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丹尼尔会帮忙搞定身份，一个来自腓特烈王国的杂货商，就像当初的你一样，门路繁多，从各地收购药材，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我买不到的……对付那些老狐狸，不多长点心眼可不行。”
“放心吧神父，到时候我会为你准备好所需的一切物品的，这事儿我有经验。”迪诺笑着说。
“存放草药的器皿，一定要没有任何标志，绝对不能被追查到来源，选材也要仔细，如果是木盒，记得用靠近腓特烈王国地区的木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今时不同往日了，迪诺……”
马维起身走到窗前，眺望不远处的莫斯克河，声音平静的说：“如今，我们已经登上了罗曼诺夫王国的至高点，我们的背后，是罗曼诺夫王国广袤雄阔的土地，我们的身旁，是无数可以信任的同志！我们……已经拥有了和那些王国、教会平起平坐的资本！”
“下一场肆虐世界的寒风到来时……我们注定首当其冲。”
“我们无需迷茫、畏惧，真理的光会为我们指引前路，世间一切皆系真理，真理之下……尽是虚妄！”
……
9月13日，正午，莫斯克。
一列火车驶入在中央车站，停靠在1号站台，车门刚打开，一名穿着灰色军服的士官就冲下了火车，急匆匆跳上车站外等候客人的四轮马车，飞快的向着克里姆林宫冲去。
哒哒哒……
哒哒哒……
几乎是飞奔一样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正在享用午餐的卡捷琳娜一手拿着蘸满酸奶油的小羊排三明治，一手拿着财政大臣呈上的季度财报表，就连吃饭时间都在忙碌政务。
咔！
办公室大门被人猛的推开，卡捷琳娜眉头一皱，刚要训斥，就听到冲进屋内的士官抽出一份文件，大声喊道：“紧急……紧急军报！陛下不好了！西南方面军、西北方面军、第一、第2集团军他们叛国了！！！”
西南方面军是第比利斯公爵率领的军队，西北方面军是希尔科夫伯爵麾下的军队，第一、第2集团军的首领是伊万诺维奇公爵，他们的麾下，兵力相加足有60万！
两多月前，真理教会击败智慧神教，王国军溃逃，卡捷琳娜并未将他们视为大敌，派遣了马卡洛夫、若鲁斯、戈夫曼、奥努夫里等将领追击，秉着招降为主的策略，试图瓦解伊万诺维奇公爵等人的军权，兵不血刃的收拢军队……
谁也没把伊万诺维奇公爵等人放在心上，虽然他们麾下的军队很多，但没有教会的帮助，反观奥努夫里、马卡洛夫这些追击他们的军队，人数虽少，可军队中有不少真理教会的修士，双方实力根本不成正比。
何况溃败的王国军已是惊弓之鸟，兵分两路逃窜，希尔科夫伯爵逃往赫尔辛基，伊万诺维奇公爵和第比利斯公爵逃往了华沙、基辅，在那里建立了最后防线，不想爆发流血冲突的卡捷琳娜，没有下令强攻，而是以女王的名义，下达了招降书，投降的士兵一律免去罪责，绝不追究。
在女王的招降下，两个月来，接近一半的士兵投降了，趁夜逃出军营，回到了罗曼诺夫王国，卡捷琳娜也兑现了承诺，没有为难这些士兵，甚至让他们继续服役，只是打散建制重组，更换了指挥官。
形势一片大好，即使不发动进攻，伊万诺维奇公爵等人也支撑不了多久，等到入冬，他们物资匮乏，士气自然崩溃，届时卡捷琳娜便能不战而胜，可是……
所有人都没料到的状况发生了。
就在昨天，伊万诺维奇公爵竟然在华沙宣布独立，想要脱离罗曼诺夫王国！
伊万诺维奇公爵的独立宣言一出，躲在基辅的第比利斯公爵立刻响应，也宣布独立，至于西北方面的希尔科夫伯爵，恐怕不久后也会发表独立宣言，脱离罗曼诺夫王国。
砰！
卡捷琳娜重拍书桌，震得茶杯叮当乱颤，银牙紧咬，眼中充满煞气：“他们找死！立刻传令，让马卡洛夫他们进攻华沙、基辅、赫尔辛基，把这群想要造反的逆贼送上绞刑架！”
“陛……陛下，在听到伊万诺维奇公爵他们宣布独立的当天，马卡洛夫将军他们就发起进攻了，目前正在鏖战！”
“鏖战？怎么会鏖战？马维神父留了那么多修士，这场战斗不应该有悬念！”
“是波庞……哦不，是波拿巴帝国派兵增援了！”传信士官语速飞快的说：“有一批智慧神教的修士，绕过腓特烈王国，从巴巴罗萨帝国境内潜入到了基辅、华沙、赫尔辛基地区！”
“拿破仑！！！”
卡捷琳娜瞬间明白，暗中搞事的一定是拿破仑·波拿巴！他为了分裂罗曼诺夫王国，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传信士官目光惊恐，显然听说过拿破仑的名字：“要对波拿巴帝国宣战吗？”
卡捷琳娜坐回椅子，单手扶额，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全世界都在针对我们……那群该死的混蛋……不仅封杀我们，还要暗中搞分裂……好，好，好……来得好啊！”
