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他此刻只想回家,找老吴好好商议合计一下。
小心将信件收好,王乃器在门口等了等,听到有人过来,连忙咳嗽着出了门。
一位女教师看到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王校长,关切的问:
“校长您怎么了?怎么满头都是汗,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女教师说话声音颇大,引得旁边公共办公室的老师全部出来围观。
“唉,老毛病了,昨天警察到处搜查红党,又是砸门盘问,又是翻箱倒柜的,没有休息好,刚刚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浑身冒汗,算了,我回去煎一副药吃吃。”
说着王乃器叫教导主任过来,嘱咐了几句,然后就回家去了。
林有才站在人群中,盯着王校长离去的背影,目光炯炯有神。
……
王乃器回到家里,妻子刚想说话,就被他一个眼神止住,留下一句“看好前门”就匆匆进了后院。
后院的柴房里面,有口老窖,据说是早年间主人用来藏银的,现在被王乃器用来放置粮食蔬菜。
地窖口放着两袋土豆,这是用来应急的,一旦警察前来搜查,他就会倒下土豆将地窖掩盖。
将自己的上级吴德山从地窖里面接了出来,顾不上寒暄,王乃器迅速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递上那封信。
吴德山看完信重重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老吴,说话啊,我着急忙慌的回来就是找你拿主意的,你觉得信上说的是真是假?
还有,美人鱼是否是渔夫在敌人内部发展的下线?”
如果老吴知道美人鱼的身份,并且确认此人可靠,那么信上的内容就可以证实了。
“沉住气,老王。”
吴德山依旧穿着那件商人褂子,尽管此刻已经污浊不堪,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沉稳冷静。
吴德山沉吟道:“信上的内容我也不知是真是假,至少渔夫同志从没有提到过代号美人鱼的人,渔夫同志的秉性我很了解,如果他真的发展了下线,一定会汇报给我。”
“这么说这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那我
林有才?不是他,如果渔夫真的出事,掌握信息的一定是敌人内部的人,可如果是圈套,是试探,又解释不通啊,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特别留意,并没有人跟着我.”
“先不管这些”,吴德山思虑片刻后,说道:“其实验证此事的方法很简单,不过需要冒险,但.”
说着吴德山对着地窖努了努嘴,继续道:
“老王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了,如果能拿到磺胺,这个险值得冒。”
“我去吧。”王乃器道:
“我刚才就是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回来的,满头大汗,刚才把守的警察、特务都看在眼里,这个时候出门抓药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看吴德山沉默,王乃器急道:“老吴,都什么时候了,我不去难道你去?外面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
“好,带上这个。”吴德山凝重地点了点头,将程友嘉家里地址告诉了王乃器,然后从腰后拿出一颗手榴弹。
“别,还是你留着,带着这个反而不方便。”
王乃器摇头拒绝,然后看了眼手表,吐了口浊气,道:
“老吴,如果我到中午还没有回来,你马上带着秀兰他们突围。”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一夜无梦,张义早早的起来,洗漱吃过早饭之后,来到了特务处。
“早。”
“嗯,早。”刘魁顶着一双黑眼圈,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
这厮昨晚又去找小白鸽了?还是?
这时候就见代理组长杨文轩同样顶着黑眼圈走进了办公室。
张义微微诧异,这两人昨晚干什么了?
“组长。”刘魁起身立正,“啪”一个敬礼。
“刘魁来了啊,坐,都坐下。”杨文轩笑着摆了摆手,抬手看了眼手表,又不自觉皱起眉头。
因为二队的队长胡宁通和他的两位副队长都没有到。
心里微微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杨文轩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拿起了电话。
“胡队长,来了吧?来了就到我办公室开个会。”
昨天升任了代理组长,让杨文轩对自己的仕途再次期待起来。
尤其是给副科长王新亨送上十根小黄鱼后,王副科长暗示,只要自己可以立下功劳,就可以转正。
可去哪里立功呢?抓红党的任务现在可是交给一组了。
自己这个组长屁股还没有坐稳,怎么和那些老资格的组长竞争。
再说了,还有一个胡宁通在一旁虎视眈眈呢,据他得到的情报,胡宁通昨晚悄悄去了科长何志远家。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杨文轩心里苦笑一声,他倒是也想给何科长送礼,但又怕对方看不上自己那三瓜两枣,两头下注,还不如孤注一掷。
于是杨文轩将到手还没有焐热的小黄鱼全部送了出去。
说不心疼是假的,不过幸好,刘魁昨晚又给自己送了五根小黄鱼,让自己的钱包再次富裕起来。
“吾道中人啊,是个会来事的。”杨文轩心里感叹一句,看刘魁的眼神带着点欣赏。
张义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但此刻心里却嘀咕起来,杨文轩对刘魁的亲切态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一晚上而已,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
莫非刘魁再次出手了?这厮哪来的那么多钱呢?
张义心中默默想着,连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刘魁都迅速找到了靠山,自己呢?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程友嘉转述戴老板的话,做特务工作,收集情报,并没有什么技巧,而在善于做人做事,洞察人情世故。
这一套在特务处同样适用,总结起来就是善与人交、投其所好、取得信任、狐假虎威。
可去哪里给自己找个靠山呢?
