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樂事薯片黃瓜味
當然,李淼不急著前往峨眉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段玦所說的“等著跟他偶遇的天人”。
重慶府已經是前往峨眉的要經過的最後一個府城,若那些天人想要見他,只有等在此處。
李淼挎著繡春刀,進城之後還未走出多遠,便見前方遠遠的迎來一隊人馬。
領頭的,是李淼的老熟人了。
丐幫幫主,勞奇峰。
隔著還有十幾丈的距離,勞奇峰就加快了腳步,一路走到李淼面前,彎腰一拱到地。
“見過鎮撫使大人!”
李淼笑了笑,上前扶起他。
“勞幫主,你我早就熟識,又是一起下過墓的交情,無需多禮。”
勞奇峰自然也是一陣吹捧,什麼“風采依舊”之類的馬匹就拍了上來。
他又轉頭看向沈尋凝。
“這是?”
李淼笑道。
“尹掌門的徒弟。”
“哦!尹掌門的高徒!”
去年在苗王墓中時,勞奇峰可是見過尹敏君躲在李淼懷裡的樣子的,立刻便明白了過來,也是對著沈尋凝一頓誇讚。
兩人寒暄一番,勞奇峰帶來的那一堆人也過來了,其中一箇中年男子諂媚的湊了過來,衝著李淼笑道。
“鎮撫使,可還記得我?”
李淼笑道。
“記得,漕幫幫主,對吧?”
“是,是,李大人。”
勞奇峰伸手一引。
“李大人,我與餘幫主在此等您有七八天了,今日終於將您等來了。我已經讓人備下了酒宴,正好為您接風。”
“請。”
李淼笑著點了點頭,隨二人朝前走去。
及至這重慶府內最好的酒樓,就見樓下已經圍滿了漕幫和丐幫弟子,樓內一個食客都沒有,已經被包了場。
到了酒樓外,便有一個約摸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跑了過來,頭一低、雙手抬起,將放著清水、毛巾的盤子奉到李淼面前。
另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跑了過來,拿著毛巾為李淼擦去靴子上的塵土。
李淼掃了兩人一眼,伸手探入清水中洗了洗手,似有意似無意的看了勞奇峰一眼。
勞奇峰頓時心頭一顫。
李淼卻是沒有發話,用毛巾擦了手,順手就搭在了那個年輕人肩膀上。
那年輕人身子一抖。
勞奇峰乾笑道。
“大人,他是……”
“勞幫主,我餓了。”
李淼淡淡說道。
“要敘舊的話,邊吃邊聊。”
“是,是。”
勞奇峰忙不迭點頭,與漕幫幫主一道引著李淼上了樓,到了一處僻靜的雅間。
桌上已經擺滿了菜,菜色精緻,都是順天府的樣式,顯然是為了迎合李淼的習慣。且都是熱氣騰騰、剛剛出鍋。
幾人落了座,又是一番寒暄。
吃了一會兒,漕幫幫主暗中朝勞奇峰遞了個眼神。
勞奇峰搖了搖頭,眼神示意。
“靜心!這等大事,是能急的嗎!”
漕幫幫主同樣回了個眼神。
“我怎麼可能不急!”
兩人在這眉目傳情,忽聽得身側一聲輕響。
喀。
勞奇峰連忙轉頭看去,就見李淼放下酒杯,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
“李大人,我們——”
“勞幫主,這頓飯,是不是少了個人?”
李淼笑道。
勞奇峰心頭一顫。
“李大人說的是?”
李淼伸手一指窗戶外的街道,含笑說道。
“對面樓裡藏的那個天人,不過來一起吃嗎?他,總不見得上不了桌吧?”
李淼促狹一笑,湊到了勞奇峰面前,故意壓低了聲音,陰森森地說道。
“還是說,你怕我會直接殺了他?”
哄——
李淼的話,如同雷暴一般在勞奇峰腦海中炸開!即使是他老於江湖,此時也再不能控制住表情,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李大人,我……”
李淼卻沒有管他,抬手就是一指點出。
唰!
牆上瞬間多了一個手指粗細、邊緣圓滑如鏡的空洞。
轟!
