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太子 第196章

作者:夜星月语

这作风很是自己父皇,但朱标还是感觉有些不对,若是偏远地方倒也罢了,苏州因为张士诚残党颇多的缘故,可一直都是亲军都尉府秘密监察的要地,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自己父皇,又何须特意派遣一个监察御史去调查情况。

不过朱标没再继续追问了,既然老朱同志暂时不想跟他说,那必然是原因的,且在观望观望吧,左右也只是去调查。

招手让富贵上前将御案上尚未批阅的奏章搬到自己的书案上去,朱标则是走到殿侧处打量着正喷吐着青烟的狻猊出香熏炉,此物应该是这两日新进献上来的。

狻猊昂首,张口突眼,獠牙竖耳,牙咬绣带,舌唇上卷,墨彩釉下点睛,脖颈佩有项圈,悬挂着三个铃铛和锁链,狻猊尾巴,呈火焰状镂空尖形,高高翘起于身后,后腿各五只利爪,自然弯曲蹲踞于盖上。

盖上呈六瓣莲花圆形,上面堆贴三周,数十颗乳钉和一枚绣球,狻猊凌空飞腾,背上鬣毛施卷,光彩照人,炉中燃之香气可从狻猊口中缭绕飘出,颇为精美。

“此物看着不像是御造局的风格,是何处进献的?”

负责这谨身殿香炉的管事太监赶忙回禀道:“回殿下的话,此物是高丽王遣使所贡,圣上瞧着新奇,于今早命奴婢们搬进来的。”

上位的朱元璋批阅完一摞奏章后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端起一旁的茶杯大口饮尽:“瞧着喜欢一会儿就带回去吧。”

朱标摇摇头笑道:“儿臣还是不夺父皇所好了,若是父皇能将儿臣的那柄匕首还来就好了。”

老朱咳嗽一声继续伏案批阅起来,朱标虽然早已经知道自己那柄北伐带回来的匕首被自家父皇收藏于何处,但也早就放弃收回的念想了,只不过说出来调笑而已。

无奈的摇摇头回到书案内坐下:“非节非庆,高丽又派遣使臣进贡用意深远啊,估计是知晓察罕来京的事情了。”

朱元璋随手从书案抽出已经开了漆印的信纸,让一旁伺候的太监递过去:“高丽的国书同往常一样,但这次多了一份高丽太后给你母后的信。”

朱标接过看了一遍,内容平平淡淡,多是恭敬的问候之言,也有敬颂马皇后昔年事迹,其中还问候了太子妃,最后言辞恳切的表示希望能收到大明皇后娘娘的回信。

朱标叹道:“病急乱投医,看来明德太后是想试着保住高丽沈王脱脱不花的小命了,可惜局势至此,脱脱不花必死无疑。”

随手将信纸交给富贵让其送到坤宁宫,这种关乎两国朝政的大事,马皇后向来不会干预,外人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的丈夫儿子呢。

其实从李仁任联合高丽宗室想要迎回脱脱不花的时候,就注定了此人的命途,朱标不会容忍自己的布局被人肆意打乱,纵然纳哈出不配合,朱标也有办法杀了脱脱不花。

问题就是愿意付出什么代价而已,辽东刘益、高家奴、也先不花的归附可不仅是让大明在辽东的掌控更进一步,也让亲军都尉府趁势渗透了金山,杀掉纳哈出不太现实,但杀其他人还是有把握的。

上位的朱元璋没有理会儿子的话,对他而言高丽蛮夷藩国而已,值得惦记的就是养马采参干的还不错,总算有点用处,但若是儿子想玩练练手,那就由他去吧。

朱标也不再多言开始批阅起面前的奏章,刚翻开第一份就感觉太阳穴一跳,大都督府奏报西安河兰诸处极边苦寒二十万戍卒良苦已久,请求朝廷调拨饷银三十三万四千四百余两,绵布十四万七千七百余匹。

锦布倒还好说,朝廷自有储备,可银子户部应该是没有了,就是有也早就有归属安排了,只是还没调拨出去暂存国库而已。

这种一般都是直接打回,让大都督府去同户部重新商议,银子不够就用其他物资补贴,总能糊弄过去的,所谓缝缝补补又三年就是如此了。

但朱标肉痛片刻还是准备允了,开国至今朝廷官员俸禄定的少,守边戍卒就更不用说了,前几年都是紧着南北二军,对其他地方驻军是欠关心了些,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总得让人吃顿饺子。

