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338章

作者:一锅小米李

  张义心说,沈西山照方抓药,让戴老板自己看不过去,主动拨款建房,自己何不照猫画虎,让戴春风主动提出药品、棉纱的问题呢。

  这么一想,张义连忙下车找地方买了一件面料粗糙、线条生硬、剪裁敷衍的廉价西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袖口还有几根长长的线头。

  将衣服换上,张义兴致勃勃地驾车来到军统局。

  到了办公室,就听戴春风正在办公室训话。

  张义不想自找晦气,连忙问秘书处的毛齐五:

  “谁又惹老板生气了?”

  “于乐醒呗。”毛齐五幸灾乐祸道。

  听他解释,张义才知道戴老板正对沈西山训话,原来是他姐夫伙同他哥哥挪用公款被人检举了。

  于乐醒因为受戴老板猜忌,被下放到遵义一个炼油厂做厂长,不想如今又出事了。

  等了一会,就见沈西山心事重重地出来了,他对着张义点点头,闷闷不乐地走了。

  张义猜测戴老板可能将处理他姐夫的难题抛给了他,自然是为了考验。

  ‘伴君如伴虎啊。’

  张义心下感叹着,等毛齐五通报后,立刻走了进去。

  “局座。”

  戴春风正一脸阴沉地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问:“有什么事吗?”

  “上海实验区的工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新年来临之际,我准备组织一系列针对日伪和汉奸的纵火、爆破、袭击行动,好打击日伪的嚣张气焰,还请局座批准。”

  听到这话,戴春风一顿,抬起头来。

  在军统京沪两区几近全面塌方的情况下,确实需要一场胜利给哀嚎遍野的沦陷区增添点活力。

  “坐,有详细计划吗?”

  “计划正在策划中,只要局座同意,很快就可以送您过目。”

  戴春风办公室的沙发很软,张义却如坐针毡,因为他正思忖着如何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件廉价西装上。

  见戴老板掀开桌上的一个空茶杯,在里面放了一撮儿茶叶,他立刻上前拎起热水壶,不经意间就扯动了西装袖口的线头,袖口瞬间皱在了一起。

  戴春风眉头一皱,盯着他看了几眼:

  “你好歹是个区长,总得顾点身份嘛,怎么穿这么廉价的西装?”

  张义一脸尴尬,心里却喜不自禁。

  果然,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万物相生相克,石头也有弱点,戴老板的弱点是什么?

  好面子,讲排场。

  他连忙叫屈:“局座,不是属下不顾及身份,实在是现在物价飞涨,棉纱布匹奇缺,想做一件合适的西装连料子都没有。”

  戴老板兼任货运管理局局长,这种情况他怎能不知:

  “我也为此发愁呢。”

  见成功将话题引导过来,张义思忖着说:

  “或许我们可以从上海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与虎谋皮。”

  ……

第356章 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具体说说。”戴春风来了兴趣。

  张义说:“唐季礼成功逆袭打入日伪组织,如今日本人急于谈判,或许我们可以以此要挟.”

  戴春风明白了,他皱了皱眉,思忖起来。

  多年以来,日寇千方百计对中国实施经济掠夺,以补充本国资源匮乏的现状。

  “七七”事变后更是实施“以战养战”的经济侵略,在其占领区大肆利用中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搜刮物资。

  从矿产资源、森林、米面、布匹,甚至是老百姓家里的日常用品、一口锅、一根钉子,都在它的强征暴敛之列,想要从饿狼嘴里夺食,谈何容易。

  如果要公开或半公开地在上海购买棉纱,一定程度上必须得到日伪的允许或默认,唐老四搞情报还可以,让他和日本人交涉物资的问题,能靠得住吗?

  戴春风思忖着,抿了口茶:“他的关系在伪政府、梅机关,掌控经济的是松机关,两个机关互不隶属,贸然接触,一旦出了什么纰漏,我们的工作就被动了。”

  “那”

  “所以要找一个熟悉松机关的人才行。”

  张义不由有些丧气,松机关是38年底在上海成立的日特机关,由日本陆军大臣东条直接领导。

  它的主要职责是通过经济手段,破获中国的经济体系,进而达到让中国经济崩溃而削弱抗战力量的目的。

  目前它从事的主要是印制伪钞,经济掠夺。

  军统和它的暗中较量虽然不少,但还真没有和这个机关能说上话的人。

  戴春风却是笑了:“我一直强调做特务工作,收集情报,并无一定技巧,无外乎做人做事,洞察人情世故。

  洞察人情世故,要善与人交,投其所好,这自然离不来‘裙、办、师、财、干’,只要抓住了这五个字,并懂得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则无往不通,无往不利,无往不胜,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透彻。”

  “属下愚钝,哪里能和局座您比。”

  戴春风自得一笑:“我们军统没有这样的人,但杜先生那里有。”

  “杜先生手下真是能人辈出啊,局座,这個人是做什么的?”

  “商人。”

  “商人?”

  “你可别小看这个人,他可是跟着史家修打天下的,史死后,他投靠了杜先生,如今是杜先生的心腹。”

  史家修字量才,著名商人、报人、教育家和报业巨子,《申报》背后的大老板。

  31年九一八后,因他主张团结抗日,常在报纸上发表抨击时局的文章,遭到常某人的嫉恨。

  但《申报》的办公地址在法租界,民国当局的新闻宣传机构并无权干涉,常某人恼怒之下,暗示戴春风将此人暗杀。

  执行任务的正是号称军统“第一杀手”的赵理彪。

  听戴春风娓娓道来,张义这才了解到这个商人的生平事迹。

  他叫徐采丞,是杜月生的驻沪代表。

  此人商人出身,善于逢迎投机,一直在和日本人做生意,和日本财阀三井、三菱都有关系,他背后依仗的是日本军部派驻上海的特务机关长川本大作。

  上海沦陷后,此人又和日本特务机关“兴亚院”的人搭上了关系,顺着这条线,又迅速结识了日本海军、陆军、宪兵队、特高课、松机关等特务机关中的头头脑脑,可以说在日本人中混得如鱼得水。

  “汉奸?”张义不可思议地看着戴春风,本以为此人是个长袖善舞的说客,却不想是个汉奸。

  “幼稚!小孩子才非黑即白,一个合格的官员和政治家只看利益交换。”

  张义突然沉默了。

  “不高兴?你管他是什么人,只要能帮我们从日本人那里弄来棉纱物资,就是大功一件。”

  张义顿了顿,说:“这种人能相信吗?”

