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蟑螂七岁了
铜柱之上,陆凡只觉周身仙骨欲裂,神魂欲碎,那股力量宏大至极,非是人力所能抗拒。
他挣扎着,可仙绳缚得紧,任他如何催动法力,也只是徒劳。
他闭上眼,心中倒也无甚惧怕,只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罢了,求仁得仁,今日之事,终究是自己选的路。
便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圈赤金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在陆凡周身燃起,那火焰并不灼人,反倒透着一股子护持的暖意,凝成一个圆环,将陆凡与那铜柱稳稳地护在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遮天金掌已然落下!
一声巨响,却非金掌拍碎血肉之声。
只见那金掌与火圈相触之处,迸发出一圈璀璨耀目的金光,竟是将那无坚不摧的佛门大手,硬生生地弹了开去!
金掌倒卷而回,在半空中消散无形。
燃灯古佛双目圆睁,脸上那悲天悯人的神情出现了裂痕。
他先是错愕,随即那错愕便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这三界之中,敢在他出手之时横加阻拦,且有这般本事的人,屈指可数。
“孙!悟!空!”
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凛冽杀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孙悟空,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陆凡的身前。
他肩上扛着那根乌沉沉的铁棒,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教人又爱又恨的笑容。
“嘿嘿,”猴王挠了挠脸颊,冲着燃灯龇了龇牙,“古佛好大的手笔,这是讲道理讲不过,便要直接动手,杀人灭口了么?”
“俺老孙还当这灵山之上,都是些有道高僧,却原来,也与那山间的强盗路数一般无二。”
此言一出,杨戬与哪吒皆是心头一松。
而佛门众人,则是面色铁青。
净念菩萨更是忍不住出言呵斥:“泼猴!休得在此胡言!古佛慈悲,欲渡此獠,是你从中作梗,阻我佛门行善!”
“行善?”孙悟空忍不住笑了,将那金箍棒往地上一顿,震得整座斩仙台都晃了三晃,“将人强掳了去,锁在你们那莲台之下,日夜念那劳什子的经文,将一个好端端的人,磨得没了脾性,没了思想,只会磕头念佛,便算是你们的善?这等善,俺老孙当年在五行山下,可是受得够够的了!你们自己留着消受罢!”
燃灯古佛看着眼前这只毛猴,心中那股被冒犯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原以为,这猴子西行之后,得了斗战胜佛的果位,野性早已被佛法磨平。
今日方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猴头骨子里的那份桀骜,与千年前,一般无二。
“悟空,此事与你无关,速速退下。此獠杀我佛门弟子,乃是铁案,贫僧将他带回灵山教化,已是法外开恩。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贫僧不念旧情。”
“旧情?”孙悟空将金箍棒从地上拔起,斜斜地指向燃灯,“俺老孙与你这老和尚,有什么旧情可念?当年西行路上,你佛门之人,设下的劫难还少么?今日之事,俺老孙偏偏就要管上一管。”
燃灯古佛面色一沉:“你待如何?”
“不如何。”孙悟空嘿嘿一笑,“于公,方才三太子那番话,俺老孙句句赞同。这桩案子,从头到尾,便是你佛门仗势欺人,颠倒黑白。天庭若真有公道,便该将陆凡无罪开释,再严惩你佛门那些藏污纳垢的僧匪,以正视听!”
“至于于私嘛......”
他转过身,瞧了那铜柱上的陆凡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转回头来,一字一顿地对燃灯说道:
“陆凡,是俺老孙的师弟。谁要动他,得先问过俺老孙手里这根棒子,答不答应!”
今日,他保定陆凡了!
一句话,石破天惊。
众仙心中百味杂陈,有惊佩这猴头胆色的,有暗自摇头,道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亦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只盼着他们快快打起来,好瞧一出大戏。
燃灯古佛怒极反笑,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早已将种种变数在心中推演了无数遍。
他算到了杨戬不会袖手,也算到了哪吒心有不平。
这猴头跳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三位,当年本就是一丘之貉。
他燃灯,自紫霄宫中听道,历经封神大劫,坐镇灵山,享三界供奉,何曾将这只石猴真正放在眼中?
当年闹天宫,不过是时运使然,应劫而生。
后来西行取经,更是佛门早已定下的棋局,这猴子不过是棋盘上一颗有用的棋子,纵然跳脱,也终究跳不出这方寸之间。
五百年的镇压,十四载的苦行,头上的金箍,身上的佛位,这么多道枷锁套下来,原以为早已将这猴子的野性磨平了。
今日一见,方知其劣性难除。
他心中冷笑,这猴子既是不识抬举,定要来蹚这趟浑水,那便索性连他一并收拾了,也好叫三界看看,何谓佛门威严。
不就是打么?
还能怕了你这猴子不成?
昔日世尊能将他压在五行山下,今日,他燃灯一样可以!
第160章 哮天,看好他(第四更)
“善哉,善哉。”
“好,好一个齐天大圣!”
