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锅小米李
【1、您今天见过戴春风,获得相关情报——陈开颜,代号莺尾,军统山城外事培训班毕业。】
这个班张义虽然没有担任教官,但有所了解,该班学员文化程度之高,可以说在军统各期训练班都是首屈一指的,报名的很多学生都是北大、清华和教会大学外文系的毕业生。
毕业生本拟定分派到外交部驻外使馆任职,担任国际情报特务。
但此时的外交部长是王纯惠,果党内部老资格的外交家、法学家,老头子很有个性,断然拒绝接受戴老板的私货。
戴老板无奈,只好将他们分配到军统局各处室工作,这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他的前女友余淑恒。
【2、您今天见过陈开颜,获得相关情报——陈开颜已奉命接近你,执行甄别任务。】
原来如此。
张义明白了。
毫无疑问,这完全是针对自己一个人设的圈套。
戴春风对他的怀疑,已经正式开始了。
可以想象,陈开颜同样掌握了自己的详细资料,今天的软钉子,不过是欲情故纵的把戏。
但他们哪里知道,自己打的可是明牌。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上班,张义就接到开会的通知。
才坐稳,就见戴春风阴沉着脸进来,气势汹汹地将一份花边小报扔在桌上,劈头盖脸地责问:“废物,都干什么吃的,造谣都造到委员长头上了,你们为什么没有发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忐忑不安地传阅完报纸,更没人吭声了。
所谓的谣言说的是常某人和他的第二夫人陈女士重归于好,陈女士搬作护士到某处和委员长幽会的消息。
这种事空穴来风,真假难辨,而且又事涉常先生的儿女情长的私事,根本就不在特务工作的职责范围,怎么管,谁敢管?
见没人吭声,戴春风语气更加严厉:“委员长说新华日报天天刊登反对他、反对党国的言论,我们无能,任其发行传播,简直尸位素餐,玩忽职守,这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份花边小报都管不了吗?”
“局座,会不会是红党造出的谣言,故意破坏委员长的威信?”
杨荣此话一出,会议室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苛坦白来说,红党是不屑于知道这类谣言的,会不会是日本人或者汪伪分子干的?”
“哼,不管是谁干的,在我们的心腹重地,出现这种事,事先不能加以防止,已是严重失职。杨处长,你马上派人去查,一定要赶在中统之前查出幕后黑手。”
“是。”杨荣凛然领命敬礼。
会议很快结束,张义刚想离去,却不想戴老板说:“张副处长留一下。”
“局座?”
戴春风注视着他,问道:“怎么样,有突破吗?”
“比我想象的更难一点,她刚刚拒绝了我的搭讪。”
“哼。”戴春风冷哼一声,语气严厉起来:“抓紧时间,迟迟没有进展,万一被藏在她后面的红党发现了你的身份,打草惊蛇,他们都跑了怎么办?”
藏在她身后的最大“红党”就是你戴局长啊,张义心里腹诽,面上却肃然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从办公室出来,张义想了一会,立刻打了一个电话。
电厂悠长的下班铃声再次响起,陈开颜依旧骑着踏板车去买菜了。
十几分钟后,她回来了,车把上上挂着菜篮子。
“叮铃铃”车子刚拐进巷口,见前方两个小孩蹦蹦跳跳的玩,陈开颜打响了踏板车清脆的铃声。
小孩听到铃声笑嘻嘻地跑开了,陈开颜继续往前汽。
这时,拐角突然窜出来一个裹着脏兮兮棉袄的络腮胡子,猝不及防地装在了自行车上。
陈开颜猛地捏抓闸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络腮胡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陈开颜慌忙跳下自行车,问道。
“哎吆,哎吆,我的腿断了”络腮胡子唉声嚎叫起来。
“这可怎么办?要不你等一下,我叫人送你去医院?”
“不行,你不能走,你跑了怎么办?”
“大哥,我的车在这里,我家就在这里,我.”
“我不管,反正是你撞到我了,赔钱。”
“多少?”
“100,不,最少也要200。”络腮胡子直接狮子大开口。
陈开颜心里一紧,愣住了,物价飞涨工资可没有涨,但200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是她一年的工资。
“咋的,不赔?我告诉你,我就是个小人,你要是不赔,我就懒上你了。”络腮胡子直接嚎叫起来。
他这一闹,四周立刻围过来一圈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张义就是其中一员。
此刻,他正躲在人群后面,随时准备出击。
然而就在这时,巷口另一端突然跑出来一个抄着火钳的年轻人。
他身上穿着电厂的粗布工装,戴这袖套和手套,上面落满了炉灰,怀里还抱着半截沤烂的烟囱,显然他也是住在这里的电厂工人。
小伙子跑的满头大汗,很紧张地握着火钳,喘着气,他一路小跑过来,劈头盖脸朝络腮胡子头上劈去。
“我看谁敢欺负开颜!”
络腮胡子被打蒙了,目瞪口呆,人群中的张义同样目瞪口呆,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
第425章 表舅
络腮胡子看清青年手里的武器,有些傻眼:“火钳?”
青年老实地“嗯”了一声。
络腮胡子被打得有些发晕,骂骂咧咧揉了揉头:“什么他妈的怪事,火钳也敢拿来.”
