之年,这天家父子终究是不同寻常人家,史上也不缺皇帝宠爱太子的例子,但那都是在其年幼之时。

但随着皇帝年老太子渐长就变了,对皇帝而言,这世上唯一能名正言顺威胁他的唯有太子储君,其余者再凶悍也不过是造反逆贼,名不正言不顺。

陈佑宗叹了口气转过身笑道:“请教不敢当,诸位同僚有何事直言即可。”

那几人到面前先行一礼,虽说都是同属东宫门下,但陈佑宗无论是在朝中的品级还是在太子殿下面前的影响力都不是他们可比的。

几人客套一番后就心照不宣的继续向前朝着通政使司衙门的方向走去,通政使司属于后立,所以离中书省六部等衙门稍远,自然也很僻静。

等周围没有什么人了其中一人才小声开口道:“陈通政消息灵通,昨日还入宫面见过殿下,不知于今日之事有何指教?”

周旁一人也赶忙开口:“不敢瞒陈通政,小弟早年便与高季迪王常宗等人以诗词文章交好,知晓此二人不可能有谋逆之心,才会在朝会中为其开脱。”

“下官也是如此,高兄在京任职时便常有往来,虽说此人孤高耿介,但绝不该会是谋逆之人……”

周旁几人也大概都是这个说法,詹事府自成立以来就是皇帝专门为太子储备人才的官署衙门,成员多以年轻士子居多,毕竟放些个老头子恐怕也熬不到太子上位了。

年轻士子自然愿意追捧高启这般名扬天下的高士,方才最群情激愤的就属他们了,感觉不妙还仗着书生意气为高启等人开脱的也是他们。

这时候冷风一吹脑袋清醒了,这才回过神来求陈佑宗指条明路,这也是背后有靠山带来的胆量了,翰林院也有不少年轻人,还都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进士,他们这么就不敢造次?

陈佑宗突然感觉太子殿下解散詹事府真是个好决断,虽说明面上少了不少党羽,但也少了许多麻烦,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荣损的可不仅是这些党羽,主人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见周围没有其余人,陈佑宗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看着他们,一字一顿的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往后无论是有人要你们联名上书还是其他都不可再参与,家中同高启等人往来的书信尽快私下焚毁!”

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几人面色一白,领头的人回过神立即应道:“我等定会遵照陈通政的意思去办,只是敢问此事真至于此?高季迪可是与诚意伯宋龙门齐名的大家啊。”

陈佑宗漠然道:“杨孟载昔年同高季迪等人共被誉为吴中四杰,同样文名扬于天下,可去年还不是因玩忽职守被罚服劳役死于工所,彼时可有天崩地裂?”

陈佑宗目送几人惶恐离去,现在局势未明还是观望为好,若是其他倒也罢了,可此事背后明显有圣上拨弄乾坤,他们获罪于天无关大局,但绝不能影响到太子殿下。

陈佑宗负手看向南方,圣上本可以直接下令缉拿魏观高启等人入京审查,但故意搁置分明是要让此事传于天下,高启等人在江南士林拥趸无数,定然是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此时京中各处衙门都有官员交头接耳,有的后怕不已也有的依旧有愤愤不平之意,到了下午不知多少书信由京中四散传达于亲朋好友之手,其中内容各异不同。

谨身殿内父子俩刚用完午膳,今日下朝有些晚了,朱标站的久有些饿就提前传膳了,老朱见状索性同儿子一起吃了起来。

“标儿,今日早朝可瞧出什么了?”

朱标叹了口气道:“昨日儿臣就感觉着不对,魏观此案一目了然,无论是父皇还是儿臣给蔡本去封信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就解决了,何必再派监察御史折腾,原来父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哈哈哈,咱这鸿门宴可不会心慈手软放虎归山,那些人以为随便入京糊弄咱两年就可以请辞回乡继续过悠闲日子,平时无事再写诗讥讽咱几句博名,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

第579章 推本溯源

朱元璋哼笑几声:“去年死了一个杨基,还以为怎么也能让他们本分些,没想到还是这幅做派,咱这回非要杀杀他们的气焰!”