话音未落,燃灯那宽大的僧袍袖口之中,飞出了一件物事。
那物事迎风便长,初时不过巴掌大小,转瞬间便化作磨盘一般,通体紫金,宝光流溢,其上梵文环绕,佛唱不绝。
一股远比方才那金色巨掌更加恐怖,更加深邃的吸摄之力,自那物事之中散发出来,笼罩了整片斩仙台。
场中识得此宝的仙神,皆是骇然失色。
“紫金钵盂!”
这可不是李世民送给唐僧的那个凡物,而是燃灯道人的成名法宝之一!
当年封神之战,便是此宝,曾将截教大将闻太师打得大败亏输。
此宝能收万物,能镇神魂,一旦被罩入其中,便是大罗金仙,也休想逃脱!
燃灯古佛面无表情,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那紫金钵盂滴溜溜一转,钵口朝下,便朝着孙悟空与陆凡二人,当头罩了下来!
钵盂落地,悄无声息地与那白玉地砖合拢,不见半点缝隙。
没了声响,没了光影,没了半分气息。
斩仙台上,一时间又是那死一般的寂静。
佛门众人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都现出如释重负之色。
净念菩萨更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那泼猴乃是最大的变数,如今被古佛以大法力镇压,剩下的一个哪吒,一个杨戬,纵然有些手段,终究还是要顾及天庭的体面,不敢做得太过。
今日之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便在此时,杨戬动了。
就是这一步,便将这斩仙台上刚刚落定的乾坤,又搅乱了。
一声急切的呼喊自杨戬身后响起,却是他那外甥沉香。
沉香年纪虽轻,却也是个热血的性子,眼见着悟空大圣被收,陆凡危在旦夕,舅舅又要出手,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一念及此,他丹田气动,手腕一翻,那盏温润的宝莲灯已在掌中,只待祭起,上前助阵。
人欲动,身未行,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肩井穴上。
那手笼在银亮的手甲里,触身处,是彻骨的寒凉。
沉香只觉肩上不是落了只手,倒像是凭空压来了一座昆仑,身上才要涌起的法力,被这股沉重至极的力道一逼,竟倒灌回了奇经八脉,霎时间周身酸麻,再提不起半分劲来。
别说上前助阵,就连动一动指尖都成了难事。
“哮天,”杨戬头也未回,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看好他!”
“汪——!”
一声低吠贴着地面滚过,杨戬身后那道影子立了起来,化作一个玄衣的随侍,一双利爪也搭在了沉香另一边的肩头,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杨戬心中明镜一般。
今日之事,到了这个地步,已然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哪吒,还有那猴子,已是将佛门得罪到了底。
这一场,若是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他心中自有计较。
他毕竟是玉帝的外甥,是天庭册封的司法天神,昭惠显圣二郎真君,镇守一方,功勋在身。
燃灯纵然再是恼怒,也不敢真将他如何,大不了便是效仿那猴子旧事,寻个地方压上几百年,总有脱困之日。
沉香却不同。
他这外甥,根基尚浅,又无天庭的正式仙箓,身上还背着当年劈山救母的因果。
今日这趟浑水,若由着他的性子搅进来,但凡有个一差二错,便是神魂俱散的结局。
这份风险,他绝不许沉香去担。
沉香人却是懵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肩头那无法抗拒的巨力,脑中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样?
当初在华山,自己为了救母,与舅舅斗法,祭出的宝莲灯神威无匹,明明是斗得有来有回,最后还占了上风。
为何今日,他只用一只手,便将自己压制得动弹不得?
也就在这片刻的耽搁里,佛门的阵中,已是有了应对。
只听得两声坐骑长吟,一青狮,一白象,驮着两位宝相庄严的菩萨,缓缓踱出。
左边那位,手持一柄如意,脑后佛光层叠,正是文殊菩萨。
右边那位,手托一杆长柄宝杵,神情肃穆,乃是那普贤菩萨。
“二郎真君。”文殊菩萨骑在青狮之上,远远地稽首,言语倒是客气,只是那神情里,却无半分暖意,“你也要插手此事么?”
普贤菩萨更是直接,将那宝杵一顿,沉声道:“真君乃天庭司法天神,执掌天规,理应明辨是非。今日之事,乃我佛门清理门户,与天庭无涉。还望真君莫要自误,为了一介罪囚,与我灵山结下恶缘。”
杨戬听了,面上不见喜怒。
他没有答话。
只是那柄三尖两刃刀,已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刀锋斜指,寒光湛湛。
他的态度,已写在了这柄无言的杀器之上。
文殊与普贤两位菩萨,皆是佛门之中有大智慧,大法力的人物,见杨戬这般不言不语,只以兵刃作答,便知今日之事,已无善了的可能。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明镜一般。
这清源妙道真君,素来是个听调不听宣的主儿,当年连玉帝的旨意都敢阳奉阴违,今日既动了真念,便不是言语所能劝回的。
“既如此,”文殊菩萨面上的温和敛去,只余下一片肃然,“那便只好请真君,领教我佛门的手段了。”
话音未落,杨戬已动了。
轰——!!!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步踏出,便有风雷相随!
人已到了文殊的青狮之前,手中那柄三尖两刃刀,化作一道冷电,直取文殊菩萨的胸口。
快,实在是快到了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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