其实还是手上有钱了,好在前几日从几大商帮搜刮些银子,否则朱标也拿不出这么多,莫名的发现他真是存不住钱的命,多少银子过遍手就都没了。

不过可不能答应的这么痛快,要是让朝中那些家伙知道太子爷手上还有余粮,那明日需要调拨的粮款可就是数以百万计了,左右是花储君的钱,谁也不会心疼。

兵部奏报,兵部主事彭恭、泸州守御指挥彭万里集四川明氏旧校卒将尉二千六百六十人为军,奉征南大将军命出征贵州讨伐叛逆不臣。

原属于明氏的军中将校被整合成一军,这是两个月前刘伯温的密奏上就曾说的过的谋划,这些人一死明氏的根基也就彻底消失了。

别看明升携带着绝大多数明氏子弟赴京,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偏枝子弟还在依托巴蜀天险负隅顽抗的,屡剿屡胜但就是杀之不绝,可见是离不开有心人的帮助。

其中定然是有无辜之人,但无论是刘伯温还是汤和都没有心情将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索性直接送到云贵剿匪,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谈忠诚与否。

中书省奏报,计湖广广西江西山东狭西山西河南七行省,是岁铁课凡八百五万六千四百五斤,池州府铜课一十八万斤。

……

第576章 奏章

铁铜乃国之所必需,年产自洪武元年至今年盛一年,只不过再多对大明来说也远远未到充足之时,朱标批复令御史台监察御史北巡各州府矿场,以免贪腐遗误朝廷要政。

兵部奏报四川筠连州滕大寨蛮酋编张等叛诈称云南梁王已经发兵占据湖南长宁诸州县,广发檄文召明氏余孽聚众作乱。

诚意伯令成都卫指挥袁洪领兵讨伐叛逆,袁洪引兵至叙州庆符县攻破清平等,擒伪千户李文质、百户李布、蛮酋编张败逃,复以兵犯江安诸县,袁洪追及之又败其众,焚其九寨擒获编张、伪镇抚张寿、伪千户徐官等众,编张零散余孽四散匿窜至溪洞,余党散入云南。

乌合之众聚合作乱,这类的奏报其实较之去年巴蜀初附时已经少了许多了,不过隔三差五还是总有逆贼冒出来。

朱标先照着兵部的提案将关于成都卫指挥袁洪等一干讨逆将士的封赏定下,功必赏过必罚,尤其是将士功绩在如今是谁也不敢打压,也无人胆敢冒功。

这就是亲军都尉府以及监察御史遍布天下的好处了,纵是有蠢货利欲熏心其同僚上官也绝不敢轻易同流合污。

再然后就是朱标关于此事的批复,所擒获之叛逆不必押送京师受审,贼酋编张凌迟处死,镇抚千户之属处以腰斩之刑。

顿笔片刻继续书写,南中蛮夷乍降乍叛,乃其常事不足,今获其俘宜悉编为奴修缮驰道搭建悬桥,如再不服诛之,其所叛境胡族必以兵威震之,否则终无惧心,逃窜者驻兵索之,毋遗民患!

四川通往云贵的道路险隘林立,需要青壮伐山取道,但巴蜀毕竟刚刚归附,肆意征发大量百姓服从徭役容易引起民愤,所以这些造反逆贼就是最好的选择了,相信刘伯温会领悟此中真意。

批复完还是交给自己父皇过了一眼,毕竟涉及人数甚广而且还有重刑,老朱看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准则就是治乱世用重典,绝不会姑息养奸以显仁厚。

工部奏报,前年征发松江嘉兴民夫二万,开上海县胡家港自海口至漕泾一千二百余丈阔二十丈以通海船,如今已然竣工,特请朝廷检验以彰其功。

……

大大小小的政务父子俩批阅了两个时辰才算彻底解决,仅有几件棘手却不急切的奏章留中不发,留待明日同朝臣商议处理。

命人将批复完的奏章搬到中书省后,爷俩不约而同的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体内瞬间传出不知多少声噼里啪啦的脆响。

