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頭李三
“特授原朝鮮領議政金正三為朝陽省左布政使,賜爵一等伯,世襲罔替,賞銀幣蟒服,以示優渥。”
“另簡派賢能,為右布政使,同知、僉事等官,齎印敕馳驛前往,會同左布政使金正三、寧國公李成梁,妥為安撫,詳定經制。”
“嗚呼!體朕覆載之心,恪守侯度;革爾侏離之俗,胥沐華風。佈告中外,鹹使聞知。欽此!”
聖旨的內容一字一句地迴盪在空曠的廣場上,傳入每一個跪伏之人的耳中。
許多人聽到“革去朝鮮國號”時,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聽到“皆朕赤子,各安舊業”時,又稍稍鬆了口氣。
當聽到金正三被任命為左布政使並賜爵時,不少人偷偷抬眼瞥向最前方那個肥胖的身影,目光復雜。
終於,聖旨宣讀完畢。
“臣等叩謝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金正三的帶領下,山呼萬歲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顫音。
接旨儀式結束後,最重要的環節到來——易幟。
在金正三、李成梁以及大明天使的共同見證下,一行人登上漢陽城樓。
城樓之上,象徵著李氏王朝的朝鮮國旗,在數百名官員和無數百姓的注視下,被士兵緩緩降下。
旗幟落下的那一刻,彷彿一個時代徹底落幕。
隨後,一面嶄新、巨大、明黃色的日月龍旗被請出。
士兵們鄭重地將其繫上旗杆。
“升旗!”隨著一聲令下,雄壯的號角聲響起。
巨大的日月旗在冬日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伴隨著號角聲,緩緩上升,最終高高飄揚在漢陽城頭最高處!
“萬歲!萬歲!萬歲!”
城上城下,再次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同日,在漢陽城外的明軍大營,舉行了更為震撼的軍隊易幟儀式。
數萬精銳,頂盔貫甲,列成整齊的方陣,肅立於校場之上。
刀槍如林,甲冑反射著寒光,氣氛莊嚴肅殺。
點將臺上,李成梁全身甲冑,腰佩寶劍,威風凜凜。
馮安與金正三分立兩側。
儀式由李舜臣主持,他的出席具有重要的象徵意義。
李舜臣步上臺前,目光掃過下方龐大的軍陣,聲如洪鐘: “將士們!今日,我等在此,見證天命所歸!朝鮮已成為歷史,腳下之地,已是大明朝陽省!”
“自即日起,爾等皆為大明天子之兵!食大明之祿,忠大明之事!”
他的話音落下,代表舊朝的最後一面軍旗被降下。
緊接著,一面更加巨大、象徵著大明帝國無上武力的日月軍旗,在震耳欲聾的戰鼓聲和號角聲中,冉冉升起,最終傲然屹立於蒼穹之下,迎風獵獵作響!
“大明萬歲!”
“陛下萬歲!”
