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起于渊
沈朗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笑容更甚。
自从上次争吵后,父女间已经很少这么和顺了。
这桩心事落定,似是连带着家里的气氛都暖了。
而此时,陈丰田家的屋内,气氛却极度压抑。
陈玉堂裹着一床厚被子坐在榻上,面色苍白,眼神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惶恐。
旁边的陈丰田嚼着一节葛根,眉头皱成了川字。
“爹,他知道!他肯定知道!” 陈玉堂抓住被子,声音发颤:“我看见他的眼睛,就感觉脖子好像被掐住一样。”
“我差点自己要死了!”
他越说越怕,抬头看向陈丰田:“他连狼王都杀了,张三坡肯定也是他害死的!他肯定会找机会报仇的!”
陈丰田把口中的葛根吐在地上,语气里满是不耐。
以前他还觉得小儿子胆子虽然小点,但心思活络,对自己也恭顺,才一直带在身边。
可现在,他也越来越看不上了陈玉堂了。
“江尘才多看了你一眼,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也配说自己是我陈丰田的儿子?”
陈玉堂低下头,声音委屈:“爹,不是我胆小,是他那双眼睛太吓人了!”
“就跟那狼王一样,择人而噬!”
“要不我们搬走吧,这种人真不能招惹啊!”
“搬走?” 陈丰田冷哼一声:“我跟你你爷一辈子的基业都在这儿,谁敢让我搬走,我就跟谁拼命!”
他顿了顿,又放缓语气,“行了,你好好休息。这事你就别管了,等你大哥回来,我跟他商量。”
陈玉堂低下头,心里却有些委屈。
他本来也不想掺和这些,什么田啊地啊。
人生苦短,还不如买了家产,去城里跟着大哥享乐呢!
陈丰田刚要开门出去,就见门外走进一个魁梧人影。
见到陈丰田走出来,立马开口喊道:“爹!”
陈丰田皱紧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大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玉坤先叹了口气,“进去说。”
进屋后,他先拿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大口茶水。
才沉声道:“花香楼出了点事,我还被官府抓进去了一趟,花了不少银子才出来。”
陈丰田连忙追问:“没大碍吧?”
“没事了,就是折了些钱。” 陈玉坤随口应着,目光扫过旁边裹着被子的陈玉堂,皱眉问,“二弟这是害了风寒?”
“什么风寒,是被人吓的!” 陈丰田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把江尘猎狼归来、陈玉堂被吓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补充道:“我本来就是为了买江家那几亩水田,用了点小手段,不算出格。”
最后,又加上一句。
“这事,本来也只是我为了屯田用的一些小手段而已,算不得什么出格。”
“不过,张三坡跟踪江尘,却如同被迷了心智一样,走到南峰被狼王所杀,就有几分蹊跷了。”
“要是被江尘设计害死,那这小子就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等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未必不会找机会报复。”
陈玉坤听完,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没说话。
陈丰田见状,连忙问:“大郎,你有什么办法?”
陈玉坤放下茶壶,反问:“爹,你走在路上,看见路中间有条蛇,会怎么办?”
陈丰田不明所以,下意识答:“自然是打死了事。”
“对啊。” 陈玉坤哼了两声:“蛇可能只是躺在路上而已,甚至可能根本没毒。”
“但我们为什么要去猜它有没有毒,会不会咬人。拦了路,碍了眼,打死了事就好啊!”
陈丰田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你的意思是……”
“管那江尘知不知道,想不想报复,先弄死他不就行了,不知道你们在这纠结什么。”
第103章 梦:朝为田舍郎,暮寝天子床。
那边,安分没一会儿的陈玉堂,喃喃开口:“哥,你根本不知道那江尘是什么人!”
“他不是路边一条野蛇,他是能猎狼王的人,比狼王还凶,还狠!”
那个眼神,几乎在陈玉堂心中扎了根。
让他现在想想,都觉的惊惧。
陈玉坤嗤笑出声:“杀个畜生就成狠人了?那胡屠夫该是整个永年县最狠的了,也没见人天天对他磕头行礼啊。”
“你啊,就是被吓破了胆,动手时让你捅上一刀,保证以后你见什么都不怕了。”
陈玉堂连连摇头:“我可不去。”
陈丰田打断兄弟俩的话:“杀人总不是好事,做得不干净难免惹一身骚。”
“你打算怎么做?”
