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柳承宣目光在魯玉身上逡巡。
“在何處……”
忽然,他目光一凝。
“這裡。”
他說道,伸手將魯玉的右手抬了起來,將手指攤開,露出掌心。
溫憐容湊過去一看。
魯玉的掌心,竟是密密麻麻一片血點兒,足有數百處極為細微的傷口,正緩緩滲出血液。這架勢,倒是像直接空手在針線盒裡抓了一把一樣,有些甚至撕裂了皮肉,劃開了指尖長短的傷口。
柳承宣低頭聞了聞,點了點頭。
“有毒,就是這裡。”
“但方才她逃竄之時,應該還沒有這傷。”
“那人到底是用什麼手段,隔著數十丈的距離,讓她中毒的呢……”
他正在思索,卻聽得身側溫憐容一聲輕嘆。
“劍。”
“師兄,是她從那人手中奪來的劍。”
倉啷啷——
溫憐容用劍身挑出紮在一旁樹幹上的劍,送到了柳承宣面前。
“師兄,看劍柄。”
柳承宣定睛一看。
那劍柄之上,一片猩紅。
他又湊近看了看,示意溫憐容將其放到地上,俯身撿了兩根樹枝,將劍柄夾在當中,心中默默數著時間。
從魯玉奪劍,到逃竄途中發出痛呼,大概是十息時間。
“十,九,八……三,二,一。”
噌!
霎時間,從劍柄之上陡然彈出數百根牛毛細針,登時就將那兩根樹枝刺的千瘡百孔。
“嘶——”
柳承宣倒吸一口涼氣,腦海中浮現出了魯玉的遭遇。
她奪劍之後,鑽入密林逃竄。還未逃出百丈,忽然間掌心傳來一陣劇痛。
吃痛之下,她陡然一甩手就要將長劍甩出。那數百根針卻深深扎入她的皮肉之中,第一下甚至沒能甩脫,那些撕裂的傷口,就是這麼來的。
於是她發出了第一聲痛呼。
“什麼!?”
而後她再次甩手,長劍飛出,扎到了樹幹之上,這也是柳承宣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長劍的原因。
這時,毒物發作。
她發出了第二聲驚呼。
“陰險佟�
還未把一句話說完,她便已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柳承宣皺了皺眉。
“但,為何這劍在那人手中沒有反應,被魯玉拿著就會發作?連我用樹枝夾著都會彈出毒針?”
他又細細端詳了劍柄片刻。
忽然間,他恍然大悟,同時遍體生寒,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和魯玉一樣的感嘆。
“這般陰險!?”
那劍柄靠近劍顎的部分,竟是藏著一圈微不可查的機簧,共有八道,若非湊近檢視根本無法察覺。
這便是機關所在。
怪不得那貴公子總是鬆鬆垮垮地提著劍,根本不是因為隨意,而是他始終在用兩根手指按順序敲動這八道機簧。
若是順序錯了,或是一段時間沒有按動機簧,這毒針就會彈出,將持劍之人的手扎個通透。
這柄劍,從一開始就是一柄暗器。
就等著別人奪走。
“這……”
一旁的溫憐容也是皺了皺眉。
這種行徑,根本是在侮辱“劍”。天下間的任何一個劍客,看到安梓揚這麼用劍,恐怕都會皺眉。
而且看對方這一套又一套的陰險手段,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正道做派。
但,對方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長嘆一聲。
溫憐容扛起魯玉,柳承宣將長劍收到自己的劍鞘中提著,兩人回身到了木屋前面。
“公子,人已經帶回來了。”
門內傳來安梓揚的笑聲。
“送進來吧。”
兩人推門進來,登時愣在原地。
這木屋之內的小床已經被空了出來,在床上鋪著一席白布。
在這白布周圍,已經密密麻麻放好了數十樣寒光凜凜的器物,血槽之中還隱隱有些黑紅色的粉末,好像是乾涸的血漬。
而在地上,則是碼放著數個罐子,裡面隱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活物,正在裡面爬動。
