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起于渊
等把门拉开,一个魁梧人影从屋外走进来。
陈丰田立马开口:“大郎,怎么样?”
“进去说。” 陈玉坤表情明显不快。
进屋后连灌了三口热水才开口,“江尘,想举义勇。”
“举义勇?什么是举义勇?” 陈丰田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靠举义勇博得名声,要是名声大的话,之后官府会察举他做官。”
“做官!” 陈丰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不成!这绝对不成!他要是做了官,我们家还怎么活?”
一旁的陈玉堂也忍不住插话:“做官哪有这么容易?”
他读过两年书,也想做官来着,后来感觉不是那块料,还是回来等着当里正了。
陈玉坤冷笑开口:“他为了扬名,请人写了戏本,戏里写着:江二郎为义兄报仇,为百姓除狼灾,独自上山,与狼王厮杀三日三夜,最终带着狼王尸体回来!”
“他现在的名声可大得很,永年县城里,没几个人不知道江二郎,照这个趋势,要不了多久官府就会来问了。”
“啊?” 陈玉堂不由得张大嘴巴,当即怒骂:“谁说的,他明明就出去了一夜!”
“还有张三坡,本来就是他杀的,还说为兄报仇,这也太假了!”
他接着对陈玉坤说,“哥,我们去城里揭穿他,要是他真当了官,那不是想怎么报复我们都行。”
“揭穿?怎么揭穿?” 陈玉坤反问,“你去揭穿,人家会说那本就是戏本,有些夸张也正常。”
“再说戏是在聚乐楼唱的,多少人都看过,你去哪揭穿?难道也开一间聚乐楼,专门唱反戏?”
陈丰田打断两个儿子的争吵,再问陈玉坤:“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之前一样,在山里除掉江尘。”
“之后爹再给他家摊派徭役,不管是出钱还是出人,都能拖垮他们。”
没了江尘,江家还不是没了牙的老虎。
“只不过现在江尘名声太过,之前找的人都有些怯了,还得再耽搁几天。”
“正好他现在声望正盛,必须找绝对可信的人才稳妥。”
陈丰田微微点头:“对,一切以稳重为上,千万不能露马脚。”
杀人的事一旦败露,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若不是张三坡死在江尘手里,他也不会同意让儿子用这么酷烈的手段。
只是江尘先杀张三坡,又杀狼王。
他作为幕后主使,现在睡觉都不安稳,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除掉这个隐患。
第137章 江尘的毒计
沈朗看向江尘,目光带着质询。
江尘只能开口:“并非不信,只不过这谋划算不得磊落。”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说出来,我也能帮你参谋参谋。”
沈朗开口:“这事是事情的关键,你纵然心思再缜密,也未必能面面俱到。”
江尘略有犹豫,也知道今天不说是走不了了。
想想,沈朗好像也确实值得信任。
于是终于开口:“我准备借民意,对付陈家。”
“借民意?” 沈朗挑眉,“你想靠自己养的名声,裹挟三山村村民为你所用?”
“可行性不高,陈丰田在村里当里正这么多年,那些乡勇壮丁可不会听你的。”
江尘声音低沉:“陈丰田为了那些收田,每年借出的种子,有一半是烘熟的。”
沈朗眼眸一睁:“当真?”
要是有这事,那确实可以一棒子将陈丰田打死!
可沈朗问完之后,江尘却沉默不语。
沈朗忽的反应过来,深吸两口气后,声音同样低了三分:“你根本就不知道!”
江尘这才开口:“这两年,不少百姓都从陈家借春种,可借种之后,收成一年比一年差。”
“这不是天时的缘故?”
“是吗?”江尘发问。
“那你有证据吗?”
“会有的。”
沈朗想喝茶,可茶水却没煮好,只能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那其他人会信你的证据吗?”
“今年的天时,大概率也不会好。”
“他们如果不信,来年抵押的田地就全归了陈丰田。”
“可要信我,他们甚至能拿走原本抵出去的田。”
沈朗眉眼跳了跳,用一种极为异样的目光看着江尘。
真是好一条毒计!
