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天太白
陆无咎来不及细细感悟,随手收起甲子魍魉遗蜕,问道:“你下一阶段登阶科仪,又是什么?”
王影表情倏然一僵。
一直不说话的老律山神见状,隐隐猜到了什么,连忙道:“王道友,莫要隐瞒,纵然是瘟疫科仪又如何?陆先生才智无双,还不是以一场戏曲,助你登阶?”
王影闻言这才好些,沉声道:“贫道如今褪虚转实,已成魑魅之躯,二甲科仪,乃是由童身发育至成体,所以需要控制更多人!”
陆无咎平静点了点头,抬了抬下巴道:“下面这么多人够吗?”
王影摇头:“至少……十倍以上!”
十倍!
陆无咎扫过断崖下,密密麻麻足足有上千的民众,默然无言。
大规模控制上万人,无论放在哪里都十分扎眼。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如何控制?
难怪魑魅又有疟童之名,恐怕也只有借瘟疫之力,才能间接大规模控制上万人。
陆无咎一时半会也无法子,只能随口叮嘱道:“初登甲子,好生修行,待修为圆满,再考虑登阶之事。”
王影颔首:“先生说的是,眼下考虑登阶,为时尚早。”
陆无咎起身,转身对身旁柳青檀道:“辛苦你在这里守一下,戏曲结束之后,才是考验,莫要出现踩踏事故,乐极生悲。”
柳青檀颔首:“弟子谨遵先生法旨!”
陆无咎随即转身离去。
老律山神招呼王影一声,也随之遁入深山之中,崖畔只余下柳青檀,看着下面黑压压的看客,心中感慨万千。
原来,注定祸害生灵的精怪登阶科仪,也能以巧妙手段登阶。
先生说的对,若能为我所用,邪亦是正。
说到底,还是事在人为呀!
……
……
且说陆无咎慢慢悠悠回到老律观后,确定无人尾随,随即遁入人皮书。
酆都罗山深处,曾经的练剑之地,剑痕纵横,雾霭笼罩。
陆无咎现出身形,便是迫不及待的以太阴炼形之法,检查着甲子魍魉遗蜕,一番彻查之后,他终于确定,这就是一道至阴之气。
且还是一团阴气之源,可吞影壮大。
影子,本就是至阳之物昊日所诞,可谓阳极生阴。
然而在太阴门,乃至清净派,都没有关于影子乃是至阴之气的记录。
陆无咎猜测,应该是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收集影子。
眼下他机缘巧合,得了完整的甲子魍魉遗蜕,掌握收集影子的能力,这才发现影子也是至阴之物。
可谓巧合!
“我若是以影子入道,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如那太阴门一般,算是开宗立派了!只是这一派,能修行者寥寥,除非能找到收集影子的方法。”
陆无咎略一感慨,一番思考之后,果断纳入甲子遗蜕,修行起太阴炼形道。
太阴炼形,炼魂不炼身。
因此修行此道,极为极端,乃是以魂魄容纳至阴之气,有了承载元炁的能力之后,随即将全身力量尽数收入魂魄之中,从此肉身随时可以抛弃。
第一步,容纳至阴之气,寻常弟子盏茶功夫即可。
陆无咎却在这一步卡住了。
原因无他,他这第一口至阴之气,太过于淳厚庞大,以至于炼化起来困难重重。
好在有魂水之助的他,神魂可谓强大异常,甲子魍魉遗蜕虽然韧如牛皮,咀嚼难烂,但在强大神魂的熔炼下,依旧一点一滴融化。
时间如水,潺潺而逝。
不知过去多久,甲子魍魉遗蜕终于彻底炼化,融入他的神魂之中。
这一刻,一股玄妙之感涌入心头。
他心头一动,神魂随之化为影子,向四面八方延展而去,直到化为一个直径二十五丈的圆,才停止扩展。
这是他修为的极限,不是影子的极限。
这时,他肉身倏然睁开双眼,抬手间,打出一道玄光,照亮空谷。
霎时,光明笼罩之处,黑暗退去,黑色圆影也随之消失,露出呈扁平状的神魂。
陆无咎心中一动,收回神魂,若有所思。
“容纳甲子魍魉遗蜕的我,等于同时具备影子神魂两种特点,虽然怕光,但光只能暂时抹去影子特性,却无法伤及神魂。神魂却能借助魍魉特性,容纳元炁,配合上领域法界,简直珠联璧合!”
至此,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玄功暗运间,除了纯阳之炁外,其他元炁尽数纳入魂魄之中,修为看起来登时又落入初出茅庐状态。
“魂魄修阴,躯壳修阳,倒也快哉!”
陆无咎感受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魂魄和肉身,喜上眉梢。
又是一番实验之后,这才离开人皮书。
不想,刚刚回到老律观,正要寻柳青檀问一下唱戏后事,却见刘狗蛋一脸慌慌张张寻了过来,哭丧脸道:
“陆、陆先生,小黄牛丢了。”
第92章 赵无极的震惊
钟烨感觉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初时,他被困在一片混沌而逼仄的水域之中,黑暗,封闭,却毫无窒息之感。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说也毫无思绪波动,一阵惊涛骇浪袭来,他又变成了一头牛。
直到这时,他才隐隐有了几分意识。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自主的行动,他站立、吃奶、奔跑……一切让他由衷欢喜,沉湎其中。
他还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熟悉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喊出名字,却怎么也想不出他是谁。
他的意识似乎也不允许他想太多。
转眼间,他就会忘记一切,在本能的驱使下,吃奶、嬉闹、咀嚼草料。
渐渐地,他的意识逐渐苏醒,他隐隐发觉眼前的一切不太对劲,但他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
直到一个夜晚,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在大军中疯狂厮杀的道士。
一道寒光从乱军中劈来,他的脑袋随之高高抛起,在极致的恐惧和不甘中,他看到了猎猎作响的慕容帅旗!
