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是道士皇帝 第69章

作者:光頭李三

  而徐階請辭,這場戲一旦開演。

  滿朝官員的注意力都會被轉移過來。

  徐階的黨羽也會知道這場爭鬥的最終結局,而對自己的行為有些約束,那些隨從附和,只單純看高拱不順眼的官員們,也會被徐階請辭的事情,擾亂心神,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高拱已經成內閣首輔了。

  到時候,有了名分的他,在面對這些官員圍攻之時,便有更多的應付手段。

  並且,在這其中,還有朱載坖自證清白的用意。

  可不是自己逼著老閣老退休的,朕可是挽留了,是他執意要走。

  朕沒有嫌他老,他是自己生病了。

  陳洪帶著奏疏下去之後,便直奔內閣。

  內閣之中的李春芳,郭樸兩人還在奇怪呢,朝會之後,閣老被陛下召去,為何便再也沒有回到內閣之中。

  而當兩人看到辭呈之後。

  大吃一驚。

  當今陛下,真是話少人狠啊。

  李春芳,郭樸兩個人看到徐階的辭呈奏疏,雖然裡面寫的都是自己身體不好,但他們都知道,這是皇帝陛下趕人了。

  李春芳相對中立。

  徐階走了,與一個性格火爆,脾氣差的高拱搭班子,對其是一個考驗。

  而郭樸,卻完全相反。

  他本身就是高拱的死黨,在看到這封奏疏後,險些笑出聲來,就想著第一時間去找高拱,將這件天大的好事,告知高拱。

  當陳洪說出,要讓內閣派人將奏疏送到徐府的時候,郭樸立馬拒絕,李春芳無奈,只能拿著奏疏前往徐府。

  當李春芳走後不久,郭樸也離開了內閣,去尋了高拱。

  當李春芳到了徐府之後,並未見到徐階,被告知徐閣老重病臥床,不方便見客,而李春芳只能將奏疏轉交給下人之後,便回到了內閣之中。

  徐閣老重病,請辭,告老還鄉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一下子成為了大明朝堂上的熱詞,昨日談論的高拱,楊博,真的無人談及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很多門生故吏都來到了徐府之外,想要探望老領導,也想求證這件事情的真偽。

  卻都被拒之門外。

  這個時候的徐階,怎麼還未選擇見外人。

  而他的得意門生張居正,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面,從官衙離開之後,便回到了家中,也跟徐階一樣,閉門不見客。

  這件事情的發展,遠遠超過張居正的預料。

  他原本以為,高拱會暫避鋒芒,選擇離開中樞一年半載,沒有想到,皇帝陛下終究沒有忍住。

  他出手了。

  並且堅定的選擇了高拱。

  這也讓張居正有些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皇帝陛下雖有內斂的聰明,但軟弱,庸散的性格是存在的,他沒有理由,會直接插手進臣子們的爭鬥中去,這很不明智。

