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時工作制的朝廷鷹犬 第99章

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說到此處,李淼卻是啞然失笑。

  “你們明教是看話本長大的嗎?假死的假死,替身的替身,總也死不乾淨。”

  李淼又伸手點指女子的臉。

  “我慢慢打散你的周天,損壞你的經脈,就是要破了你的易容功法,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

  “果然,看到你這張臉,許多事情就都說的通了。”

  李淼慢慢說著自己的疑問。

  “第一,當年明教與苗人的勾結實在太過蹊蹺。苗人偏安一隅,你們明教跟他們有多大的交情,能說動他們跟著你們去造反?”

  “第二,籍天睿憑什麼能融匯貫通巫蠱之術,創出將左黎杉改造成蠱,將人改造成蠱兵的法門?這蠱兵,又為何跟苗王墓大巫驅使的畜生同源同流?”

  “第三,就是苗王墓一行。”

  李淼笑了笑。

  “苗王墓是苗人的盤算,但其中有兩點值得一說。”

  “第一點,苗人大概是因為你們在泰安城做的事情,知道朝廷即將對他們下手。所以想要挾持南方武林大派作為肉盾。”

  “但,用的手段,太‘溫柔’了。哪怕沒有我在,那些進去的高手也能活下來幾人。非但不像是搏命之舉,反而隱隱透著某種——半推半就的提醒。”

  “第二點,嫁衣神功失傳許久,是刻在苗人祖墳的石壁上的。看石壁朽壞的痕跡,至少也有近百年了。”

  “你們明教,是怎麼從苗人的祖墳裡,得到嫁衣神功的?”

  李淼看向女子的眼睛,緩緩說道。

  “那個籍天睿二號不在,但他的真氣傳給了你,你應當是他的親信。”

  “這些問題的答案,都在你這張臉上。”

  “你是個苗人。”

第145章 籍天蕊

  李淼噼裡啪啦說了一通,那女子卻是絲毫沒有反應。

  與李淼爭鬥了一炷香的時間,哪怕李淼刻意留了手,她現在也已經近乎不成人形——左眼一片黑洞洞的窟窿,裡面流出血來。右臂齊肘而斷,左腹一大片血肉模糊,雙腿上更是血跡斑斑、傷痕遍佈。渾身衣物破損,露出了滿身猙獰的傷疤。

  但她一聲不吭。

  自從她現出本來面目後,無論被李淼傷成什麼樣,哪怕是生生將右臂撕了下來,她都沒有漏出一絲聲音。

  這不正常。

  大朔的武林爭鬥格外兇殘,所以江湖人都習慣了帶傷上陣,對疼痛的忍耐力要強一些,這很正常。

  但,意志是意志,本能是本能。

  無論再怎麼能忍,也只是能帶著傷繼續爭鬥而已,不代表不會出現反應。冷不丁被人撕了一條膀子下來,不可能連一絲悶哼都沒有。

  李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皺了皺眉。

  他先把女子打成重傷再說話,就是想讓她重傷之下,控制不住情緒,好讓他驗證自己所說的是否正確。

  現下看來,卻是全然無用。

  正當李淼想著要不要直接殺了她的時候,女子忽然間開口。

  “李大人,您不必想著能從我的嘴裡套出東西來。”

  “我只有三句話,要替教主轉告您。”

  “說完之後,我這條命,您儘可隨意處理。是剮、是剖,還是將頭顱斬下懸在城門之上,都隨您的心意。”

  李淼挑了挑眉,卻是冷笑一聲。

  “你不想說就能不說?”

  只要不是啞巴,就是塊石頭,他也能榨的她開口說話!

  說罷,單手成爪,凌空朝著女子頭顱扣去!

  女子說完話之後,竟是不閃不避,甚至散去了架勢,施施然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李淼的指爪扣在她的腦門上。

  “嗯?”

  李淼詫異,但手上沒有絲毫停歇,嘩啦一聲,便將半張頭皮生生撕扯了下來,而後又按了回去,施展那門“生物焊接”奇功,將血肉重新貼合。

  這門功法,治傷好用,拷問更好用。即使是柳白雲這般的老江湖,也扛不住。

  這女子傷的是神經最為密佈的頭部,血液順著額頭流了滿臉。

  而她卻真的任由李淼施為。

  女子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瞳孔沒有收縮、手指沒有顫抖,彷彿李淼只是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

  她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

  “李大人,只要在我轉告完教主的話之前不殺我,您儘可以隨意在我身上驗證,我是不是在虛張聲勢。”

  “經過方才的爭鬥,我已經確信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您手中逃走。如此,我的使命就只有說完那三句話,之後,我的命就是您的了。”

  “我知道,您是積年的逡滦l,又三路合一,對人體的經脈、筋骨、真氣了如指掌,更有無數自創的奇功。折磨人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但,您唯獨折磨不了我。”

  “無論您對我做什麼,於我而言都是毫無感覺。”

  李淼皺了皺眉頭,捻著手指,上下打量了女子半晌。

  而後,恍然大悟,一聲長嘆。

  “原來如此,我道你身上的那些傷疤竟然如此眼熟。”

  “你是個被人救回來的‘蛹女’。”

  在苗王墓一行中,李淼見過這種跪坐在苗王棺槨前陪葬的侍女。經受萬般折磨後,被剝奪五感,一邊感受著體內蠱蟲的吞食,一邊絕望地等待苗王的復活,是一種愚昧信仰的可悲造物。而這女子與李淼爭鬥後衣物破損,露出的傷疤,正與“蛹女”類似。

  女子點了點頭。

  “您在苗王墓中應該見過我這種‘東西’。”

  “蠱蟲順著我的脖頸,爬進了我的頭顱,吃掉了我一部分腦髓。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感受不到一絲疼痛。也正因如此,我活到了最後。”

  “所謂折磨,不過是心神和肉身。肉身的痛我已經感受不到了,心神的痛……難道會痛過我在墓中時,五感盡失,只能痛苦等死的經歷嗎?所以,您不必在我這種人身上費神了。”

  “現在,您可以聽一聽教主要與您說的三句話了嗎?”

