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止戈为武
一方面，是震惊于婠婠不到十年的时间，武学之境界修为便超越了作为师父的自己，未免太过匪夷所思，更是不可思议！
她自然深知这位亲传弟子的天赋悟性极高，可再如何高，起码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吧？
这样的精进速度，明显不符合常理。
另外一方面，婠婠既被破了完璧之身，没了元阴之体，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持以往的修行速度已然是大不易，那又是怎么铸就现在连她都难以窥测、琢磨不透的武学境界的？
祝玉研心思微转，暗自沉吟。
要是别人，她倒是得慎重而为，不能贸然去打探，圣门中人，是什么德行，她作为阴葵派之掌门、圣门之魁首，那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上下皆是信奉弱肉强食，力量唯上，这样一套行事理念下，强者才有资格掌握命运，弱者只能俯首称臣。
一旦不如对方，那么身为弱者，为求自保，定然是需要慎之又慎的才行。
但是对于婠婠，这个她亲手抚养带大，亲自传授真传的弟子，祝玉研还是保留了极大信任，既是知晓其秉性，其次也是见面之后的短暂交谈，令她彻底放下心来，这小妮子还是向着师父的，并未因为身份之变化而改变态度，于是也不再遮掩心中的疑虑与好奇，直接开口询问道：“婠婠，你这【天魔大法】练到了第几重？十七重？还是十八重？”
其实在祝玉研看来，第十七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自己便是这个层次，知晓其中精妙，对不上。
第十八重倒是有些可能，但似乎也远远不足以做到这种连她都难以窥视、并且心惊肉跳的程度吧？
她虽然多年以来都突破不到这一重最高境界，但修炼【天魔大法】如此之久，自然也是揣摩了法门上下所有的精妙以及精髓的，虽不能臻至此境，却也能大致知晓细致。
清楚【天魔大法】很难做到这样。
再加上元阴之禁忌......
心中越发疑虑，难以理解。
婠婠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搭在祝玉研的手心上。
真气流转，绵绵不绝！
翁！
祝玉研先是不明所以，但很快，便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之力，从婠婠的手心上传来，汹涌至极，沛然无尽！
自己好似那一叶扁舟般，置身于汪洋大海之内！
犹如直面天地自然之威！
数十年铸就的雄厚功力，第十七重之境的【天魔大法】，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完全没有了任何意义！
连一丝一毫的抵抗余地都没有！
祝玉研尚且未能来得及从这样的震撼与恐怖中回过神，那沛然至极的神秘之力开始流转于她周身上下，体内【天魔大法内力】瞬间开始沸腾，被直接带动着运行周天！
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她完全没有自主权，也完全不受控制！
但祝玉研却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好，浑身好似沐浴到暖阳、温泉一般，气血升腾、内力壮大、精神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神秘之力渐渐褪去，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油然而生，祝玉研这才从中逐渐惊醒，有些怔怔出神，眼里带着不可思议之色。
【天魔大法】第十八重之境！
那原本无法跨越的层次，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突破了。
而且体内之内力，不仅比之以往要更加精纯，雄厚程度更是胜于从前！
“婠婠，你......”
祝玉研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的能耐......
她徒弟...不会是得道成仙了吧！？
不然，何以有如此不可思议之能！？
还有这些年，婠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此时此刻，饶是以祝玉研的心境，都难免失态。
不知所措。
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婠婠轻笑一声，问道：“师父感觉如何？”
“从未有今日这般好过！......”祝玉研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旋即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之汹涌，目光灼灼地看向婠婠：“婠婠，为师想知道，这是什么！？你莫非......破碎虚空，得道成仙了！？”
“什么得道成仙，未免太过夸张了。”婠婠失笑：“至于破碎虚空，弟子倒是确实涉及了此境，只是...方才那真气蕴养之神妙，与此并无关系。”
说着，又细细说明了一下武道之概念与境界之划分，还有【破碎虚空】之奥秘。
“......”
祝玉研全程听得神情恍惚。
感觉这世道是不是变幻太快了？
大隋武林渊源流传的传说之境——【破碎虚空】，到了徒弟这里成了不大值得一提的神秘状态，那所谓之武道三重境界，内力、真气、真元，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要不是刚刚亲自感受过了真气之妙，她还真的很难相信这种超出常理的匪夷所思之事。
更别提，自己一辈子修持而来的修为，放在这个境界里划分，仅仅是临近【内力境】后期而已。
沉默半响，祝玉研问道：“这武道之法......从何而来？”
婠婠微笑：“师父难道猜不到吗？”
祝玉研脸色越发复杂：“那些民间流传之事，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民间流传有真也有假，师父指的是哪些呢？”
“就是...关于那位大乾圣上的传说，据闻在登极祭天之时，曾有日月升腾、五行相随、紫气东来之种种天地异象？这些...是真是假？他..祂当真是天神在世？仙神、神祇之存在？”
婠婠眨了眨眼睛：“先生是不是仙神，弟子倒是不好说，只是心里大抵也是认同的，不过有些事情可以明确，你说的那些天地异象，确有其事，彼时不仅金陵百万之众亲眼所见，弟子也是在场，至今都历历在目呢。”
“......”