杨基字孟载以诗著称,亦兼工书画,尤善绘山水竹石,也是曾为张士诚幕府任丞相府记室,入明后,仍眷怀元室,一句“六朝旧恨斜阳里,南浦新愁细雨中”传唱于那些拒不出仕明朝的文人士子之间。

所谓的吴中四杰,高启、杨基、徐贲都曾仕于张士诚,剩下的一位张羽则是随父仕于前元,开国后朝廷征辟,高启杨基应召,张羽徐贲避居吴兴拒不应召。

这般人物其实在江南并不少,如果说元朝亦或是张士诚有什么优点让文人士子门如此念念不忘的,那应该就是宽松的政治环境了。

朱标落座端起茶杯道:“张士诚早已兵败自缢身亡,但还是有人想要借着他的名义搅弄风云,推本溯源,其根本目的其实是指向父皇的肃清吏治之举。”

“想必父皇若是放弃了官场肃贪,再将亲军都尉府废除,削减监察御史的权职,不出多时万千士子齐赴京城,朝堂之上众正盈朝之势指日可待。”

殿内陷入沉默,父子俩四目相对片刻,都看不出意味,但却突然一起笑了起来,最艰难的几年都挺过来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步,无非就是杀而已。

“当年张士诚的地盘北过徐州南至绍兴西踞泗州东接大海,纵横两千余里,带甲之士数十万,还有高季迪、施耐庵、罗贯中、陈维先等谋士辅佐,可谓气冲斗牛风头无两,标儿,你可知他为何会败?”

朱标低头思虑片刻回答道:“张士诚昔日拥强兵占天时地利人和,然其性内怀懦弱,安于富贵坐失良机,言行迟重寡言,看似有器量,而实无远图,此为君主大忌!”

朱元璋欣然点头道:“不错,起于微末身居高位后故步自封安之若命,就是张士诚与陈友谅明玉珍等人最大的毛病。”

“咱当年被张士诚陈友谅夹在中间,三方之中属咱势力最弱也最危险,他们都不断派人来游说咱归顺,见咱不为所动就联合东西夹击应天,准备先瓜分了咱的领地,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咱要败亡了,下面那些人各谋生路干什么的都有。”

朱标也忍不住回想起那时的局势,那年他也有五六岁了,虽还是困于后方府邸之中,但毕竟是能走会跑了,接触到的人也多了。

记得那时候老朱已经是数月未曾回府休息了,一直是同徐达等人在城外军营中,但府里也未曾消停,谋臣武将的妻女不断的上门求见娘亲,劝她出城劝一劝大帅,纵然归顺了也有满门荣华富贵,何必拼死?

那时候府里的气氛很压抑,漫天阴云笼罩,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纵然没人会同年幼的朱标说此事,但他还是记忆犹新,自己母后那时也是憔悴了许多,但还是抱着他坐镇后方,没有出城去见老朱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没送去过。

朱元璋起身晃悠了两圈,当年面临事端的时候焦头烂额,但此时想来却只有傲然之意,因为那时的他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昔日难缠的敌手现今都早已是冢中枯骨了。

“咱那时候其实也很犹豫,胜算太小连麾下的将士们都士气萎靡,想着都已经混到国公了,纵是投了应该也能有富贵吧,咱不怕死但总得为你跟你娘考虑,但越是想越是愤怒,凭什么咱儿子将来要给别人儿子磕头卖命?”

朱元璋的虎目越发明亮璀璨,仿佛又回到了昔年那群雄逐鹿的乱世之中,嘴里大声嘟囔着:“于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胜了又要胜,一路就这么干出了这万里江山,咱儿子再也不用跪别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朱元璋回首看着朱标道:“标儿,现在也是如此,低头让步容易,但早晚是要还回来的,咱不是不清楚只要稍稍让步他们就会赶着来跪地求官,但咱要的不是这个!”

朱标站起身子行礼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俯惟父皇能作威作福!”

