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李淼淡然說道。
“我這屬下來我手底下時間不長,事情還知道的不多。但你的訊息,逡滦l早就收集全了。前幾天你跟血衣樓的趙巧巧打了一架,所以那些邪道的傻子才會願意跟著你進來。”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看見趙巧巧的屍體,你還敢來見我。”
李淼緩緩搖晃了幾下老者的頭顱,笑道。
“你是摩尼教的人,對吧?”
“天人的話,應該地位不低。會說漢話,你是‘帕提格’?”
老者陡然噎住,原本打算說的話,也都盡數嚥了回去。
早在李淼從衡山上下來的那晚,王海就已經向李淼說過這訊息。皇陵之戰後,明教中層弟子都已經進了逡滦l詔獄,護法和左右使更是早在泰安就被李淼殺了個七七八八,除去籍天蕊和少數幾個天人,明教已經是分崩離析。
但,明教的底層弟子,那些沒有資格跟著高層進京的弟子,都還在。明教平日間蒐集的物什,估計籍天蕊也沒有餘裕帶走。用李淼前世的話來說,“上層建築”已經倒了,但“經濟基礎”還在,而且很大。
恰巧,明教中有一些弟子見情況不妙,直接逃竄到了西域,投奔了明教的祖宗——摩尼教。
摩尼教教主從這些弟子口中得知訊息之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意思是,那幫子自立門戶的異教徒,中層以上的都死乾淨了?東西還在、底層教眾還在,而且都是被中原朝廷打壓了幾十年,還不離不棄的信徒?”
“明尊!這是您的賜福嗎!”
沒有半點猶豫,摩尼教立刻便派了人手前往中原查探。但這一探,卻犯了難。
明教犯的,可不是小事兒。
刺殺皇帝,還差點兒成了。想也知道,大朔朝廷基本不可能再允許明教繼續存在,即使是把名字換成摩尼教,也不行。但讓摩尼教就此放棄這潑天的富貴,顯然也不可能。
恰好,李淼召集天下群雄齊聚嵩山的訊息傳開,於是就有了老者來見李淼的事情。
但,老者沒有想到,剛一見面,李淼就道出了他的來歷。這讓他想要做的鋪墊,全都死在了肚子裡。
沉默了半晌,老者才沙啞開口。
“大人,對我摩尼教了解如此多嗎?”
“倒也談不上。”
李淼笑道。
“教主,十二使徒,主教,長老,這些基本的架構還是知道的。摩尼教會說漢話的人不多,你既然是天人,應該就是使徒裡邊、專門負責傳教的‘帕提格’了。”
老者抿了抿嘴,沉聲說道。
“既然如此,大人應該知道我的來意。”
“當然。”
李淼說道。
“你們的目的顯而易見,但我好奇的是,摩尼教到底有什麼籌碼,覺得我會讓你們接手明教的攤子?”
“雖然西域沒被朝廷打壓過,但武學的底子終究還是在中原,你們那裡的天人也沒有幾個吧?要是沒有點把握,你不會來找我的。”
李淼鬆開抓住老者頭顱的手,回身上了臺階,斜坐在椅子上。左手撐著臉,右手放在扶手上,淡然說道。
“說吧。”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
“明教僮哟虤⒒实郾菹拢媒⻊颖U不安,若我摩尼教接手,可以向朝廷……”
“這事兒輪不到你操心,下一個。”
李淼打斷了老者的話。
老者咬了咬牙,繼續說道。
“聽聞朝廷有數個天人叛逃、流入江湖,若我摩尼教能入得中原,可以協助朝廷……”
話說到一半,再次被李淼打斷。
“呵。”
李淼嗤笑一聲。
“阮供奉,他說要替朝廷殺你呢。”
老者猛然轉頭看向身側的阮梅,阮梅笑著,抬手點了點腰間的峨眉刺,發出“叮叮”的響聲。
老者咬了咬牙,轉頭看向李淼。
“朝廷的積累,固然是我教比不了的。但少了諸多天人也是事實。有我教幫手,江湖一定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動盪。”
李淼好似已經聽膩了,合上了眼睛。
一旁的安梓揚連忙接下了話頭,嗤笑道。
“動盪?你要不要看看你腳下是什麼地方?要不要想想山門之外有多少人想進而不能進來?”
“我家鎮撫使一聲令下,整個江湖都要趕來赴宴。這江湖動盪,是我家鎮撫使想要讓它動盪;若我家鎮撫使想讓它安靜下來,它就得安靜下來!”
“你能走到這裡來,見上我家鎮撫使大人一面,都是給你的恩賜!”
