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藥師
那會引起民怨和暴動的。
到時候首當其衝的不是銀行，也不是開發商，因為開發商已經跑路了，他們也找不到。
第22章 捅破天
而唯一能為他們討回公道的也只剩下政府了。
李達康和高育良已經能想象到成百數千的百姓拉著橫幅來政府大院前哭訴和請求為他們主持公道的場景。
到時候，作為專案的負責人，作為拉來投資商的人，他們就是真的罪該萬死了。
“如果，我們讓住建委和國土局成立一個監管賬戶，消費者的錢從銀行撥出，不會直接進入開發商賬戶，按照開發商修建進度再按比例進行撥付，同樣的銀行貸給開發商的資金也要專款專用，按進度撥款呢？”
高育良畢竟是政法系主任，很快想到了應對之法。
徐長林看著高育良笑而不語。
李達康也是直直的看著高育良。
“這有什麼問題嗎？”高育良不解。
“育良書記的想法很好，也確實可行，但是育良書記信不信，即便你有監管賬戶，我依舊能把錢從中撥走。”徐長林說道。
“你是說偽造專案進度驗收檔案？”高育良也不是傻子，在政法委這麼多年，專門整治的就是這些人。
“這很奇怪嗎，那可是數額絕對巨大的一筆資金，他們隨便拿出一個零頭砸，都能把負責驗收的單位和人砸暈。”徐長林搖頭，文人風骨，總習慣性的把人往好裡想，天真的認為世界是乾淨的。
可是在絕對利益面前，誰又能經得起這個誘惑呢？
“而且，這麼大一筆資金留在監管賬戶，育良書記覺得，作為監管單位，就不會有別的心思？”
“達康書記我問你，如果京州市委市政府若是有一個專案急需資金撥款，而京州市委市政府暫時又拿不出這筆資金，你又知道在政府監管賬戶中有這麼一大筆資金，你會不會要求監管單位從中暫時挪用出來呢？”
徐長林分別詢問起高育良和李達康。
高育良沉默了，他是文人風骨，書生意氣不錯，但是他只是個例，不可能所有人都跟他一樣。
“我會！”李達康沒有否認。
“所以，這就是徐常務你要求開發商五年內不能將資金帶出漢東的原因？”李達康終於是明白徐長林之前為什麼反應如此激烈了。
如果是他提前預知到這個可能出現，不，這不是可能，而是必然會出現，甚至現在很多地方已經出現了。
他很清楚那麼大的一筆資金意味著什麼。
至於不讓開發商將收益轉移，看起來很難，其實對省委省政府來說卻很簡單。
那麼大一筆資金的轉移只能走對公賬戶，銀行本身就會監管這些賬戶，一旦發現資金轉向漢東以外的企業，立馬凍結。
“我同意徐常務說的，也會向省委打報告，過會討論，同時向京城方面反饋！”高育良認真的說道，然後又起身對徐長林鞠了一躬，“我代表全漢東所有百姓感謝徐常務您的堅持。”
“使不得，使不得，都是為了人民！”徐長林急忙起身，但是卻也被李達康壓住了。
“這一禮，徐常務你受得起！”李達康認真的說道。
一旦“光明峰”專案出問題，那麼整個漢東也會大地震。
“可是，像‘光明峰’這樣的超級工程專案我們能夠讓銀行進行監管，那些小的專案呢，那些樓盤專案呢？”高育良期冀地看向了徐長林。
大專案腐蝕大領導，需要用大錢。
小專案腐蝕小領導，需要用的就是小錢。
而且樓盤專案，人家的生意就是建房、賣房而已，你讓他把資金留在縣裡、市裡五年，他能用來幹嘛，不讓人家發展了？
偏偏這種小專案又最容易出問題。
“監管賬戶是有必要存在的，但是監管單位應該有三個，政府監管部門，銀行和消費者業委會，畢竟政府監管部門監管不一定會上心，因為這事跟他們沒有直接利害關係，所以在這三者監管中，銀行和業委會的權重更大一些。”
“每一期工程款的下撥，必須監管三方都在場。”
“同樣的，如果監管賬戶出現問題，監管單位領導撤職，銀行承擔全部責任！”
“這樣一來，銀行會比誰都盡職盡責的去盯著這筆錢的走向，而也只有他們有這個能力監察到錢的去向。”
徐長林想了想說道。
“可是銀行沒有這個義務去監管這筆錢啊？”李達康皺眉說道。
“怎麼會沒有，開發商從他這裡貸款，消費者從他這裡貸款，他們都是吃息的，難道這息是讓他們白吃白喝的？”徐長林反問道。
“那麼問題來了，購房者彼此都不認識，還未住到一起，這個業委會又如何成立呢？”高育良問道。
“現在是科技的時代，讓開發商售樓中心在售樓的時候，組建拉群，把所有業主拉進群，再從專案樓盤落地的街道辦組織他們成立業委會，無外乎讓群眾多跑一個部門。”
“但是我相信，為了能安穩的拿到房，群眾是願意多跑這一趟的。”
徐長林認真的說道。
“好，此事徐常務你打報告，我們過會討論，以省委的名義下發檔案。”高育良點頭。
“不過，這件事，我需要上報中央，恐怕不僅僅是我們漢東省會經歷，全國都在經歷！”高育良認真的說道。
只是徐長林和李達康都沉默了。
高育良看著徐長林和李達康，這是要得罪全國的開發商啊。
李達康是出了名的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不粘鍋，絕不可能去幹這件事。
這是捅破天的事情啊。
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改開的路是華夏摸著石頭過河的路，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走，沒有借鑑，沒有可以模仿著。
老大哥給他們試了錯，然後倒下了。
他們也只能一步一腳印，艱難前行。
錯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錯了不會去糾正。
他們有著最能吃苦耐勞的可愛人民，也要不怕犧牲，銳意進取的先驅。