看着朱标朱元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在外人看来太子同他是截然不同的禀性,但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当爹的最清楚自己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都以为熬过他这个暴君就能再次迎来君主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盛世,可他们注定是要失望甚至是绝望的,所以说,后继有人是多大的福分啊,注定自己的努力不会付之东流。

朱元璋转身回到座椅上:“咱准备停止科举,这几年都暂且不开了,左右也选不到中用的人才了。”

朱标心有准备,科举出身的官员惹的自己父皇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朱是实用主义者,张口道德仁义闭嘴仁义道德,只会坐而空谈连五谷都不分的官员实在不适合此朝。

“这也是对那些明明有能力却拒不参加科举考试者的一次打击,原先你们不是恃才自傲认为自己只要想随时可以入仕为官,可现在不行了,科举取士之路暂封。”

往后朝廷用官就是以国子监出身的士子为主,举荐制为辅,当然举荐制必然是要经过皇帝亦或是太子才能批准入仕的,这也是另一种筛选,以及对士绅集团的限制。

而朱标对将来也有了打算,科举取士兴于唐盛于宋,科举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唐时一科取士多则二三十少则数人,宋朝时每科取士百余人,人数越多滥竽充数者便也越多。

科举是好的,但朱标却打算要限制,往后再开科举取士只取精英,寻常基层官吏则已国子监出身为主,国子监不教四书五经只讲地方治民安民之法。

朝廷其实不需要多杰出的人才,若是地方州府县乡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那么这天下绝大多数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构想,朱标有足够的时间去妥善完善其架构,不过国子监扩大规模却是迫在眼前的事情了。

朱标不自觉的盘算起还能从哪里弄些银钱来,国子监也是耗银大户,林林总总的物资算下来每年都是一笔大数字,何况还要扩招扩建,搞教育就是这么难。

要不让汤鼎蓝玉从东瀛弄,毕竟东瀛这个时候的银矿量可是十分惊人的,而且大多非常浅容易开采,在如今这个时代,这其实才最主要的。

下海远洋就要开始了,欧洲如今应该用的还是金银所铸的货币,所以储备一些银子也是十分迫切的需要了,毕竟是硬通货。

日本银矿不少,但朱标还能记得的也就仅剩一个石间银矿了,而且位置也最合适,同高丽隔海相望,相距极近。

若是可以汤鼎蓝玉有办法拿下的话,那就都好办了,可以经由高丽至大明,左右朱标也不担心高丽敢利欲熏心,如果真敢那更好,正好师出有名了,毕竟高丽名义上还是大明的藩属国,总得顾虑其他藩属国的看法。

不过还是得先问问汤鼎的意思,朱标不会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胡乱指挥,否则很容易出现变故搅乱大局,那就得不偿失了。

“标儿。”

朱标回过神应道:“儿臣在。”

朱元璋也没问他方才在想什么,只是平声吩咐道:“还是老规矩,你不要过多插手此事,也要约束东宫的人。”

朱标现在的主要作用就是作为一个缓冲,让那些人不至于绝望,人能挺过狂风暴雨漫漫长夜,就是因为他们心里清楚总会有太阳驱散风雨照亮世间,如果一下都没有了,那是何等悲哀。

……

第580章 风雨飘摇

朱标应道:“儿臣会约束东宫属官们,不过料想此事引起的波折恐怕也不会太小,任何人都可能参与其中,父皇也要有所准备才是。”

今日之事看起来都摄于皇帝威严偃旗息鼓了,但其实只不过是暂避锋芒,默不作声的官员们都在等着地方士林的声音传回京城,然后借大势同皇帝对抗。

不是不畏惧皇帝,而是都清楚此事如果不加以制止,那么将来任何人都别想安生了,文人士子谁还不写几句诗词歌赋文章,如果都被这么挑错问罪可如何是好?

事情到现在已经不是魏观高启的事情了,而是文坛士林的兴衰荣辱之紧要,皇帝可以对贪腐之官下手,因为那是合情合理的,纵然许多人不满其严苛但也挑不出错来,而此事就不同了。

朱元璋不以为然道:“咱豁出去这生前身后名,不愿意当所谓的圣主仁君他们还能如何?难不成还有本事逼咱退位不成?”