屋內只有從屋頂漏洞之中斜拉進來的月光,照亮了安梓揚的半張臉,將眉眼隱藏在黑暗之中,卻照亮了白森森的牙齒。
他溫和笑道。
“把人放在床上,二位便可以出去了。”
“哦對了,若是過會兒動靜不好聽,二位可以捂住耳朵,或者打坐入靜。”
“不然,明天可能會吃不下飯的。”
柳承宣心中不可抑制的出現了一個想法。
“到底……誰是邪道……”
第275章 客棧
天,亮了。
柳承宣和溫憐容,緩緩睜開了雙眼,都看到了對方已經積滿了冷汗的髮絲,和佈滿血絲的眼球。
“師兄……你也沒能入靜。”
溫憐容苦笑道。
“怎麼入得了……沒走火入魔就算好的了。”
柳承宣都沒敢將視線投向那幢木屋。
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昨晚安梓揚所說的“動靜不好聽”的含金量。
吱呀——
忽然,木屋小門被推開,安梓揚緩步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
而已經起身的兩人,見到安梓揚出來,竟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手也是不自覺的摸向劍柄。倒不是想要拔劍,只是將劍柄握在手中,能給他們帶來一些安全感。
“公子……魯玉……”
“打擾到兩位歇息了。”
安梓揚轉過頭,和善笑道。
“問了一晚上,剛開始覺得是嘴硬,後來才發現是腦仁兒小,被人一攛掇就上杆子往上爬,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可惜了這張臉,都浪費了。”
“哦對了,二位是要去嵩山赴宴,對吧?”
柳承宣點了點頭。
“是。”
“不妨同行。”
安梓揚笑道。
“昨晚問了問魯姑娘,他們這些邪道已經串聯了起來,專等著在嵩山上鬧事,而且已經都得了易容功法。”
“其中,誰去替換誰,都是有數的。”
柳承宣頓時意識到了不對。
“也就是說……”
“沒錯。”
安梓揚笑道。
“二位的麻煩還遠未結束。離嵩山越近,二位就會碰上越多已經被替換過的人。”
“雖然魯玉和許冰的死訊無人知曉,但二位只要在這些被替換之人面前露出一絲破綻,立刻就會有至少十位邪道高手來滅你們的口。”
“其中不是不可能會有絕頂高手,甚至是江湖傳說中的‘天人’。”
“以二位的武功,十死無生。”
安梓揚雙手抄袖說道。
“剛好,我也對這些人的謩澯行┡d趣,既然兩位已經卷到了此事之中,不妨與我同行。至少絕頂之下,我可以保二位無憂。”
“如何?”
柳承宣和溫憐容對視了一眼,一拱到地。
“多謝公子,不知高姓大名,日後若有驅使,我浣花劍派但無不從。”
安梓揚卻是擺了擺手,促狹一笑。
“我是誰,到了嵩山,你們自然而然便知道了。而且二位也不必謝我,邪道替換之人繁多,我特意來救你們,其實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已。”
“二位若是要謝,也應該去謝他,而非謝我。”
柳承宣不明所以。
“呃……不知是哪位大俠……”
安梓揚吹了個口哨,遠處密林之中便響起馬匹嘶叫之聲,而後馬蹄聲極速朝著這邊靠近。
他這才笑道。
“去年,行遲大師傳位之時,有人帶著貴派進門見禮。當日柳兄不正是領頭之人嗎?”
“可還記得故人?”
柳承宣陡然瞪大了眼睛。
“李大俠!?”
安梓揚翻身上馬,笑著點了點頭。
“正是。”
“他此時正在嵩山之上,知曉此事之後,特意讓我來帶故人上山,追查邪道之事其實才是順便。”
“他讓我帶給柳兄一句話。”
安梓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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