  即便他很是看重高拱,也絕不會為了高拱,站在大多數臣子的對立面。

  張居正迫切的想要從自己老師的口中,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他更加明白。

  在局勢尚不明朗的當下,伸長脖子去找答案,便是把自己的軟肋呈現在了對手的眼中。

  他只能剋制自己心中的好奇。

  而很多官員,在求見徐階無果後,也有一部分人來找張居正,但他們同樣也沒有見到張居正……

  原本要勝利了。

  老大沒了。

  這讓扳倒高拱的團體,心中惶惶不安,那個被罷官在家的胡應嘉,初聞此訊息後,昏厥過去……

  第二日,徐階再次上書,請辭,皇帝陛下不允……

  第三日,徐階沒有放棄,還是上書請辭,皇帝陛下同樣不允許……

  在到達第八日,徐階上了第八道請辭奏疏後,終於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允許……

  皇帝陛下還專門下旨,褒獎了一番徐閣老在任之時對大明朝做出的貢獻……

  大明最後一代青詞宰相就此退出權力中心……

  徐階上書請辭,皇帝不允,這一整套的步驟,在百官耳中一遍遍的傳頌,這把百官也弄迷糊了。

  這皇帝陛下是真不想讓閣老走啊。

  那閣老為啥要走啊。

  他們還在迷糊中的時候。

  皇帝陛下又下了旨意,張居正以禮部左侍郎入閣理事,高拱進為建極殿大學士,主內閣事,成為了新一代的內閣首輔。

  此時的內閣之中,已有了五名閣臣。

  而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張居正才在一天深夜,去拜訪了自己的老師。

  而這一次,徐階在書房中接見了張居正。

  自從第一天請辭,徐階便一直躲在家中,從未在外露面。

  張居正也從未見過他。

  不過,這次見到徐階,張居正倒是有些奇怪。

  原本以為,自己的老師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打壓,理應萎靡不振,但出現在他眼前的老師,卻沒有給他這種感覺。

  “有人棄祿返家園,有人戴月奔朝堂,少小未諳風霜厲,年長方懂世事滄……叔大,你是不是覺得我要躊躇滿志,鬱鬱寡歡呢?”徐階看著張居正緩緩說道。

  “是。”

  “陛下以為我會戀戀不捨,實際不然,我早就想走了,只不過沒有一個適合的機會,高拱遲早會上去,這次京察案,我被裹挾前進,但我真的不想贏,不想讓高拱輸,但誰知高拱如此急躁,這樣也好,以後的他終究不會是你的對手。”

  張居正像是沒有聽到徐階的後半句話:“老師是怕,高拱會捲土重來,到時候,在對徐家不利。”

  “捲土重來是一定的,可若是京察案,他沒有輸的一敗塗地,那麼多事,讓他忙,他是一時半會想不到我的。”徐階笑著說道。

  張居正嘆了口氣:“陛下是否也給了您許諾。”

  “給了,但我不信……天子的承諾,是這個世上最不可信的。”徐階笑著說道,而後看向張居正:“叔大,你有治國之才,現在也入閣了,與高拱一道,還百姓一個盛世吧……”

第131章 最後的囑託

  張居正聽到徐階的話後,稍稍愣神。

  而徐階也在這個時候,站起身來,在自己的書架上,找了又找。

  最後取出了一本小冊。

  “良知不是現成的,動靜無心,內外兩忘,主靜修養,致虛守靜,亦需戒慎戒懼。”

  “叔大,我的老師,王先生的弟子聶豹當年的心得感悟,今日我交給你了。”說著,徐階走向了張居正,將手中的冊子交給了張居正。

  張居正看著徐階手中的冊子。

  稍愣片刻。

  “怎麼,你覺得對你無用。”

  “老師,學生不敢,聶太保的感悟,怎會對我無用,學生只是覺得如此珍貴的東西,學生受之不起。”

  張居正熟讀陽明心學,但他亦有自己的領悟。

  半部論語治天下,是繆論,拿江右王門學說(心學)治理天下,也同樣是繆論。

  張居正連看的想法都沒有。

  徐階聽著張居正如此說話,已經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將冊子放在了桌子上,嘆了口氣:“叔大,我知你從小聰慧,但學說之論,應博百家之長,而不是固執己見。”

  “學生知道。”

  既然張居正不想要,那徐階也不會硬著頭皮送,他緩步走到自己的椅子旁,慢慢坐下身去。

  “京察之事,隨著我走了,也會不了了之,你現在入閣,閣中郭樸與高拱相交過密,李春芳又不善爭鬥,到時候,內閣會是高拱的一言堂,最近數年,萬萬要學會隱忍,不能與高拱起了爭執……”

  “老師放心,學生知道。”

  徐階抬起頭,看向張居正,這是他最為得意的學生。

  也是有情有義的一個學生。

  當年,張居正曾受嚴嵩提拔點撥,只是一點點小小的恩惠,在嚴嵩被凍死之後,為其收屍安葬的就是張居正,為此,張居正還受到了很多官員的彈劾,說他攀附嚴黨,先帝得知之後,大為惱火,將彈劾張居正的人,全部罷黜。

  也不知,自己會不會跟嚴嵩落得一個下場。

  他停頓許久之後,還是開口說道:“我徐階,徐家上下百口的性命安危,只能託付給你了……”

  張居正聞言,臉色變了變,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答應了徐階,給其一個肯定的答覆。