“玛露莎！”
“陛下。”
“去请马维神父！”
第14章 使臣
午后一点，圣瓦西里大教堂。
马维在翻阅《魔药配方大全》时，找到了一份名叫‘水银之血’的除魔药剂，能够克制包括血族在内的许多超凡种族，让它们在短时间内失去力量，变得像普通人类一样孱弱。
这个发现给马维提供了灵感，他觉得利用‘水银之血’的魔药特性，应该可以帮到露易丝。
就在他和杰兰围绕‘水银之血’展开深入研究时……
玛露莎来了。
听到伊万诺维奇公爵等人叛国的消息，马维让杰兰稍安勿躁，自己戴上帽子，跟着玛露莎匆匆进入克里姆林宫。
露易丝暂时没有临盆的迹象，谁也不知道它肚子里的婴儿在进行何种变化，但从其怀孕时间早已超出九个月来看，生出来的婴儿，一定不是人类。
相比之下，卡捷琳娜那边的事情更加紧急，甚至可以说迫在眉睫，马维只能先去面见卡捷琳娜。
很快，马维就在办公厅内见到了脸色阴沉，目露杀气的卡捷琳娜。
“神父，这是前线的战报，你看看吧。”
连招呼也没打，卡捷琳娜直接把士官带来的战报递给了马维，趁马维阅读的功夫，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心情极不平静。
战报上的内容并没什么特别的，大意是说马卡洛夫他们遇到了顽强的抵抗，一时半会儿无法推进，希望卡捷琳娜赶紧派兵增援之类的……
见马维读完战报，卡捷琳娜停下脚步，询问道：“神父，你怎么看？”
“陛下，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很简单，打！”卡捷琳娜挥动手臂，斩钉截铁的说：“这是敌人的挑衅！我们必须迎战！基辅、华沙、赫尔辛基都是罗曼诺夫王国的土地，绝不容失！”
卫国战争刚刚结束，罗曼诺夫王国上下一片萧条，经济处在崩溃的边缘，已是风中残烛、形同累卵，好在民心、士气振奋，团结，但这并不能缓解王国目前面临的压力，马维心里清楚，卡捷琳娜心里也清楚。
“陛下，对于现在的罗曼诺夫王国来说，一旦开战，恐怕会让整个国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马维语气无比凝重的说：“咱们要面临的对手，不只是智慧神教了，同样处于智慧神教控制下的巴巴罗萨帝国，一定会趁机进兵，这一仗……风险太高。”
“神父你不同意开战吗？”
“不，我同意开战，只是咱们必须将王国目前面临的处境考虑进来，原本就濒临崩溃的经济，是一定经不住接下来这场大战的。”马维说：“咱们没有盟友，一个也没有。”
“如果咱们寻求花旗合众国的帮助呢？”卡捷琳娜问道。
“陛下，花旗合众国不会帮助咱们的。”
“为什么？”
“因为指使贵族派宣称独立的幕后真凶，不是智慧神教，而是自由会！”马维叹了口气：“站在被贵族派身后的，表面上是智慧神教，其实是自由会和幕后势力，他们从一开始就想分裂罗曼诺夫王国……”
拥有广袤土地、巨量人口的罗曼诺夫王国，是所有王国警惕提防的存在，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压在北方、压在自己头顶，谁不感到害怕呢？
与卫国战争不同，这一次，罗曼诺夫王国再也没有盟友、帮助了，他们被其他王国联合针对，压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就连打算和他们重新建交的腓特烈王国都不会派出士兵，建交是一回事儿，派兵支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裁决神教也不可能允许腓特烈王国支援罗曼诺夫王国。
“不管怎么样，这场仗必须打！”卡捷琳娜坚定说道：“那是属于罗曼诺夫王国的土地！必须夺回来！国家主权不容侵犯！”
如果说卫国战争时期，真理教会面对的是以亨利大主教为首的两千名修士，那么这一次……
他们将直面庞大的智慧神教、阿纳托尔以及……拿破仑·波拿巴！
几十年前，被称作科西嘉岛的恶魔的波拿巴皇帝，兵败莫斯克，几十万军队损失殆尽，如今……
他回来了！
幸运的是，腓特烈王国夹在罗曼诺夫王国与波拿巴帝国中间，拿破仑想要进攻罗曼诺夫王国，必须借道巴巴罗萨帝国……战线补给再度拉长，就像几十年前一样。
恐怕这也是拿破仑至今没有太大动静的原因，已经犯过一次的错误，怎会再犯呢？
眼下还有几个月就要入冬了，拿破仑不会想不开在这时候进攻罗曼诺夫王国，但暗中搞事，比如支持伊万诺维奇公爵等人独立是少不了的。
“神父，你还记得黑日吗？”站在窗前的卡捷琳娜开口说道。
黑日？
身体微微一震，马维扭头看向她的背影：“陛下，基辅、华沙、赫尔辛基，不全是叛军，大多都是无辜的平民。”
“……”
卡捷琳娜默然许久：“如果把伊万诺维奇他们的军队引出来呢？”