窗外傳來一聲巨響,聲浪捲動,將窗戶震得搖晃作響。
勞奇峰和漕幫幫主已經是面無人色,臉上、背後流下冷汗。
“呱唧呱唧呱唧——”
正當這屋內的氣氛逐漸凝重起來之時,李淼身側突然傳來一陣極其不和諧的聲響,將這氣氛打破。
李淼轉頭看去,卻是沈尋凝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還在低頭一個勁兒的猛吃。儀態雖然尚可,但速度一點兒不慢,動靜也是不小。
李淼反手就是一筷子抽在她頭上。
“前幾天教你的又忘了!就知道吃!”
“嗷!”
沈尋凝一聲慘叫,抬手捂住額頭,雙眼中淚花湧動。
這次又是為什麼打我!
前幾天我不吃要抽我,為什麼現在我吃還要抽我!有師公你在,我還有什麼危險不成?為什麼不能吃!
我不服!
她剛要挺直腰背與李淼爭辯一下。
“嗯?”
李淼挑了挑眉。
沈尋凝立刻便彎下了腰,委委屈屈的把筷子放到桌上。
“師……師公……”
“我不吃了……”
第265章 再現
沈尋凝這一番舉動分外詼諧,若是放在往常,勞奇峰肯定是會笑出聲來的。但現在,哪怕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恐怕也難以讓他笑出來了。
因為藏在外面的那個天人,正是出身自他丐幫。
一時間,萬籟俱寂。
半晌,從門外傳來上樓的腳步聲。
勞奇峰面色再次凝重了幾分。
因為在他呤苟χ幔牭搅搜诓卦谀悄_步聲之下的,淅淅瀝瀝的粘稠水聲。
血。
李淼隔著門板隨手點出的一指,竟是隔著整條街道,直接將他丐幫的天人擊傷了。
這等武功,遠比當日他在苗疆顯露出的武功要高的多。
吱呀——
門被推開,一人緩緩走入。
隨之而來的,是濃郁的泥土腥味兒,和淡淡的血腥氣。
李淼抬眼看去。
此人約摸六七十歲,頭髮花白蓬亂,臉上皺紋密佈。酒糟鼻、眯縫眼、蛤蟆嘴、招風耳,身穿一件打滿了補丁的長衫,下襬處沾滿了泥土,腳上蹬著一雙陳舊的草鞋。
左手從虎口一直到小臂,劃開了一道狹長的傷口,正淅淅瀝瀝的滴著血。
李淼挑了挑眉。
這人只從外表來看,就有不少說道。
第一,此人竟然是個“汙衣派”。
前文說過,丐幫之中分為汙衣淨衣兩派,地位越低,汙衣派佔比越高;到了丐幫高層,則幾乎都是淨衣派。
此人修到了天人境界,丐幫之內沒人能壓得住他,他卻還是這副做派。要麼是真的喜歡要飯,要麼就是個真正信奉丐幫“乞者一家”幫訓的“原教旨主義者”。
第二,他陽壽將近。
天人層次多少都有些見神不壞的特徵,像此人這般老態盡顯,已經是相當危險的地步了。
第三,他在示弱。
到了天人層次,爭鬥已經是無比兇殘,幾乎所有天人都會刻意去搜集療傷功法來練。當然,除非修成介子,大多數天人並不能將其修到能邊打邊療傷的程度,只能事後為自己療傷。
但也不至於像這人一般,連血都止不住。
他流著血來見李淼,就是示弱的意思。
此人進了門,直勾勾的看向李淼,努了努嘴,好像想說點好話,卻因為心性怎麼也說不出來,只得朝著勞奇峰使了個眼色。
勞奇峰會意,連忙朝著李淼施了一禮。
“李大人,我丐幫這位長輩並非懷有惡意,只是不敢冒犯您的虎威,先讓我來看看您的意思再做打算。”
“還請您原諒則個!”
李淼笑了笑,左手一抬將勞奇峰扶起來,右手點指老者。
“你這算是個什麼態度?”
“你要是硬,就先把自己的傷治好,再過來朝我打上一掌;要軟,卻連個姓名都不通報,梗著個脖子往那一站,還要勞幫主替你說好話。”
“怎麼,還要我起身請你入座嗎?”
老者張了張嘴,漲紅了臉,上前坐下,方才悶聲從喉嚨裡憋出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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