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男子身子一顫,噗通一聲跪下。
“呃步子到(我不知道)……”
他這邊說話間,三位供奉也飛身趕回。其中一人將一片沾滿血水的木板遞給了安梓揚。
安梓揚並指在上面一抹,探到鼻尖一聞。
“死人血,都發臭了。”
“都是這種?”
供奉們點點頭。
“邊上的破屋呢,那些外圍的江湖人呢?”
供奉們搖搖頭。
“這樣,那人應該都已經跑了。”
“三位搜一搜。”
三位供奉領命而去。
而安梓揚站在原地閉目思索。
“進到外城到現在不過盞茶時間,幾十號人連帶著幾百號的嘍囉,就這麼消失不見了,不是密道就是暗室。”
“劉瑾,果然在這群江湖人之中。”
“他想用這些人做什麼?”
“這些人加起來,算上高明,頂破天也就能兌掉兩三個供奉,能有多大的作用?”
“他們能威脅到誰?”
安梓揚尋思了片刻,直到遠處傳來天人交戰的巨響,才睜開雙眼停止了思索。
“走。”
帶著梅青禾,飛身趕去。
————————
另一邊,朱守靜帶領的供奉們,與安期生的爭鬥已經陷入白熱化。
爭鬥只持續了不到一炷香時間,就已經在周圍清出了一片數十丈方圓的空白地域。其中四處潑灑著血肉,兩具殘破的屍身倒在地上,血跡已經漸漸發黑乾涸。
最後存活的瀛洲天人站在屋頂上,左臂齊根而斷,血水不住滴落,面色發白,卻還是用單手夾住長簫不住吹奏。
“死來!”
雄雞一唱天下白!
朱守靜朝著安期生的頭頂再度劈出一刀!
與此同時,周圍數位供奉同時出手,如雨點一般的攻擊落在安期生周身,在護體真氣上盪開片片漣漪。
都是廝殺裡成長起來的天人,一炷香的時間足夠他們摸索出對付安期生的辦法——飽和式攻擊覆蓋周身,叫他不能將護體真氣聚集到一處,而後由朱守靜強攻!
轟!
長刀劈落!
噔噔噔噔——
安期生竟是被這一刀劈的後退數步。
頭頂數根半黑半白的頭髮緩緩飄落。
朱守靜這一刀,已經破開了他的護體真氣,距離劈開他的血肉只有一步之遙。
可就算到了這種時候,他的眼神還是沒有一絲波動,仍舊是如一潭死水般平靜。
因為朱守靜也已經力竭了。
劈出這一刀後,他彷彿忽然沒了力氣,抽身疾退數丈後以刀身杵地,支撐住上半身。一張口,熱氣就從口腔中逸散而出,蒸騰著飄入空中。
“哈——哈——”
朱守靜大口喘息著。
他這超出尋常供奉的攻擊,不是沒有代價的。
就如崆峒派的絕學七傷拳一般,他這刀法也是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武學。若用李淼前世的遊戲來做例子,旁人武學的出招扣的是真氣,那他消耗的就是真氣上限。
到了現在,已經是入不敷出。
再劈一刀,他的周天執行都難以維持,到時就算安期生不攻擊他,他也會死在天人交戰的餘波裡。
而安期生,只是左胸、右腿、肩膀和臉上,被劃開了四道細微的傷口而已。若非他現在狀態不對、傷勢難以癒合,恐怕這些傷口瞬間就會消失。
而看到朱守靜這副樣子,供奉們也停了手。
“朱大人,走吧?”
“今日怕是難以留下他了,不如從長計議!”
“是啊,探明瞭他的底子,咱們也不算沒有收穫!”
七嘴八舌,都是勸退。
他們本就是被朱守靜強留了下來,現在沒了朱守靜主攻牽制,就靠他們這些人絕不是安期生的對手,自然立刻就沒了戰意。
朱守靜咬了咬牙。
他也沒法說些什麼。
對這些投盏墓┓睿揪蜎]抱多大期望,今日能陪著他跟安期生死戰一場、扔了兩條命在這裡,已經算是盡忠職守了。
可真要就這麼放棄嗎?
朱守靜陡然轉頭,看向不遠處正在吹奏長簫的瀛洲天人。
“不行!”
“就算把命舍在這裡,至少也要把這個瀛洲天人帶回,叫安期生的狀態永遠不得圓滿!”
朱守靜回頭,就要強撐著對安期生劈出最後一刀,順帶讓供奉們帶著瀛洲天人逃走。
視線轉動,卻是瞳孔驟縮。
安期生不在原地。
那他去了哪?
