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縱伐
聲音很輕：“擦擦吧。今天是佳佳姐訂婚的日子，別哭了。”
一句話，讓王素霞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接過紙巾，羞愧難當地低下了頭，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嶄新的桌布上。
旁邊的林寶山和林沐川也默默地垂下眼，彭曉萌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林沐雪端起面前的酒杯。
雲淡風輕地掃過周圍親戚們那一張張複雜的臉。
極致的快感，如同潮水般，衝擊著她的全身。
剛剛上完廁所的沐雪大帝，肆無忌憚的品嚐著勝利的果實。
終於沒有了那種想尿尿的緊迫感。
“小雪！”
“表妹！”
“哎呀，小雪，好久不見啊！”
親戚們紛紛上前熱情打招呼，爭先恐後地敬酒。
林沐雪得體應對，笑容溫和。
隨即，她的目光落在表哥王朝暉身上：“表哥，我記得你好像是做裝修的，對吧？”
王朝暉沒想到會被點名，連忙笑呵呵點頭：“是啊，是啊！在市裡接點裝修活兒，小工程、家裝都做。”
林沐雪輕輕晃了晃酒杯，語氣不經意道：“那挺好，我剛在長安買了套房，是二手的，想改造一下。要不，這個活兒就交給你吧？”
“哎喲！好嘞！沒問題！一定包你滿意！都是自家人！“王朝暉激動得滿臉通紅。
周圍的親戚們瞬間精神一振，眼神灼灼地看向林沐雪。
而王素霞和林寶山的表情猛然一凝。
買房了？小雪自己買房了？
當初和女兒鬧掰，就是為了給兒子買房。
他們傾盡所有，甚至不惜犧牲女兒的利益，才勉強在城裡給兒子安了個小家。
如今，女兒竟然一聲不吭，自己在長安買了房。
林沐川和彭曉萌的臉色同樣一瞬間變得非常尷尬。
二姨王素雲大著嗓門問道：“哎喲！小雪，你啥時候在長安買的房子？多大的事兒也不跟家裡說一聲！”
“呵呵，也算不上大事。上個月剛籤合同，這次回來，主要也是為了辦過戶。”
“哎呀！那可真是大喜事！”
表姐向彤按捺不住好奇，問道：“小雪，買的哪個小區啊？”
林沐雪笑了笑，漂亮的眼睛裡閃著細碎的光，修長的雙腿在桌下輕輕摩擦了一下。
來了，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小雪裝逼，向來是全套服務，而且一天都不能多等。
“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天鵝灣。”
這三個字一出口，王朝暉低呼一聲，“原來是天鵝灣，這小區可是相當好，我還去那邊幹過活兒咧。”
隨即，不少人低頭在手機上查。
很快，資訊湧來。
長安市裡正兒八經的豪宅區，緊鄰地鐵、大商圈，公園、學區環繞……
看得都有些眼熱
大姨王素梅激動地一拍手：“哎喲，這真是喜上加喜！佳佳訂婚，小雪買房，咱家真是雙喜臨門！待會兒吃完飯，咱去小雪家瞧瞧，認個門唄！”
“對對對！去認認門！”周圍親戚立刻附和。
林沐雪看著父母那雙帶著小心期待的眼睛。
嘴角緩緩揚起，點了點頭。
她回來，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衣暹�鄉、裝點體面、光耀門楣，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小雪早已不同往昔。
又聊了一陣天，應付了一些趙家那邊過來攀談的人。
林沐雪站起身道：“那邊的領導們還等著我聊工作，我得先過去一趟。待會兒結束，我再過來陪大家好好聊。”
“哎哎，正事要緊！”
“快去吧快去吧，別耽誤了大事！”
王素霞張了張嘴，想要跟女兒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只能目送自己的女兒，在一片恭送聲中，再次走向了隔壁的“長安廳”。
……
臨近下午兩點鐘。
訂婚宴進入尾聲，隔壁的歡迎午宴也恰好結束。
林沐雪帶著微醺的酒氣，回到了牡丹廳。
親戚們立刻簇擁了上來，一番熱絡的寒暄過後。
準備出發前往“天鵝灣”參觀。
林沐川顯得有些侷促，走上前問道：“小雪，你…你怎麼過去？要不…”
“小雪，坐我的車過去吧？”表姐向彤也熱情地掏出了自己的車鑰匙。
佳佳跟著道：“我這邊的車也能坐人。”
林沐雪淡然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已經安排好了車。大家直接開車去吧，我們在小區西門匯合。”
佳佳立刻道：“那行。我把天鵝灣的定位發群裡了，大家可以直接導航。”
“好嘞！”
“收到。”
看到侷促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父母。
林沐雪心頭一軟，終究開始開口道：“哥，你開車帶嫂子和嘟嘟一起。我帶爸媽過去吧。”
“好，好。”林沐川立刻點頭。