祝玉研得到确认，呼吸不免凝滞，神情一阵木然。
属实是被这样的真相给惊得头皮发麻。
这世上......居然真有仙神！
至于婠婠那含糊其辞的说法，她并未放在心上。
最离谱的天地异象都是真的，再加上开创武道之法的不朽伟业，这还能不是仙神？！
愣然了良久，祝玉研忽而脸色泛红，渐渐激动起来。
仙神好啊！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徒弟有此缘法，那圣门还能不压制慈航静斋那一群所谓正道？
婠婠见祝玉研脸色变幻，异彩连连，凭着对师父的了解，自然清楚其心中所想，有些无奈地开口打断，免得她继续浮想联翩。
“师父可知，弟子先前为何不按照你上次送来的信件所言去做？”
祝玉研一怔，旋即脸色微变，叹道：“你不按照我去的吩咐去做是对的，师父当初不知你的情况，现在看来，幸而你没有听从，不然却是为师坏了你的天大造化！”
婠婠微微摇头：“不仅如此，弟子还极力邀请你过来，一面让师妹转告这里的情况，一面另外传信，师父可知这是为什么？”
祝玉研心头微颤，问道：“为何？”
婠婠轻声道：“自然是为了让师父跳出阴葵派以及圣门这两个火坑。”
“！？”
祝玉研神情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婠婠叹道：“师父这次虽说仓促而来，但想必，对我大乾之事了解不少吧？既然如此，应该也清楚我大乾当初是如何起家的，师父认为，圣门以及阴葵派这样的存在，能被容纳进来吗？”
祝玉研被直接问沉默了。
要是真按照大乾开国之初所施行的公审之制，圣门上下估计得被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良久，祝玉研幽幽叹了一口气：“倒是师父有些想当然了。”
沉吟半响，又斟酌问道：“圣门若是要谋夺大隋江山之权柄，婠婠，你认为可行不可行？”
“断然不可！”婠婠摇头，直接给了否定答案：“大隋之江山，不是圣门能觊觎的！强行而为之，只会加快灭亡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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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什么圣门，都无关紧要了......
祝玉研很快听出了言外之意，但她对此，依旧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大乾要继续对外用兵？而且目标是大隋？可这...怎么可能？”
光是眼下的疆域领土大小，那都是大隋的七、八倍以上了！
庞大到这种程度，遍数历史都仅此一例！
再行开拓，这真能做得到吗？
即便勉强做到了，未来又要如何维系这样庞大到极致的版图？
婠婠微笑：“师父为什么会认为不可能？”
祝玉研怔了怔，却是无言以对。
是啊！
为什么不可能呢？
须知大乾......根本不能以常理去度之！
主宰这个庞大帝国的，是犹如神祇一般的存在！
祂的意志，与天何异！？
再难以想象之事，放在大乾这里，似乎都能变得合理起来。
祝玉研脸上带着苦笑，也是彻底明白了婠婠的用意。
按照大乾一直以来的惯例，对外开拓，每到一地必然要重定秩序，到时候一切旧有势力都难逃清算，而她阴葵派以及圣门上下，显然也赫然在列517。
这样的局面是可以预见的。
祝玉研心里倒是升起了让婠婠施以援手的想法，但很快又是立即打消掉了。
暗暗摇头。
先不说婠婠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即便能，那也不能这么去做。
说到底，不值当！
相比起那天大的造化，区区圣门以及阴葵派又算得了什么呢？
换做是祝玉研自己，异位处之，也绝不可能去对圣门、阴葵派施以援手。
都是圣门出身的人，当然是要以己为先。
别说她这个明面上的圣门魁首，对圣门两派六道上下，除却阴葵派以外，其实难说掌控。
细究起来，即使是阴葵派，都称不上如臂使指。
圣门的核心主旨决定了门内中人的成色，她真正能引以为嫡系，并且能够信任的，终究是少数。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用的时候，自然要重视，但一旦有别的权重超出圣门的时候，那祝玉研也不会抓着不肯放弃。
该弃则弃！
说句不好听的，这圣门上下，哪怕真被她完全掌控，放在此时，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再如何不俗，也无非是一方江湖势力而已......
孰轻孰重，分的清楚。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明朗了。
圣门以及阴葵派难以被大乾所接纳，但大乾又必定会对外开拓，那么未来总有一天会被这煌煌大势所碾碎！
祝玉研对此，自然清楚应该怎么选择。
其实......
在知晓武道之法的那一刻开始，祝玉研对于执掌天下的欲望，就不可避免地一降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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