想了想,张义准备从地域和履历出身上下功夫,这年头讲究裙带师生老乡关系,戴老板不就大肆提拔重用自己江浙江山老家的人吗?
但想要靠上去却没有那么简单,除了才你还要有财,当然了你还要选对人跟对人。
毕竟后方即前方,官场也是战场,圈子更是圈套,一个不慎,可能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如何利用手中的情报和特务处众人之间的利益和矛盾,让自己能够发挥才能的同时又如鱼得水呢?
张义还在默默想着,就听杨文轩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我是杨文轩。”
“科长,您说好.是.我马上出发。”
挂断电话,杨文轩心里暗暗感叹,看来是送礼送对了,王副科长是个厚道人,拿了钱就办事,这不,功劳都给自己喂到嘴边了。
“好了,不等姓胡的他们了,王副科长刚刚电话里说,情报科在程友嘉家里蹲守的人刚才发现了可疑人员,有可能是程友嘉的同党,让我们马上支援,现在就出发。”
听到这话,张义心里咯噔一下,可疑人员?是谁?莫非是王乃器?他看到了自己的信件,前去拿程友嘉藏在邻居李伟家鸡窝中的磺胺了?
到底是拿到被发现了踪迹还是刚一冒头就暴露了呢?
王乃器不会被抓吧?
这些问题自然没有答案,看刘魁已经跟着杨文轩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张义连忙跟了上去。
心说,王校长你可要挺住啊!
第10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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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友嘉家住西沣路南门胡同,普通的巷子里面,大部分都是百年沧桑的老宅,还有鸟语花香的院子。
大部分人家都是院前门楼,院内种树,虽然是灰色泥瓦房,普通碎石路,到处都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和破落,但也别有一番让人难以割舍的情怀。
这样的房子阡陌连成一片,记录着岁月的繁华和变迁。
“刺啦”一声,两辆军用吉普车突然冲进巷子,从车上跳下几个黑衣大汉,吓的两个在门口剥蒜拉家常的的老太太倏地窜了回去。
杨文轩提着枪走在最前边,刚一到程友嘉家门口,就见两个老农打扮的汉子走了出来。
刘魁持枪一个健步冲到杨文轩前边,呵斥道:“不许动。”
这两人吓了一跳,看向杨文轩,“杨组长,自己人。”
杨文轩认出这二人是情报科的,点了点头,让刘魁让开,直接问:“什么情况?”
一人道:“半个小时前,有人在巷子里面徘徊,被隔壁的赌徒孙大壮看见了,认出他不是这里的住户,就想敲诈一番,哪想此人直接掏出了枪”
“后来呢?”
“孙大装这厮是个不怕死的,冲上去就和此人纠缠,然后腿上中了一枪,枪一响就惊醒了我们,可惜,我们出来此人已经不见了。”
“孙大壮人呢?能不能描述出此人长相?”杨文轩急切道。
“就在屋内。”情报科这人点了点头,继续道:
“我们已经请了画像师过来,等到画像一出来,你们就可以按图索骥拿人。”
“太好了,你们情报科就是专业,行家里手,哈哈。”杨文轩兴奋地恭维一句,给两人递上香烟,问:
“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杨组长,这边请。”
情报科的人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到了程友嘉家里,只见正屋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画师,此刻架着画架正在描摹,对面的椅子上还躺着一个猥琐汉子。
此人腿上绑着绷带,额头见汗,嘴上叼着一根香烟,不时跟画师说上几句。
张义跟在杨文轩身后,看了一眼逐渐成型的画像,心下咯噔一下,画像虽然是素描,但画像师的水平似乎很高,惟妙惟肖,那模样分明就是王乃器。
“你看看是不是他?”这时,画像师停下手中画笔,将画像翻过去给孙大状看。
“就是他,这老东西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哎吆”
孙大壮看到画像,赤红着眼睛,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呲着一口大黄牙哇哇乱叫。
“长官,伱们一定要抓到这孙子替我报仇啊,哎吆.”
“孙大壮是吧?”杨文轩和颜悦色地走过去将孙大壮扶了起来,笑道:
“你不仅胆子大,福大命也大,放心,只要抓到此人,赏赐少不了你的。”
“嘿嘿,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杨文轩笑着摆摆手,刚想夸奖几句画像师,就见门口传来汽车声,然后二队队长胡宁通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杨代组长,既然有行动,为什么不通知我们?我们二队还是四组的人吧?”
看到突然出现的胡宁通,杨文轩微微不悦,阴鹜的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冷哼道: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帮着抓人。”
转头对刘魁道:“你马上联系警察局协助排查,另外将画像拓印出来,下发到每个分局,全城通缉此人。”
“是。”刘魁应了一声,拿起画像,刚想行动,就听二队的副队长杨广辉突然盯着画像道:“不用了,此人我认识。”
“太好了,这人是谁?”
众人的目光都被杨广辉吸引,热切的看着他,只待下文。
却见拿过画像的杨广辉突然一把将画像撕裂,一手将碎纸往嘴巴里塞,一手伸进怀中拿出手枪对着孙大壮就是一枪。
“砰”
孙大壮此刻正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呢,一枪击中额头,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福大命大胆子大也挡不住子弹打。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一触即发,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