錯了就是錯了，發現錯誤，及時更正。
“育良書記恐怕還不夠資格！”
倒不是徐長林看不起高育良，而是這個捅破天的事，高育良背後是趙立春，但是即便是趙立春也扛不住這麼大的事情。
第23章 名聲在外
“想要引起上邊的重視，願意去正視，別說是育良書記，就算是我們全漢東加起來也不夠資格。”
徐長林繼續說道。
“夠不夠資格，作為國家幹部，我都不可能裝作視而不見！”
高育良再次展現出了他的文人風骨和書生意氣。
“要麼我進去，要麼我的老師進去，想來要辛苦辛苦我的老師了！”
徐長林指了指東邊。
“……”
高育良和李達康都呆住了。
他們清楚徐長林的過往，也知道他的背後能量很大，更清楚他的老師都是什麼人。
只是……
“有你，是你老師的福氣！”
高育良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不過這事解決的辦法有很多，最剛烈的辦法就是他們漢東省委直接聯名上報。
只不過以高育良對趙立春等人的瞭解，恐怕根本無法過會。
趙立春等著再進一步，劉省長等著平穩落地。
這種時候，趙立春不會去幹這種到處樹敵的事；劉省長也不會搞事情。
兩位老闆都不同意，那麼整個漢東省委就不可能透過。
作為華夏最頂尖的經濟類高校，遠東財大的校書記、校長、院系教授，同樣有行政職級，而且絲毫不低於他們。
更重要的一點，他們是學者，能先在學術界討論，然後透過學術影響這種溫和的手段引起上邊的重視。
即便那些開發商知道了，也拿這些文人毫無辦法。
畢竟你跟做學術的這些文人講不了道理，也收買不了他們。
人家做學術的，在學術界是泰山北斗，重名聲勝過一切，金錢腐蝕不了他們，美人……都七老八十了，也就能過過眼癮的年紀……
他們不怕得罪人，怕的是這一輩子碌碌無為。
換句話來說，如果是徐長林上報上去，很大機率會引來那個群體的集體反撲，到時候徐長林必然會進去。
而到了那時，遠東財大可就要被同行笑死了。
作為徐長林的師長，他們在學術界縱橫捭闔，毫無敵手，卻不想在教育界遺臭萬年。
更何況這件事做好了，他們遠財大的名聲也能力壓隔壁的同行。
這種事，遠財大巴不得多來一些。
“如果需要支援，我們漢東大學也可以幫忙！”
高育良想了想說道。
學術界的鬥爭也不比他們官場小，也是需要盟友的。
“別，可千萬別，我的母校和老師們，絕不會允許別的高校來虎口奪食的！”
徐長林立馬阻止。
他可以想到，只要他回遠財大哭一波，他的那些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師們能拄著柺杖、坐著輪椅進京，絕不會讓他這棵獨苗就這麼毀了。
更何況這件事做好了，對母校來說，那就是力壓隔壁蛋校和全國財經類高校堵門神器啊。
這種情況下，遠東財經大學絕不可能允許別人插上一腳分一杯羹。
他們要，一打全部，舉世無敵！
“不信，你們等著看！”
徐長林說著就拿出了手機，直接在飛信上找到了自己的博士生導師，遠東財經大學管理學院主任，國家經濟發展顧問團成員，張明遠老教授。
電話撥通……
“小飛棍來咯……”
“……”
聽著這新潮的特色鈴聲，徐長林尷尬一笑，高育良和李達康也都低下頭，誰能想到那個已經七十多歲的老教授居然會用這個新潮的鈴聲。
而遠東財經大學的一間辦公室裡，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人正在悠閒的喝著茶，看著學生交上來的論文，沉默了許久，給過吧，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不給過吧，這博士畢業又要延期了。
手機的突然震動，看到顯示的名字，張明遠老教授也是會心一笑。
他的弟子很多，本來他已經有了關門弟子，裴一泓，都準備不再收弟子了，但是架不住徐長林的很多奇思妙想，給他拓展了眼界，所以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這個鎖門弟子。
在徐長林出師之後，他覺得自己還能發揮餘熱，也想看看有沒有再像徐長林這樣的年輕的，想法新潮的學生，所以又重新出來帶學生了。
只是，一個個不省心的差點讓他晚節不保。
“看看你們寫的都是什麼玩意兒，你看看你們師兄的論文都是什麼，滿滿的乾貨，學什麼不好，學徐長林的開篇，本論文不參考任何文獻……”張明遠老教授罵了一句自己現在的學生，才點選了接聽鍵。
“長林啊，又是有什麼新思路要跟老師分享嗎？”張明遠教授笑著舉著手機，然後照了一下自己現在帶的學生們。
“師哥好！”一群在外邊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博士生們都開口打著招呼。
“師弟們好！”徐長林也笑著回應。
“給老師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漢東省省委專職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高育良書記。”
徐長林笑著將手機鏡頭轉向高育良。
“啪嗒~”
手機傳來一陣掉落的聲音，畫面也開始天旋地轉。
讓剛準備開口問好的高育良都愣住了。
“你們都先出去！”遠東財大辦公室裡，張明遠老人立馬讓學生們都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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