數萬將士齊聲怒吼,以刀擊盾,以槍頓地,發出有節奏的轟鳴,如同雷霆滾過大地……
日月旗飄揚在漢陽城頭,也飄揚在軍營上空。
朝鮮半島,自此正式納入了大明帝國的版圖,開啟了一個全新的、卻也充滿未知的篇章……
第1058章 試探
大明萬曆二十年的末尾,北京城沉浸在一片前所未有的歡騰氣氛之中。
雖然凜冬已至,呵氣成霜,但街巷之間湧動的熱浪卻足以驅散任何寒意。
這一年,對於大明帝國而言,可謂捷報頻傳,武功赫赫。
先是歷經數年的援朝作戰,終於以倭國俯首稱臣,賠款割地而告終,東南海疆自此靖平。
更令人振奮的是,百年藩屬朝鮮竟主動請求內附,其地置為“朝陽省”,此舉無疑是屬於萬曆朝開疆拓土之偉業,足以光耀史冊。
儘管這“開疆拓土”背後的波譎雲詭、血腥清算並非普通百姓所能知曉,他們只知道,大明的旗幟插到了更遠的地方,天朝威儀遠播四海,這就足夠了。
大明朝的中興勢頭越發強大。
國庫充裕,年底的時候,皇帝下旨減免了明年數個省的賦稅,京畿一帶的徭役也有所減輕。
因為海洋貿易的強大,市面上的物資似乎也豐裕了些,街巷之間,叫賣聲、歡笑聲此起彼伏,比往年更加熱鬧……
從臘月開始,濃厚的年味就徽至巳恰�
家家戶戶灑掃庭除,貼春聯,掛桃符。
小孩子們穿著新棉遥笛e揣著難得的零嘴,在人群中追逐嬉鬧,放著噼啪作響的爆竹。
北京城的各處市場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各式攤販使出渾身解數招攬主顧,空氣中混合著食物的香氣、硝煙味和人們撥出的白汽,構成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太平年畫。
除夕夜,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整個北京城更是宛如一座不夜之城。
無數燈粚⒔值勒盏昧寥绨讜儯毁F人家門口懸掛著精美的宮燈,流光溢彩。
戲班子、雜耍藝人在空地上圈場表演,引來陣陣喝彩。
即便是在貧寒的巷弄裡,也能聽到圍爐守歲的笑語聲。
對於升斗小民而言,遙遠的戰事和疆土的擴張或許虛無縹緲,但眼前的溫飽與節日的喜慶,卻是實實在在的福祉。
與民間的狂歡相比,皇宮內的慶典則更加莊重奢華,秩序井然……
天子在華蓋殿設下盛大宮宴,款待宗室勳貴、文武百官以及來自朝鮮、琉球,安南,藏地等地的使臣。
大殿之內,暖如春日,鎏金炭盆燃燒著上好的銀炭,絲竹管絃之聲悠揚悅耳。
朱翊鈞高踞御座之上,身著十二章袞服,頭戴翼善冠,年僅三十一歲的他,面容英挺,目光銳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更顯帝王威儀深重。
他接受著群臣一撥又一撥的朝賀,聽著那些歌頌他文治武功、堪比堯舜的溢美之詞,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偶爾舉杯與眾人共飲,應對自如,盡顯天子的雍容氣度……
宴席之上,觥籌交錯,山珍海味流水般呈上。
賜宴進行了許久,不過,朱翊鈞還是與往年一般早早離開,移駕內廷,與兩宮皇太后、皇后、妃嬪以及自己的皇子公主們用了家宴。
在家宴上,他卸下了一些帝王的威嚴,扮演著兒子、丈夫和父親的角色,享受著難得的天倫之樂。
然而,當所有的喧囂散去,朱翊鈞帶著隨從獨自一人返回乾清宮時,所有的熱鬧與光環彷彿都被隔絕在了門外。
暖閣內只點了幾盞宮燈,光線略顯昏暗,將他獨自的身影拉得很長。
檀香的清冷氣息取代了宴席上的酒肉之香。
他揮手屏退了所有內侍,獨自坐在御案之後。
他忽然嘆了一口氣。
三十一歲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
登基近二十一年。
他真的變成了哪個乾綱獨斷、手握至高權柄的成熟帝王。
這一年,他完成了足以載入史冊的功業,開疆拓土,威加海內。
他的目光掃過御案。
上面堆放著的是來自各地宗室的賀表,字字句句都是歌功頌德,雖然,大明朝削了藩,但宗室對於天子的愛戴,可是一點都不敢少,該給天子拜年,還是要拜的。
朱翊鈞突然笑了笑:“怪不得那麼多皇帝,都想著長生……”
“這種執掌天下的感覺,太誘人了。”
說完之後,朱翊鈞對著外面喚了一句:“將劉選侍喚來。”
殿外,立即有了回應……
………………
當大明京師沉浸在新年的狂歡與祥和之中時,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倭國九州島,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節日的氛圍。
倭國雖受中華文化影響,也有慶祝新正的習俗,但氣氛遠不如大明那般普天同慶,更多是貴族和武士階層的儀式性活動。
時值臘月,九州沿海地區天氣陰冷,海浪洶湧。
位於薩摩藩沿海的一個小鎮,夜色深沉,只有零星幾點燈火,大多數倭人早已入睡,準備迎接明日或許依舊艱辛的生活。
他們並不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正從海上襲來。
幾艘沒有任何旗幟標識的中型帆船,藉著夜色和風浪的掩護,悄然靠近了海岸。
靠岸之後,出現了一大批士兵。
他們穿著混雜的棉甲和皮甲,口中呼喊著含混不清的朝鮮語,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和劫掠的慾望。
此次行動,得到了某些高層人物的默許甚至慫恿,既是為了報復,也是為了試探,倭國現在的虛弱程度,臣服程度。
“殺!殺光倭伲 睘槭椎膶㈩I低吼一聲,揮刀指向沉睡的村鎮。
這群士兵如同出閘的猛虎,瞬間衝入小鎮。
霎時間,寧靜被徹底打破!