“慕容?!”
他如同踩空的行人,戄然从睡梦中醒来。
简陋的马厩、马槽,乃至身旁的老黄牛,令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一切都是一场梦?等等!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霎时,无数记忆涌上心头,稚嫩的头脑再也无法约束他的意识,在思绪迸发中,他冲出马厩,在道观中横冲直撞,寻找恩人,岂料寻遍道观,却不见一人。
一阵隐隐约约的戏曲声从观外悠扬传来,牵引着他小心翼翼离开道观,在几次差点跌落山崖的危险中,他终于看到山下空地上聚集的看戏人群。
那海晏河清的景象,看得他一阵沉默!
在陌生曲调中,他踏上山道,走到山下,此时,曲声已然落幕,人群在恋恋不舍中,三三两两结伴散去。
那意犹未尽的讨论声,听得躲在暗沟里的钟烨内心愈发复杂。
这一夜,他流连于山野之间,听着看客的讨论,在无尽遐思中,直到东方既白。
日上正午,他正要返回老律观,郁郁葱葱的树影中,突兀走出一道人影,看得他瞳孔舒张。
“你醒了,钟烨?”
问出这话的陆无咎,无需小黄牛回答,心中便有了答案。
因为小黄牛那复杂眼神,绝非牲畜所能拥有。
“哞——”
小黄牛叫了一声,便止住了口音。
陆无咎伸手虚摘,将一道树影拉到小黄牛的头顶,这才一挥手,将钟烨魂魄勾了出来。
“现在能说话了吗?”
魂魄依旧呈黄牛状的钟烨,看着倒地呈假死状态的牛躯,忍不住“哞”了一声,这才在磕磕绊绊中,说出话来。
“陆、陆仙师,贫道这是起死回生了?”
“没错,贫道也不知此法是否有效,故而先将你投入牛胎!如果你觉得不甚舒坦,可以重投人胎。不过,若投人胎,说是借人躯壳,实则杀人子女,因此你得自己找好人家,征得允许,不留因果,才能投胎。”
陆无咎言简意赅解释道,省得钟烨心生巇罅。
“这……”
钟烨陷入踟蹰之中。
陆无咎见状,安抚道:“此事不急,你可以先考虑一段时间。”
钟烨这才松了口,前蹄跪地道:“贫道拜谢仙师再造之恩!”
陆无咎坦然受礼,问道:“说说最近感受,为何突然醒了过来?”
钟烨略一组织措辞,随即将他恍如大梦一场的经历,缓缓说了出来,末了,他补充道:
“贫道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清醒梦,隐隐有所察觉,可总是也无法苏醒,直到昨晚,一觉醒来,恍如醍醐灌顶,思绪清澈,这才想起一切。”
陆无咎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诸多念头如丝线般交织,钟烨总结的一句“清醒梦”如一点微光,穿透迷雾,登时令他霎时拨云见日。
钟烨在本质上,只是一道执念,或者说一段记忆。
他将这段记忆拓印在原初魂魄上,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一种夺舍。
只是小黄牛驽钝肉身,以及孱弱灵魂,无法支撑他的意识,这才出现出生之后,意识依旧浑浑噩噩的情况。
说白了,就是内存不足,运行不了大型软件。
眼下能够突然醒来,应该与他隔三差五投喂丹药,催熟了肉身有关。
想通前因后果的陆无咎,心生几分震颤和悸动。
他能复活钟烨,就能复活灵界那些震古烁今的大人物,试想千百万年前的大佬,纷纷转世重生,且为他所用,这将是何等壮观一幕?
想到这,陆无咎问道:“曾经的神通道法,可还能施展而出?”
钟烨道:“贫道刚刚苏醒,身无半点法力,也不知能否施展过去神通道法。”
陆无咎点了点头:“此事不急,你先随我回道观,回头我给你寻一门精怪的吐纳之术,你先修得几分法力再说。”
钟烨垂首:“是!”
陆无咎随即一挥袖,将钟烨魂魄送回肉身,随即转身登山而去。
小黄牛摇摇晃晃起身,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回到老律观,陆无咎喊来刘狗蛋:“此牛已生神智,成了精怪,你给他另外安排一个房间,每日餐食,按照观中弟子规格招待。”
刘狗蛋连连点头,看向小黄牛的目光,可谓惊讶莫名。
安顿好钟烨,返回袇房的陆无咎,随即遁入人皮书,安顿好肉身之后,神念随之遁入灵界养魂风火院。
如今养魂风火院,已然模样大变。
一座座法坛在八龙酒樽鼎外拔地而起,这些法坛并不是六壬派寻常弟子法坛,反而大多是堂主、法主之流的法坛。
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获取魂水。
陆无咎一眼扫过,身影随之一闪,出现在领地边缘,看着眼前荒芜山野之景,随意迈步而出。
霎时,眼前景色骤变,一座热闹非凡的城邑,突兀从眼前浮现,蔓延至天际,端是雄伟壮阔!
陆无咎环顾四周,确定周遭环境安全之后,这才遁入山林之中,由神念构成的身躯,也在漫步中,发生微妙变化。
待他在一座山谷中停下脚步时,已然变成一名身穿大氅的中年修士模样。
他低头打量一番,满意点了点头,这才从现实世界唤来赵无极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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