陈玉坤这才收起笑意,看向父亲:“他不是猎户吗,等哪次上山,我找四五个好手在山上等着。”
“荒山野岭,杀人抛尸,然后丢给虎狼熊罴,等他家人找过去的时候,说不定连条手臂也没有了。”
陈丰田眼前一亮,这倒是个法子。
随后恍然......恐怕张三坡也是这么死的!
此前觉得蹊跷,可现在以害人的角度一看。
若是江尘早知道那有狼王,将人引到南峰后,杀人毁尸灭迹。
一切好像都能说得通了。
之后就算有人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也不可能将人告到官府。
“好法子!”陈丰田不由赞叹。
既然不能报官,那就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让那小子,死在自己曾用过的手段上,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那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那肯定得到开春了,大雪天的人不好过来,也没法上山,让他多活一冬吧。”
“那我睡去了,这几天真把我折腾得够呛。”
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陈玉坤仍觉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在花香楼干得好好的,忽然场子就被砸了。
他负责调驯的那十几个姑娘,全被人带走,几个看守的兄弟更是被打成重伤。
要不是那时他正在楼上跟姑娘云雨,现在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都不一定。
场子被砸了该不算,之后又因略卖妇人被关了大牢。
要不是跟县衙捕头关系不错,花了些银子,找了个囚犯顶替,他现在还出不来呢。
现在虽说出来了,县城也不敢待,只能回家避避风头。
可到现在,他还是想不明白,花香楼的地窟藏得那么隐秘!
到底是谁泄的密,能让那群人直奔地窟。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
陈玉坤回房之后,还忍不住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为了出来,折了一大笔银子,花香楼还开不了门,又失了财路。
他现在对那个告密之人,已经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不过,那张狼皮该是能卖不少银子,让那小子先帮我存着。”陈玉坤狞笑自语。
想到这条财路,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江尘还不知道,自己莫名成了陈玉坤要杀两次的对象。
就算知道,估计也没什么感觉。
毕竟,陈丰田一家可跟他有杀身之仇。
虽说杀的是原身,但仇是落到了他身上,总该报了。
他们不动手,自己也会想办法报了这仇。
不过,这时的江尘,却想不了这么多。
此刻,他仍旧迷迷糊糊躺在床上。
眉头紧皱,眼皮下的眼珠快速转动。
他正陷在一个连环梦中。
于梦中,他的身份飞速变化。
一开始还是个山民猎户,打猎捕鱼。
眨眼成了行商巨贾,贩货收金。
蓦得变成江湖游侠,陡然间又出将入相;
又忽的左拥右抱,夜宿龙床。
真真是个:朝为田舍郎,暮寝天子床。
江尘刚怡然躺下,想体会一下软玉在怀的感觉。
可眼睛一闭一睁,又跪在菜市场上。
刚刚抬头,鬼头大刀凌空劈下,直指脖颈。
他只得道一声苦也!
绝望的闭上双眼......
但还好,大刀砍向头颅之前,他又成快要饿死的流民........
江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变了多少次。
但始终不变的,就是头顶悬着的一颗星辰。
随着身份变化,星辰或明或暗,或白或灰,或青或紫。
江尘陷于连环梦的时候,江有林一家人还站在床边。
看着在床上表情挣扎的江尘,有些担忧地问向旁边的老者:“赵老,小尘没事吗?”
“壮得跟牛一样,能有什么事儿?”
那老者捋了捋胡须,“只是在山里待了一夜,受了点寒,喝点药,休息几日就能完全好透了。”
“那他现在这是?” 江有林又问道。
“发烧哪有不做梦的?做做噩梦可能出一身汗,反倒是好得更快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 江有林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104章 得意的赵有林
大雪封路,他们也没法去城里请郎中。
江田费了不少口舌,才从上边的上安村,请了个懂些医术的赵兴仁。
本来赵兴仁来了之后,看了一眼、摸了摸体温,留下两副草药就说没事,养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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