  “老師對學生恩重如山,若日後需得學生幫助,學生定會不留有餘力。”

  徐階點了點頭。

  “我沒有看錯人,叔大,太子殿下,是一道分水嶺,他現在年幼,你不能前去講學,過了兩三年,與太子接觸時間長了,萬萬要注意方式,太子殿下的學業不能耽擱,但你也萬萬不能讓其對你生厭。”

  “太過嚴厲,適得其反……甚至,惹禍上身,天子也好,庶民也罷,都是一樣的,要讓太子敬你,而不是怕你,若是怕你了,你可就危險了。”

  徐階盯著張居正,一字一句的說道。

  張居正聞言之後,點了點頭:“老師所說,學生記下了。”

  “不僅要記下,更要重視,把這件事情,當作重大的國事來看待……”

  “高拱是陛下的老師,他都已經做到了,讓陛下敬他,而不是怕他,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張居正聞言,繼續點頭。

  而此時的徐階微微眯起雙眸,他知道,他現在說的這些,自己這學生是沒有聽進去的。

  聰明的人,往往都有著致命的缺點。

  他們可以在大是大非上,穩如泰山,卻往往都會在小事上面,栽了跟頭。

  他頓了片刻後說道:“以後,咱們師生之間,再難有機會,如此交談了,今日,我也多少一些。”

  “學生受教,老師請講。”張居正依然保持著沉穩。

  徐階看著張居正語重心長地說道:“叔大啊,為官之道,猶如行舟於滄海,這滄海一面是君,一面是百姓,滄海可載舟,亦能覆舟,權勢之重,若不能善用,必遭反噬,伴君如伴虎,你可以盡心地教給太子殿下治國的道理,他可以叫你老師,但你不能真的把自己當作太子的老師。”

  徐階說的很明白了,他其他的事情對張居正都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他如何去處理,自己跟太子的關係。

  張居正拱手作揖,神色莊重:“老師教誨,學生銘記於心。然仕途多舛,如何能在風雲變幻中堅守本心,還望老師再指點一二。”

  最嚴重的問題,張居正並不在意,他沒有詢問徐階如何與太子相處,反而問起了,如何善用權勢,這個他最關心的點。

  徐階嘆了口氣,片刻之後,他輕捋鬍鬚,緩緩說道:“心正則行端,不為外物所擾,不為名利所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方能洞察局勢,做出明智之決。”

  張居正若有所思,片刻後道:“老師,那在這權纸诲e之中,如何分辨忠奸善惡?”

  徐階目光深邃,沉聲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觀其行,察其言,久處而見人心,但切記,不可先入為主,妄下定論,並且最為重要的是,忠奸善惡,有的時候並不重要,還是要看能不能為己所用,至於他此人如何,可否重用,心裡面有數即可。”

  張居正微微頷首:“學生受教。”

  徐階站起身來,踱步至窗前,望著遠處說道:“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為官處世需得‘三思’而行,思危、思退、思變……”

  “局勢複雜時,你當思危,要能看清潛在的危險,方可避開禍端。當朝堂風雲變幻時,切不可盲目冒進,需得思退,退至他人不矚目的角落,以待時機。而思變更是關鍵,退下來後,要反思過往,思索未來之路如何轉變……”

  “老師當了一輩子的官了,所收穫之事,盡數與你講來,便是不想讓你在其他的事情吃虧。”

  “就如這京察之事,你做的就很好,知曉其中的利害,三思乃保身成事之要訣,切不可疏忽大意啊。”

  張居正深吸一口氣,說道:“老師所言,如明燈指路。學生定當謹遵教誨,不敢有絲毫懈怠。”

  徐階轉過身來,目光中滿是期許:“叔大,未來之路,任重而道遠,望你不忘初心,為江山社稷指l怼!�

  張居正鄭重說道:“學生定不負老師厚望!”

  雖然面對徐階的傾囊相授,張居正一直保持諔┑膽B度,但他的內心並不接受,因為他想走的路,跟老師走的路完全不一樣。

  按照徐階的話進行下去,他可能會成為一代“名相”,但這不是他要的,與他心中所渴望的東西,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