“时辰尚早,咱爷俩出去走走吧。”

朱标无奈只能应了一声,自己父皇是下了早朝后就一直在谨身殿批阅奏章召见官员,坐了一天自然是想活动活动筋骨,可他早上领着察罕游园,中午同陈佑宗商谈,下午又批阅了两个时辰的奏章,这时候身心俱疲只想回东宫躺下了。

绕过华盖殿奉天殿,自中右门到奉先殿前,朱元璋突然开口道:“咱过几日打算北巡看看。”

朱标闻言也不太意外,其实近来他就感觉自己父皇有些蠢蠢欲动的架势,作为皇帝老朱同志还是更倾向于亲眼去看看地方民生,而不是坐在宫中等着亲军都尉府或者监察御史们的奏报。

“父皇是打算去巡查何处??”

朱元璋摆手道:“还没定下,也不准备定下,咱走到哪算哪。”

这件事传出去无疑会给北方州府卫所官员们带来极大压力,甚至不仅是北方,帝心难测,谁知道圣上是不是声东击西,说着北巡却突然南查。

“那归期儿臣也不用问了,父皇什么时候觉得该回来了就回来了。”

朱元璋大手一伸擒住儿子的后脖颈把他往身边一拉,老朱正当鼎盛之年加上这一手朱标也没预料到所以被拽了个踉跄。

朱元璋拉过儿子后随手将手臂搭放在其肩膀上满面笑意,朱标则是黑着脸,后面跟随着的奴婢们都不敢抬眼看,只是低眉垂目放慢脚步渐渐落后于前方的天家父子,期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咱好不容易出去自然是要多看看几个州府的吏治民生,开国也有五年了,这天下总该是要比原来好才算不负咱爷俩这么夙兴夜寐的勤于国政,若是百姓过的还不如元朝那会儿那咱这个朱皇帝可不就成了笑话。”

“咱离京后还是由你监国理政中书省辅佐,大事小事不要擅专,能推的都推给胡惟庸处理。”

“儿臣明白。”

朱标自然清楚父皇不可能是不信任他的能力,其实这几年来,朱标就像是顶着储君名头的丞相,掌丞天子助理万机协领六部要政,倒是把中书省丞相的权柄夺走了大半。

自李善长之后,无论是杨宪汪广洋亦或是如今的胡惟庸都没有再达到那般权柄地位,一者是皇帝勤政事事亲力亲为,如此丞相需要做的自然也就少了,二者就是朱标的出现,史来能在皇帝春秋鼎盛之年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的太子储君也就此一桩而已。

不知不觉间俩人周遭已经空无一人,那群宫女太监都已经落后百步之外了,朱元璋收回手负在身后:“前五年是奠定开国之基,还是咱爷俩亲自干才能安心,现在根基已定,是时候让胡惟庸上场了。”

“胡惟庸也是忍得辛苦,广植党羽可不是一个无权宰相能做好的。”

“咱不是也给他送了不少人,就比如那个陈宁,身为人父捶死亲子连畜生都不如,咱都明确表示厌憎了胡惟庸还是接纳了他。”

“还有李善长的亲弟李存义,咱看在他哥的面子上赏他了个太仆寺丞,可他不知感恩还嫌官小位卑,走起了胡惟庸的门路,还让次子娶了胡惟庸的次女。”

说话间就过了武楼右顺门,沿着内五龙桥过东角门,这已经是快到达东宫了,朱标自然而然的请自己父皇到里面歇会喝口茶。

朱元璋向来是极少来儿子的宫殿的,儿子要避讳他后宫的妃嫔,他这当爹的自然也得避讳儿媳,要怪就只能怪唐朝皇帝们干的荒唐事。

老朱到底没去承乾殿安坐,而是在文华殿歇脚,不过公公至此常洛华作为儿媳自然没有不来拜见的道理,抱着刚从坤宁宫接回来的两个儿子领着王蕊李嫣陈韵清前来。

她们母子是肯定能入殿拜见的,至于王蕊等能不能就要看父皇的意思了,嫡庶之别在这宫中极为分明,谁也逃不过。

她们到的时候父子俩已经喝完一盏茶了,听到通禀朱标直接吩咐道:“请太子妃与皇孙入殿,其余人到偏殿候着吧。”