陈丰田是否在种子里掺了烘熟的坏种?不重要。
有没有确凿证据?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劳累一年却填不饱肚子、甚至快要饿死的饥民,正需要一个宣泄口。
江尘不仅帮他们找到了这个宣泄口,还给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到时候就算村民冲进去把陈丰田一家打死。
官府下来调查,也只会安抚百姓,不会过分苛责。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沈朗问。
“等春种的时候,大概三月底四月初吧。”
沈朗微微颔首:“这段时间,我会试着联系县丞,官面上的事,不用你担心。”
“这…… 不会有事吗?”
江尘有些犹豫。
他隐隐觉得,沈朗父女俩留在三山村,大概率有别的原因,好像不太合适与官府打交道。
沈朗咧嘴笑了笑:“不会,我身上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说完,长出一口气,语气轻松不少。
“说完大事,再说说家事吧。”
沈朗从书桌中掏出一张纸。
江尘看过去,是一张当票。
“这张当票,是砚秋当掉簪子的凭证。” 沈朗语气带着一丝怅然,“当初我得了风寒,本想把佩剑当了,砚秋看出我不舍,就去典当了簪子。”
“等下次聚乐楼发了酬银,你去赎回来给她吧。”
江尘接过当票,他还记得沈砚秋典当簪子时,眼神里的不舍。
于是开口:“还是我拿银子赎吧,正好我还没给砚秋送过像样的礼物呢。”
沈朗笑笑:“也好。”
继而开口:“江尘,我既然决定将女儿嫁给你,我们两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有什么谋划,都可和我商量。”
江尘的计划,真的是有点吓到沈朗了。
亏他还对献功的谋划洋洋得意,谁想到江尘一出手,就要将陈家陷入必死的境地。
但他却并不反感,反而多了几分看着,所以说话也更加交心了。
“好。”江尘自然应下。
等江尘收好当票,沈砚秋才提着茶壶进来。
今天喝的是江尘带来的茶砖,需要熬煮两刻钟才能出味。
一般喝的时候还会加些调味;但沈朗落魄后,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只喝清茶,倒也觉得别有风味。
“留下吃饭?” 沈朗问。
“我还得去村里几个猎户家,商量春猎的事。”
沈朗没多留,等江尘喝完三盏茶,便让他离开了。
..............
春寒料峭,风也无甚暖意。
四人一犬正走在上山的路上。
正是准备春猎的顾金山、江尘、江有林和陈新豪。
顾金山边走边对江尘开口:“你这两天都不来找我们,我们差点就等不住了。”
“前两天家里有事耽误了,不过今天也不算太晚,野兽出来的多,说不定能有大收获呢。”
顾金山笑得爽朗:“我当然知道你家有事 ,等犁地的时候,骡子可得借我家用用。”
“顾叔什么时候用说就是了。”
才走过小桥。
一阵寒风掠过,几人都把身上的皮袄裹紧了些。
陈新豪开口:“这都三月中了,还这么冷,粟米都种不下去,今年年景恐怕又不怎么好了。”
“呸呸呸!” 顾金山连忙打断,“你说什么鬼话呢?赶紧呸掉!这刚开年,谁知道今年年景怎么样?说不定还是个丰年呢!”
说完也不由声音一低:“要真是荒年,村中有的人家就得卖儿卖女了。”
冬天刚过,多少人家饿得眼睛发绿,和山中野兽一样,急着出来找吃的。
不少人早就抵押了田地换粮食、换春种。
要是今年年景再不好,说不定真的要饿死人了。
光是想到这场景,几人都觉得有些戚戚然。
顾金山打断,陈新豪没再往下说。
年景不好就是不好,他们这些在这片土地活了一辈子的人,都隐隐有些感觉。
可这话容易招人骂,明明是老天爷折腾人,偏要怪说这话的人触了霉头。
几人闲聊时,已经走到小黑山和二黑山中间的山坳。
再往里走,就进入二黑山了。
“往哪去?” 顾金山站在山坳处,望着山路问道。
江有林左右打量了一番,指了一条向阳的缓坡道:“朝这吧。”
如今雪虽化了大半,山道却格外泥泞,走起来不太方便,自然要选好走的路。
走了一段路,江尘摸出了卦签。
顺着卦签指引的方向确定了野猪群会出现的位置。
随之落在三人身后时,忽的看向旁边小道,开口说道:“那边好像有东西?”
同时,追云立刻朝着江尘指的方向狂吠起来。
陈新豪猛地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几只鸟雀被惊飞。
江有林也转头望去,同样没看到野物。
只瞧见地里有些动物踪迹,却明显不是刚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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