话音未落,又被青年“啪”一下打在头上,这下直接流血了。
络腮胡子被激怒了,一骨碌翻起来和青年扭打成了一团。
旁边,摆脱络腮胡子纠缠的陈开颜又急又躁:“你们别打了,我赔钱”
无人回答。
“嘟——”
这时,几名巡警吹着警哨跑了过来。
“干什么呢?”
陈开颜急的直跺脚:“陈杰,别打了,快跑,不然你要被抓走的。”
“跑?往哪里跑?”这话被年长的巡警听见了,他吐了口痰,走到抱成一团的络腮胡子和陈杰面前:
“住手,都给我老实点。”
络腮胡子见警察到了,立刻撒手,一边哀嚎,一边添油加醋将事情描述了一遍:“警官,我被撞了不说,还被打破了头,这事怎么解决?”
巡警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陈开颜:“你先撞的人?”
陈开颜红着眼圈:“真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我都答应给他赔偿了.”
“胡说,明明是你撞了人想跑,被我拦下,恼羞成怒,又指使同伙袭击我哎吆,疼死我了。”
“警官不是这样的。”从地上爬起来的陈杰反驳道,“明明是这混蛋碰瓷.”
“让你说话了吗?”年长巡警看见他穿的衣服,轻蔑一笑打断他,朝着手下抬了抬下巴,“都铐起来,全部带回局审讯,踏板车扣下。”
“警官,我可是受害者。”络腮胡子见巡警掏出手铐,急了,忙凑到年长巡警面前,小声说:
“长官,能借一步说话吗?”
对方看了他两眼,倨傲地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一边。
“长官您贵姓?”络腮胡子讨好地问。
“刁,你谁啊?”
“刁队长您好,兄弟我是青帮的,出门讨口饭吃,没想到演砸了。”络腮胡子双手握拳,大拇指一压,做了一个招牌动作。
说着话,他又遮遮掩掩地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塞给刁队长,压低了声音:
“两个没背景的小工人罢了,你就当没看见,这些您留着喝喝茶打打麻将,高抬贵手放兄弟一马。”
见他是青帮的,刁队长态度缓和了几分,打量他片刻,掂量掂量手里的钞票:“惯犯吧?”
“误会,头一回干这种买卖。”
“哼!”刁队长冷哼一声,眯眼又打量了他几眼,说得很刻意:
“这么多人看到了,七嘴八舌的,事情有点不好办啊。”
络腮胡子心里暗骂贪得无厌,赶紧又摸出一叠钱塞了过去:
“都是看热闹的,谁敢多嘴,该怎么处理,还不是刁队长您一句话?”
刁队长捏了捏钱,迅速收入裤兜,好奇问:“就你一个人?”
老腮胡子往人群瞄了一眼,说:
“是。”
“行,放你一马可以,但流程还是要走的,先去一趟局里再说。”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回去,朝已经给陈杰戴上手铐的手下喊道:“把人押解回去,至于车.”
看见脚踏车上还挂着菜篮子,他直接扔到了一旁,然后就要将车推走。
“警察,我的菜.”陈开颜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圈打转,冲过去刚想抓车,就被刁队长一把推开:“再敢妨碍公务,连你一起铐起来。”
陈开颜往后踉跄两步,一个人扶了她一把。
她转头一看,是张义。
“警官,我觉得你们不能粗暴执法,更不应该推走自行车。”
刁队长不耐烦了:“你又是谁?”
张义不慌不忙地递上证件:“我叫张超,是中央日报的记者。”
刁队长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把中央日报的记者给引来了?
这些“无冕之王”最怕事情不够大,这要是上了报纸,别说奖金,估计自己都要被停职。
他哈着腰,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证件:
“不好意思张记者,不知道您是中央日报的。”
“这个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估计是个惯犯,明显是碰瓷敲诈,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张义指着络腮胡子愤愤斥了一句,又瞥了一眼陈杰,“小伙子虽然下手重了点,但完全属于见义勇为,这样的人要给予表彰。”
络腮胡子臊眉耷眼,原本的计划是他碰瓷敲诈陈开颜,然后张义恰好出现,上演一出英雄救美(为虎作伥),然后他直接逃走,事情就结束了,谁能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傻啦吧唧的,又愣又冲。
但他能怎么办,任务是老大交给自己的,正主又是军统局的,哪方他都得罪不起。
瞥见张义暗中递过来的眼神,他只好将错就错,硬着头皮往下演了。
“刁队长,你别听记者胡说,我.”
“闭嘴!”络腮胡子刚开口辩解,刁队长就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然后赔着笑对张义说:
“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中央日报,张记者您放心,咱们警察的职责就是匡扶正义保护百姓的,这件事我一定会秉公处理,给当事人给社会一个满意的交待。
其实,说实话,也没伤到人,就是敲诈勒索,小案子,没必要上报纸。您看,这大晚上的,还辛苦您”
正说着,他忽然看清了张义证件上的内容。
刁队长:“张记者,你进中央日报才一天?”
“对。有问题吗?”
证件本来就是昨天才伪造的。
刁队长轻蔑笑了,他把证件随手扔给身边一名手下:“什么玩意,自己几斤几两都拎不清,拿本证件就想充金刚钻?”
说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挑衅地点了点张义胸口:
“在中央日报顶多就是个端茶跑腿的,连写稿署名的资格都没有,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真拿自己当无冕之王了!”
旁边几名巡警传看着证件,窃笑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