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而豐臣秀吉在入城的時候,也注意到了努爾哈赤。
瞥了他一眼。
不是因為李健州有王霸之氣,而是因為,在這麼多身形高大,體型健碩,英氣十足的明軍士兵中,只有李健州一人,滿臉肥肉,顯得有些雞立鶴群。
豐臣秀吉步行進入北京城後,隨後,他便被禮部的官員接收,安置在了北京城的一處小院中。
雖然名為囚禁,但條件比路上好了許多——有乾淨的床鋪、可口的飯菜,甚至還有經書可看。
這日,一個禮部的官員,帶著通譯前來告知:“兩日後,午門獻俘大典。你與其餘倭將都要參加。”
豐臣秀吉冷笑一聲:“獻俘?你們大明皇帝就這般喜歡羞辱敗將?”
“此乃禮制。陛下仁德,若你肯低頭認罪,或可保全性命。”
“告訴你們皇帝,要殺便殺,何必搞這些來羞辱人,到時候,你們這個獻俘大典上,我可是不會跪,更不會認罪。”
“你說什麼,你不認罪,你還不跪,那到時候就只能打斷你的腿了。”禮部的官員,並沒有將豐臣秀吉的話,放在心上,冷冷的說了這句話後,便帶著翻譯離開。
夜深人靜時,豐臣秀吉獨自坐在小院中。
秋月當空,清輝灑地。
他想起自己的一生,從一介平民到位極人臣,統一倭國,雄圖霸業...如今卻淪為階下囚。
但很快,他又挺直了腰板。
即便明日就要赴死,他也要保持作為"天下人"的尊嚴。
這場獻俘大典,或許就是他最後的戰場……
豐臣秀吉住獨院也就住了五天,在獻俘大典開始的前一日,他被明軍士兵帶到了天牢。
那裡關押著諸多從朝鮮,西域弄過來的倭人。
其中不乏高階將領。
而他的猛將,在西域庫爾勒城搬了幾年石頭的小西行長就在這些人之中,當他看到自己的關白殿下,出現在大明朝的天牢時,世界觀崩塌了……
大明萬曆二十二年,九月初九,天還未亮,北京城已經甦醒。
禮部的官員們早在子時就開始忙碌,午門前的廣場上,逡滦l力士們整齊列隊,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在晨曦中肅立如林……
禮部尚書王家屏親自督場,指揮著最後的佈置。
漢白玉鋪就的御道兩側,儀仗旗幡獵獵作響,龍旗、日月旗、風雲雷雨旗依次排列,在微涼的秋風中構成一幅威嚴的畫卷……
“可曾檢查妥當?”王家屏詢問身旁的官員。
“回大人,諸多物件均已查驗三遍。”
“倭俘何時押到?”
“辰時三刻自天牢出發,沿長安街遊街示眾,巳時正抵達午門。”
王家屏點了點頭,而後,看向擺放龍椅的高臺……
第1075章 獻俘大典
辰時三刻,天牢大門緩緩開啟。
三百四十七名倭俘在官兵押解下走出牢門,頓時引起街道兩旁早早到場看熱鬧百姓們的騷動……
豐臣秀吉被關在首輛囚車中,白色囚服襯得他面色更加蒼白。
但當他看到街道兩旁密密麻麻的圍觀百姓時,反而挺直了腰板……出國了,不能給倭國丟人。
讓這幫賤民看看日本國關白的風采,是他們的榮幸。
“看!那就是倭國偾酢!�
“長得真像只猢猻!”
…………
豐臣秀吉閉上眼,嘴角卻帶著一絲冷笑。
囚車行至正陽門時,他忽然睜開眼,看向身後的囚車。
那裡面站著的是自己的心腹大將,小西行長。
“記住今日之辱。倭國...還有希望。”
“關白大人...……倭國的希望,咱們是看不到了,按照他們這邊的規矩,獻俘大典之後,我們就要被斬首了。“
“哼,大明朝的皇帝是不會殺我的。他還要藉助我的力量,控制倭國,哼,不過,吾不會讓他招娜缫猓袢眨肓⑼移屗虏粊砼_。”
小西行長看著自家主公,說話這般絕對,只能嘆了口氣,主公這剛出國,還是不適應外面的節奏,在囚車之中,還把自己當盤菜呢。
小西行長幹苦力這麼多年,之所以能在西域那個地方活下去,就是因為心中有希望。
他總覺得,自己的主公會透過戰爭,以及戰後的談判,將自己帶回倭國去。
也是因為這個希望,讓他熬過了一天又一天。
小西行長被明軍找到,並且帶著他返回大明的內地時,小西行長還覺得,主公已經獲得了勝利,大明朝這是要放自己回國呢。
一路之上,心情舒暢。
可在天牢中,見到豐臣秀吉的時候,小西行長人徹底麻了。
僅存的希望也沒有了……
巳時正,午門前八十一面大鼓同時擂響,聲震九霄。
文武百官按品級分列御道兩側。
逡滦l手持金瓜、鉞斧等儀仗,在秋陽下熠熠生輝。
“陛下駕到……”
在司禮監掌印太監陳矩悠長的唱名聲中,朱翊鈞身著十二章紋袞服,頭戴烏紗翼善冠,緩步登上獻俘臺。
皇六子朱常澍身著赤色蟒袍,跟在天子的身後,等到朱翊鈞坐下後,朱常澍便侍立龍椅左側。
朱翊鈞端坐龍椅,目光掃過臺下黑壓壓的人群。
到場的除了文武百官,還有京師的一些耆老代表,最外圍則是經過嚴格篩選的百姓代表。
“獻俘——”兵部尚書方逢時高亢的聲音響起。
倭俘被押至獻俘臺下。
方逢時跪奏:“臣啟陛下,徵倭將士擒獲倭首豐臣秀吉及倭將三百四十七人,今獻於闕下,請旨發落……”
朱翊鈞微微頷首:“帶倭酋上前。”
兩名身材高大的逡滦l將豐臣秀吉架到臺前。
陳矩高聲道:“跪!”