慘叫聲、哭喊聲、房屋燃燒的噼啪聲、以及施暴者瘋狂的獰笑聲交織在一起,打破了夜的死寂……
他們見人就殺,無論是試圖反抗的零星武士還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他們衝入民宅,搶奪任何值錢的財物,點燃房屋,製造更大的混亂;更有甚者,對倭國的女子實施了令人髮指的暴行……
小鎮瞬間化為人間地獄……
這場蓄忠丫玫耐灰u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倭國守軍反應過來之前,這支朝鮮軍隊已經劫掠了大量財物,抓走了少許青壯,然後迅速撤回船上,揚帆起航,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身後一片狼藉、火光沖天的廢墟和無數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第1060章 請求他們調查
九州島,薩摩藩鹿兒島城。
天守閣內的廣間氣氛凝重得如同鐵鑄一般。
厚重的榻榻米上,薩摩藩主島津義弘如同一頭被困的怒獅,來回踱步,身上的具足甲葉因他劇烈的動作而發出咔咔的碰撞聲。
他臉色鐵青,雙目赤紅,胸膛劇烈起伏,彷彿下一刻就要噴出火來。
“八嘎!八嘎呀路!”他猛地一腳踹翻身旁的矮几,上面的茶具摔得粉碎:“朝鮮人!那些卑劣的朝鮮豚鼠!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踏上九州的土地,屠殺我的子民!”
暴怒的吼聲在空曠的廣間內迴盪,讓侍立在兩旁的家臣們噤若寒蟬,頭顱垂得更低。
“議和了!不是已經議和了嗎?!”
“我們嚮明朝臣服了!割讓了對馬島,賠了那麼多金銀!他們還想怎麼樣……”
島津義弘猛地停下腳步,看向坐在一旁,面色同樣凝重但相對冷靜的小早川隆景。
這幾日小早川正好在薩摩藩做客,今日議事,也叫上了他。
當然,直到現在為止,小早川帶兵想要洗掠寧波的事情,在倭國內部,無人知曉。
“隆景君!你告訴我!明朝那位皇帝,那位李成梁,他們到底能不能管住他們養的狗,難道議和文書墨跡未乾,他們就要縱容朝鮮人來撕毀嗎……”
小早川隆景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大人,請息怒。此事確實駭人聽聞,遠超之前兩次海上襲擾漁民。”
“但是,正因如此,我們才更不能衝動。對馬島如今已劃歸明朝所謂的‘朝陽省’,此次襲擊來自對馬島,這意味著什麼?”
“是朝鮮人自行其是,還是……得到了明朝的默許?我們無從得知。”
“難道就任由他們屠戮我的領民嗎……”島津義弘低吼道,手按上了刀柄。
“當然不是!”小早川隆景聲音提高了幾分,“血債必須血償!但報復的目標和方式,必須慎重。僅憑薩摩一藩之力,或許可以集結兵力嘗試奪回對馬島,但且不說勝負難料,一旦如此,就等於直接嚮明朝開戰!我們剛剛經歷大敗,國庫空虛,軍心疲憊,如何能再啟戰端?”
“當務之急,是立刻將此事,詳細情形,尤其是此次襲擊的規模和殘忍程度,以及它來自對馬島這一事實,以最快的速度上報給大阪城的關白殿下。”
“這不是薩摩一藩之事,必須由關白殿嚮明朝交涉。”