  戴春风嗤笑一声:“商人最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日本人已是穷途末路,以他的精明,绝不会为日本人殉葬的,现在就是他努力报国、戴罪立功的时候。”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了,到底能不能用,还要问问杜先生。”

  杜月生此时就在山城,蛰居在汪山别墅。

  汪山位于山城南部,风景秀美,松涛、鸟语、泉吟、风啸,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戴老板和杜月生关系密切,到了杜家就像自己家一样,带着张义直接上了别墅二楼的会客室。

  杜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张义偷偷打量了一下此人,他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仿若一个读书人。

  再细看,颧骨高耸,嘴唇厚大,尤其长着一双招风耳,眼神深邃锐利,不怒自威。

  戴春风笑着说:“读书养气,杜先生现在越来越像读书人了。”

  杜月生呵呵一笑:“哪里,小老弟现在这么风光,我这个当兄长的却老了,只能看看报喝喝茶,颐养天年。快请坐,来人,上茶。”

  戴春风自然能听出这话中的落寞或者说怨气。

  杜是黑道出身,自从1927年追随常某人,就千方百计的想洗白自己的身份,当然常某人也没有让他失望,给了一个少将参议的名头,混得更加风生水起。

  但今时不同往日,上海沦陷后,他赴香江避难,虽能继续遥控上海的门人部下,但离开了自己的大本营,风光自然不比以前。

  如今蛰居山城,连委员长的面都见不上,这也是他参见所谓的“第三党”,暗中反常的原因。

  “杜先生,久仰您的大名。”

  “雨农,这位是?”

  “他叫张义,跟我很久了,现在是上海实验区的区长。”

  “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啊!”

  “杜先生过誉了。”

  “月生哥,说到人才,我正要借用你的手下呢。”

  几人分宾主坐下,寒暄间,戴春风将话题引到徐采丞身上,将抢购棉纱布匹的计划和盘托出。

  杜沉思了一会,说:“这个人精明干练,倒是可以信任,我现在就可以给他发电报,怕就怕.”

  “你担心什么?”戴春风说,“只要棉纱布匹能运送到山城,老兄你就是大功一件,委员长都会嘉奖。”

  提到委员长,杜的脸上毫无喜色,反而抱怨似地说:

  “立不立功的都在其次,只要能为抗战做点实事,杜某甘之如饴,只要别被人说三道四就好。”

  听他这么说,戴春风的脸也沉了下来。

  杜老板这话自然有他的道理,虽说大后方物资匮乏,但官商勾结囤货居奇大发国难财的大有人在。

  如今棉纱、布匹的价格一涨再涨,如果计划成功,真运到了山城,无论杜还是戴春风高价抛售,都可以大捞一笔。

  不过,杜某人千方百计地洗白自己的黑道身份,自然不想在这种招风惹眼的事情上谋算。

  可犯红眼病的大有人在,无论你算不算计,都不可能避免别人说三道四,况且杜老板早些年就干过这样的事,即便这次不参与,又如何取信于别人?

  这不是好心办坏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戴春风皱着眉头说:“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看到一块肥肉,大家都想分一杯羹,如果分不到就变成疯狗咬人,甚至是官场上的攻讦,人性使然。

  但我们不能怕别人攻讦就不做事。

  杜先生,我好歹兼着货运管理局的局长呢。”

  他顿了顿,又说:“这样,我们只管把这块肥肉买来运来,向委员长交差,至于怎么做羹怎么分肉,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我这里可以向月生哥保证,不管运来多少棉纱布匹,都不拆封,不私自拿一匹布,全部原封不动地交给军委会布管局。

  至于别人怎么说,嘴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见两人一副丧气的模样,张义不禁叹了口气,戴老板这话与其说是安慰杜某人,又何尝不是发自己的牢骚。

  官场就是棵大树,层层盘结,在国民政府这锅黏糊的“搅团”中,派系林立,利益之争早就司空见惯。

  平时都是各为其主,各自为政,自家顾自家那摊事,不给你添堵就不错了,更别提精诚团结什么的…

  但若是看到油水或者肥差,都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撕咬。

  而军统所把持的诸多部门,例如缉私、水陆交通检查处、货运管理局、稽查处,哪个不是油水丰厚的部门,不知多少人瞪着赤红的眼珠子想据为己有呢。

  戴春风虽说权柄通天,受委座宠幸,又和何敬之、宋部长关系不错,但他得罪的人也多,仅仅和孔部长交恶,军统的经费就不能如期到账,更别说还有陈土木等大员虎视眈眈了。

  其实究其原因,问题的根子还是出在国民政府上。

  中正中而不正,统而不一,四分五裂的政府政令不畅,地方军阀做大,更加剧了贪腐等乱象。

  尽管常某人不抽烟不喝酒不嫖娼,本人痛恨贪腐,也曾下决心治理,但仅仅一个孔家就够他头疼的了,更别说还是宋家、陈家。

  如何查?如何治?最后只能和稀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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