“幫手?你也呸!”
最後一個“配”字兒,連同一句“呸”一同迴盪在廳堂之內,老者的臉色愈發難看。
屋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阮梅的手已經壓在了峨眉刺的手柄之上,目光看向李淼。人是她放進來的,自然也應該由她來處理。只要李淼揮揮手,她就會立刻出手,將此人擊殺當場。
殺意瀰漫,一旁的柳承宣等三人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半步,生怕被捲入其中。
忽然,老者再次開口。
“我教,還有最後一個條件。”
“只是,此事,最好不要被外人聽到。”
安梓揚眉毛一挑,立刻就要開口喝罵。
“你這狂徒——”
“並非是我教藏著掖著,此事與我教關係不大,反而是與鎮撫使大人,有些淵源。”
老者連忙說道。
“這,是為了鎮撫使大人考量。”
“哦?”
李淼睜開眼,笑道。
“前面的都是些老生常談的廢話,試探了這麼久,總算是把真貨拿上來了。”
“與我有淵源?有意思。”
他看了安梓揚一眼,安梓揚立即會意,先是朝著沈尋凝使了個眼色,而後與她一同走下臺階,領著柳承宣三人出去,緩緩關上了門。
屋內,便只剩下了李淼、阮梅和摩尼教的老者。
“好了,這裡沒有其他人了。”
“說說吧,我開始行走江湖也不過一年多時間,怎麼西域的事情,都能與我扯上關係了?”
李淼說道。
老者抬起頭,直直的看向李淼,目光在李淼臉上停留了許久。一旁的阮梅陡然色變,就要上前制止他這無禮的行為。
李淼卻是擺了擺手。
做逡滦l這些年,經他手拷問的犯人少說也得有幾百個。分辨目光中的情緒,對李淼來說已經是種本能。
老者的目光並不帶有任何感情,既不是挑釁,也沒有討好,而是純粹的在觀察……好像,是在與什麼人對比一般。
半晌,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才緩緩說道。
“據我所知,明教之前與李大人有些糾葛,李大人曾親自追殺過一陣。因此,明教教主將蒐集到的李大人的容貌和大致訊息,都散佈給了中層以上的教眾。”
“來投奔我教的教眾,向我們說了這些訊息。其中有一點,我還需要確認一下。”
他看向李淼,下意識壓低了聲音,說道。
“李大人,您是孤兒出身,沒有親眷,對嗎?”
“哦?”
李淼挑了挑眉。
“這倒是有意思……沒錯,我確實是這般出身。”
“如此……”
老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繼續問道。
“那,李大人可還記得自己出身何處?”
李淼沒有回答,眯著眼睛看向老者。
老者打了個寒顫,連忙說道。
“並非是冒犯您,只是此事我教也不敢確定,若不向您確認一下這兩個訊息,唐突說來,怕有不妥。”
“既然那明教弟子所說都是真的……”
“李大人,此事,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老者沉聲說道。
“那些明教弟子是半年前來到西域,我教也是半年前開始朝中原派遣人手。但最開始,教主並沒有打算讓使徒一級的人手來此。”
“直到三個月前,有人來到我教總壇,見了教主一面。”
“他說,朝廷動盪,已經顯露出了疲態,明教是始作俑者。天下所有對大朔不滿的人,都會記得那一拳。”
“我教接下明教的攤子,就要承擔這因果。朝廷的打壓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會贏得一些……人心。”
說到此處,老者頓了頓,看向李淼。
李淼倒是沒有什麼表示。
這事兒不稀奇。出頭的櫞子先爛,但也會
“繼續。”
李淼說道。
於是老者繼續說道。
“他說,如果我教願意扛起明教的這杆旗子,就算不去與朝廷作對,只要不俯首稱臣,他便願意為我教擋下一些事情。”
“比如,朝廷的天人。”
“比如,逡滦l。”
“呵。”
李淼冷笑一聲。
“你們就信了?”
“不。”
老者說道。
“中原是武學的根源所在,我教雖然多年不履中原,但也知曉朝廷的底蘊。他誇下如此海口,我教自然不會輕易相信。”
“所以,教主讓教內的高手,與他過了兩手。”
“最先是主教,一個照面便已落敗。我上去試了兩手,也是毫無還手之力。”
“最後,教內所有天人一同出手。”
“仍舊是,不敵。”
李淼拿下了手,坐了起來,饒有興致的問道。
“你們有幾個天人?”
“四個。”
“過了幾招?”
老者長嘆一聲,極不願意承認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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