而聽到林沐雪終於說出了“爸媽”這兩個字，王素霞的眼眶瞬間紅了，激動地抓住了丈夫的手。
一行十多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一樓酒店大堂。
剛走出旋轉門，一名穿著黑色制服、氣質幹練的中年女人便迎了上來。
“林女士，您好，我是安雅。”
“你好，安雅。”林沐雪點點頭。
“您的車已經備好了，這邊請。”
林沐雪示意父母跟上，自己則走在前面。
緊接著，便看到了落客區，一輛雙拼配色的賓利正安靜地停在那裡。
專職司機已經拉開了後排車門。
親戚們看著那輛散發著昂貴氣息的豪車，以及車頭那標誌性的車標，感受著小雪的排場，表情都非常精彩。
安雅拉開了另一側的後車門。林沐雪沒有自己先上，而是對著父母道：“你們坐後面吧。”
王素霞和林寶山侷促的“哎”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坐進了後排。
林沐雪則優雅地繞到前面，坐進了副駕駛座。
“我們小區西門見。”她降下車窗，對於還在注視著這邊的親戚們打了聲招呼。
在眾人驚豔與羨慕交織的複雜目光中，賓利發出低沉的轟鳴，平穩駛離酒店。
……
車內，氣氛異常的安靜，甚至有些壓抑。
王素霞和林寶山坐在寬大柔軟的真皮座椅上。
看著眼前觸手可及的豪華內飾、精緻的木紋、冰涼的金屬按鈕…
侷促不安，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王素霞幾次想要開口，和女兒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又都嚥了回去。
林寶山只是在車剛啟動時，笨拙的關心了幾句小雪的工作和生活。
看到女兒反應平淡疏離後，便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歸根到底，還是他們對不起女兒。
尤其是看到她，在徹底脫離他們之後，竟然憑藉自己的本事，活成了他們連做夢都不敢想的樣子。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鉛塊般死死壓在夫妻倆的心頭，灼燒著他們的每一根神經。
他們甚至不敢去問女兒這兩年是怎麼過的，不敢問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更不敢提那筆被他們“挪用”去給兒子買房的錢。
坐在副駕駛的林沐雪，靜靜地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長安街景。
視線的餘光、後視鏡裡，她能清晰地看到父母那兩張寫滿了侷促、不安與愧疚的臉。
十分鐘後。
賓利在天鵝灣小區西門停下。
片刻之後，親戚們的幾輛車也陸陸續續抵達。
眾人下了車，看著小區氣派的門樓、精緻的歐式園林景觀，忍不住連連誇讚。
林沐雪從愛馬仕包裡拿出一張精緻的門禁卡，在閘機上輕輕一刷。
“滴——”
帶著眾人走入小區。
她也是第一次來，但已經在網上看過很多次了，也清楚自己房子的位置。
王素霞緊跟在女兒身後，看著小區裡那堪比公園的綠化和安靜高雅的環境，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和旁邊的親戚交流著。
彭曉萌抱著兒子嘟嘟，滿眼的羨慕更是藏都藏不住。
這邊的小區，可比他們那個擠在三環外的剛需小區，強太多太多了。
走入6號樓華麗入戶大廳，乘上電梯。
林沐雪再次刷卡，電梯平穩上升。
“叮——”
電梯門在23層緩緩滑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鋪著大理石、設計典雅的私家玄關。
這是一梯一戶的獨立電梯設計，電梯廳直達入戶。
林沐雪來到那扇厚重的智慧門鎖前，優雅地輸入密碼。
隨著“咔噠”一聲輕響，她推開沉重的房門，側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都進來吧。”
親戚們小心翼翼地邁過門檻，走入大平層裡。
巨大的環幕落地窗將窗外壯麗的城市天際線、遠處的電視塔和隱約可見的古城牆輪廓盡收眼底，彷彿一幅流動的巨幅畫卷。
室內是現代輕奢的裝修風格，每一件傢俱、每一盞燈飾，都透著低調而昂貴的質感。
4室兩廳三衛的佈局，寬敞得不像話。
最誇張的，是那個連線著客廳和主臥的L型觀景陽臺。
儘管林沐雪也是第一次親身來到這裡，但她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激動，只有一種主人回到自己家中的淡然與從容。
可沒人知道，她的膀胱又在微微緊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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