朱守靜瞬間便反應了過來,頭還沒回過來,身子已經朝著後方疾速趕去。
瀛洲的天人!
安期生只要殺了他,狀態就能進一步恢復!
果然,朱守靜目光投射到瀛洲天人身上。
在他的背後,安期生那毫無感情的臉,已經從肩上露了出來,左掌也已經高高揚起,朝著他的額頭拍下!
而那瀛洲天人雙目無神,顯然已經是被安期生種下的後手奪去了神智,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到了絕境!
而那些供奉們,除去阮梅咬牙趕去,竟是沒有一個動作,分明都是怕了安期生,不敢上前阻攔!
電光火石之間,情勢急轉直下。
瀛洲天人現在本就沒剩幾個,殺了此人,安期生恐怕已經離全盛姿態不遠,朱守靜連拼命的資格都會失去。
這傾巢而出的圍剿,就會變成安期生的勝利。
朱守靜提刀斬出最後一道刀芒,可已經來之不及。
就在這瞬間!
一襲明黃色龍袍自高空落下,轟然砸在安期生的面前!
“就是你傷了大李!”
“給朕死!”
朱守靜面色一鬆,噗通一聲撲倒在地,卻是疲憊地笑了出來。
牽扯了安期生一炷香的時間。
皇帝,終於趕到!
第439章 本心
轟!
皇帝一拳轟在安期生的胸口!
巨響在咫尺之間炸開,勁風轟然盪開!
目光空洞的瀛洲天人被勁風吹飛了出去,在半空中恢復了神智,來不及回頭去看,就拼了命地朝前狂奔,直到與趕來的供奉們合流才長出了一口氣。
供奉們將瀛洲天人圍了起來。
阮梅衝過去,將朱守靜背在背上。
皇帝目光掃過來,一揮袖。
朱守靜強撐著說道:“走!”
供奉們長出了口氣,裹挾著瀛洲天人,疾速逃離。
今日這一戰,他們終於清晰地瞭解了,性命雙修的四路天人,與他們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那是傷勢和人數都無法填平的鴻溝,是隻要捲到餘波之中就可能喪命的危險。至於將安期生傷到這種地步的李淼,到底是有多強,他們已經難以去猜測。
這場爭鬥,他們沒有資格去旁觀,就好像皇陵之戰和王恭廠之戰一樣。
少頃,人影遠去。
皇帝矗立在屋頂之上,警惕地看著前方,倒飛出去的安期生砸出的廢墟。
他那一拳,沒有破開護體真氣。
安期生沒有受傷。
他就藏在那片廢墟和煙塵之中,靜靜地看著皇帝,找尋著他的弱點。
而現在距離李淼開始與皇帝對練,才剛剛過去了三天,皇帝的武功只恢復了五六成的水平。即使對上重傷未愈的安期生,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今日的勝負,尚未可知。
少頃,廢墟之中終於傳來腳步聲。
斷裂的房梁轟然落下,在地面上砸出大片的煙塵,無形的護體真氣化作巨爪分開前路,安期生緩步走出,望向皇帝。
兩道目光交疊。
下一瞬,天地變換!
沒有絲毫前兆,皇帝瞬間就展開了自己的本心幻象,將安期生拖入其中!
太和殿幻象之中,安期生的眼神瞬間就恢復了清明,先是與龍椅上的皇帝對視了一眼,而後將目光投向四周,待到細細觀瞧了一圈之後,第一次開口。
“你的寂照功法,從何而來?”
皇帝沒有回答。
安期生好像也沒有期待他的回答,自顧自朝下說道。
“你也是第一次,與修成其他性功境界的人交手吧。你有沒有覺得奇怪,為什麼你能如此簡單地就將我拖入幻象之中?明明你我都是性命雙修的天人,明明我的性功積累要遠比你深厚。”
皇帝皺了皺眉。
確實,相比起“玄覽”,“寂照”顯得太過於神異,已經不像是武學,更像是某種話本或典籍裡面描寫的神仙手段了。
而且,“寂照”對於其他天人的壓制,也顯得過於有效了。除去李淼和同樣修成了“寂照”的建文帝之外,就連積累了千年的安期生,竟也是毫無抵抗之力地被拖入了幻象之中。
這顯然不正常。
“千年以來,我只見過兩個修成寂照的人。”
安期生負手站立,緩緩說道。
“一個是你。”
“另一個,叫張三丰。”
“菩提達摩應該也修成了,不過我沒有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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