“咱从开国即定下用重典治世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什么好名声了,肃清贪腐吏治扭改宋元以来的官场士林奢靡享乐之风乃是万世之基,元朝就是倒在了此处,标儿,无论何时都绝不能纵容他们!”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一位开国皇帝,而且是以己身能力白手起家的皇帝,如果真的不愿意妥协,那么谁拿他都没有办法,纵然想反也只能等他死后,如此一人镇世才可谓真龙天子。

父子俩通过气了,这件事也就定下了,一张巨大的网罗赫然张开,不知将要有多少愿意四处啼鸣的鸟儿会自投罗网。

不过料想应该不会太少,皇权想要扩张,儒生想要限制,天然的矛盾随着大明日渐安稳也将要走到台前了,此次就是第一次的试探。

其实本可以压制,他们也不愿意在洪武朝掀起对抗,本打算的应该是默默影响储君以及皇孙,等开国之君百年后再自然而然转变为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盛世局面。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今圣上刚烈无比,不顾己身名望要掀起大狱,不仅是贪腐之官员要被诛尽,连士林保留的那一点体面都要撕碎,皇权将要贯彻天下。

谨身殿内骤然一静,朱元璋坐回御案之后随手翻看起了奏章,嘴角却是不经意间的扬起,好似一个贪食的孩子在迫不及待的等着饭菜上桌,很是单纯。

殿内其实还有几名太监伺候,但早早就已经跪伏于地,恨不得自行剜去耳舌,不过父子二人却也根本没在意他们,在谨身殿伺候的宫女太监一言一行都有人注意,他们是不敢递话出宫的。

宫里看似四面透风,但其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宫女太监们都清楚什么话可以传讨个赏钱,什么话传去了求死都难。

朱标将注意力转回己身,东宫正经的嫡系多在地方任职,京中尤其是文官范围内也就是通政使陈佑宗了,不过料想以陈佑宗的心智应该明白该如何做,昨日是昨日,今时是今时。

至于其他人朱标是不怎么在乎的,像早朝时他也注意到了有几个瞧着眼熟的官员为高启等人开脱,应该是前詹事府的人。

虽说也曾是东宫门下,但到底是不一样的,开国初年老朱为了彰显太子的威仪,将詹事府左右春坊局、司经局、左右率府使等一干东宫府衙的官吏配齐,从那时看满朝尽是东宫臣。

这种大义确保了储君的地位,但也导致东宫臣子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所以这几年来因罪被杀被贬的东宫官员也不是少数。

朱标也就索性借着整顿官署衙门的机会将以詹事府为首的东宫臣属衙门废除,因为他们这时候已经不是臂助而是负担了,朝廷肃清贪腐吏治一旦涉及到东宫官员于他的名望有损。

当然这也是由于他的根基已经彻底稳固,许多人同他的联系不在于名头上的臣属关系,而是真正的身家性命相连,他们绝不会容忍另一个皇子上位。

何况纵然詹事府被废,但那些官员依旧还是会以东宫臣属自居,这已经是他们舍不得放弃了,也是从那时候起陈佑宗等人的地位才真正提高了起来,这也是朱标希望看到的。

朱标现在顾虑的其实是自己的先生宋濂,自打老夫子回乡修养已经过去许久了,无论是自己父皇还是他都去了数封亲笔信问候,希望老夫子尽快回朝。

宋老夫子作为当世文宗,昔年面对元顺帝的征辟都辞不应召,在老朱未成大势前就主动投奔辅佐,所以无论是在士林还是在朝廷都有极大的影响力。

如果老夫子现在是在京城便也罢了,他亲自去劝说解释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老夫子还没定下日子离乡返京,这个时候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说出不当言论很可能撞到老朱的刀刃上。

身为太子少师,未来的帝师,死罪定然是不至于的,无论是朱标或是马皇后都会求情,天地君亲师,纵然是天家也要讲情义。

但到时候处理起来肯定无比麻烦,很可能朱标都会被传成太子不满圣上如此欺儒的事实,那样他们就顺利将矛盾转移到他们父子身上了。

皇帝对他们能下狠手,难不成还能对太子殿下下狠手?

朱标将面前的奏章拿开提笔开始给宋濂写信,其实不太好写,有些话终究是只能言谈意会而不能流于笔墨字迹的。

宋老夫子才高八斗博通古今,但终究只是文人,于政事不甚敏锐,昨日连向来机警的陈佑宗都没看出魏观此案背后的恐怖,更别说身在外地的宋濂了,容不得朱标不多思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