豐臣秀吉昂首挺立,紋絲不動。
臺下一片譁然。
朱翊鈞輕笑一聲,對身旁的朱常澍低語:“有個性,朕最喜歡有個性的人。”
隨即提高聲音:“見駕為何不跪?”
通譯將話譯出。
豐臣秀吉冷笑:“吾乃倭國關白,豈能跪他國君主!”
朱翊鈞面色一沉:“這是大明朝,不想跪也得跪!”
話音未落,兩名逡滦l同時出腳,重重踢在豐臣秀吉的腿彎處。
他悶哼一聲,被迫跪倒在地。
兩名逡滦l,一人按住他的肩膀,一人按住他的頭顱,讓他額頭觸地,怎麼掙扎,也掙脫不開。
朱翊鈞俯視著被按跪在地的豐臣秀吉,聲音冰冷:“豐臣秀吉,你可知罪?”
通譯將話譯出後,豐臣秀吉昂首答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何罪之有?若是我日本勝了,今日就是你跪在我的面前。”
“大膽,在陛下面前,竟然敢這般無禮!”
“放肆……直接砍了,不用再問了。”
“砍了,便宜這猴子了,直接凌遲了……”
高臺之下的文武百官開始議論紛紛,對著豐臣秀吉聲討了一番。
不過他們說的話,豐臣秀吉聽不懂,
朱翊鈞輕輕抬手,兩旁的聲討聲才漸漸降低,隨後,他繼續問道:“聽你的家將說……你一直都有一個野心。”
“想著有朝一日坐鎮北京……”
“井底之蛙……哼……”
“現在你來到了你做夢都想到的地方,可卻,是以俘虜的身份前來。”
“要殺便殺,何須多言羞辱,我豐臣秀吉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好,既然你想死,那朕就順了你的心,隨了你的願,倭酋豐臣秀吉,罪大惡極,冥頑不靈。即刻斬首示眾……其餘倭俘,一律處斬……”
豐臣秀吉聽到翻譯的話後,還當朱翊鈞是故意嚇他,想見他失態的樣子。
當下,被兩名逡滦l架著往後面,靠近圍觀百姓的刑場走的時候,還喋喋不休。
“不可能...他不敢殺我...”他喃喃自語:“留著我對統治倭國更有用...……”
兩名逡滦l將他拖向刑場時,他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刑場上,劊子手已經磨好了鬼頭刀,在秋陽下閃著寒光……
看著一排凶神惡煞的劊子手,豐臣秀吉還是堅信他的判斷。
自己在日本有名望,大明朝還要藉助自己的力量,才能完成真正控制日本國的千秋大業。
殺了自己,反而只是爭了一口氣,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過,留給豐臣秀吉思考的時間並不多了。
劊子手手起刀落。
在刀鋒接觸脖頸的瞬間,豐臣秀吉才終於明白,大明皇帝不是逗著他他玩的。
“大好頭顱……竟落此地……”
這是豐臣秀吉最後一個念頭。
頭顱滾落在地,鮮血染紅了刑場。
緊接著,小西行長等倭將也相繼被處決。
短短半個時辰,三百四十七顆倭寇頭顱盡數被斬。
朱翊鈞站在獻俘臺上,遠遠的看著。
而身後朱常澍臉色有些發白,想來,也是第一次見到排隊砍頭的震撼場景。
“看到了嗎?對待頑敵,唯有雷霆手段才能震懾四方。”
朱常澍躬身道:“兒臣受教。”
實際上,讓豐臣秀吉活著,確實比較符合大明朝的利益,不過,今日他太囂張了,沒有一點失敗者的覺悟。
也是因為豐臣秀吉自己的狂妄,讓朱翊鈞改變了原本的想法……豐臣秀吉的思路是沒錯的,他唯一判斷錯的一點就是,他面對的是一個年輕氣盛的君主……這才白白丟了性命……
第1076章 九州初定
萬曆二十二年九月,秋意已浸透大明疆土,而遠在東海之東的倭國九州島,卻還殘留著戰火灼燒的焦味。
黑色的硝煙在海岸線低空盤旋,偶爾掠過插在田間的殘破倭旗。那些曾繡著島津家紋的旗幟,如今大多被明軍的戰旗取代,在海風裡獵獵作響,像一聲聲宣告勝利的號角……
午門獻俘大典的訊息還未跨海傳到九州,這裡的戰事已近尾聲。
島津義弘戰死的那一日,薩摩藩的最後一座城郭被明軍攻破,三萬餘名倭國西國精銳倒在血泊裡,他們的武士刀與鎧甲散落在街巷間,被雨水沖刷出暗紅的痕跡。
訊息傳回本州時,整個倭國朝堂震動,那些曾依附豐臣秀吉的大名們,此刻既驚於大明的戰力,又暗懷惶惑——他們中不少人的子弟、家臣,都成了九州戰場上的亡魂……
德川家康在江戶城聽到訊息時,正握著一支尚未寫完的信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