“与其如此，不如采用其他手段……比如暗杀。”马维沉声说：“叛军的首领是伊万诺维奇公爵、第比利斯公爵、希尔科夫伯爵，只要解决掉他们，叛军就会群龙无首，陷入慌乱的境地，不战而降。”
黑日是不一定能奏效的，水雾魔法由阿纳托而创造，智慧神教完全可以用水雾魔法来克制黑日，使其无效。
“暗杀的风险太高，如果阿纳托尔来到了基辅、华沙或者赫尔辛基，那派出去的刺客就是在送死！”
咚咚！
突然，房门被人敲响了。
一名近卫走进房间，对卡捷琳娜说道：“陛下，瑞威联合王国大使斯科纳·佩尔松求见。”
瑞威联合王国的大使？
在这个时候求见？
卡捷琳娜和马维对视一眼，回到座位上，颔首说道：“让他进来。”
“是。”
近卫退出房间，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灰麻西装，方形脸没有胡须、头发自然卷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对着卡捷琳娜躬身行礼，“斯科纳·佩尔松，奉瑞威联合王国国王卡尔九世的命令，前来觐见。”
“请坐。”卡捷琳娜对瑞威联合王国没什么好印象，那里是命运三女神教会的地盘，当初温莎王国进犯罗曼诺夫王国，就是从瑞威联合王国土地上经过的，严格来讲，他们也是帮凶。
“谢陛下。”
斯科纳·佩尔松坐到沙发上，看了眼旁边的马维，从怀里抽出一封信，轻轻递给卡捷琳娜的贴身女仆玛露莎：“陛下，这是我国国王卡尔九世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从玛露莎手中接过信，卡捷琳娜撕开印有瑞威王室徽章的火漆，抽出信纸，深蓝的眼眸快速闪动……
看着看着，卡捷琳娜渐渐咧开嘴角，露出了笑容，森然的笑容。
将信交给马维，卡捷琳娜含笑摇头：“斯科纳，你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吗？”
“不知道，这是国王给您的亲笔信，只有您有资格阅读。”
“原来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想必你今天不敢来亲自见我。”
笑容消失，卡捷琳娜面无表情的说：“我本应该立刻让卫兵把你拖出去，枪决在克里姆林宫前，再把你的脑袋砍下来，裹上石灰，送给卡尔九世当礼物……”
斯科纳打了个寒颤，讪笑道：“陛下您没必要这样做的，我是使臣……奉命行事……”
“是的，好在我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所以想请你给卡尔九世带个话。”
“您请讲……”
“告诉他，赫尔辛基、基辅、华沙是罗曼诺夫王国不容侵犯的领土，任何人、任何王国没有资格指手画脚，看在罗曼诺夫王国与瑞威联合王国多年近邻的情谊上，我原谅卡尔九世的冒犯，但仅此一次，如果他继续对赫尔辛基、基辅、华沙主权问题上多说一个字，记住，哪怕只是一个字……”
卡捷琳娜眯起眼睛说：“罗曼诺夫王国的军队，一定会踏上瑞威联合王国的土地，而我，也将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你……”
“听明白了吗？”
第15章 水银之血
瑞威联合王国大使，斯科纳·佩尔松脸上带着怒意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国家受到了冒犯，但奈何这里是罗曼诺夫王国的地盘，他不敢直面反驳什么，尤其是在卡捷琳娜动了杀心的情况下……
任谁都能看出卡捷琳娜心情差到了极点，极度的愤怒，反而让她冷静了下来。
瑞威联合王国派出了使臣，带来了卡尔九世的想法：支持伊万诺维奇公爵等人独立。
瑞威联合王国的背后，是温莎王国，没有罗德四世和命运三女神教会的支持，一向喜欢中立的瑞威联合王国绝不会当这只出头鸟，跑来招惹正在气头上的卡捷琳娜。
温莎王国表态了，波拿巴帝国也表态了，虽然罗马共和国尚未有所反应，但不难想象他们的选择……
作为天启神系的敌人，真理教会已经被中央大陆孤立了，就像一头被困在山林中的雄狮，无处遁逃。
南大陆的伏都王国、卡扎尔王国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统治那里的教会，比如巫神教，曾经也是天启神系的一份子，不过他们是被征服的对象，并非天启之神内蕾伊达的直属神明。
指望他们帮忙根本不现实，何况远水也解不了近火。
“神父，我们……真的会失败吗？”
斯科纳离去后，卡捷琳娜沉思了许久才说：“命运三女神教会、智慧神教他们似乎联合起来了，想要分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