很快常洛华抱着还在襁褓中酣睡的阳儿入殿,后面奶娘抱着亮儿紧随其后:“儿臣协皇孙拜见父皇,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朱元璋瞧见孙子就高兴,爱屋及乌对诞下两个孙子的儿媳也是非常满意:“起来坐下吧,你可是咱朱家的大功臣,往后这般场合就不必多礼了。”

“儿臣谢过父皇。”

儿臣儿臣,这天下除了皇子公主外,也只有东宫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才有资格在皇帝皇后面前自称儿臣,其余者就算是亲王妃也只能是臣妾。

老朱瞧孙儿是怎么都不够,明明昨日才抱回坤宁宫稀罕了一天,可还是忍不住起身走下台阶,常洛华起身后先将怀里这个递给夫君,再由夫君递给父皇。

可以看出老朱还是想把两个孙儿都抱着,但迟疑片刻还是仅抱着阳儿走回了上位,非是不爱而是不得不如此,宁落不慈之名也不忍害得两个孙儿手足相残。

……

第577章 高启

这殿内可不仅是他们一家人,还有的是奴婢们在旁伺候,有些不经意的举动传出去都会被人过度解读,太子大位稳固,所有人瞄着的就是皇孙们谁更得宠了。

朱元璋掂了孙儿后说道:“其余的咱就不见了,不过有了身孕的还是要嘉奖,各赏黄金百两,莲花玉如意一对。”

常洛华替她们谢过,然后转身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儿子坐到了夫君身侧,嫡庶之别就是如此悬殊,纵然王蕊的孩子于大局有利,但皇帝还是不会过多垂青。

稀罕了一会儿孙子后,朱元璋就起身准备回后宫歇息了,朱标和常洛华自然是请父皇留下一同用晚膳,不过老朱心意已定,只能恭敬的送出去。

看着御驾走远夫妻俩才携手回到承乾殿,朱标脱下厚重的朝服坐在榻上叹道:“今日可走够了。”

这时福多捧来精致的木盆,里面的水色深沉还升腾着热气,有明显的草药之味,小心的将太子殿下的双足放入其中擦拭起来:“爷,这是太医院新送来的足浴方子,用了艾叶、当归、老姜、川穹、益母草、红花、丹参、独活,说是能开阳固脱保气血通畅。”

朱标敞开着衣襟身体后倾双手顶在床榻上舒爽的吸了口气,能不能开阳固脱他不清楚,但起码是解乏了。

许是知晓今日太子殿下走累了,汤药足足换了三盆,气味不一可想而知疗效作用也是不一样的,其实到后面朱标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这时候常洛华安置好两个孩子也回来了,坐在镜前由宫女解下头上的凤蝶鎏金钗,也是一通折腾才算轻便下来。

“爷今夜不该去暖玉处么?”

朱标收回擦拭干净的腿脚盘坐在榻上摇头道:“明日吧,过会儿得去陈氏那,对了,明早再以你的名义去请陈夫人入宫一趟。”

在其位谋其政,享富贵承其责,常洛华了然的应下,凡是对她夫君有利的便是对她有利的,要酬功自然也得一同出力。

“过几日挑个好天气一同去紫金山踏青,宫里那些小的都带上,宫外同老二老三老四定下也带上,其余还带谁你看着安排吧,难得热闹。”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虽然现在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既然都已经定下婚约了,怎么也该让弟弟弟媳们提前见上一面,联络联络感情。

可以预料京中无论文臣武将都会想方设法走门路将子女送入此次踏青游玩的活动之中,所说年长的几位皇子以及长公主都已经定亲了,但不是还有别的,多亏了圣上辛劳啊。

常洛华多问询了几句才谨慎的应下,要召集如此多人的聚会可不容易,更何况其中还有众多待字闺中的官宦小姐。

朱标现在对官宦小姐没什么兴趣,但对新一代的官宦勋贵子弟却是很有期望,前几年朱标就挑选了一批,但只取了其中最为出众的纳入麾下培养,毕竟那时候时局不同。

现在则又是另一番局面了,科举出身的人才以及国子监的生员根本堵不上巴蜀以及贵州的官员缺口,而辽东以及云南也随时可能归附,又是一个巨大的空缺。

无论怎么看提拨一批官宦子弟都是最合适的了,也不需要太出众,惊才艳艳之辈本就罕见,朱标现在期望他们不是不学无术之辈。

闲谈歇息片刻后朱标就起身去陈韵清处安置了,暖玉那边只能是又赏赐了几件珠宝作为补偿,虽说暖玉这憨妮子恐怕都没想那么多,但宫中愿意捕风捉影捧高踩低的奴婢太多,刘瑾如今又不在管事,朱标不得不多操心些。