  李淼也感覺有點無奈了。

  一切的拷問手段,都建立在兩個前提之上——能感受痛苦、和想活。

  但這女子分明是個變態,而且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變態,她既不想活,也感受不到痛苦。對自己的肉體更是毫不在意。

  當然,李淼也不是想不到一些出格的手段,或許有用。

  只不過那些手段,一來耗費時間,二來太過出格,連李淼自己都覺得噁心,也壓根不想去用。

  所以,他還真拿這女人沒轍。

  見李淼沒有說話,女子緩緩開口。

  “如此,我便說與李大人聽了。”

  “第一句,李大人與我同為‘外道’,為‘正道’所不容,何苦自相殘殺?”

  李淼冷笑一聲。

  “我是外道,誰是正道?”

  “朝廷。”

  女子毫不猶豫的說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天人久不現世,根子就在大朔、在朱家身上。隨著您的武功日益精進,終有一日,您也會站在籍天睿,站在明教、站在教主大人的位置上,面對朝廷的兵戈。”

  李淼又是一聲嗤笑。

  “還有新鮮的嗎?”

  這些話,在李淼看來,都是過時的廢話。

  他這二十年韜光養晦,等到自己有了自保之力才開始顯露武功,難道是閒的嗎?

  泰山上,知道東廠已經有出現的苗頭之後,他對五嶽劍派說的那句“為逡滦l效力”,而非是“為朝廷效力”,難道是無的放矢?

  在少林寺外,朱載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是不是反伲吹牟皇窍氩幌耄悄懿荒堋!睙o論是大朔還是前世,只要文明的主體還是人類,那執行的底層邏輯永遠都是“拳頭”和“屁股”,這點李淼早就看的清楚。

  這時候,籍天睿再跟李淼說這種話,李淼只感覺,他怕是覺得自己是個只知道打架的莽子。

  女子沒有絲毫反應,繼續說道。

  “第二句話,當年殺死籍天睿的四位天人,在籍天睿死後一年內,天人五衰接連爆發,紛紛殞命。朱載因為是宗室,才免於一死,但也被按死在逡滦l指揮使的位置上,十五年不得寸進。”

  “嘉竟死後,朱載也會死。”

  “哦?”李淼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這句話倒是有用,若真如這個籍天睿二號所說,那如果被朝廷知道是自己殺了他,說不得也會跟當年那些天人一樣,惹上災禍。

  不過,這件事情要留待日後驗證了。

  女子見李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不在意,緩緩開口。

  “第三句話,我已心灰意冷,不日就將離開大朔。如果李大人對明教有氣,可以隨便殺,我不會有絲毫怨言。”

  “但,如果李大人還是想與我切磋一番,我也欣然恭候。只是望李大人儘快赴約,莫耽誤了我的行程。”

  “籍天蕊,敬上。”

  說罷,女子抬手成掌,猛然打向自己的額頭。

  嘭!

  一聲悶響,紅白之物四濺,那女子姣好的面容已經蕩然無存。一個腔子在原地搖晃了幾下,轟然倒地。

  李淼沒有阻止她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捻著手指。

  “有意思,我在泰山、在少林做了什麼,這個籍天蕊應當心知肚明。”

  “明知道我三路合一,且能同時圓滿兩路,還敢讓我去找她嗎?”

  “也好,也好。”

  李淼露出了一絲笑來。

  與往日的懶散笑意不同,這笑裡,帶上了一絲興奮。

  “打小孩子,我也有點膩了。”

第146章 萬般兵器,此乃淬毒石灰粉

  安梓揚小心翼翼的下了密道,貼著牆壁、緩緩前行。

  密道內沒有火光,伸手不見五指。他又不敢照明,只能摸索著前進。

  他的腳沒有離開過地面,貼地劃過,防備陷阱。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腳尖碰到了什麼東西。

  安梓揚蹲下身,用劍鞘在地上掃了一下。

  叮、叮、叮。

  細微的鐵器聲響。

  安梓揚將那些東西掃到牆邊,左手握劍右手摸牆,將那些鐵器夾在中間,感受了一下大小、形狀,心中暗罵了一聲。

  “你媽的,鐵蒺藜!要是踩上去就完了。”

  “不知道有沒有淬毒……碰不得。”

  安梓揚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用劍鞘在地上掃過,一邊掃一邊前行。

  走出了十幾丈的距離,劍鞘就不再傳來碰到物體的感受,安梓揚不放心,又扯下腰帶系在劍鞘上,一邊走一邊在地上橫掃。

  又走出了十幾丈,安梓揚摸到了密道盡頭的門。

  門縫之中,隱隱透出火光。

  他沒有開門,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根髮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