……

第二天一早朱标起身梳洗过罢就去上了早朝,一切都按着往常的规矩进行,就在要下朝的时候御史杨嘉突然站出来拜倒在地:“启奏圣上,臣有本奏!”

正常的谏言弹劾都该是提前上书过的,朝廷不是菜市口,没有胡乱攀咬的道理,朱标目光迅速的扫过下方的几名大臣,但他们同样是一脸意外,根本看不出什么。

不过这也够了,都看不出也就表明了某些问题,看来谁也不想跟此事牵扯上任何瓜葛,朱标收回目光肃立。

朱元璋神情淡漠的开口道:“讲。”

杨嘉起身正色道:“微臣要弹劾苏州知府魏观以及前翰林院编修高启、王彝等图谋不轨有不臣之心!”

图谋不轨有不臣之心,这若是落实了可不是贬官去职的小罪,是要满门抄斩的,武勋那边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他们才不管真假是非冤屈与否,就等着请命去缉拿叛逆好立功勋了。

而文臣那边就是议论纷纷了,魏观高启王彝可不是一般人,这都是文坛大家士林名士,怎么可能牵扯到这等事情。

同为御史的赵成出列朗声道:“圣上容禀,据微臣所知苏州知府魏观年近古稀之年,而高启王彝都不过一介书生如今连个官职都没有,就凭此何以图谋不轨?”

高启乃是能与刘伯温宋濂齐名的大家,在朝中也是有知己好友的,立刻就有不少人出言附和,不过他们都没注意到皇帝眼中的寒意更甚了几分。

朱标垂目不言,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过子,若是仅牵扯到魏观其实不算什么,但莫名其妙扯上了高启王彝就让朱标有些了然了。

朝廷缺官少才,不仅是人才难得也是由于不断的肃清吏治的缘故,每年因贪污所杀的官员不知凡凡,就在这等情况下依旧还是有不少士人再给老朱添堵。

拒不接受朝廷征辟委任的士人从洪武元年起就频出不穷,有的是自认为元朝子民,不该投效新朝,有些认为官场黑暗自命清高不愿沾染污秽,也有些厌憎朝廷治吏森严拒不出仕。

缘由各不相同但抉择都是一致的,但这些在皇帝眼中就是乱臣贼子,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父愿意用你,焉有做臣民违抗的余地!

高启王彝就是最典型的代表了,高启早先曾效命于张士诚为幕僚,开国之时朱元璋特意下诏征辟以修纂修元史,起初也是推拒再三还是宋濂去亲笔信才将其说服。

高启年少成名天才高逸,兼师众长,随事模拟,其于诗,拟汉魏似汉魏,拟六朝似六朝,拟唐似唐,拟宋似宋,凡古人之所长无不兼之,振元末纤秾缛丽之习而返之于正,名声显著于天下文坛。

如此奇才谁能不喜,《元史》编纂完成后朱元璋就想提拨他为户部右侍郎,但高启固辞不受坚决请求能允其辞官还乡,最后被赐金放还。

王彝也是一样,以布衣召修《元史》,旋入翰林,以母老乞归,赐金币遣还。

这两人就仿佛开了个例子,去年一年借口辞官的官员足有二十余人,有些被赐金放还也有的被斥责留任。

由此可想而知皇帝的怒火了,朱标能想到的朝中心思敏锐者自然也有想到的,于是就出现了颇为有趣的一幕,慨然进言为魏观高启说情的神情激愤,剩下的都是垂首肃立不发一言,生怕引火烧身。

等开脱的人都说完了御史杨嘉才继续开口,这此就是主要针对高启了,将其昔年所做之诗词细究解读,自可得其对朝廷不满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